第57章
太想帮他,却扭伤了腰。 两人纷争再起,唇枪和舌剑,理想与现实,鸿沟那么大,将六十平米的房间悉数吞没。 一切声响止于李智的一脚。 鞋底落在李想下腹,那么坚定,他的毛衣洁白柔软,留下七点五寸的灰黑脚印。 “李想,认知障碍已经毁了你你是alpha,alpha不会怀孕。” 好像一阵狂风突袭吹裂玻璃,可窗外晚霞分明一片柔和的赤金。 李想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他的小腹是那样疼,疼得那样剧烈,什么东西确实在他身体里萌发过,生长时抽痛,此刻却悄无声息死掉。 毛衣质地柔软。 丛安河坐在台上,恍惚又觉得自己在观众席。 他冷眼旁观,看比风还透明的血从李想没有破口的腹腔里流出来,慢慢的,像红枫错杂的脉络,流遍木质地板的每条缝隙。 他们终于停止争吵。 这场战争没有血色,所有人却都看清覆水难收。 舞台灯光熄灭,绛红色帷幕缓缓降落。 丛安河仰面,视觉暂留里明黄色亮光留一笔尾韵,昭示一段人生的句点。 他站起来。 他听见台下的掌声,混杂人群隐隐的骚动,听见后台脚步杂乱,听见工作人员奔跑,讨论什么,脚底快擦出火,上台时又把嘴巴闭上。 他仿佛突然丧失度量时间的能力,只知道闭眼再睁开,帷幕又拉开。 场下和场上面孔都模糊,声音像隔了一光年这么远的真空。 他们站成一排,又一排。他和同事手拉手,他举起,他微笑,他鞠躬。 腰弯得很深。 他要感谢。 抬眼时全场照明都被打开,他侧目时戚不照站在后台,他们遥遥相望,这样对上视线。 灵魂是这一秒下落的,他三魂七魄忽得归位,呼吸有了实感,然后一切变得清晰。 从右手边退场,丛安河察觉到同事间或投来一种微妙的打量。 人群里有些窃窃私语,听不清内容,带来强暗示。 其实这些异动从谢幕前就开始,外场照明通电后,前排观众面上神情相似。 只有戚不照一如既往等在那里,交捧新摘的粉色玫瑰进他怀里。 丛安河被他揽住肩。 路过的工作人员朝二人颔首示意:“丛哥。” 戚不照神色如常:“走吧。” “去哪儿?”丛安河问, 戚不照歪头:“回家。” 丛安河:“我还没卸妆。衣服是剧组的,今天穿走明天业内就有传闻说我挪用公共财产。” 戚不照:“那怎么办,我买下来吧。” 夏天,穿毛衣真的很热,丛安河说:“这算什么,乌鸦反哺还是羊羔跪乳?” “差辈分了。”戚不照牵起他向前走,“霸道小白脸狠狠爱?” “Babe,少看点同人。” 剧场在三楼,两人走的是安全通道门口,铁门笨重,很大一扇。 楼梯间里开口就有回声。 丛安河问他为什么走侧门。 戚不照解释今天话剧收官夜,外面来了一些媒体。个别粉丝太疯,昨天的事就是前车之鉴,能避则避,采访让制片应付。 丛安河说好,转头却想起背包没拿。想回休息室,但被戚不照拦住。 他叫了声老师,想说什么,片刻又改口:“我去拿。” 他还说:“你要等我。” 丛安河靠墙,神态松弛地和他调笑:“Copy that, your Highness.” 戚不照步调不疾不徐,几步跨上去,消失在二楼铁门。 丛安河站直身体。 他做一个短促而明快的呼吸,自言自语道。 “好吧,接下来就是” 一楼通道大门从内推开。 他走出去,听见十米开外谁在大声叫嚷:快!他在那里! “我的工作了。” 闪光灯,人群,挥舞的麦克风。 像嗅见腥味的鬃狗,原计划做简单采访的娱乐媒体闻风而动。 他们扑上来,围他时如在筑堵密不透风的围墙,恨不生啖其肉,割喉饮血。 不是第一次经场,丛安河被闪得眼睛发痛,却有心情分神,麻烦他们安静两秒,问。 “我的名字现在热搜第几了?” 后排有个记者耳力惊人,扯嗓子吼道:“第一!” 一声即开关。 暴动遂起,记者们纷纷子弹上膛,于是问题连珠炮般轰过来: “丛安河先生,传闻您曾在北市七中任教,在职期间涉嫌性犯罪,强制标记未成年omega致其跳楼坠亡,请问情况是否属实!” “您是否曾因涉嫌刑事案件被校方辞退并吊销教师从业执业证书?” “丛先生,有消息称有证据证明您和受害者交往过密,您被警方无罪释放的背后是否有着不为人知的交易?请正面回答!” “您好,北市晚报。网传您私生活极度混乱,参加ao恋爱综艺是否是为满足猎艳的需求?” “您是否曾对参与录制的节目嘉宾进行过包括但不限于言语形式的性骚扰?” “丛先生” “丛安河先生” “丛” 现场乱成一团。 保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过来。 丛安河面容异常平静,在人群中高举起右手。 以为他要作出回应,现场嘈杂声有一瞬的静止。 但丛安河只是将几乎挤到自己身上的记者往外拦了拦。 相机快栽到胸前,他抬手往后推出两寸。 捧花外包的玻璃纸咯吱作响。 他撤开手,抚平内层韩素纸的褶皱,揽紧粉玫瑰,藏进怀里。 “请不要挤到我的花,谢谢。” 第67章 Fck the World 演出结束,本来约好了庆功。但主创跑了一个,制片导演一众又在紧急开会,后勤部门只能随便找个地方杵着当洋画。 道具组聚在大休息室门口唠嗑。人均抱着手机,个个表情精彩。 “你们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都热搜第一了,爆。不像假的。” “十七岁,跳楼那会儿还没成年呢。宣发部门说,从来没见到话剧剧宣微博底下有这么多评论。” 道具组小赵年纪小,皱眉把脑袋往墙上撞:“相处这么久,说实话,我觉得丛哥不是那种人。” 同事:“附议。” 有人反驳:“做朋友怎么样和做alpha怎么样,根本不是一回事。他本来就花名在外,私底下什么情况谁好说。这事儿我看悬。” 小赵:“我还是觉得不对。人红是非多,他参加综艺,说不好是平台对家造的谣。” “造这种谣?多容易被拆穿,没意义。你看那条微博,简直声泪俱下字字泣血。” 原博实名上网,ID就叫乔秋的姐姐。 一篇微博长文,标点符号用错了几处,错别字满篇。 不难看出文化水平不高,通篇没假他人之手。 父亲失踪,大哥意外去世,弟弟疑似被任课教师pua强制标记后坠楼自杀,一家五口只剩这对苦命母女。 为人师表和精神暴力,无关时是南极和北极,连在一起就变成年度惊悚片。 同事感慨:“这事儿要真锤了有条评论说得好,那谁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畜生,千刀万剐骟了都不为过。” 小赵受了刺激,蔫在一边不说话了。 戚不照路过时几人都惊了下。 这人开演以来日夜粘着,鸭舌帽口罩一样不摘,颈侧半圈疤痕深刻可怖,长什么样没人见过,跟丛安河同进同出,就差同吃同住。 知道他是alpha的把他当成生活助理兼保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丛安河背着上次那位探班的美女养在外面的小情人。 推开门,进去取了背包就走。 几人下意识噤声。他大步流星经过,小赵个子矮,下意识抬头去瞥他的眼睛。 瞳色极深,极冷,像夜行的爬行类动物。 小赵一眼便身上发毛,如被蛇缠住颈椎,大气不敢喘。 人影不见在安全通道,几人才如释重负般齐齐出口气。 小赵打个寒噤,挥挥手:“散了吧,散了吧。” 记者通通围在侧门,一楼通道出口围得水泄不通。 丛安河背后抵住通道铁门,闪光灯太亮,他抬起小臂遮住眼睛。 问题太多,起初能听清,往后混成一片。 有问乔颂的,有问戚举的,更多的关于乔秋。 话剧曝光度不高,今天蹲点的大多是为他来的。有点对不起剧组,但也算殊荣。 场面实在熟悉,他想起曾被社会新闻记者蹲守的几天几夜,很糟糕的经历。 冲突引发更大争议,于是只能用沉默回避。 《前夫》重排重演,他的过去也在今天照搬上舞台。命运愚弄人时果然从不讲道义。 保安终于从正门赶过来。 后排记者短暂被保卫处冲散,前排还守城般围着。 丛安河想,或许在这儿跟他们耗到死也是不错的建议。 记者一层层被保安拉开,眼前是一条不足半人通行的通道。 好窄。 单枪匹马要怎么冲出去? 丛安河放下遮眼的手臂,抱玫瑰侧身往前。 刚走出一步身后铁门便豁开条口,一只手从内握住门把,青色筋脉如绷紧的弦,杀气腾腾。 丛安河后背没长眼睛,腺体却早被驯化。 味道太熟悉,肩膀被揽住扣在怀里,下一刻便有一顶渔夫帽迎面,压住他整张暴露在镜头下的脸。 “又有人出来了!” “拦一下,前面的拦一下!” “先生,这位先生,请问您跟丛先生是什么关系?您对五年前北市七高未成年omega强制标记一案了解多少?” “您好,北市晚报记者!您” 单手按丛安河脑袋进怀里,摄像机话筒摇来晃去,戚不照帽檐下眼睛轻睨。 阴冷,潮湿。 北市晚报记者离得最近,被慑到往后退了半步。 左手不紧不慢探过来,摁住镜头。 推开的时候倒半分都不优雅。 戚不照说, “滚。” 一个音节,相当清晰。 现场瞬息安静了两秒,随后掀起更高的狂潮。 回神时戚不照已经揽丛安河毫不留情破开人群。 他个子太高,一点道理都不讲,有些人举着相机只能拍到下颌线,被迫摩西分海般割成两片,又疯了般聚拢。 这时候涌进来第二批安保。 和剧院保卫处质量天差地别,这批人训练有素,很快将横冲直撞的记者悉数摁住。 偶有一两人不要命地突出重围,才发现有辆黑色腾辉悄声驶过侧门。 网媒小公司,爆款社会新闻的一手材料能冲整年KPI。 几人气得摔工作证大喊我草,噼里啪啦声接连响彻偏厅。 上了车,丛安河仰面在后座。 渔夫帽还卡在脸上,一句话没说。要不是腿动了动,还以为在兵荒马乱里睡过去。 戚不照掀开渔夫帽,丛安河不乐意。 戚不照还是给扒下来,扔到一边,摘下自己的盖在他脸上:“休息室随手拿的,不知道谁戴过。” “哦,”丛安河摁住冒顶,软牛仔材质,很快被压扁,“我说怎么有脑油味儿。” 戚不照:“你骗我。” “嗯,我错了。”丛安河声音闷闷的,“但你也骗了我,扯平。” 戚不照没说话。 丛安河在皮质座椅上摸索着去握他的手:“我第六感很准,猜到是今天。” 谢幕时他从李想走回丛安河,在模糊的边界上看一切都很清晰。 藏掖的低语,躲闪的目光,疯狂上滑屏幕的指尖。 早有心理准备。 丛安河问:“我们去哪儿?” “回家。” “会被蹲的。我家里老房子没卖。” 戚不照不听:“无所谓。” 丛安河叫他:“戚不照,我和你得分开走。” 戚不照握住他的手,用力到两个人都觉得痛:“我说,不行。” 丛安河不同意。 “今晚综艺收官,我在风头上,事情已经闹起来,网络媒体现在主导,和以前的情况不一样。你家里敏感,在公众面前又有两套身份,一旦曝光,负面影响不可估量。我不许你冒险。” 戚不照淡淡:“多大点儿事。” 丛安河重申:“我有所谓。” “哥哥,你说服不了我。”戚不照说,“就像我没法说服你。” 丛安河沉默,说起昧良心的话:“这是我一个人的事。” 戚不照顿了顿,很轻地笑了声:“你知道说这种话会让我伤心的。” 这是目的,达成了,心里却难受得像被凿了个窟窿。 丛安河又去压瘪下去的冒顶,直到它彻底变形:“你不该承担这些。你顺顺利利的,这样才对。” “对,什么是对?”戚不照扒开那顶饱受折磨的帽子,“你看着我,再说一次,这样对么?” 毫无隔阂的对视在这时候是柄利器。 好演员也不是时刻都能好好演戏。 丛安河觉得眼眶干涩,眨动时窗外夜幕变成流动的河,他只能闭上眼睛。
相关推荐:
学长,我们牵手吧 (BL)《不校园攻宠受系列》
满堂春
学姊,你真的很闹事(gl)
游戏王之冉冉
私定男伴设计师 (NPH)
那年夏天(破镜重圆1v1)
光影沉浮(1V1h 强取豪夺)
[网王同人] 立海小哭包
五个校花女神堵门叫我爸!
仙道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