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塌,可是无论多晚,李策都会回清凉殿。 从大婚至今,两人都是相安无事地躺在一张床上,从未有过例外。 今夜总不会还有张阁老在前殿等着他吧? 余清窈睡得头脑发胀,辗转几十次后忍不住坐起身,披了外裳点了床边的烛台,推门去寻他。 浓浓的夜色像是泼了一缸墨汁,世界都浸黑了。 豆大的光努力撑开这墨染的世界,漏出一些浅淡的色彩。 李策往后靠着圈椅上,仰着头,好似在看天边的那轮盈凸月。 过了上弦,又未到满月。 挂在天上就像一个饱满隆起的大馒头。 余清窈的脚步再轻,地上铺着的银杏叶也会将她的行踪揭露,将李策的眸光从天边拉了回来。 余清窈扫了桌面上未动的晚膳一眼,慢慢走上前。 “殿下怎么不回屋睡?” 李策似是后知后觉,轻扯了唇角,微微一笑:“已经很晚了吗?我倒是没留意。” 余清窈轻轻颔首,烛火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照着她担忧的眼神:“已经很晚了,殿下再不睡,明天早上只怕要和臣妾一样起不来了。” 李策是个好说话的,尤其在余清窈面前,闻言他就撑着扶臂欲要起身,谁知才站起来,身子却似没站稳,忽而前倾,余清窈吓了一跳,扔下烛台伸手去扶李策的身子。 李策人看着瘦长,入手却极为沉,宽阔的臂膀和胸膛罩来,险些把她直接压倒在桌上,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用手撑在了两侧,稳住了如山倾倒的势头。 “抱歉,我……”李策气息紊乱,呼吸仿佛都带着热度,一句话未说完,便闭上眼。 余清窈愣在原处,手肘撑着自己的上身,腰堪堪抵住书案的卷边,十分艰难地维持自己的平衡。 从李策鬓角垂下的碎发,像是暖风拂过的柳枝,自她脸颊上掠过,又凉又痒。 他闭上的眼睛恰在这个时候慢慢睁开,倒映着豆大的烛火,眼底都是恍惚而迷离,好似隔着雾隔着雨,看任何东西都不真切。 这模样实在太不正常。 余清窈悄悄抬起一只手,掌腹在他额头上轻轻一贴,好烫。 他这是发烧了。 第38章 擦身 李策病了,烧得来势汹汹。 几人忙里忙外,给他灌了一些降烧的汤药,才放下了一半的心。 能喝药,说明人还没烧得不省人事。 “殿下身体一向康健,甚少生病,这次想必是在外面受了凉。”福安略通岐黄,因而比热锅上的福吉显得更淡定一些,放下药碗时还不忘把泼在桌子上的药汁尽数擦了去。 ”兄长,你怎么能让殿下在外面吹那么久的凉风,虽然这天气是要热了,可晚上更深露重,搁谁能不病。”福吉拧着眉,皱成了苦瓜相,埋怨起来就喋喋不休,活像个长舌妇一般。 他蹲在地上边拧着帕子,哗啦啦的水溅进铜盆都盖不住他的声音,“也得亏殿下平日身体好,要不然的话我们这大晚上还要去请太医来,到时候兴师动众,说不定又要给人留下话柄。” “……”福安自觉理亏,反驳不了福吉的质疑,就闷声把桌子又擦了一遍。 余清窈坐在床尾端,心里比两人更担忧几分。 本以为张阁老不死,李策生病一事就不会发生。 谁知他还是忽然就病倒了。 虽然看起来就是一个风寒发热的症状,但是余清窈还在担心他会不会如上一世那样病得很重。 她忧心忡忡打量李策睡着的面孔,心知他病的如此突然,肯定不是单单受了寒那么简单,只怕还是因为下午那事,就转头问福安道:“……殿下是看了那封家书才如此的吧。” 人都知冷暖,他又不是一个任性之人,怎么由着自己在外面受凉生病。 福安瞥了她一眼,下午的时候余清窈就在一边坐着,听到了不少话,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正常。 “唉!殿下虽然口里从来不说,可是到底还是很在意娘娘的,这次娘娘竟写下了如此诛心的话,殿下心里一定很不好受。”福吉不是福安,嘴上少了许多顾忌,因而就接了余清窈的话头,抱怨起来。 余清窈借着机会,又追问道:“齐王和殿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福安公公之前说的误会又是什么?” 福安怕福吉的嘴又会控制不住,乱说出些不该说的话,不得已只能自己出声道:“殿下与齐王是一母同胞兄弟,并无嫌隙,只是一些自行揣测主子心思的下臣擅自行动,让太后娘娘误会了去。” 说罢,福安紧缩眉头,脸上一片深沉。 “不但娘娘写信来,甚至朝堂之上也有人借用此事攻讦殿下,若不是如今兵部尚书之事的风头更盛,只怕这件事定会牵扯到殿下身上。” 支持楚王的党羽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好叫废太子再无翻身之力。 先祖有训,李氏皇族不可兄弟阋墙,自相残杀。 若是秦王坐实刺杀齐王一事,不说复起无望,那圣眷也再别奢望。 他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闭目的秦王殿下,压低了声音道:这件事还请王妃不要在殿下面前再提起。” 虽然福安没有把事情展开详说,但仅仅几句已经让余清窈知道了其中利害,连忙保证:“我是不会说的。” 她知道既帮不上忙,多说只会让人再生烦忧,她只盼李策一直都好好的,并不想再给他带来麻烦。 而且福安的这句话让她想起了上一世陈阁老会自戕于太极殿上一事,兴许就是在为李策争取什么。 福吉拿着拧得半干的帕子走上前,“药效尚没那么快生效,殿下烧得有些高了,需要先降温。” 余清窈见状,朝他伸手:“让我来吧。” 进殿后一直都是福安、福吉忙前忙后,熟练地照顾李策,她只能站在一旁,什么忙也没帮上,这会也想尽一点力,帮点小忙。 “这怎么……”福吉正要拒绝。 “那就有劳王妃娘娘了,这铜盆里倒的都是温好的酒,用热酒擦身,帮助殿下散热排汗,晚点等药起了效,只要汗能发出来,这病就好了一半了。” 福安想起春桃在外面拽着他的袖子,反复给他交代,要给王妃机会,虽然他不觉这样的机会能有什么用,但是怕春桃又要唠叨个没完,就打断了福吉的话,朝余清窈行了一礼,把这个‘机会’让了出去。 福吉被抢了话,正纳闷地站着不动,福安用一胳膊肘撞得他回过神,他才‘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忙不迭把手里的帕子恭敬地递给余清窈,“那有劳王妃了,就擦擦脸、脖子、两腋、下.腹……” 余清窈手捏着酒液浸过的帕子,顿时僵在原地,正茫然抬起眼还没开口,但福安手快,已经一把将福吉扯了出去。 全然不留任何转圜的余地。 “王妃辛苦了,奴婢们就在门外侯着,若殿下有任何不妥,还请传唤。”福安把门关上前还贴心地留了一句。 余清窈原以为最多是帮李策擦擦脸,可是福吉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令她的脸都跟着一点一点热了起来。 随着门扇合拢,远处烛火被带起来的风吹弯了腰,不屈不挠地摇摆了几下,才稳当当地继续亮着。 余清窈坐在内室的床尾边上,侧过眼望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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