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宴会上,林疏玉的旧部和柏洛斯提拔起来的新贵各占一半,两派人表面上还算和谐,其乐融融地吃了顿饭。 柏洛斯上午时就称病没有参加乌屏节,因而也没人问他为什么没来。倒是有人大着胆子去打听林疏玉身边的人,想知道白天那位白铠侍卫现在是什么情况——要是LIN的性冷淡真痊愈了他们也好早做打算,或打理打理自己,或提点提点儿女,说不定能抓住机会,一跃成为那位的贵妃也未可知。 于是林疏玉早早就回去了。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前后就有三个贵族青年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撞,一边撞一边朝他暗送秋波。送也就罢了,主要他们都长得人高马大,林疏玉生怕侍卫一个没拦住给自己撞出点什么毛病,于是浅浅抿了两口酒就离席了。 他在宫里转了一小会儿,迟迟不想回去,感觉自己像是那种呆在车厢里抽烟以逃避回家的渣男。但外面天寒地冻,他稍微转了几分钟就觉得嗓子有点不太舒服,只得捏着鼻子回到了睡觉的地方。 一开门,果然看见柏洛斯正光明正大地赖在他床上。看见他回来后,对方苍白着脸往床角缩了缩,可怜巴巴地抖了抖那截受伤的翅膀,道:“您回来了。” 林疏玉把礼服的外衣脱下来挂在一边,走到床边坐下,翻了翻柏洛斯的翅膀。右侧根部的飞行肌被锋锐的箭镞一箭贯穿,到现在还在渗血。 感知敏锐的翅尖被林疏玉触碰到后,立时从末梢到根部荡漾开一阵震颤。柏洛斯抱住翅膀的手紧了紧,苍白的脸色陡然红了起来:“疼……” “伤得好严重。”林疏玉微微皱起眉,松开了手:“是不是该换药了?” 柏洛斯惨白着脸,小声说:“下午就该换了,但是伤在后边,我想换,没够到。” 林疏玉叹气:“宫人呢?怎么不让他们来?” “翅膀根部这么私密的地方,怎么能随便给他们摸……”柏洛斯低声道。末了又很怨夫地补了一句:“除了我没别人摸过,给你留着呢,可你又不摸。” 林疏玉失语。他起身走到桌边,指了指桌面上摆着的药罐:“这些是医师开给你的药?” 柏洛斯点点头,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是,您……要给我换?……!” 林疏玉没跟他废话,直接上手拆掉柏洛斯翅膀上浸着血的绷带。对方的翅膀上留下了很严重的贯穿伤,暗色的血沿着他掌心的纹路流下来,一直流到了他的手腕上。 他清洁了一下双手,将药粉小心地铺在柏洛斯的伤口上。柏洛斯痛得面部狰狞,嘶嘶地抽着冷气,不过倒是没有乱动:“LIN……” “嗯?” “我好痛,可不可以和我说会话。” “好。” 大概是因为受伤的缘故,LIN对他特别温柔,柏洛斯简直感动得热泪盈眶。他想了想,大着胆子说:“我好爱您。” “嗯。”林疏玉应了一声,八风不动地受下了这一记直球:“爱吧。” 柏洛斯双颊绯红,翅膀下意识地又要抖,被林疏玉一把捏住没受伤的部位:“——别乱动。” 明明仅仅是被捏住了翅尖,柏洛斯却感觉被握住了几把,叫他浑身猛一激灵。他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应下,正襟危坐地绷直了背,趁对方给自己换药的时候使劲把眼神往后梢。 灯光下,LIN眉目里天生的疏冷和凉薄被弱化了大半,变得分外柔和与撩人。柏洛斯目眩神迷地望着他,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夜晚,小心翼翼地收着自己肮脏的心思,在LIN的书房门口徘徊。 很多年过去后,那时的细节已被他失落大半,只间歇地记住对方的温柔或无情。 柏洛斯看他看得心旌摇曳,又忍不住张开了嘴,巴拉巴拉道:“……我小的时候陪您去难民营,看见您蹲下来哄一个疼得大哭的牛头人小孩,就一直想着哪天受伤的时候也能被您抱在怀里哄一哄该多好。可惜您照顾我照顾得太好,小时候基本没怎么受过伤,好遗憾。” 林疏玉想起他小时候就皮实到能创飞一头牛的体格,短暂地默了一下。柏洛斯见他不说话,于是继续伤感道:“等到长大一点后去前线打深渊魔物,终于能受伤了,可是那个时候已经过了撒娇的年纪,还是没被您那样哄过。所以我就想,要是哪天我在战场上不幸出事,能死在你怀里就好了。” “……”想得挺美,就是我应该抱不动你:“想那么沉重的事干什么。” 柏洛斯摇头:“不沉重,我觉得很好很快乐。只不过到最后对象反过来了就是了。” 林疏玉被他的怨夫气息迎面撞了个跟头,深吸了口气才缓过来:“所以你想让我现在哄哄你?——乖,不痛,吹吹就好了。” 他凑上前,往柏洛斯的黑翼根部很轻地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落在双翼最敏感的位置上,叫柏洛斯重重打了个哆嗦,险些射一裤裆。林疏玉看了眼他没出息的傻样,没什么表情地直起身,嗅了嗅蘸着药粉的指尖,恢复了正常的语气:“这是碧翠甘草磨成的粉末吧,愈伤效果一般,怎么不用更好的?” “呃,因为我觉得没,没必要,”柏洛斯卡了一下,使劲搓搓通红的脸,若无其事道:“也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伤,顶多就是有点疼,没必要用太好的药……哦对了,刺客我查过了,和黑塔里动手脚的人是一伙人,都是一个极端宗教组织派过来的。他们信奉着某个强大的深渊魔物,称祂为‘神中之神,王中之王’。至于更多的细节,等晚些时候刑部的人审完之后我会再过去一趟……” 林疏玉静静地看着他:“柏洛斯。” 柏洛斯的声音倏然卡住:“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这几天别沾水,别累到,好好休养。” 林疏玉将柏洛斯翅膀根部的绷带扎好,感觉对方错愕的表情很滑稽,忍不住笑了两声:“行了,我给你包扎好了,睡吧。新年快乐。” 柏洛斯被对方的笑蛊得神魂颠倒,过了好半天才大着舌头应了一句新年快乐。然后他魂不附体地侧过身子,趴在床边睡了。 林疏玉也累了。他上午去黑塔捞人,中午挨了一顿猛日,下午看柏洛斯唱了一出大戏,晚上单方面被几个贵族青年眉来眼去,回来又给摊在家里的死狗上药,属实是给他病歪歪的身体造成了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躺了半天都没产生多少睡意,像是隐隐约约意识到还有什么事没做一样。 ……哦。柏洛斯是不是等一会儿还要去刑部审人来着…… 唉。 他迷迷糊糊地躺了一会儿,隐隐感到身边的人动了动,翻身下了床。没多久,一旁传来了穿衣服的细细簌簌声,声音很轻,估计是怕吵醒他。 林疏玉往床里翻了个身,占走了柏洛斯原先躺着的空间,然后感觉颈侧的被角被人掖了掖。柏洛斯放下给LIN掖被子的手,将受伤的翅膀收回体内,面上恢复了平日的面无表情。这一刻,他看上去和在林疏玉面前撒娇卖痴的蠢样大相径庭,气势陡然冷冽起来,多多少少像个正儿八经的帝王攻。 牢狱的夜晚比起帝王的寝殿来说自然是冰冷的。黑发君主大步走过大理石铺成的地砖,投下的影子被两侧幽蓝的残焰拉得扑朔而细长。而在那影影幢幢的黑影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要出去、出去,却被某种无声的力量死死约束在内。 “你来了。” 一个披着白袍的青年转过身,脸上带着血污,赫然是自梅园一事后就一直不知所踪的沈峥。他满不在乎地擦擦嘴角的血迹,恹恹道:“今个是年三十,难为你有时间同我在这里耗啊,魔王陛下。” “魔王?”柏洛斯嗤笑:“沈卿,注意你的言辞。记住,LIN很不喜欢深渊魔物,所以朕跟它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是LIN从奴隶主那里买回去的小奴隶,被LIN一手带大,活着时是LIN的狗,死掉后是LIN的地狱犬。清清白白,跟那些恶心玩意儿从来没有半点关系,也不会有。 “随便您怎么说吧。听说您的傀儡术是一绝,没曾想今日我也有机会见识一下。”沈峥看着对方从空间戒指中取出十根寸长的木针,面上并无惧意,不冷不热道:“今天这一箭五雕,您可还满意了?借着一个不成气候的小型极端宗教组织,先是将精灵太子踢出局,后又给LIN下了催情药物,再假意被我的人伤到后博取LIN的同情,并借机铲除了帝国内的异心者,最后统统栽赃给我。陛下,您真是用心良苦啊。” 柏洛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道:“我不过顺势而为,何来用心良苦之说。再说,就算用心良苦又如何?像沈卿你不也一样,如今之所以出局,也不过是技不如人罢了。不过话说回来,沈卿可比其他人强多了,毕竟只有说是你主使的黑塔一事,LIN才可能会信上个七八分。” “七八分?”沈峥没绷住,大笑出声:“你以为他不知道,其实只不过懒得跟你计较就是了,他什么都知道。但我真是不明白,他到底是看上了你什么,才迟迟没有动身离开。不妨告诉你,我在梅园里给LIN下了药他都不肯跟我走,还是我……” 柏洛斯猝然打断他,面容阴沉到了极致:“你给他下了什么药?” “一点肌骨松弛溶胶而已,陛下不用紧张。我是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对他不利呢——嘶!” 沈峥的话语声戛然而止,化为一声痛哼。柏洛斯冷着一张脸,刹那间想起LIN被自己摁在身下破处时惨白的脸色和松垂的手腕。 他一直以为那次是对方对他的纵容,因此胆大妄为地进行了第二次。只是不曾想到,原来两次都是因为药物。 所以LIN现在是什么感受?被人迷奸了两次,却还要为着帝国的和平继续跟他相处下去。恐怕就算现在嘴上不说,心里也会觉得无比恶心吧。 柏洛斯收紧手指,看上去是被沈峥的胆大妄为气得,实际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的他有多恐惧。就在刚刚,他还大言不惭地和LIN说自己好爱他,难道就是一次又一次用药物、用强迫来爱的吗? 思绪骤然滞住,被一个异常淡漠的嗓音拦腰截断。一个披着斗篷的细瘦身影不知何时立在了门口,轻轻挑了挑手侧幽冷的火焰,平静道: “柏洛斯,你出来。” “我觉得我可能已经疯了,可是我真的尽全力了。” 林疏玉扔下话就走了,并没有理会柏洛斯的反应。当然,所有人都知道柏洛斯百分之百会乖乖滚出来。 柏洛斯用最后的气焰剜了沈峥一眼,让狱卒好生看着他,然后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但林疏玉自顾自地在前面走,并没有回头和他说话的意思。 ……这下翻车翻完了。一直以来装出的乖狗模样拉了个彻底,让他的形象瞬间变得又疯又茶又心机。柏洛斯钻心挠肺地思考着怎样才能抢救一二,但看见林疏玉冷漠的背影之后便全咽了下去。 他第一次知道从牢狱里边出来后的这段路要走这么久,简直长到看不到头。当时修建主城天牢时往下挖得特别深,一是为了防止越狱,二是为了增大容积,三是为了尽可能地延长这段路,以给犯人的心理造成一定程度的威慑。而现在,柏洛斯被这种威慑压得抬不起头来,仿佛被判了死刑的罪犯,即刻就要吊到绞刑架上问斩。 “LIN……” 柏洛斯低低地叫了一声,心里难受得要死,死活抬不动腿了。林疏玉停下脚步,看着离自己一尺之遥的柏洛斯,忽然将手贴在柏洛斯的脸颊上。 还挺热乎的。 柏洛斯还以为他抬起手是要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吓了一跳。见对方没有扇自己的意思,他连忙劈里啪啦地交代道:“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沈峥他说的不对,我根本不是魔王,也根本没有什么一箭五雕,没有的事儿!黑塔和刺客之事跟我没有关系,都是他们安排的,我特别特别清白……好吧,受伤里其实带了点故意的成分,但我也真不知道刺客会来,不然也不会在您还没洗完澡的时候就把水弄脏了……” 林疏玉静静地望着他,目光和往日一样平淡,但莫名就是让柏洛斯感觉整个精神都被控制了。或许他们两个之间的相处就是一个相互侵略的过程,在不断侵略里交换自我——比如林疏玉的身体已经比他的意识更熟悉柏洛斯,对方把手往他下腹上一贴里面就跟着起反应;而柏洛斯在林疏玉面前什么逼都装不出来,只能畏畏缩缩地变成一只一脚就能踹飞的小黑狗,巴巴地跟在对方脚边打转。 “这么紧张干什么。”林疏玉微笑了一下,说出的话不带一根刺:“我什么都没听见,又没戴眼镜,连里面是谁都看不清。你审得还挺快,我刚过去的时候犯人就已经说不出话了。” 柏洛斯整个人都僵住了。贴在他面庞上那只手徐徐地滑动,不轻不重地拍拍他的脸,然后从空间戒指里取出柏洛斯平日里穿得最多的那件斗篷:“我本来是想给你带件衣服,不过既然你问完了,那就走吧。” 林疏玉平静地说完,把斗篷丢在柏洛斯身上,然后转身就走。柏洛斯怔了怔,突然扑上去死死抱紧他:“等等!” 林疏玉任他抱住,感觉那个巴掌没落到对方脸上是个错误:“又怎么了?” “您怎么什么都不问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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