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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一网打尽。”南凤辞也没有瞒令狐胤的打算。 “你要逃吗?”令狐胤问。 “该逃的是你,你如今孤家寡人,怎敌的过人家十万精兵。”虽然南凤辞这样说,但他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焦躁。他前来天擎,身旁不好带太多精兵,而这一次,谢萦怀却足足带了十万禁军,将整个临安城围的水泄不通。 令狐胤知道现在和南凤辞动手,要叫那谢萦怀坐收渔利。 “三日之后,临安城外。”令狐胤道。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包围的精兵冲上听风阁里,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两杯尚且留有余温的杯子,留在了桌子上。 …… 十万精兵包围临安城的事,周琅很快就知道了,他那时候正悠闲的在宴春楼里,看那流光姑娘献舞,酒过三巡之后,又在人家那里小憩了一会才离开。临安城里,已经到处都是搜查的士兵,他喝了酒,一张脸红的有如三月桃花。 地上积雪,凡是门户外的都叫人扫干净了,他坐在轿子里,忽然听到外面有小贩喊冰糖葫芦,不知怎么,他就踉踉跄跄的从轿子上下来了,拿了一锭银子,买了根糖葫芦。 喝了酒的,吹着冷风,竟也不觉得冷。周琅捏着根糖葫芦,也懒得坐轿子里,自己缓缓往周府踱去。 不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周琅连抬眼都不曾,反倒是那骑马的人,在到他近前的时候,勒住了缰绳。周琅捏着糖葫芦回头一望,正看到坐在马上,俯身望他的谢萦怀。 谢萦怀见他这副醉态,心里某一处极柔软的地方,被触了一下,“周公子。” 周琅也看到了他身后的精兵,想他也是在搜城里的人,但是这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他反手作揖,“谢公子。” 谢萦怀捏着缰绳,周琅身上脂粉的味道,让他生出了一种错乱的感觉。仿佛他还在临安纵马,而那周琅,也是方才从那花街柳巷里买醉出来,只等着看到他,伸手过去,让他挽他上马。他也一直在等,但面前那个和周琅十分相似的人,见他没有反应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周公子醉了。” “嗯,醉了。” 谢萦怀伸出手臂,将周琅揽上马来,周琅诧异的望着他。 “今日城中混乱,周公子还是不要在外面乱晃的好。”谢萦怀在心里,一直告诉自己,自己这是替故去的周琅照顾家人,但是当那微醺的酒气混合着脂粉的甜香扑来,他只觉得整颗心都颤抖的厉害,“我送你回周府。” “那多谢谢公子了。”周琅打了一个酒嗝,抓着马的鬃毛,坐了下来。 谢萦怀身上穿着轻铠,那铠甲是冰冷坚硬的,周琅离他远远的,就像是怕被硌到一般。谢萦怀送周琅回了周府,两人一路无话,但他目光却总是忍不住在周琅纤细的脖颈上流连。 他如今虽然已经成了皇帝,过的日子,却比在临安还不如,三千后宫如同虚设,旁人说他勤政,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有周琅,别人都不行。 包括这个和周琅很像的人。 到了周府门口,谢萦怀将周琅放了下来,周琅衣服有些乱了,落地之后,动手整理了一下。 “多谢谢公子,倘若我兄长在天有灵,也会幸甚交了你这样的朋友。”周琅倒是没有半点讽刺的意味,时间过得太久,当初的很多激烈情感,到现在对他来说,已经归于平淡了。 谢萦怀被他‘兄长’两字刺的胸口一痛,他端坐马上,脊背挺的更直一些。 周琅目送谢萦怀离开,摇摇晃晃的进了周府,但等到刚一进到自己的房间,生人身上的寒气让他悚然一惊,但是不等他退出去,一双从门后伸出来的手,就将他挟持住了。 “你是谁?”声音冷淡,比冰雪还要冷。 闯入者竟然问他是谁? 周琅唔唔两声,对方果然将手松开了,他问,“你又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周琅回首望了一眼,见那男子眉飞入鬓,冷峻非凡,他还微微一怔,才想起眼前这人,也是他从前的故人。 令狐胤确实只身一人,谢萦怀的动作比他还要快,燕城已然被抓,他被困在临安城里,到处都是搜寻他的士兵。他虽能以一敌百,但又如何能应对的了这十万禁军?他躲在城中,寻找时机,最后鬼使神差的来了周府,进了周琅的房间,但他没想到这么久过去,周琅的房间里的东西,竟然有才被使用的痕迹。就在这时,周琅闯了进来。 周琅与令狐胤对视很久,见他身上还有未化的雪花,就知道他才来不久,而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周琅也猜得出。谢萦怀满城搜索,令狐胤慌不择路。 “外面的官兵,是在找你吧?” 令狐胤没有回答,也没有放开周琅。 “你放心,周府尚且安全,你呆在这里躲一躲。”周琅现在所想,也不过是保全自己。 令狐胤听闻,迟疑的将手松开。 周琅将门窗一并关上,而后将暖炉点了起来。房间慢慢温热起来,令狐胤身上的冰雪也慢慢融化。 周琅当然不会收留他,让自己引火烧身,他虽很多事都忘得差不多,却还记得在军营里,被那令狐胤欺辱的时候,而那临安城上的一箭,那痛楚他到现在还记得。他点了炉火之后,又烧了热茶,倒茶的时候,袖口抖了抖,白色的粉末化在了水中。 “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吧。”周琅将茶水递给他。 令狐胤道了声谢,接过来之后,就放在了桌上没有再碰。 周琅知道他谨慎,面上仍旧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公子是临安人?”令狐胤问。 “不是,前几日才搬过来投亲的。”周琅又将自己糊弄谢萦怀的那一套搬出来糊弄令狐胤。果然,令狐胤再知道他与周家关系之后,眉眼间那锋锐的冷意淡去了不少,连戒备都消除了许多。 “原来如此。” “你与我兄长也是旧识吗?”周琅拨动暖炉里的炭火。 提到周琅,令狐胤的神色都温柔了许多,只是那温柔深处,又有极深的痛苦,“是。” “那我愿意帮你。”百里安那副皮相太过无害,让人很难设防。 令狐胤垂着眼,似乎是回想起了当处与周琅的过往。 炉火慢慢烧了起来,淡淡的香气也在房中化开,令狐胤忽然觉得四肢乏力,但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来得及拔出佩剑,但手只抬到一半,就在半空中颓然跌下,他的目光看着面前那个从他进来开始,就表现的极其温顺无害的年轻公子身上,“你……” 周琅活了几世,怎么会学不会给自己留些防身手段。令狐胤不喝下了药的茶水,他自然还有别的法子。 “你!”长剑跌在了地上。 “令狐胤。”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明明没有,见过面前这个青年。 “谢萦怀同我说了,当初是你害死我的兄长。”周琅胡乱给了个借口,反正将责任推出去就好了。 令狐胤在知晓了答案之后,神色竟渐渐平淡下来,“原来……如此。”这样也正好吧,一命还一命。免叫他……再活着这么辛苦。 周琅实在不是那种能见血的人,要不是令狐胤撞到他这里来,他也不会去报复于他。 “你要杀了我替你兄长报仇吗?” 周琅摇头,“我不会杀人,不过谢萦怀会不会,我就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小天使:还有多久掉马? 渣作者:下一章! 周琅:你说什么? 渣作者:我说不可能,掉马,一辈子都不可能! 第458章 山海间(七) 出鞘的金刀寒芒湛湛,映射出的一双眼,却比刀锋还要锐利。手握着白绢轻轻擦拭过剑身,却被太过锐利的锋芒割破了手指。 “皇上——” 谢萦怀像是毫无所觉一般,仍旧重复着擦拭的动作,直到血将一块白绢染红,他才终于停下动作。金刀入鞘,悬于腰间,“城中可有什么结果?” “禀皇上,还未曾有……”怯怯的抬头看了一眼,察言观色,生怕自己触忤了这喜怒无常的君主,“不过临安已经是有进无出的境地,相信找出那两人,也只是时间问题!” 修长的手指,从嵌在刀鞘上的红宝石上掠过。 “明日之前。”他要以那两人之血,祭奠周琅。 “是!” “皇上,周公子求见。” 谢萦怀抬眼,就看到那周府奢侈华丽的软轿,在他的允许下,那轿子被抬到他面前不远的地方,而后一位公子掀开轿帘,从里面走了出来。 “周公子怎么过来了?”对于和周琅有关的人,谢萦怀都是抱有最大的容忍限度。 周琅没有说话,他只是抬一抬手,身后周府的家仆,就抬上一个人来,那人被抬到近前,谢萦怀一看那人面貌,眉宇就忍不住一皱。 周琅这副清越之姿,在华美服饰的衬托下,也有一种昳丽之感,“这人闯入周府,误入陷阱,我不知如何处理,就带来交与谢公子了。” 谢萦怀看令狐胤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令狐胤会躲去周府,也是在情理之中,但是……误入陷阱?谢萦怀的目光又忍不住落在这位白衣公子的身上,这人看起来比周琅年幼,但气度风采却比那周琅更为出众。 “人既已送到,我就不打扰了。”周琅微微颔首,而后坐上周府的轿子离开了。 谢萦怀看着躺在地上的令狐胤,又看了一眼周府里那顶逐渐远去的软轿…… 周……安? 令狐胤武艺高强,即便中了迷药,现在过了一会也已经开始清醒了,他一声咳嗽拉回了谢萦怀的思绪,谢萦怀看了他一眼,吩咐,“将他看押起来。” “是!” “皇上!捉住的令狐胤的同党逃走了!” 谢萦怀皱眉,在令狐胤之前,他确实还抓了一个人,但想到令狐胤已经落入他手,那人对他来说,已经没用了。想到此,谢萦怀紧皱的眉又舒展开来。 南凤辞此刻正在离城墙不远的小巷里,他望着城墙,临安的城门已经紧闭,城墙之上,弓箭手全副戒备,他若想要出城,恐怕不是易事,但是若是不离开,困在城中,被谢萦怀的精兵搜出来,也是迟早的事。 他早在动身来临安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至于理由……记不清了。 “相爷,我们该如何?” 南凤辞收回目光,退回了黑暗处。 …… 燕城肩胛骨被钢钉所穿,他强行挣脱的结果,就是整条手臂不能动弹。为了不让血滴在雪地上,暴露踪迹,他这一路都是用皮革包裹着手臂,挤压着伤口,不让血淌到地上。现在,该去和将军会和,再…… 前面又是一队搜人的士兵,燕城反身躲了起来,他看到浩浩荡荡的禁军从面前走过,而后他在最末尾,看到了囚车里,被重重铁链困住的令狐胤。 将军! 燕城差点抑制不住冲出去,但是他现在这副模样,冲出去也只是送死。他按着自己的伤口,又退了回来,直到那一队禁军从面前走过,才缓缓走了出来。将军落入谢萦怀之手,便是死路一条,而如今临安形如铁桶,从里面逃出,只是妄想。现如今,将军又被抓住,他只能……即便违抗军令,也不能弃将军于不顾。 燕城哆哆嗦嗦的从胸口逃出一支信号弹来,他另外一条手臂已经麻木了,血肉和衣服冻在了一起,但他现在没有空管这些。当初将军退居山野,跟随他的将士被他赶走,但实际真正归心于他的军队并没有遣散,他们驻扎的营地,离这里并不远,现在一试,还有一线生机! 天色渐暗,烟花自天幕炸裂,谢萦怀于南凤辞同时抬头。 …… 临安城已经叫谢萦怀翻了一遍过来,但仍然没有南凤辞踪迹的下落。城中巡逻越来越频繁,连周府都叫士兵来来回回的搜了两遍。谢萦怀心里已经隐隐有些焦躁,明明就在城中,为什么抓不住? 前来禀报的人看到地上倒着的那具尸体,匍匐在谢萦怀面前的身体,越压越低,“皇上……” “找到南凤辞了?” “尚,尚且还没有……” “那你来做什么?”谢萦怀的金刀入鞘,血迹从嵌刻的宝石纹路中淌了下来。 “临安城外!来了一队兵马!”那人趴在地上,手上沾满了从地上流过来的温热血液,“他们打的是令狐的旗号!” 南凤辞昨晚看到那烟花,猜就是信号弹一类,那时他以为是南凤辞向外面传信,现在看来,却是令狐胤了。想不到他退隐一年,手下却还有些兵马。 “大约多少兵力?” “一万。” 嗤笑一声,一万对十万,又失去了令狐胤的统率,当初那战无不胜的军队,到如今也只是散沙一片。 “城中搜寻继续,剩下人随我迎战。”今日他不光要杀了令狐胤,他还要击垮他残存的军队,拔出这前朝的余孽。 “是!” 猩红的斗篷展开披在了肩膀上,从门外出去,狂风卷来,直吹的猎猎飞舞。 …… 谢萦怀登上城墙的时候,看到了那一支军队,因为太久没有受人统率,已经失了当初令人望而生畏的战意。谢萦怀按着城墙上的积雪,冷冷俯视着。 这一万人马的统帅,就是肖时卿,令狐胤有五万旧部,但离得最近的,只有他,昨晚看到临安城的信号,他连夜赶来,脸上都冻裂了一块。他不惧谢萦怀,手握长枪和城墙上的谢萦怀对视着。 谢萦怀抬首,他将胸前斗篷按的更紧一些,“如今天擎已亡,你们这些残兵旧部,回来是归顺我这个新皇的么?” 肖时卿骑着的战马,打着响鼻在雪地里来回踱步,他听到谢萦怀的话,长枪一指,“我等只效忠于令狐将军。” “若我说令狐胤已经死在了我的手上,你待如何?” 轻飘飘的话一落地,城墙下的一众将士,脸色已然阴沉。 “杀——杀——杀——” 令狐胤已退隐一年,手下将士早已散了许多,现在还跟随他的,便只有那些与他出生入死数十载的忠义之徒。如今他们听闻令狐胤身死,战意直压那天地间肃杀的冰雪。 谢萦怀看着他们,神色也慢慢冷淡下来,而后他抬起手,城墙上弓箭手张弓拔箭,只等他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在这一触即发的大战中,南凤辞仍旧隐在暗处观察,他如今势力都不在这里,与他们正面硬碰硬,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他只等着两方势力打起来,自己好趁机脱身。至于令狐胤……蠢的叫谢萦怀抓住,那么是死了也活该。 就在他准备退去的时候,一道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让他的动作顿了顿。 “周公子,这几日城里多了好多士兵,哎,不知又是什么事。” 在巡逻而过的士兵中,两道身影并肩走着。 一队骑兵忽然而过,女子来不及闪躲,吓的大叫一声,身旁男子揽住她的腰肢,“小心!”而后一个转身,抱着女子躲在了一旁。 女子受了惊吓,躲在他怀里嘤嘤啜泣。 “都说了这几日城中动荡,你非要出来看什么梅花,瞧瞧你,吓坏了吧。”男子温声责备。 女子依偎在他的怀中。 “回去吧,等安宁了,我再带你出来逛,好不好?”说话的自然是周琅,他本来准备这几日都躲在家里的,没想到那流光姑娘,非要吵着看什么梅花,他又是怜香惜玉的人,自然就带她出来了。 躲在暗处的南凤辞,看着两人,不免有些出神。 刚刚看背影,他差点都要以为,是他回来了……但是,怎么可能呢。 周琅劝好了流光,准备送她回去的时候,一道破空之声传来,而后在前方巡逻的士兵大叫,“拦住她!!” 那一声戛然而止,马蹄声踩踏而过。 周琅看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马,从他面前疾驰而过,马上的女子,一身红衣艳丽如火焰,这满城风雪,都恨不得叫她一人融化。那女子根本没有看到周琅,她手握长鞭,凡是拦路的人,都叫她一鞭抽的皮绽骨裂。 周琅一下屏住了呼吸,这一幕,是何其的眼熟。 “滚开!”来人自然是令狐柔,虽然兄长因为父亲的事,与令狐家恩断义绝,但她又怎么能眼看着兄长惨死。 长鞭沾着的热血,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落在了周琅的脸颊上。 冰冷。 等到周琅反应过来抬手去擦的时候,那血已经从脸颊流到了他的唇角。 …… 令狐柔一路杀到了临安城城门,她攥着长鞭的手,因为太过大力都出了血。谢萦怀本来和城外令狐胤旧部对峙,忽然城中又杀出个令狐柔,令他实在烦不胜烦。 令狐胤被关在囚车里,他胸口已经中了一刀,气息微弱。令狐柔杀了看守他的士兵,劈开牢车,斩断锁链,将令狐胤拖了出来。 “兄长!” 令狐胤抬眼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你……” 曾几何时,他们兄妹也是这样纵横沙场。只是那样的日子,却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来救你!”父亲负了兄长,她又怎么忍心舍下这世上最后的亲人。 “快走!”临安城里,到处都是谢萦怀的人,令狐柔单枪匹马,怎么救的出他,他死了,只是下去陪周琅,倘若令狐柔再因他而死…… “我不走!兄长你当初敌营救我,现在,轮到我……” “小心!”凭空响起了一声惊呼。 令狐柔反身,手中长鞭卷落一支冷箭。 城墙上的谢萦怀已经转过身来,他本来已经准备放过令狐柔,那是周琅遗孀,但现在,如果她要救令狐胤,那么两人都得死,“令狐柔,你若离开,我就放你一条性命,倘若你执意如此,我不光杀了你们兄妹,还要踏平你将军府!” 令狐柔搀扶着令狐胤,她抓紧了手中的长鞭,“令狐家训,宁可战死,不可苟活。” 她是个女子,却一直被丢在军营里,被如同男儿一样的教养着。 令狐胤看着她,被缠扶住的手,缓缓地,缓缓地握住了令狐柔的手臂,“小柔。” “兄长。” 他以为他今生都不会再有家人,但现在……他又忍不住庆幸起来。他捡起地上的一柄断刀,和令狐柔并肩而立,“我们有多久,没一起上过战场了?” “三年了。” “今日……我与你一起。” 令狐柔眼中隐有泪光,她以为她今生都不会得到兄长的谅解,但现在……就是死也无憾了。 谢萦怀却懒得看他们兄妹冰释前嫌的戏码,这世上对大多数人都是温暖的,但是对于他,却是……连他最珍惜的,也叫人夺走了。 “放箭。” 轻飘飘的一声,箭矢如雨。令狐胤与令狐柔两人携手,挡住落下的箭矢,但因为令狐胤已经负伤,他一动就有血流出来,他坚持不了太久。而令狐柔,却已经中了一箭。这样下去,两人都要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在城墙上的弓箭手张弓拔箭的时候,一匹马疾驰而出,连隐在暗处的南凤辞都跟着一惊。 骑在马上的人,一身白衣,他冲了出来,到了令狐柔面前时,递出一只手来。 令狐柔刚才听到一声提醒,但没有注意,现在看,也是这人提醒她的。但是……她与他,只有一面之缘啊。 周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这么大的险冲出来,他欠令狐柔的,早该还清了才是,但是方才,见到令狐柔策马而出,记忆深处的东西开始松动。 令狐柔脸颊上都是血污,发丝散乱。 周琅一身雪白,眼中只倒映着她一人。 好熟悉…… 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会让她,生出这样既甜蜜又心痛的感觉。 令狐胤就是被他暗算,才会落入谢萦怀的手中,现在这人忽然冲出来,他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令狐柔看着弯身过来的白衣公子,这个模样,和多年前的一幕重合。换了容貌,什么都换了,但是…… “你是谁?” 周琅见她迟迟不将手递过来,稍后城墙上要再有箭射下来,那么他一条命也要丢在这里。 “我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真的只是一面之缘吗? 周琅没有再去看令狐胤的神色,他与令狐胤之间,早已两清。 城墙上的谢萦怀,勒令弓箭手停止射箭,道,“周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因为令狐柔迟迟没有动作,周琅只能从马上翻身下来,他直面城墙上的谢萦怀,“我听闻令狐姑娘,是我兄长遗孀,恳请谢公子放过她一马。” “我已经放过了她,是她自己非要冲出来。” “今日非要取她性命吗?” 谢萦怀紧抿的唇,已经显示出了他的决心。 “城外有一万兵马,想来是接应你们的,想办法出城。”周琅压低了声音,对身后的令狐柔说。 令狐柔上前一步,“你……你姓周?” “周琅是我兄长。” 兄长……吗? 周琅没有再看令狐柔的神色,他可能真的是疯了,回来了还不知悔改。周琅转过身,一副要离开的样子,但手却悄悄松开了缰绳,从袖子里摸出一枚银针来,在马背上狠狠扎了一下,“快逃。” 马的嘶鸣压过了他的声音,令狐柔反应了过来,她知道自己若是再在这里和谢萦怀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只有出城,才有活路。她带着令狐胤翻身上马,骑着因为痛楚而发狂的马往城外奔去。 周琅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她。 令狐柔回头望了一眼,那站在临安城里的青年,不知怎么,就和脑中的那个影像重合起来。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不……不可能…… 令狐胤也回头望去,那个青年从头至尾没有看他一眼,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一种熟悉感呢。他来不及探寻更深的答案,阻止他们出城的士兵已经包围了上来,他只能抽身去抵挡他们的攻势。 周琅仍旧站在原地,城墙上的弓箭手一致瞄准了他。只要谢萦怀一声令下,他就会死。 但是谢萦怀迟迟没有下令,他也陷入了某种思绪里。 “你要杀了我吗?” 谢萦怀把这当做挑衅,他的手在发抖,“你以为我不敢吗?”你又……不是他。 周琅还想再说些什么,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后坚实的臂弯和胸膛包裹而来。 淡淡的香气。 “我早该知道是你回来了。”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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