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观察。 但韩叙的应激反应是很明显的。 他非常畏惧争执和冲突,每到这种矛盾被激化的时候,他就一定会用逃避的心态去应对,绝不向任何人展现他的剧烈情绪起伏。 不管是在外人面前的和善老好人的形象,还是在家人面前的懂事好孩子的形象,都是他极度压抑内心的表现。 姜颜林有过几次对他的忍耐极限的试探。 她在明确知道韩叙对自己有依赖感的前提下,偶尔展现出他对自己来说“可有可无”的低等地位,像是随时可以抛弃他,冷漠而随意,甚至是以恶劣取笑的方式。 每到这种时候,他就会用长久的沉默去消解情绪,一次就是一两个小时的内耗。 后来姜颜林才知道,他内耗的时候都是在哭。 她便明白自己试探到了边界,若无其事地假装自己是在开玩笑,将事情翻篇。 姜颜林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非常冷血的观察者。 因为在这种时候,她都还有闲心去分析韩叙的心理状态是如何形成的,尽管她不会去明着盘问,但多少会在对话中不动声色地获取信息。 在韩叙的某一次情绪崩溃之后,他终于主动谈及了自己的过去。 “……有一次我在家里,下楼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在楼梯上摔了一跤。我当时趴在楼梯上爬不起来,但我妈第一反应是拿出手机拍照,一边拍一边大笑。那一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了很久,哭得特别伤心,但她还是在笑。” 提及父母,韩叙的话都很少,对父母关系的评价也不过是简单几句。 “他们很多年前就分房睡了,一个住楼下,一个住二楼,平时也不怎么说话,工作都很忙。我小时候饭菜都是请的阿姨来做,我妈不会做饭,我爸也只有时间送我上学。” 韩叙最讨厌的,还是他爸妈每一次吵架的时候。 他坐在餐桌上吃干巴巴的早餐,两个人就在他面前唇枪舌战,一个开律所的律师,一个新闻机构的主编,谁的嘴皮子也不逊色,光是那场景都足够旁人想象到,会有多么可怕。 姜颜林在慢慢了解这些背景之后,不难分析出他那些极端的心理状态是有着怎样的诱因。 父母都是一心扑在事业上的工作狂,他从小就没有得到过足够的关爱和有效交流,连一顿有家里味道的饭菜都没吃过,受伤跌倒的时候只会被无法共情他痛苦的母亲嘲笑,哪怕她也不过是无心之举。 旁观者大概会认为,这些痛苦是无伤大雅的。 毕竟他出身这么好,已经比大多数人都要幸运了。 但恰恰就是因为他的出身足够好,才没有体会到过柴米油盐的愁苦和现实的举步维艰。 美国藤校的一年学费都已经是普通家庭十年的积蓄,而他还不需要半工半读去吃苦,在顺风顺水的成长环境里,一点不愉快都会被放大十倍。 尤其是当物质上的需求从未缺失过时,心理与精神上的需求就成了唯一的追求。 而这也是他没从家庭里得到过,又在不同的人身上试图索取的。 姜颜林有时候想过,韩叙对自身形象的病态般的维护,也许有好几种原因。 他的家境出身让他不被允许做一个丢人的孩子,父母的苦心栽培也在他身上施加了无形的压力,让他必须是优秀的。 与此同时,他也非常明白,精神上的需求是更昂贵的奢侈品,只有他足够优秀与完美,才可能从他人那里得到这部分填补。 所以在朋友们面前,他是善解人意又温和耐心的形象,能力出众又可靠,情商高又为人低调,毫无攻击性。 而在异性面前,他更懂得投其所好,以此来拉近距离,提升好感度。 但其实姜颜林后来意外地发现,他的需求并不局限在异性身上,如果有同性能提供他那些精神上的需求,他同样会去积极地换取。 于是这个人的行为动机,人生的底色与成分,还有他种种思维逻辑的惯性,在姜颜林的“观察报告”里都已经非常完善了。 这是一个缺爱到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最终又为了现实与利益去背叛自己。 姜颜林在裴挽意的身上,数次感受到了类似的味道。 但这两人又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第一次见到裴挽意时,姜颜林的确对她的傲慢感到不满。 因为在人际关系的角度上,姜颜林向来倾向于和真诚的人来往,哪怕是埃尔这样的劣根性不少的人,起码也是简单易懂的。 但后来,姜颜林其实也承认,她对裴挽意的那点成见,更多是来自被人轻视而触发的不悦。 尤其是在她第一眼,已经对裴挽意产生了一点好奇的前提下。 韩叙是个很装的人,越没有什么,就越装什么,装到最后却又浑然一体,哪一面都是他,哪怕互相之间很反差。 裴挽意同样是个很装的人。 目空一切的孤高姿态,游刃有余的社交形象,从容不迫的暧昧调情,方方面面,都让人主动或被动地感受着她的“吸引力”。 姜颜林不难想象,她是个多么受欢迎和追捧的人。 因为就连姜颜林自己,也在初见时感受到过那澎湃的诱惑力。 ——直至现在,也分毫不减。 但她对裴挽意的好奇,是藏在这层致命吸引力之下的,那难以改正的探究欲。 爱装的人,一定是为了用伪装来避免什么,又或者,用来获得什么。 裴挽意更多的,像是后者。 姜颜林起初抓不到她的破绽,因为她看起来应有尽有,唯独没有软肋。 但耐心是观察者的必备技能。 姜颜林一直很有耐心,在不断的互相试探与一步步递进的纠缠中,她耐心地观察着裴挽意不经意坦露出的每一面。 却在最后发现,比起“不经意”,更多的其实是“超经意”。 裴挽意两次提及感情经历,和一次自揭伤疤的过往分享,都让姜颜林感觉不到她的纯粹。 裴挽意是个半点也不纯粹的人。 她做一件事,说一句话,大部分时候都带有她自己的意图,且往往不止一两个因素。 但有些时候,姜颜林又并不觉得她每一次都是精心谋算过的。 似乎这种有企图地行事,也早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连她自己也未必察觉到过,她是如此的矛盾又复杂。 就像她不打招呼买了情侣拖鞋的那一天,姜颜林醒来时,她已经不告而别。 晚上再打来电话,还漫不经心地说自己在酒吧消遣。 一个人同时做着拉近距离和拉开距离的矛盾行为,姿态却如此理所当然,还要姜颜林为此给予一点反应,否则她就要大半夜来发酒疯,不依不饶。 那时候,姜颜林只觉得她很莫名其妙。 故意不告而别的试探,擅自买东西的越界,和近乎发泄一般的欲望倾轧,统统都透露着她对姜颜林发出的信号。 ——可姜颜林却感觉不到,她有多被情爱冲昏头脑。 裴挽意的步步紧逼,更像是要姜颜林先一步投降。 也许是征服欲,也许是胜负心,又或者是高傲到不可一世的自尊心作祟。 她如此完美地外放着对他人的吸引力,又强势而狡猾地玩着偷心游戏,在姜颜林之前,她一定是这款游戏的常胜将军。 所以那一天,姜颜林听见她的那句诘问时,很想笑一声。 ——裴挽意,你才是那个总能轻易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得意之人。 秋田犬和比格犬,姜颜林哪一个都不喜欢。 她喜欢的,是驯服最反叛的劣根性。 对于裴挽意的自以为是与步步为营,姜颜林始终静观在旁,留有几分欣赏与调笑。 ——你现在,有想要交往的人吗? 这个问题其实问得还不够好。 换作是姜颜林,她应该会笑着问一问裴挽意: ——你现在,有想要操控的人吗? 以交往的名义,以不交往的名义。 以任何能达到你的目的,所以无关紧要的名义。 车窗外的深夜景色一路飞驰掠过。 身边的平稳呼吸,手掌心的温热体温,和静谧的小小空间,成了这个晚上留给记忆的最清晰的定格。 姜颜林望着窗外的夜风,一点一点,回握住了紧扣的手指。 那跳动的脉搏,灼热得远胜掌心温度。 在这张赌桌上,李雨晴和宓芸两位输家已经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而在未知的时间线,或许还有更多。 姜颜林却还是坐了下来,平静地拿起了面前仅有的那一枚筹码。 人生苦短。 裴挽意,我们来玩一场新的游戏吧。 第47章 宣誓主权怎么你了(加更) Chapter 47 黎匀橙来中国的第六天, 陆斯恩也终于抵达国内,大家都互相认识,干脆约了一起吃饭。 唯一不认识陆斯恩的是林小七, 但她也差不多打算回家了,所以临走之前来吃顿饭, 也算和姜颜林道个别。 人各有志, 大家常年分布在天南地北,下一次再见已经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姜颜林问了她第二天几点的高铁票, 得到答复后也只是说了句:“一路顺风,注意安全。” 没必要太伤感, 在这个被网络主导的时代, 联系从来都不会很遥远。 聚餐约了晚上七点,黎匀橙选的一家她很想去的餐厅,是她的打卡清单里最难预约的一家。 裴挽意听说了之后,去给朋友打了个电话,总算是让黎匀橙吃上了心心念念这顿饭。 黎匀橙对她的人脉佩服得直竖拇指, 转头又和姜颜林说悄悄话: “你要不早点从了她吧, 很有性价比啊。” 姜颜林已经不想管她的中文乱用,反问了一句: “小七明天就要走了,你不打算送送她?” 黎匀橙就轻咳了两声,目光闪躲,不肯直面回答这个问题。 姜颜林也不逼问她,有些东西是需要时间来验证的,她们都是经历过风浪的成年人,没道理连这些也需要旁人来劝解。 但在姜颜林看来, 林小七和黎匀橙的这一次火花碰撞,是有一些肉眼可见的隐患的。 林小七的心结并没有真正解开过, 那三年很长,哪怕时隔了这么久的时间,她提起这些其实也还是耿耿于怀。 而黎匀橙的阵痛发生得更近一些,她也必然没有办法短时间内轻易放下。 两个人的贴近,更多像是互相舔舐伤口的心心相惜。 缺少了太多热烈。 但一段关系并非一定得是热烈的。 有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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