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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 谢萦怀弯下腰,看那已经完成一半的画作,和别的画师不同,周琅画的人,逼真的好似一眨眼就能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令狐柔吧?”即使知道周琅是何等恶劣的性格,但见到他如此倾注心血的去画一个人的画像,谢萦怀还是忍不住问道。 周琅长长的墨发披散在宣纸上,听到谢萦怀的话,也没有否认,“大概是一见钟情。” 谢萦怀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周琅没有再做声。 谢萦怀在一旁看着周琅低头作画。 周琅平日里人前都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私下里,却傲慢自负的厉害,但现在,他伏在白纸上,清俊的面庞因为专注,而显出十分的魅力来。谢萦怀看着都舍不得挪开眼睛。 怎么,会长得那样的好看…… 周琅感到有人贴近他的鬓间,他侧头躲了一下,只当玩笑,“别烦我。” 谢萦怀叹了一口气,站直了。 “你还要多久?”谢萦怀问的是这幅画的时间。 周琅头也不抬,“明天。” “明天?” “你画这画的意义又是什么?” 周琅答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谢萦怀按照周琅的意思,将令狐柔约出来。只是要去的地方让谢萦怀直皱眉,“为什么要去普渡寺?” 周琅抱着画卷道,“你只管带她去就行了。” 谢萦怀不知道周琅心里是如何打算的,等他和令狐柔如约到普度寺的时候,却又看不见周琅踪迹。 进了寺庙里,谢萦怀托词和方丈讲禅离开,令狐柔在这佛门清净地呆了一会儿,烦闷很了的时候听到一阵笛声。那笛声的曲调再熟悉不过。 令狐柔循着声音望去,好似是在山腰上。 几番犹豫之后,令狐柔举步上山,等她快走到山腰的时候,指引她的笛声忽然戛然而止。 徘徊四望,只看见飞檐的一角,令狐柔走过去,就看到一个打盹的书童,和一支压在画卷上的竹笛。 只是吹笛子的人不知道现在去了哪里。 令狐柔走了进去,打盹的书童揉了揉眼睛,含糊的叫了一声,“周公子。” 令狐柔一下子怔住。她听了很多次这个名字,却一直没有见过名字的主人。 好像,一直在错过。 书童清醒过来,见面前不是自家的公子,而是个美艳的女子,“你,你是?” 令狐柔没有回答,她从山上循着笛声而来,那人自然不可能是上山。 所以是下山了吗? 书童却瞪大眼睛看她,“你,你怎么——和公子画里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画?” 书童将竹笛拿了起来,将画卷展开给令狐柔看。 令狐柔等看见画卷的全貌,一下子怔愣的不能言语。 画中的人就是她。 为什么会画她? 谁画她? 周公子是谁? 书童连忙将画卷又收了起来。 “慢着。”令狐柔抬手拦住他。 书童以为令狐柔是要来抢画,抱着画轴往后退了几步。 两人正在对峙着,却看见书童欣喜的叫了一声,“公子!” 令狐柔回过头就见到那素净衣裳的青年——顾琅生的清俊无比,平日里锦衣华服惯了,今日突然一身白衣,更显得气度清越出尘。 这就是周公子。 令狐柔不是那种为外貌皮相所惑的女人,但此刻却也痴怔了一瞬。 周琅也一副怔愣的模样。 书童抱着画卷躲到他身后,“公子,这位姑娘——怎么和你画的一模一样?” 白净的面皮上突然生出一抹嫣红,周琅别过头责骂书童。 “周公子。”令狐柔心头一动。 周琅不看她,像是不敢。 令狐柔是第一次看见周琅,脑中却好似早已有了他的影子了一般。 又站了半响,天上响起一阵雷鸣声,倾盆大雨转瞬即至。 亭子里只放着一柄青竹伞。 “姑娘是从哪里来?”周琅主动开口。 “普渡寺。” “要往哪里去?” 令狐柔摇头,“不知。” 周琅叹了一口气,将青竹伞撑开,“我送姑娘回普渡寺吧。” 令狐柔思量一下,现在若是不想淋湿衣衫,却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见令狐柔走到近前,周琅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向书童眨了眨眼睛,书童马上接道,“公子,老爷催我们回府,你可要快去快回。” 听到这一声催促,令狐柔连最后一丝犹豫也无。 等令狐柔走到近前,方才发觉看起来清瘦的周琅比她高上许多,因为撑着伞的缘故,令狐柔好似要被他纳入怀里。 令狐柔是何等的女子,同一个男人这样的亲昵,已经是从未有过的事了。 两人沉默的走了一阵,令狐柔询问,“你为什么要画我?” 周琅没有回应。 令狐柔仰起头,就看到周琅白皙的面颊和柔软的唇,“你见过我吗?” “见过。” 令狐柔追问,“在哪里?” “前些日子你回城的时候,我见过你一面。” 令狐柔想了想,应该要比她听说他要早一些。 她还想说什么,周琅却忽然停下脚步,“到了。” 令狐柔抬头一看,就看见普渡寺三个匾额上的大字。 周琅将令狐柔送到屋檐下,道了声告辞,就转身走了。 令狐柔望着周琅的背影,忽然有些懊恼,方才自己,为什么不多同他说些话呢? “周公子——”令狐柔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又叫了他一声。 周琅撑着伞在大雨中,却没有回头,只驻足了片刻,就抬脚离去了。 她这边心思难明,那边已经转过身的周琅却露出一个笑容,旁人看他端出的姿态觉得清俊矜持,这一笑确是十足的奸诈与得意。 第4章 周郎顾(4) 谢小侯爷这几天发现令狐柔来他这里走动的多了,但他不是瞎子,这令狐柔到底是为他还是为谁,他还是看的出来的。 但他对这令狐柔实在是没有多大的兴致,看见她与周琅搅和在一起,也是乐见其成。 周琅容貌才情皆是斐然,令狐柔同他相处数日,已是十分的倾心。再加上周琅引诱的手段,很快便将令狐柔拿下了。 月余,令狐家这边退了亲,令狐柔的父亲还携女亲自登门致歉,谢小侯爷端足了姿态,才将这门他本就厌烦的亲事推掉。 那边的周府却迎来了一桩喜事。 周琅向令狐家提了亲,令狐柔首肯,毁了与谢小侯爷的婚约,招周琅入赘。 因为是入赘,这婚事自然不能办的太热闹,只请了两方证婚的人,令狐将军本就不喜周琅这种文弱书生,又拗不过爱女,去了侯府退了婚就又赶回边陲。当日周琅与令狐柔大婚,都不见令狐将军出席。谢小侯爷倒是过来了,吃了喜酒,私下里和周琅道了喜,就走了。 因为边疆战事频频的缘故,令狐府上当家的只有令狐柔这一女眷,所以周琅在府上呆的还算是安逸。 周琅是真真的有些喜欢令狐柔,成亲之后终日同她厮混在一起。不过这令狐柔和其他女子不同,虽然心悦周琅,在床笫间却又有自己的强势。周琅初次尝到这样的滋味,新奇之下也享受的很。 但坏就坏在这将军府上还有许多貌美的婢子,周琅虽然一颗心现在还挂在令狐柔身上,但整日在这将军府,见着那些个貌美如花的婢子成日里在面前晃,哪里按捺的住,趁着令狐柔不在房中,撩拨了一个原是照顾令狐柔胞兄的婢子。 那婢子姓苏,名如如,温婉可人的紧,又因为年纪尚幼,又有一种不谙世事的风情。 因为方才新婚燕尔,周琅也不敢做太出格的事,只私下里同这婢子眉来眼去几回,又偷偷的写了情诗去逗弄这婢子。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偏那婢子年纪轻,又爱招摇,拿着周琅写给她的情诗在后院传阅,传着传着,不知怎么传到了令狐柔的耳朵里。 令狐柔是那种刚烈的性子,不懂一般女子在夫婿面前的隐忍,她当即就扭着苏如如到了周琅面前。 周琅在将军府日子过得惬意,床笫间又有令狐柔这样的美人陪伴,初见时候的谪仙姿态尽褪,目光流转间多情又迷人。 令狐柔扯着苏如如到周琅房间里的时候,周琅方才起身,昨日他同令狐柔颠鸾倒凤的荒唐到深夜,令狐柔是习武之人,身子健朗,周琅却是耽于声色已久,这一觉睡到日头高照。 周琅正在梳洗,伺候他的是令狐柔贴身的婢子,那婢子生的寻常,但胜在伺候的熨帖,一口一个姑爷的帮周琅挑今日穿的衣裳,本来这是很寻常的一幕,却因为令狐柔捏着周琅亲笔写给旁人的情诗,而变得暧昧多端起来。 令狐柔揪着苏如如进房来,这动静可不小。 周琅只着一件单衣,站在房里,看着面色冷凝的令狐柔将苏如如掼倒在地。 虽然心里已经隐隐了然,但周琅面上却还是酿起一抹笑意来,“小柔。” 这是两人之间床笫之间的爱称。 令狐柔听得这一声,心里软了一块,她终究是个女子,悔婚嫁予周琅,已是女子中罕有的勇气。更何况她与周琅成亲以来,周琅待她千般体贴,万般爱怜,她对周琅心意半点都做不得假。但她手上分明又捏着周琅私通给其她女子的书信…… 苏如如是令狐柔胞兄的婢子,在府里地位甚高,平日里和令狐柔井水不犯河水,今日被令狐柔扭到这里来,脸上的妆容都被眼泪打湿了。瘫在地上哭叫,“姑爷——” 周琅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他当时就是喜欢苏如如这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但那样的女人何其多,只是那日午后无聊,写了封书信送给这可人的小女子,本来就无甚心思,现在令狐柔问罪来,他当然是要先哄住自己的心头好。 “小柔脸色怎么这般难看?”周琅上前几步,扶住令狐柔的肩膀。 令狐柔睨了他一眼,将捏在手中的书信掷在周琅面前。 周琅拾起书信,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 令狐柔虽然才情不比许多书香世家的小姐,却也不是半点笔墨都不通的糊涂蛋,信里的四行诗,两行是夸苏如如模样娇俏动人,后两句则表述自己倾慕向往的心思,“好一个‘西洲月下同泛舟,薇草丛中共私语’。我怎么不知道,周郎你还有这样的心思。” 周琅原以为令狐柔和寻常女子不同,却不想吃起醋来也无甚不同。 令狐柔见他不语,只当他是默认了。心头刺痛,又看了一眼地上嘤嘤哭泣的苏如如,抽出腰间的长鞭,对着苏如如的面门抽了上去。 周琅还没见过令狐柔这样的脾气,他同令狐柔成婚以来,令狐柔在他面前,也还是温柔解意的很,这一下他没反应过来,只听苏如如一声惨叫,她虽来得及抬手护住面门,雪白的手臂却被抽的血珠滚滚。 周琅一下呆住。 “贱婢!”令狐柔是将门之女,杀伐之气凛然不输男子,“是不是你勾引了姑爷?”她这一声又急又气。 又是一鞭抽在苏如如的肩膀上,衣衫都被抽破,露出映着雪白肌肤的一道血痕。 苏如如年纪尚幼,又颇得主子的喜爱,还未吃过这样的苦头。现在被那当面的两鞭子抽的快要痛昏过去。 寻常女子吃醋,周琅多费些口舌就哄好了,令狐柔在他面前柔顺解意,今日一动手,却把周琅都吓住了。 苏如如求了令狐柔一路,令狐柔都不肯放过她,现在她痛的恨了,只得去求眼前的周琅。令狐柔见她去扯周琅的衣摆,心头怒火更甚,这一鞭眼见着就要落到苏如如的面颊上了。 周琅开口阻拦,“住手!” 令狐柔盯着周琅。 周琅还是头一回见令狐柔这个模样。 “小柔,你将鞭子放下来。”周琅他两世为人,虽然纵情声色,但说到底,他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见到令狐柔持着鞭子杀气腾腾的模样,心里直犯怵。 令狐柔性子本就如此,敌阵前杀伐果决不输男儿,她反声质问周琅,“我打她,你心疼了?” 周琅怎会答应,“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 “那你给我让开!”令狐柔喜欢周琅至深,怎么能容忍旁人窥伺。 周琅看了一眼地上的苏如如,苏如如已经被抽的怕了,瑟缩在周琅脚边,“姑爷,姑爷救救我——” 周琅对美好的事物一向心存怜惜,更何况事情又因他而起,他还想同令狐柔好好的讲一番道理,“小柔,你将鞭子放下来——我与如如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话一出口,周琅就心道一句遭了,他是昏了头了,在一个女人面前说出这样闪烁其词的话,然而不等他改口,就见令狐柔的鞭子劈面抽下! 这一鞭真真切切的抽在周琅的身上,鞭尾从他面颊上扫过,见了血,周琅疼的眼前发蒙。 然而不等他蒙过去,又一顿鞭子抽上来。 “你既然护着她,我就成全你!”令狐柔也是气急了,手上也没个轻重。周琅抱头挨了几鞭子,最后生生的痛昏了过去。 令狐柔没想到周琅体弱至此,见他昏过去,慌忙的丢下鞭子,扑上来抱住周琅,口中情意切切,“周郎——周郎!叫大夫,还不快叫大夫!” 周琅再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就看到谢小侯爷站在他面前。 几月不见,谢小侯爷还是这么俊俏风流。然而周琅却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谢小侯爷看着周琅这耷拉着眼睛,有气无力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周兄。” 周琅才醒来,脑子里正蒙着,等他缓过来,又觉得身上没有一处不是疼的。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受的了苦楚的人,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周琅脸上也有伤,一道红痕,没破皮,却青紫交替,吓人的很。 周琅望着谢小侯爷,想起自己的遭遇,不禁悲从中来,“谢小侯爷。” 这一声真真是凄楚。 谢小侯爷跟着又叹了一口气,“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 周琅咬牙,“还不是那令狐柔。” “她打得你?”谢小侯爷当即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周琅点头。 “她怎么敢打你?”问出这么一句,谢小侯爷又用狐疑的眼神审视周琅,“莫不是你当着她的面,做了什么荒唐事?” “我哪里敢?”周琅躺在床上也不敢动弹,他身上哪一处都疼的厉害,“我只是见府中有个婢子,长得可怜可爱,写了几行诗送与她,不知道哪个碎嘴的传到令狐柔耳朵里去了,她揪着那婢子来找我问罪——最后连我都一并打了!” 谢小侯爷满面愕然。他还闻所未闻这样不讲理的女 “周兄,你受苦了。”两人毕竟是至交好友,这时候谢小侯爷还是要安慰几句的。 周琅又吐了会儿苦水,才忽然问道,“你怎么来了?” 谢小侯爷答道,“我是想来问你,今年的落英宴你还去不去的。”没想到过来之后,却听门口的人说,令狐家的姑爷‘病’倒了。没想到他闯进来一看,却是这么个情况。 落英宴,风雅一点,是才子佳人的集会,俗一点,就是青楼楚馆里多情的佳人和才子幽会的盛宴。落英宴一年一度,前几年都是谢小侯爷和周琅一同去的。今年周琅已经成了亲,不知还能不能一同前往。 周琅听到落英宴三个字,眼中就又亮了起来。 落英宴上网罗各大画舫的花魁舞女,宴上美人无数,他怎会错过? 谢小侯爷看他神色就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又见他身上带着伤,不由在一旁提醒,“周兄,你若是去了,令狐柔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吧。” 周琅被这句话噎住。 谢小侯爷看着周琅神色怏怏,摇头叹息,“周兄好好养伤,我先行回府了。” 周琅目送着谢小侯爷离开,躺在床上,竟隐隐的有了些后悔。 天下美人何其多,他怎么就脑子一抽,想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这树,还是一棵挂上去就不好脱身的树。 第5章 周郎顾(5) 自从令狐柔失手伤了周琅之后,凶悍的脾气收敛了几天,尤其是床笫之间,事事顺遂周琅的心意。 享受了几天令狐柔的温顺解意之后,周琅那日心头乍然生起的后悔又淡去了。只是从那日之后,再没有见过可人儿的苏如如。令狐柔不提,周琅自然也不会犯傻去触那个霉头。 就这么又过了几天,落英宴的日子将近,周琅心里又痒痒起来。他身边伺候的长的好看些的婢子,都被令狐柔以各式各样的托词调去了别处,虽说令狐柔姿容艳丽,但像是周琅那样见惯风月的人,又哪里耐得住日日面对着一个人的寂寞。 就是不能碰那些个美人,去看看,也不紧要吧。 周琅心里的草疯长,又苦于没有计策支开令狐柔。 到落英宴的前一天,谢小侯爷又传书过来邀约,周琅一咬牙,和自己府邸里的侍从互通,欺瞒令狐柔,说家父身体抱恙,和传信的侍从一同离开了将军府。 出了将军府,迎面就是一辆流苏垂坠,由大宛进贡的上好骏马拉着的马车。 马车里的谢小侯爷撩开车帘,看着神色仓皇忐忑的周琅,微微一笑。 “周兄。” 周琅见到是谢小侯爷,面色陡然一松,跳上马车来。 等到周琅坐定,谢小侯爷方才放下车帘,转头去看他。 本来周琅是那种清俊温润的模样,又喜欢端着姿态,所以旁人看了也生不出什么绮思,但是成婚的这段日子,周琅瘦了些,那些爱在女子面前端出来的姿态也收敛了一些,剥去了那一层可以端出来的壳子,就让人注意到了他本来就极其引人注目的俊美容颜来。 谢小侯爷和周琅是一路人,两人都尤爱美色,只是周琅还有些底线,从不强迫女人,谢小侯爷呢,只要是看得上眼的,威逼利诱这样的勾当干的不要太多。 但是面上,谢小侯爷端出的还是谦谦君子的姿态,“今日也不是太热,周兄怎么还出了汗。” 周琅听谢萦怀这么说,只强笑一声,“可能是穿多了些。”说着他还伸手去扯了扯自己胸前的衣襟。 他里面只穿着一件月白的内衬,在这样的天气,已经算是单薄的了。谢萦怀自然也不会去揭穿他,只是‘哦’了一声,十分贴心的凑过去用扇子给周琅扇了扇风。 周琅说不怕令狐柔是假的,那日令狐柔可把他吓得不轻,即使现在已经过去了,现在周琅摸到自己胸口,都能想起那一日被鞭子抽到骨头的痛楚。 他今日出门时,令狐柔还对他令尊身体颇为关心,一副要和他同往的模样,周琅当即吓出了一声冷汗,还好他派来传话的侍从伶俐,堪堪将令狐柔糊弄住了。 周琅在马车上坐了一会,身上的冷汗干了,脸色也恢复如常。 谢萦怀给周琅扇着风,两人之间离的也极近,谢萦怀眼儿又尖,周琅抬手整理衣襟的时候,垂下的袖摆中,白皙修长的手臂时隐时现。 尤其那手臂上,还有花瓣儿样的淤青。 从前周琅在房事上从来不避讳谢萦怀,往往想到什么新奇刺激的把戏,都会和谢萦怀说上一二。谢萦怀现在爱在女人身上留下些痕迹,都是周琅给带的,用周琅的话说,越是肌肤柔嫩的女人,留下的痕迹就越动人。 谢萦怀现在已然从中得趣,而今轻轻一瞥,见那在宽大袖摆中若隐若现的手臂上烙印着桃花瓣儿大小的掐痕,愈发显得肤白如雪,娇弱动人。 周琅觉得谢小侯爷靠的实在太近了,侧首撩开车帘,假意是看外边场景。 谢小侯爷调整好坐姿,手中的扇子转过来,给自己摇了摇风。 周琅本来只是看一眼,没想到隔岸行人如堵,是往日看不见的热闹场景,“外面怎么这么热闹?” 谢小侯爷成日里在外面厮混,消息自然要比周琅灵通许多,他抬眼看了一眼,道,“听说是令狐将军回来了。” 周琅对令狐二字实在敏感的很,一瞬心弦就又绷了起来。 谢小侯爷见他这副模样,心头暗笑。 “几日前就传了这消息,行军怕是还要耗费些时日。”谢小侯爷言下之意就是今天那令狐家的人不是今天回来。 周琅倒不是在意他那只见过一面的岳父大人,只是见了那一日令狐柔跋扈狠辣的模样,如今让他听闻令狐二字都有些两股战战。 放下车帘,隔岸的喧闹渐渐远去,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外面驾车的小厮‘吁’了一声,报了一声,“侯爷,到了。” 闭目养神良久的周琅忽然睁开眼。 谢小侯爷跳下马车,周琅紧随而至。 下了马车,外面就是一条河,河边泊着许多漆金的红木摇船,船的两头雕着莲花,莲花花瓣儿上还用金线穿着丝绦,精致的很。 谢萦怀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牌,找到一艘和玉牌上数字对应的摇船,和周琅一起走了上去。 这摇船做的漂亮,划船的人也俱是那些十七八岁的女子,虽然姿容不算上乘,但一个个都也清秀可爱。 周琅见离了岸,胆子又慢慢大了起来,张口就将划船的两个女子逗的乐不可支。 谢萦怀就在一旁摇着扇子看着。 周琅在女人堆里向来都是如鱼得水,脸上笑容渐多,先前那些个勾人的模样又端了出来。 谢萦怀觉得喉咙有些干,咳嗽了声。 三人一起看了过来。 谢萦怀偏过头,以扇遮唇,“船上的风有些大。” 此时晴空万里,一丝风也无,谢萦怀空口说白话,也没有人敢说他如何。 又过了一会儿,摇船靠岸了,划船的两个女子见着周琅都还有些恋恋不舍。 周琅递了个眼波过去,两个女子俱是面颊绯红。 谢萦怀扯了一把周琅的袖子,“走罢。” 周琅跟着他走了。 落英宴和寻常勾栏点花魁不同,是寻了一个遍植桃花的湖中小岛,在桃花盛极的时候,邀请那些个有身份的男子过来,走的却还是那些个勾栏妓院的路子。又风雅又风流。 因为这落英宴颇得权贵们喜欢,这几年办的越发的大了,寻来以供赏玩的女子也越发姿容双绝。 周琅喜欢美人,这样的场合他怎会错过? 岛上桃花灼灼,许多面上蒙着白纱的窈窕女子穿行其中,不时响起银铃一样的笑声,周琅和谢萦怀来过许多次,所以并不为所动,一些和他们同来的,年轻一些的公子哥儿却一个个看直了眼。 谢萦怀边走边摇头,“怎还是几年前的把戏。” “把戏老套,那些个美人可是新的。”周琅道。 谢萦怀也是花丛中游戏惯了,见不到特别的美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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