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茶碗里余下的水,猝不及防地泼到了薄毯之上。 翠珍和明珠手忙脚乱地将茶碗和薄毯拿开。 翠珍担忧地问:“小姐,有没有烫伤?” 苏玉音摇摇头,道:“还好有薄毯挡着。” 明珠也松了口气,她回过头,冲门外道:“阿良,你是怎么驾的车?” 阿良是苏玉音的小厮,平日驾车一贯平稳,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阿良忐忑地答道:“明珠姐姐,这里雪厚,看不清地面,车轮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明珠一听,便撩起帘子,下去一看—— 地面的雪居然没过了脚踝,也填了路上的大坑。 现在车轮陷到了一个坑里,被石头卡住了,就算马儿用蛮力向前拉也不成,只得想办法将马车先抬出坑里。 苏玉音抬手,撩起车帘,问:“怎么回事?” 明珠道:“小姐,恐怕要抬车。” 苏玉音眉头轻皱:“抬车?” 苏府的马车可是定制的,既宽敞又豪华,相比寻常的马车,大了一倍不止。 若要抬起,至少也得五六个成年男子,才能勉强为之。 可今日,苏玉音出门只带了明珠和翠珍,还有阿良和阿明两个小厮,要抬马车,谈何容易。 阿良道:“小姐,不如小人回府去叫人罢?” 苏玉音不假思索:“不可!” 她刚刚从苏府溜了出来,若阿良此时回去,惊动了梅园里的人,那岂不是丢脸丢大了? 今日好不容易挣来的面子和欢乐,可不能这么没了。 小厮阿明生得微胖,他吃力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道:“不若小人去绣坊叫人来?” 翠珍叹气,道:“绣坊还远得很,等你一来一回,天都黑了。”她转而看向苏玉音,道:“今日下着雪,路上无人,不然,咱们也能找路人帮衬一二。” 苏玉音抬手一指:“那不是人么?” 众人顺着苏玉音指的方向看去,街口果然站着两名男子。 - “卢兄,你确定大人说的是这条路吗?怎么还不见大人的身影?” 说话的是孟县县衙主簿,张乾。 他立在街口,不住地搓着手。 一旁是他的同僚——孟县县丞,卢严。 两人自江州府下辖的孟县而来,由于人生地不熟,在城东转了好几圈,才到了主街所在。 卢严人如其名,不苟言笑,他面无表情道:“方才打听路的时候,你不是也听见了么?人家说了,这就是城东主街,咱们在这儿等着大人便是。” 张乾冷得跺了跺脚,道:“大人若是再不来,我们恐怕要冻成雪人了。” 卢严看了他一眼,徐徐道:“在县衙里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怕冷啊。” 张乾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咱们县衙虽然烧不起炭火,但好歹还有个屋顶,能遮一遮风雪,总比站在街口强嘛!” 卢严一板一眼道:“此言差矣,衙门的屋顶也是常年漏雨的……孟县离江州这么近,恐怕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办公的桌面,已经有积雪了。” 张乾:“……” 孟县的穷,举世闻名。 都说江南富庶,江州更是江南的腹地,连首富都出了好几个,但江州府下辖的孟县,却是穷得叮当响。 孟县地方不大,虽然背靠江州和广安县,但在资源上却占不到什么便宜。 另外两面,恰好临近辽河下游。 按理说,临近水源是件好事,但辽河下游,水流湍急,寻常的渔船都不敢往来,所以优势又成了劣势,硬生生将孟县困住了。 且这些年来,只要有征兵或徭役,江南的指标,总是大多放在孟县头上。 不为别的,只因孟县贫瘠落后,治理这里的官员,不但没有多少油水可捞,为了保住头上的乌纱帽,还要扛下所有的苦活累活。 一来二去,孟县的壮丁们,要么从了军,要么外出谋生,留在孟县的大多是老弱妇孺。 这般恶性循环之下,孟县便是穷妈给穷开门——穷到家了。 张乾和卢严这次来江州,便是陪知县顾青昀一起来向知府大人述职的。 当然,若能讨到点儿银子,回去修上一座桥,说不定就有更多人愿意来孟县了。 张乾这般想着,便见对面走来一位清秀的姑娘。 这姑娘穿着丫鬟的服饰,但料子极好,看上去波光粼粼,倒是比他们二人还体面些。 翠珍走到两人面前,微微一笑:“冒昧打扰两位公子,我家的马车陷到雪地里了,可否劳烦二位搭把手,和我们一起将马车抬起来?” 张乾见眼前的姑娘进退有度,又扫了一眼巨大无比的马车,想来不是寻常人家。 张乾便对卢严道:“卢兄,反正大人还没来,我们不如去帮帮忙罢?” 卢严一贯不管闲事,但既然张乾开了口,他也没有拒绝,两人便随着翠珍,走到了马车跟前。 卢严和张乾站在马车左侧,阿明和阿良也自觉地走了过来。 马车的右边,便只剩下了翠珍和明珠。 卢严有些疑惑,对阿良道:“左右人数不均,你们要不要去对面?” 阿良笑道:“明珠姐姐一个可抵三个男人,现在这样刚好。” 卢严眼角抽了抽……行吧。 翠珍道:“我们先试试罢。” 翠珍喊了个口令,众人便齐齐发力,但一番折腾下,马车依旧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一只玉白的手,将车帘撩开。 苏玉音气定神闲地问:“抬不动吗?” 张乾有些傻眼:“怎么车上有人?” 他们这般费力,除了马车,还要多抬一个人!? 苏玉音听到声音,身子微倾,探出头去。 她长发漆黑,容姿胜雪,一张脸俏丽得过分。 看她神情,不仅不着急,似乎还觉得挺好玩。 卢严蹙眉道:“这位小姐,马车实在太重了,你能下来吗?” 苏玉音一挑眉,有些不高兴:“你是说我重?” 卢严一本正经道:“此言差矣……马车和小姐的重量混在一起,在下也分不清是马车重,还是小姐重……总之,能轻一点更好。” 苏玉音在心里哼了声:直男。 她懒懒道:“可是人家不想动。” 外面太冷了,还是躺在马车里舒服。 张乾也忍不住劝道:“如今车子陷得深,小姐还是下来站一会儿罢,想必很快就能好了。” 苏玉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忽然扔下一个东西。 张乾下意识接过,却发现是一锭银子。 他忙道:“小姐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玉音睫毛忽闪:“我知道,但我就是这个意思。” 只要别让她在这里下车就行。 地上全是积雪,踩一脚,绣鞋都会湿透的! 她信期未完,还是养生比较重要。 张乾还待再说,但卢严却有些不悦了,道:“我等不过好心帮忙,小姐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苏玉音笑笑:“自然是好人,不然我怎么舍得给你们银子?” 说罢,她又扔了一锭银子给卢严。 卢严想还回去,可苏玉音已经放下了车帘。 卢严:“……” 卢严和张乾对视一眼。 两人莫名有些羞耻感,但看看手里的银子,又是实实在在的。 这感觉非常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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