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嫂,要兄嫂养你到老不成?虽只是多添副碗筷的事,但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也有人打趣说:“三姑娘如此笃定不会再嫁人了,难不成是已有打算去庙里做姑子不成?可千万别这般想不开。” 还有人说:“既身为嫡女,自然要尽嫡女之责,不可任性妄为,结一门对家族利好,于父兄仕途有益的亲事才是正事。” …… 言清漓含笑听完,最后才道:“照诸位夫人这么说来,身为女子,便只有嫁人生子这一条路才是好的了?” 诸人均笑着看她,那意思大概是:不然呢? 她便反问:“那若是没有寻得良婿,遭夫君冷待,豢养一屋子妾室通房与你争宠,日子过得不顺遂,夫君又不愿放妻,又当如何呢?” 陆夫人冷不丁被她那句“豢养一屋子妾室通房”说得耳热,默默将自己家的浪荡子给对号入座了。 默了半晌,听到有人说:“那自然是要早早诞下长子,有子傍身,今后就是依仗,再说了,身为当家主母,若是连个妾室通房都管不住,那只能怪自己没本事。” 言清漓知道与这些墨守成规的夫人小姐们大抵是说不清的,就像她娘也总是说她那些离经叛道的想法,在家中说说也就罢了,出去可不能胡言。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子的命运无法掌握在自己手里,一生只能为了老子、夫君、儿子奉献,在世人眼里,包括大部分女子的眼里,这些都是理所当然不过。 言清漓不想与她们争论孰对孰错,只是为这种“理所当然”感到悲哀:“阿漓好歹是圣上亲封过的掌医女史,料想凭借自己的本事,开医馆开药铺,无论怎样,养活自己想是不难,即便今后不嫁,也无需倚靠父亲兄长。” 也不知是谁笑着说了句:“呦,险些忘了三姑娘曾经做过女郎中的,只不过,如今你的身份可不同了,堂堂国公府的嫡小姐难不成要出去开医馆药铺?” 那位夫人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心想难怪裴家公子会与她和离,以长者口吻与她说道:“当官行商、抛头露面,那些都是男子该做的事,三姑娘,你一介名门淑女,还是恪守本分些好,凭你的容貌家世,想必再嫁应也不难,就听些劝吧,早做打算,这也是为着你好。” 言清漓听出讽刺之意,轻笑道:“男子能为官入仕,四海经商,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女子却只有相夫教子这一个选择,还真是……” 不公啊。 前头听了言婉等人的闲言碎语,正堵心着,她深吸一口气道:“阿漓倒也并非认为相夫教子就不可取,若能寻得良人,与夫君琴瑟和鸣,阖家美满,自然是一桩极好的事,可这也不是人人都有本事做到的……” “譬如我,我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与人共侍一夫,我这种,在世人看来,应当算不得‘贤妻’吧?但我熟读医经,能倒背如流,在我手中痊愈的病患多不胜数,自问当世许多医者都不及我。我晚莹表姐自幼习武,她的功夫身手,京中儿郎败于她手的也不在少数。对了,我在越州时,还曾识得一位商户之妾,亲历夫郎亡于贼匪之手后,一力担起押送货物的重任,重信守诺,坚持为亡夫将货物送到买家之手……” “恪守本分,这‘本分’到底是由何人界定的?若为能者,女子就不能行医经商吗?就不能征战�⒊÷穑客�是一只鼻子两只眼、有手有脚的人,又怎知女子会不如男?天高海阔,鸿鹄之志,难道女子就不能拥有吗?” “阿漓斗胆想问一问各位夫人,若有朝一日,这天下不再禁锢女子,不再对女子们的‘抛头露面’指指点点,女子们亦可选择自己想要的活法,该行医的行医,该开绣坊的开绣坊,该考功名的考功名……那么诸位可就真的情愿只守着后宅那一方四角天地,终日提防妾室,勾心斗角至终老,再让你们的女儿,继续重蹈覆辙吗?” 这番话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场中所有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言清漓见状,又立刻后悔自己话太多了,怕是要扰了陆夫人的寿宴,心想稍后无论面临什麽驳斥,她都决计不再吭声了,谁成想,那些起先还对她冷嘲热讽过的夫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了。 这世间的确有许多女子的心志堪比,甚至远胜于儿郎,只不过无人像她一样,敢说敢做罢了。 陆夫人听得心潮澎湃,一面感慨自己没有看错这姑娘,一面又担心她这般“口无遮拦”,这番话传出去后,对她恐怕不是件好事…… 她正想转圜一下,为她说点什么,这时却有下人来禀:“夫人,宣王妃来了。” 第三百零二章都要,不行? 因立储之事,宣王曾几番笼络陆大人。有这位名倾天下的翰林大人谏他为太子的话,天下的文人志士自然也会为他群起发声。 奈何,陆大人虽然劝昌惠帝早立太子,却从不谏立谁,对宣王也是避而不见。今次,陆夫人也并未给宣王妃送帖子,但人家既带着贺礼前来,总不能再给请出去。 陆夫人去迎宣王妃,言清漓不想再回到贵女堆里,便去逛园子了。 陆家家境殷实,府邸却修建得古拙朴素,没有言府的雕梁画栋,只有幽幽长廊,还有随处可见的诗词题刻,尤其这后园,已经接近内院了,更是清静。 她驻足在一株大槐树下,树身粗壮约三四人才能合抱,摸了摸开裂的树皮,犹记当年这棵树还没有如今这般繁茂,树下也没有这张石条案。 此时正值槐花绽放的季节,小小的槐叶簌簌落了满地,铺就成一张花毯,微风拂过,清雅宜人,实为一道难得的美景。可她眼中无景,老毛病还犯了,弯腰低头,两眼放光地挑拣起地上的槐叶。 槐树是宝啊,皮枝花叶都能入药。 正聚精会神地挑着捡着,忽然,身后有人咳嗽了两声。 言清漓登时惊了一大跳,差点将盛满槐花的帕子给扔出去。 方才过来时一个鬼影子都没有,这会儿扭头看去,只见陆眉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懒洋洋地倚着树,手里还握着一卷书,向她笑道:“清漓妹妹,怎么这么快又见面了。” 言清漓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是鬼麽?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吓我来的?” 陆眉“啧”了一声,满脸都是冤枉,他朝树后扬起下巴::“打你过来时,我就坐在这树后乘凉看书,我还没嫌你惊扰了我。”顿了顿,又笑咪咪的像是只老狐狸:“诶?我怎么记着有人说过,若再来见我,就是小狗?” 言清漓来的路上就想好应对之策了,冷哼一声:“那又不是我要来的,是陆夫人邀我来的,我怎好不来?” 看到陆眉手中持书,她觉得稀奇,这厮不去花楼,居然有雅兴读书? 这让她不禁想起当年年仅十岁的陆眉,文质小少年一个,安静坐在这棵树下看书,还嫌弃自己的名字像女子,严肃纠正过她:“医女姐姐,烦请叫我陆小公或者青时小公子,不要叫陆眉小公子。” 她在心里忍不住泛起得意:这厮怕是永�h都不会知道,自己小豆丁时的模样都被她瞧见过,他还曾唤过她一声姐姐呢。 啧,年幼时一本正经的小青时多可爱,可比现在讨喜多了。 言清漓嫌弃地瞥大青时一眼,继续埋头捡槐树叶,边捡边嘀咕:“性情长歪了,在树下看书的习惯倒是没变。” 陆眉耳尖微动,诧异地问:“怪了,你怎知我有这个习惯?” 本是一句低声自语,哪知道陆眉耳朵会这般灵,言清漓被问了个措手不及,紧张地眨眼:”啊,那个,听……” 不行,不能说陆夫人。 “就是方才在园子里,也不知是哪位夫人说起的,我就稀里糊涂听了一耳朵。” 也不给陆眉继续刨根问底的机会,她忙指着他手上的书问:“你这是看的什麽书?我还听说了,你们陆府中的藏书可比宫中都多呢。” 说着,就去拿他的书,陆眉攥的紧,她还用力一扯。 陆眉张开嘴,才说了一个“等”字,书卷就已经被她夺了去。 言清漓故作好奇地翻开,略略一扫。 ――许生搂定女尼,纵身扑开花蕊,女尼眼波朦胧,万种难当,娇声婉转间,蕊心一翕一动,许生登时魂出九窍,几欲升天,狂念道:“仙姑,魂�⒘耍�小生要被你魂�⒘耍� …… 此页最下方还贴心地绘了张彩图――山间小路中,一书生模样的男子搂着一名灰衣光头女子,二人下身赤裸相缠,颠鸾倒凤甚是激情,画得惟妙惟肖。 言清漓大惊失色,急忙阖上书,这才看清书名――《春闺宝鉴》。 陆眉耸耸肩,很是无辜:“清漓妹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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