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天壤间,忽如飞鸟栖枯枝。 何为自苦,使我心悲。 林疏玉沿着河滩,一步一步往下走去。这条路不太好走,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路,估计是钓鱼佬走多了踩出来的。他扶着凸起的石块,小心地绕开浓绿茂盛的蔓生植物,一直走到江水漫过自己的鞋底。 然后他停住脚步,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 盛夏的日头很盛,江边一个人也没有。林疏玉独自坐着,坐到云层变成羽状,坐到天空阴沉下去,像是要下雨了。 但林疏玉依然没有动。他像被钉在河边一样,安静地想着关于死亡的事情。 初中时,他几乎每天都想死。他想过用铁丝绞断自己的颈动脉,想从二十楼上跳下去摔成一滩碎片,想过将自己埋进沙子里,无声无息地腐败成巨人观。但在漫长的磋磨之中,他最后还是和一切和解了。 不是突然原谅了一切,也不是感到彻底的倦怠。而是已经不在意了,无所谓了。如果某件事会给他带来绵长的痛苦,又没有办法去解决,也就只好将它渐渐看淡。直到很久以后蓦然回首,再尖锐的痛苦也变得绵钝,也很难记清当时刻骨的怨怼了。 他不会再因为逃避痛苦而想结束自己,但依然时不时地会考虑去死。他始终觉得,死亡和考研、留学、就业这些选择一样,是同一根树枝上生出的分叉,不一定是出现生病了或者被虫子咬了的问题。活下去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死掉也算不得突兀或者怪异。假如有一天命运愿意替他做出选择,他也会不挣不扎地松开双手,顺着河水流下去。 下雨了。 密密的雨落在他肩上,将衬衫湿得接近透明,紧紧贴上后脊。林疏玉终于动了,他站起身,朝着河水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水很凉,首先淹没的是脚踝,小腿,然后是膝弯。 再走一步就会踩空了。这条河的河床被侵蚀得不太平整,像是一条猛然抖了一下的折线。不出意外,河床会在半步外陡然下跌数米,能将一个活生生的成年人没过头顶,并在不多时后浮起一具尸体。 林疏玉停顿了一秒。 还要往前吗? 似乎有点遗憾,但不多。比如有道题写了几十张纸还没解出来,比如没来得及看某个喜欢的导演已经定档的电影。比如楼下新开了一家冰淇淋店,招牌上抹茶风味的甜筒看起来很好吃,他还没有抽出时间尝试。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唯一要紧的是,他家里还养着一盆仙人掌。要是他死了,柯黛女士百分百不会收养也不会下毒手,只会让它安安静静地枯死在花架上。 于是林疏玉收住了脚步,他还得活。但就在这个时候,暴雨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隐隐约约的狂吠。他回头一看,只见一团黑黑的东西炮弹一样朝他射来,一边奔跑一边大叫:“汪汪汪汪汪汪汪!!” “!!??”哪来的大型犬不拴绳就出来遛了? 林疏玉的面色陡然惨白,瞳孔紧缩。他倒是不怕狗,但任何正常人看见这样一只大叫驴以惊人的速度朝自己撒腿狂奔而来的时候都逃避不了腿软的本能。有一瞬间他甚至想直接跳进河里早死早超生,但下一秒就见那团黑黑的东西已经跑到了自己腿边,大嘴一张咬了上去—— “!啊啊啊……!嗯?” 一句即将飙出的惨叫卡在嘴边,居然不疼。林疏玉低头一看,只见那只大型犬正用力咬着他的裤腿,死命将他往岸上带。它咬得很紧,裤脚都被咬破了一点,但一点都没咬到他的腿。 “。” 林疏玉愕然。 就在这怔愣的半秒里,他险些被拽个大跟头。他连忙用手撑了下地,却不偏不倚地对上了那张湿淋淋的狗脸。 恍惚间,他觉得对方其实不是在叫,而是在哭。 跳河未遂后发高烧的小林和哭着照顾老婆的触手小柏 林疏玉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清醒,可能是被水泡的。他甩了一下滴着水珠的头发,将那一刹的恍惚归于错觉。 方才那种极致漠然的感觉已经下去了,情绪又一点点回到了他身上。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身上的色彩饱和度拉了上来,让他从一个灰白的剪影恢复成了自洽的正常人。 “汪……” 那只大狗看他不准备寻短见了,便小心翼翼地凑上来,舔了一下他的脸。狗的舌头比他想象得要薄一点,又湿又软,还热腾腾的。林疏玉毫无防备地被狗舌头糊了一脸,懵懵地睁着眼,脏不脏的都忘了。 大狗呜呜地叫了一声,舔干净他脸上的雨水,又去舔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石块划了一道印子的手。雨水和河水构成的汪洋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小小的、孤独的生灵。他们像篝火旁的两个旅者一样偎在一起取暖,以免被冻死在寒冷的深夜里。 最后林疏玉还是一身水地从河边爬了起来。 大狗身上没别的东西,也不像什么名贵的品种,仿佛是附近一条乐于助人的流浪狗。他往前走几步,大狗就跟几步,一直跟他走到家门口。等林疏玉开了门,它也不进去,就用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看,狗耳朵在脑袋上一动一动,可怜巴巴的。 “……进。” 林疏玉与它对视了三秒,最终跟自己的洁癖妥协了。这狗聪明得不像一只狗,闻言立刻扑了进去,屁股后的大尾巴大力甩动,给微微蹲下身的林疏玉一个大比斗。 “……” 林疏玉眼睁睁地看着它淌得满地是水,用力摁了摁额角,将它赶进了浴室。刚捡回来的流浪狗好像不能随便洗澡,于是他便找了条大毛巾给它擦了擦毛,将对方身上的水一点一点吸干净。 大狗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任他擦,耳朵软趴趴地垂下来贴着脑袋,鼻子随着呼吸微微耸动。借着擦毛的功夫,林疏玉又端详了它一遍,试图辨认出对方到底是什么品种,最后失败了。看样子像是混血,但他对狗实在不怎么了解,还是过后找个懂狗的老哥问问吧。 做完这一切之后,林疏玉又将狗放出浴室,把自己也洗了一遍。浴室里的热水淋在他身上,让他感觉心情略微好了一点。他深呼了口气,将被雨淋湿的脏衣服丢进洗衣机里杀菌清洗,然后走出浴室去喂狗。 他家里必然是没有狗粮的,食材倒是有不少。于是林疏玉打开手机搜了搜,按着网上的配比开始给狗做饭。拜不怎么幸运的原生家庭所赐,他很早之前就学会了独立,所以做饭还挺可以的。不说如何优秀,起码吃不死狗就是了。 林疏玉打开冰箱,取出鸡胸、萝卜、生菜等食材,逐样处理后下锅。他本想让狗先去客厅坐着等他,但对方一直黏在他脚边赶都赶不走,只好捏着鼻子忍了——这狗不知道是哪几种狗混的血,居然不怎么掉毛,总算没有给他伤痕累累的心脏雪上加霜。 饭很快就ok了,可以米西了。白色的蒸汽从锅里溢出来,像一个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天使,让窄小的厨房变得暖意融融。林疏玉随手揉了把狗头,劳驾对方让让道,然后将煮好的食物装进了一个圆形的大碗里,又给它接了点水放在一侧,道:“等会再吃,小心烫。” 狗很乖地汪了一声,音量不大,似乎还知道不可以扰民。林疏玉不禁多看了它一眼,心想这狗该不会其实有过主人,是只弃犬吧。 哎呀……小可怜。怎么跟他似的。 他窝进布艺沙发里,看对方将狗头伸进饭里狼吞虎咽,渐渐感到有些困倦。虽然刚刚开过火,但林疏玉把做的饭全都盛给了狗,没给自己留一点。 没胃口,不想吃也不想动。 但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他刚刚在手机上搜过了,新捡的狗需要领去宠物医院看病,还要打疫苗什么的。而且还有狗绳狗牌狗窝之类的东西需要买,不然这种大型犬不牵绳就出去遛的话是很不好的。 但他感到非常疲惫,浑身上下一片虚软,连把手边的空调毯卷到身上的力气都没有。四肢异样地发着热,让他很想再次找条河跳进去降降温。 不行的…… 现在的他不光有一盆仙人掌,还有了一只黑乎乎的混血大狗,可谓拖家带口,责任重大。那盆仙人掌是隔壁吵架时一不小心打碎了花盆,连盆带仙人掌一起扔到楼下的。他死了没关系,但家里那两口就又要变回流浪狗和流浪仙人掌了。 “汪汪汪汪汪!” 大狗将美味的狗饭大口吃完,抬头却见林疏玉在沙发上难受得缩成了一团。对方阖着双目,鼻息滚热,两瓣淡色的嘴唇被烧得焦枯。它立刻露出了驴之本性,急得汪汪大吠,但窝在黑发青年只是病恹恹地伸出手,力道近乎没有地摸了摸它的脑袋,让它安静一点。 那只手又苍白又纤细,骨骼处的皮肤很薄,隐隐透着粉,比漫画里的手还好看。指甲也片片圆润,让人联想到敦煌壁画里托着莲花的飞天。但此刻它却热得吓人,只往狗头上摸了一把后就软软地垂了下去,再也没有其它的反应了。 狗慌张地扑到沙发上,满心惶恐地想将对方舔醒。它将狗头凑过去,却听对方抿起的双唇微微张了一下,小声叫道:“……妈妈……” 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 大狗伸出的舌头顿住了。它往下凑了凑,轻手轻脚地舔掉青年眼睫间的一颗水珠。 ——林疏玉在做一个支离破碎的梦。 梦见了小时候。那时候他的父母刚结婚没多久,感情好得如胶似漆,一切都美好得像是罩了玫瑰色的梦幻风滤镜。母亲那时经常组织全家去看展、参观博物馆、逛游乐园,父亲则会在他走路走累的时候会顺手将他举到头顶上坐着,告诉他他是被爱的。 已经回不去了。人类的婚姻是一个谎,感情更是。当激素退却,滤镜破碎,爱也就消弭了,那些鲜活的人影也就死掉了。 有什么能够地久天长呢?即便硬着头皮视而不见地过下去,也都是自我欺瞒罢了。 柯黛不愿意将自己困在一段破裂的感情里,于是决心抽身离开,将自己还给当年那个艳光四射、温柔多情、充满艺术气息的少女。父亲也不愿意和一个已经不爱自己、自己也不怎么爱了的人互相折磨,于是同样选择抽身离去。 他们都一样,都不想正视那些会给自己带来痛苦的东西。而林疏玉作为这段感情的结晶,这场痛苦的产物,理所当然地被扔在了原地。 没人能强迫父母爱自己的孩子,何况他们在离婚后也的确尽到了抚养的义务。他们给钱给得相当大方,以至于林疏玉从来都是同龄人里最有钱的那一茬,甚至还因此收获过不少羡慕。 林疏玉觉得脑袋很痛,已经不痛了的胃也开始痛,全身上下每个部位都在处心积虑地折腾他。他知道自己病了,病得还挺严重。 跳了河,又淋了雨,不发高烧就见鬼了。 毕竟他从小身体素质就很拉。七岁那年他生过一场大病,但父母忙着打架和推脱责任,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从那以后就落下了病根。值得庆幸的是,他只是虚了点,没烧成一个傻逼,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不幸。 朦胧间,林疏玉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抱了起来,将他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梦,努力想要睁开眼,但眼皮却似有千斤重,怎么睁也睁不开。 那就不要跟它挣扎了,睡过去吧。 一个声音在他心里说。于是林疏玉放松了身体,任凭自己向下坠去。下坠的过程中,好像有很多湿凉滑腻的东西悄无声息地缠住了他滚热的身体,温柔地分走了他身上过剩的热量。 “唔……” 林疏玉觉得身上舒服了不少,便翻了个身,将自己的全身都摁进了那团凉凉的东西里去,不停地在里面挨挨蹭蹭。 好软啊……这是什么呀,好喜欢哦…… 林疏玉抱紧了那团东西,连烧得粉扑扑的脸一起埋进去,像一只小动物那样到处拱拱。似是觉得嘴巴里也烫得厉害,他微张开了淡红的嘴唇,像吃冰淇淋一样往那上面满怀期待地舔了一口。 呸,好咸! 林疏玉恼怒地皱起脸,只觉那东西又咸又苦,跟生理盐水似的,跟它果冻一样QQ弹弹的触感十分不符。他拧起眉大呸数声以示不满,那东西便好似通人性一样,伤心得将自己蜷了起来。 林疏玉有点心虚,毕竟自己刚刚蹭了人家半天,现在这个态度实在没礼貌。他刚想略微示个弱,却觉出嘴唇被什么东西分开了。一股樱桃口味的苏打水随之流到了他的口腔里,冲淡了他嘴巴里的苦味。 是甜的。 夹腿自慰,嫩屄痉挛潮喷,无意识漏尿流精/梦见怪物 甜是一种快乐的味道,可以促进血清素的分泌,舒缓人的神经。林疏玉感觉自己好了许多,身上也没有之前那么痛了。他含吮住那根软软的长管,小口小口吸着,仔仔细细地品尝着那点珍贵的甜味,漂亮的眼睛都眯在了一起,像只被顺着毛摸爽了的小猫。 黑黑的触手变成了羞涩的粉红色,在林疏玉看不见的地方飘出一缕缕白色的热气。另一部分触手则轻手轻脚地找出抽屉里的药品,拆掉包装,向黑发青年的唇边送去。 “啊……” 林疏玉很乖地张开嘴唇,啊呜一声将胶囊吞进嘴巴里。另一根触手适时地凑过来,给他喂了一口水,好让他将药轻松地咽下去。其余的触手帮不上忙也要努力装作很忙的样子,一半跟着拿药品和水的触手跑前跑后,另一半则在空中扒拉空气,以示给正在吃药的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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