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了银鼠毛暖耳,鼻尖冻得通红,指尖却稳稳托着枚青白色雁卵。 大雁凄厉的鸣叫自云端传来。燕回时解下狐裘铺在干草堆上,将雁卵轻轻放好:“永徽二十三年《异物志》记载,若逢暖冬或伤疾,确有雁群滞留北地。”他从荷包掏出黍米,沿着冰碴子撒成弯月形状。 曹少卿蹲在树后搓着手哈气:“您这法子当真能成?” 话音未落,两只大雁贴着冰面滑翔而来。母雁左足蜷缩着不敢着地,公雁却将黍米啄起喂到伴侣喙边。 “得罪了。”燕回时突然从树后闪出,玄色衣摆惊起碎雪。 他左手扣住公雁脖颈,右手已将母雁拢在臂弯。草绳缠住羽翼时,大雁墨玉似的眼睛映着青年眉间朱砂痣,竟渐渐收了挣扎。 曹少卿抱着雁卵目瞪口呆:“下官跟着录了七年案卷,头回见人拿《周礼》当捕兽夹使。”他忽然想起什么,解下腰间蹀躞带就要捆雁足:“这便去寻京城最好的绣娘,给雁足做个金丝护套。” “不必。”燕回时翻身上马,大雁安稳卧在鞍前布袋里,“三日后放归山林便是。” 他摸出块松子糖喂给焦躁的母雁,转头望见曹少卿欲言又止的模样:“有话直说。” “提亲要备雁脂膏、雁翎扇、雁……” “本官上月便请江南绣娘制了八对雁纹锦缎,眼下存在户部仓库。” 第52章 赐婚 燕回时抖开缰绳,马蹄踏碎冰面映着的朝霞,“媒人倒是要劳烦曹大人——听说尊夫人是官媒世家出身?” 曹少卿一拍大腿,官帽险些掉进冰窟窿:“您早说啊!我家那口子的姑婆可是给长公主说过媒的!” 他突然勒住马,狐疑地打量同僚:“既万事俱备,大人为何偏要亲自捕雁?” 燕回时抚过母雁受伤的足踝,眼前浮现沈嘉岁蹲在药圃里给受伤白鹤包扎的模样。 那日她鬓间落着木樨花,说话时眸子比东湖春水还亮:“万物有灵,能周全时何妨多费些心?” 北风卷着碎雪掠过湖面,青年眼底漾开温柔涟漪:“岁岁她,不喜杀生。” …… 日头偏西时,永定侯府正厅的青砖地快被老侯爷的紫檀拐杖叩出坑来。 沈文渊第三次掀开茶盏瞧浮沫,裴淑贞绞着帕子数窗外飞过的麻雀,连廊下挂着的画眉都叫得有气无力。 “报——”小厮拖着长音冲进来,“燕大人的马队到朱雀街了!” 满屋子人倏地起身,老侯爷的拐杖“当啷“砸在黄花梨脚踏上。 沈嘉岁正拈着块芙蓉酥,糖霜簌簌落在杏红裙裾,倒像撒了层细雪。 外头喧哗声渐近,燕回时策马转过街角,玄色暗纹袍角掠过青石砖。 刘媒婆甩着大红绢帕小跑跟上,后头二十四个侍卫抬着朱漆礼箱,箱角包铜在暮色里泛着金光。 “哎哟喂!”卖炊饼的王婆子踮脚张望,“这阵仗可比去年尚书府嫁女还阔气!” “你懂什么,“绸缎庄掌柜数着礼箱,“瞧那缠枝莲纹的箱笼,分明是前朝古物,燕大人这是把家底都掏空了吧?” 正议论着,忽有个青衣书生挤到前头:“你们看那对大雁!翎毛还带着水珠,怕不是现从芦苇荡捉的?” 这话引得人群骚动。 刘媒婆趁势甩开嗓门:“劳驾让让!咱们燕大人赶着吉时下聘呢!” 红绢帕子险些甩到卖花姑娘竹篮里,惊得几枝玉兰颤巍巍落瓣。 侯府朱漆大门“吱呀”洞开,燕回时翻身下马时,腰间蹀躞带银扣碰出清响。 沈嘉岁隔着湘妃竹帘望去,正见他抬手整理衣襟,腕上佛珠滑进袖口,倒像藏了段心事。 “给侯爷夫人道喜了!”刘媒婆跨过门槛就笑出一脸褶子,“燕大人天没亮就蹲在芦苇荡,您瞧这大雁翎毛多鲜亮!” 说着掀开红绸,那对灰雁“嘎”地叫出声,惊得裴淑贞后退半步。 老侯爷拄着拐杖凑近细看:“好!比老夫当年猎的还肥!” 沈文渊轻咳一声,指节敲了敲礼单。 燕回时会意,从怀中取出匣子:“这是家母留下的翡翠镯。”匣开时满室生碧,水头足得能照见人影。 裴淑贞倒抽口气——这般成色的老坑玻璃种,怕是宫里都难得一见。 “庚帖在此。”燕回时指尖抚过洒金红纸,“某生于庚寅年七月初七卯时三刻。” 裴淑贞忙让章嬷嬷捧来描金漆盒,取出的庚帖还染着沈嘉岁惯用的沉水香。 刘媒婆凑近装模作样瞧了瞧,忽然拍掌笑道:“哎哟!这八字合得能滴出水来!七月初七的魁星配三月初三的桃花,来年准能抱上大胖小子!” “嬷嬷!”沈嘉岁羞得扯烂了帕子,耳垂上明月珰乱晃。 燕回时垂眸盯着青砖缝,喉结上下滚了滚,袖中佛珠突然断了线,檀木珠子噼里啪啦滚了满地。 老侯爷见状大笑:“好兆头!'珠联璧合'说的就是这个理!”满屋丫鬟婆子忙蹲身捡珠子,有个胆大的小丫头偷眼瞧见,燕大人绯色官袍下露出的皂靴尖,竟沾着星点泥浆。 男女双方互换了庚帖,这婚事便算定下来了。 暮色渐浓时,前院摆开聘礼。 二十四个朱漆箱齐齐打开,金丝楠木雕的并蒂莲、前朝大家的山水真迹、整块羊脂玉雕的送子观音...最末那个箱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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