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过了喜宴才回去。 顾锦朝则在一旁打量着纪眉,她穿着件青织金妆花褙子,梳着光滑的圆髻,髻上簪着一点油金簪、珠子箍,耳上戴着一对青宝石的耳坠,长得和大舅母有几分相似。谊哥儿在一旁扯着她的手指玩,他看上去比淳哥儿还要小些,胖乎乎的。 纪吴氏和纪眉说了她姑母逝世的事,纪眉十分唏嘘,拉着锦朝的手道:“……姑母那样温和的人,竟这么早去了……表妹这是不容易的,以后有什么难的,也尽管和我说了。” 纪眉是大舅母宋氏带大的,一向是十分懂礼的人。 锦朝对纪眉的印象并不深刻,只依稀记得这个表姐常喜欢给自己东西吃,每次都是笑眯眯的,人十分不错。她那个时候不领情,还觉得大表姐抢了外祖母的疼爱,把她送的兔儿卧剪碎了扔到火盆里。纪眉刚进门就看到烧余的一点兔儿卧的毛,却从没说过她半句。 她就说道:“大表姐不用担心,锦朝倒没什么为难的……我看谊哥儿长得好,不知是多大了?” 纪吴氏就让婆子抱谊哥儿过来,谊哥儿茫然地看着纪吴氏,又回过头怯生生地喊纪眉‘娘亲’,纪眉就朝他笑笑以示安慰。 纪吴氏就和锦朝说:“谊哥儿只比淳哥儿小两个月……还是他出生的时候我才抱过,如今却是抱不动了!”说着就把谊哥儿放在她和锦朝之间,跟谊哥儿说,“快让你姑母抱抱。”谊哥儿咬着手指,又回头看着纪眉叫‘娘亲’,样子仍然是怯生生的惹人疼,却迟疑着不敢动。 纪眉就说:“谊哥儿要是不听话,晚上就没有琥珀糖吃。” 谊哥儿听了这句话,才委屈地伸手道:“……姑母抱抱。”大家都被他逗得笑起来。 锦朝笑着抱过他。 不知怎么的,她却隐约想起来……谊哥儿最后,好像是没有活过五岁的。(未完待续) ps: 第一百三十九章 认了 锦朝又看了谊哥儿一眼。孩子面色红润,不停地在她怀里扭来扭去。 这孩子如此活泼,怎么会不到五岁就死了呢…… 纪眉怕她抱着孩子辛苦,伸手接了过去。纪吴氏让锦朝陪着纪眉去拜见大舅母和二舅母,她刚回来不久,还没有去拜见过长辈。“……正好你也看看你三弟的孩子淳哥儿,如今长得可好了。” 纪眉应诺,随即笑着携了锦朝的手,身后跟着捧礼盒的丫头,一群人簇拥着去了西跨院。 宋氏正在和刘氏说随礼的事,外头就有丫头来禀了,说大小姐回来了,表小姐正陪着过来。 宋氏喜不自禁:“快让大小姐进来!” 自己唯一的女孩儿,她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过了。蓟州本来就远,何况纪眉在夫家还要主中馈,养育幼子,怎么能得空回来呢。她正是想得不得了的时候。 纪眉进门后和宋氏相拥而泣,好一会儿后宋氏才破涕为笑:“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爱哭起来了!”让纪眉和刘氏见礼,丫头们又抬了绣墩过来。 顾锦朝和刘氏说了几句话,就端着茶喝起来。宋氏和纪眉说得热切,刘氏难免就被冷落了,就帮淳哥儿整理着他一个大匣子装的玩具,一边小声地和他说话。 谊哥儿正被纪眉抱在怀里,宋氏逗弄着孩子说笑,还要吩咐刘氏一句:“……老二媳妇,快叫吴嬷嬷一声,把我库房里一对婴戏莲纹的金脚镯拿过来!” 刘氏毕竟是媳妇子,应诺后放下了手中的孩子玩意儿出去。 淳哥儿没有人说话了,就忽闪着大眼睛,瞧着锦朝的手。 他三步并两步。从炕的一端爬过来。 顾锦朝被他吓了一跳,她觉得这孩子胆子一点都不小,而且十分聪明。纪安淳扯了她的袖子就道:“锦朝姑姑。淳哥儿想要你的镯子玩。” 宋氏被纪安淳的话吓了一跳,忙对锦朝说:“朝姐儿可别理会他。这孩子惯见着这么好玩的,都是想要的。”让旁边照顾他的嬷嬷把孩子抱到一边去玩。 顾锦朝今天戴了一只缠丝银镯子,三络银丝交织缠绕,十分精致。锦朝自然也不介意这一只镯子,便笑笑:“给淳哥儿玩会儿也是无妨的,舅母别怪淳哥儿,孩子还小,正是什么都喜欢的时候。” 淳哥儿拿到她的银镯子了。转身往回爬去。宋氏就和锦朝说话:“……亏你不嫌弃他!”锦朝觉得淳哥儿的性格十分独特,好像喜欢什么,眼里就瞧着这样东西一样。 等她又端起茶杯喝茶了。淳哥儿却拖着他一个装玩具的大匣子,哼哧哼哧地到锦朝面前来。锦朝正诧异呢,他就打开自己的匣子,十分大方地道:“锦朝姑姑,我有可多的宝贝了……你选吧。” 纪眉笑着道:“三哥的孩子还是个懂规矩的,知道要回礼呢!” 锦朝看着他满满一箱子,苦笑道:“淳哥儿的东西,姑姑就不要了。你都收着吧。” 纪安淳想了会儿。撅着屁股在他的箱子里翻来翻去。他喜欢的一匹小木马、一只布老虎,一块巴掌长的小剑。他犹豫了好久,最后选了一颗画着关公像的木珠送给锦朝。 “……是我从过年的灯笼上挖下来的。”他把木珠塞到锦朝手里。很郑重地道,“送你了。” 宋氏和纪眉都笑起来。谊哥儿从纪眉的怀里探出头,不明白大家在笑什么,却也跟着笑起来。 顾锦朝就不再推辞,把淳哥儿回礼的东西收进衣袖里。也很郑重地说:“姑姑觉得很好看……那姑姑那只镯子就送给淳哥儿了。”纪安淳听了就笑起来,又哼哧哼哧地把他的玩具匣子推回去了。 等晚上纪尧来给宋氏请安的时候,就看到纪安淳在玩一只银镯子。 他想起早上的时候,顾锦朝手上也有这样一只镯子,便问宋氏纪安淳手上的镯子哪儿来的。 宋氏就把纪安淳要镯子的事说了一遍。“……你们哥几个,都不如淳哥儿胆子大呢。小小年纪。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纪尧却笑了笑。顾锦朝竟然会把镯子拨下来给孩子玩,她的性子倒真是柔和多了。 宋氏叹了口气。说起纪眉的孩子:“倒是你长姐的谊哥儿,虽说长得好,却十分怕人……” 纪尧也看过了谊哥儿,是不如淳哥儿聪明。他就说起纪眉今天下午来找他的事。 纪眉说想在蓟州开一家香露铺子,想问问他开香露铺子有没有什么注意的。 “我看长姐一点都不懂香露,却着急着开铺子。说不定是手头紧了,才想开铺子赚钱。她毕竟是我长姐,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您却要劝她几句,香露铺子如今大多都开,能开好的有几个?她以为制得好了买的人便多,却不知最要紧的还是多结识世家贵族,扩展人脉才行……” 香露毕竟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纪眉的初衷是好的,但想得太简单了。 宋氏难免觉得心中发冷:“眉姐儿嫁的时候,可是一百五十担实实的嫁妆!……怎么会手头吃紧呢。”纪眉嫁的是蓟州于家的嫡子,于家原先做过蓟州的都转运盐使同知,十分富庶。当初来求取纪眉时也十分有诚意。又想到刚才纪眉说话时,隐隐透着对婆婆的敬畏,更让她难受了。 宋氏点点头,让纪尧先回去:“我会和你长姐说清楚的。” 女儿是嫁出去的,过什么样的日子是夫家说了算,只要不是太过分,哪有她插手的余地。 纪尧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他想了想说:“如果长姐非要开铺子,倒不如开个货行,替纪家转货就是。不用投入太多银钱,只需招得人手就够了。”这样下来,就是纪家在接济她。 宋氏点头应了。 纪尧最后看了一眼纪安淳手上的镯子,离开了宋氏的院子。 纪尧走在青石甬道上,看着不远处的东跨院。栖东泮有一株落叶的槐树,是顾锦朝小的时候种的。 他却不知怎么想起了纪吴氏说的话。如果他不愿意娶顾锦朝,那她总还是可以嫁给寒门秀才,或是世家庶子的。但是谁就能料到,她嫁得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这个于家的嫡子,还是纪家精挑细选的呢,最后还不是没有善待纪眉。纪眉好面子,在娘家人面前都不好说出口…… 那顾锦朝呢?她从小就是那样倔强的性子,受了委屈更不会吭声了。 顾锦朝被婆婆压制了,丈夫给她脸色看了,在背地里忍不住纳小妾养外室了……他只要想到这些事,就觉得十分不能忍受……顾锦朝这样骄傲倔强的人,谁会这样欺负她? 他从小就不敢欺负她,却要一个外人来欺负了去。 纪尧心里十分混乱。 等他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又看到纪昀在自己书房前的榆树下面转来转去。 看到他回来,纪昀忙走上前来,十分慎重地道:“二哥,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纪昀心里确实很着急,这事有关安松淮。 安松淮第一次看到顾锦朝的时候,纪昀就觉得这人心里有鬼,因为他看顾锦朝的眼神都不正常,自己出言提醒了,原以为安松淮不会再如此了。谁知道今天故态重发。等几个人私下相处,他就把安松淮狠狠骂了一顿。说他都是定亲的人了,怎么还能这么不收敛。 谁知道那安松淮听完后委委屈屈,却又不以为然地道:“不过是定亲而已,只要没娶进门,那能算得上数吗?” 就这一句话,把纪昀吓得魂飞魄散。去他个安松淮,好歹还是举人呢!做起事来怎么比市井上的泼皮还泼皮!他要是敢撺掇家里人去退了亲,又去给顾锦朝提亲,他非打死他不可! 但是他仔细一想,觉得这事虽然荒谬,但是安松淮做得出来。他们家不像纪家教养严格,安松淮他祖母,太祖母就他一个乖孙,他是独苗啊。他就是闹腾着想要相公主,他们家的人也肯定跑前跑后为他求取公主去!安家在燕京也是说得上话的,要真想为他家独苗娶顾锦朝,完全是可以的。 纪昀觉得自己应该和纪尧说一声。不是早就定下的亲事吗?怎么纪尧到现在都没去提亲。虽说顾锦朝在守制,但他好歹先把亲事定下来啊,这样安家的人还有什么话说! 纪尧听后也面色也不好看。 那个安松淮,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公子。整日的走马斗鹰,正事不做。他瞧上了顾锦朝,心里竟然还有了退亲的主意,这是个不负责任任性妄为的人。能让他去求取顾锦朝吗? 纪尧站起身来,他想了很久。 这事不能再拖了,他决定要向顾锦朝提亲了。娶她就娶她,他认了。总比让安松淮之流打主意好! 而锦朝自然不知道这些,她正在栖东泮进晚膳呢。 她和纪吴氏讲淳哥儿的趣事,纪吴氏听后也是哈哈大笑:“……这孩子精着呢。知道用木头玩意儿换你的银镯子,以后也是个会赚钱的。” 纪吴氏又跟她说喜宴的事。 “明天喜帖就发出去了,到时候参加喜宴的人就陆续来了。……纪粲的新房也差不多了,明儿咱们去看看。要是有什么不好的,你帮着添置添置。” 第一百四十章:筵席 要说着给纪粲添置东西,锦朝自然没什么可添的。只是能凑个热闹而已。 等到了明天,烫金的喜帖陆续送出去了。纪家又开始最后的准备。正是下着小雪的时候,府里张灯结彩,槅扇、漏窗上贴着剪纸,处处挂着红纱灯笼,下人也都换了绛红色比甲或是棉袍。 锦朝帮着纪吴氏封红,红纸包了银裸子或是十两一张的银票,用来赏给有头脸的丫头婆子,或是来请安的小孩子。这些天从保定过来了不少纪家的旧亲戚,还有燕京里头和纪家交好的商栗大户,纪家大爷、纪家二爷的同僚。宾客盈门,热闹非凡。得多准备些封红才行。 等到了亲迎的前一天,纪粲一行人换了衣服,下人们用大红金漆催妆盒子抬着整猪整羊,去宛平陈家催妆。纪粲别扭得很,却被纪昀、安松淮几个联手弄上了马。 而纪家开始搭棚、试灶,宴请前来道贺的亲朋好友了。 顾德昭就是这个时候过来,带了五百两银子的礼金,另有一座红珊瑚盆景,一对羊脂玉如玉。在回事处随了礼,他又和纪家大爷说过话,就来拜见纪吴氏。 纪吴氏看到他就想到纪氏的死,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顾德昭的神情就讪讪的,他因在守制,最多就穿了件褐色的直裰表示。看到锦朝也在旁和刘氏说话,并不怎么搭理他,难免觉得寂寥。 最后还是小厮过来叫他,说大爷请他过去吃酒。他才起身道别,又和顾锦朝说:“吃过了酒,你也不必着急回来……但也得赶在腊月之前。”他又顿了顿,“好好孝敬你外祖母!” 顾锦朝和他道别,“……您去和大舅吃酒吧。刚好能帮衬一下。”宾朋许多非富即贵,纪家也不得不慎重,偏偏纪家的男丁不多。纪粲和纪昀还去催妆了。如今就纪家大爷和纪尧在外院招待着。 顾德昭刚出了东跨院,徐夫人就带着徐静宜过来了。 纪吴氏让丫头端杌子过来。十分热情地拉过徐夫人的手说话。“正想着你什么时候来!一会儿子咱们就在这儿开个席面,也免得去西跨院挤着。”徐夫人也随着笑了笑,但却难掩愁容。纪吴氏又看了一眼徐静宜,却瞧着她眼眶红红,似乎是哭过的样子。 纪吴氏声音低了些:“……宜姐儿这是?” 徐夫人叹了口气,觉得实在不好说出口:“还不是为了宜姐儿的婚事……听说那罗家嫡子是个不检点的,那房里的丫头全是开了脸的……这也算了,昨天他家马车走清风坊路上。前头有个人挡了他的车没来得及让。那罗家嫡子冲出马车就是一顿鞭子,把人打得半条命都没了……” 顾锦朝闻言抬起头……原来徐家是知道罗家这些事的。 知道了还把女儿嫁过去,那分明就是走投无路了…… 徐静宜在旁坐着,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却半点声音都没有。她自己也觉得失态,转身拿帕子抹眼泪。 纪吴氏早知道这罗家嫡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觉得有些无奈:“他们家那样的,那根本来就是歪的,长出来的苗子正不了……老姐儿要是听我一句,嫁了谁都不能嫁罗家的人!” 徐夫人也是止不住的哭:“没办法的事。宜姐儿再不嫁,只能在家里当老姑了。她又没有个嫡亲的弟弟,以后我老了谁给她撑腰……老姐儿你不知道。如今这到处都传我们宜姐儿是性子恶劣,这才一直找不到婆家,我去和罗夫人说话,她那样子好像还是她们家吃亏了似的……” 坏就坏在徐夫人没生个儿子,徐静宜想终身不嫁都不成。 徐夫人说到这里就抹了眼泪,又笑着说:“这是老姐儿家的喜庆日子,我怎么说起这些来了!” 纪吴氏有些无奈,又和锦朝说:“不如你陪宜姐儿去外面走走,我和徐夫人说几句话。” 锦朝也正想出去走走。西跨院正是热闹的时候,等到了亲迎的当天。她是不能过去的。就挽了徐静宜的手,笑着说:“宜姐儿不如随我去西跨院看看。那边搭了棚子。咱们去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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