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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尚书的。今世长兴候家没有出事,顾家也不会针对五夫人,五夫人没有一尸两命,他也就不会走上前世为虎作伥的路子……却再也做不成刑部尚书了。 顾锦荣就说:“祖母昨天才把我叫去说话……您不是才让我换了书童吗。她想拨两个丫头在我身边伺候,我以不需要为由拒绝了,她也没有说什么。不过却拨了身边的一个婆子过来,说照顾我衣食的。” 冯氏相对来说还是很看重顾锦荣的,自然要在他身边穿插眼线。 顾锦朝问他:“你觉得这婆子如何?” 顾锦荣想了想,道:“还算勤快,不过经常找由头和我说话,偷进我的书房……我不太喜欢,就让她去管灶上的事了,平日里书房的门也都锁着。不过倒真不想她在我那里伺候,总是碍手碍脚的。” 锦朝就说:“祖母拨了人伺候你,你也不能赶了她回去。不过这拨给你用的人就是你的了,平日里多赏她东西,软硬皆施地拿捏着,她也是会听话的。”她让青蒲去找一对赤金祥云纹的镯子过来,跟顾锦荣说,“你送了这个给她,让她天天戴着。” 顾锦荣接过赤金镯子,却有点不明白:“长姐,你送她金镯子做什么?” 锦朝微微笑道:“她一个粗使的婆子,哪里见过好东西,锦帛动人心。咱们也不是不要她伺候,只是要她专心地伺候你,别的事可不能做。给了她这对赤金镯子,她随时看着,也能在心里提点自己。” 而且冯氏看了这对金镯子,肯定也会猜疑这婆子被顾锦荣买通。即便不是如此,她心里也会有隔阂。毕竟人是在伺候顾锦荣的,没有放在她眼皮子底下。 顾锦荣才明白过了:“长姐放心,我知道了。她要是真的事事说给祖母听也罢,我身正不怕影子斜,随她打探去就好了!不过祖母这样防备着我也太过了些……” 锦朝和他说了两句,他才去和顾锦贤蹴鞠了。 她打了个哈欠,倒是觉得困乏了,唤了一声‘青蒲’说:“……点了炉子,我想午睡一会儿。” 青蒲的手攥得紧紧的。她俯下身小声和顾锦朝说:“大小姐,您先别睡。刚大少爷在这儿我一直不方便拿出来,您看看这东西……”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纸卷递给顾锦朝。 纸卷因为汗渍发腻了,顾锦朝展开一看,不过寸长的纸条,就写了司庾主事四字,字体是读书人常用的馆阁体,工整干净。顾锦朝合上纸条,睡意顿时没了。她问青蒲:“这东西你哪儿来的?” 青蒲却去关了西次间的槅扇,才过来和锦朝说:“……上午咱们离开德众坊的时候,您刚上了马车,就有一个人把这张纸条塞给奴婢,吩咐说‘给你们家小姐’。奴婢看他长得高大粗犷,而且有功夫在身……” 顾锦朝听着觉得耳熟,想了想就问道:“那人是不是上身穿了件蓝布短衣,脚上穿皂色布鞋?” 青蒲点了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对了,好像是咱们在罗缎庄里见到的那个车夫!” 顾锦朝心道果然是陈三爷的车夫胡荣! 胡荣目不识丁,不可能写了字条给自己,何况他根本不认识她。 这字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但其运笔笔力遒劲,没十多年是练不出来的。应该是陈三爷写了,让胡荣交给她的。但是陈三爷写的这四个字究竟想说什么,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这样的字条? 顾锦朝沉思起来。 司庾主事,就是户部下仓部的主事,父亲任职户部,管的就是仓部司庾。 陈三爷是户部尚书,父亲的上司的上司。 但这事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陈三爷和她不过一面之缘,为什么会写了这四个字给她? 他当时看到自己在那儿了? 他这四个字,是想和自己说什么,还是想借自己之口和父亲说什么? 顾锦朝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陈三爷没必要写这四个字给自己。 青蒲小声地问:“小姐,这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写这样的字条给咱们呢?” 顾锦朝喃喃道:“我也想知道啊……” 她让青蒲服侍她换了衣裳,打算去前院找父亲。户部的事她是不清楚的,如果陈三爷真是有什么要紧的要和父亲说,那她必须要和父亲谈一谈。 顾德昭这日正好不用去衙门,正在书房里和顾五爷顾德秀一起下围棋。 小厮通传了,顾德昭让锦朝进来,锦朝屈身向他和顾德秀行礼请安 顾德昭召她过去说话,“你来得正好,看看父亲这棋局,处处被你五叔父堵得死死的……” 锦朝笑着说:“父亲又不是不知道,女儿的棋艺实在不好。锦朝找您有事,不如借一步说话。” 顾德昭和顾德秀说了一声,就随着她出了书房。顾锦朝很少来找他,要是来了一般都是要说正事的。因此他也正色问她:“……你有何事和父亲说?” 锦朝顿了一下,她不知道陈三爷是否值得信任。如果他给的是错误信息,而她因此误导了父亲,反倒是父亲掉进了陷阱之中,那就不应该了。因此她换了个方式问道:“父亲,和您共事的司庾主事是谁,您对这个人熟悉吗?” 顾德昭失笑:“你问这个做什么?原来那个司庾主事是房山良乡人,你及笄的时候他还送过礼来。不过如今他被调任到司度了,算是司度主事,现在司庾主事还空缺着。” 父亲毕竟是正经的六品官员,他觉得不该和顾锦朝一个深闺女子说的事,都会尽量避讳着。 顾锦朝无奈笑笑,拉了他的衣袖去正堂小坐,让水莹沏了茶上来。 她脸色严肃了许多:“父亲,事情紧急,您好好把这司庾主事的事和我说说。他在您手下做的是什么事,怎么突然调任到司度了……您觉得他有没有不寻常的地方?” 顾德昭用奇怪的眼神看了自己长女一眼,却还是出于信任慢慢说道:“他是管粮仓的,京城有一处,大兴两处的粮仓都是他在看管。如今山西那边闹饥荒,这些粮食都要运去山西赈灾,他要随着钦差去山西,因此调去了司度。要说不寻常的地方,最多是他几日称病未去六部衙门……朝姐儿,你打听这些,难不成是别人和你说了什么?” 顾锦朝听了之后却蹙眉细思起来。“他这几日称病,您去看过他吗?” 顾德昭摇头笑了笑说:“仓部令史十二人,书令史二十三人,计史一人,掌固四人,要是每个人生病父亲都去探望,哪里看得过来呢!不过山西那边饥荒严重,袁大人已经递了好几道折子上来,他不会不知轻重的。父亲不担心他,自然没有去看过……” 顾锦朝听到这个袁大人的名号,就问顾德昭:“……可是袁仲儒袁大人?” 顾德昭点点头,“就是那个当年名满天下的状元郎袁仲儒。” 顾锦朝前世听过此人,他和陈三爷是同科进士,当年陈三爷少年就点了榜眼,袁仲儒那时候才三十岁,是钦点的状元郎。后来累官至陕西布政使,和范川交好……如今范川一党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能够活下来的寥寥无几。袁仲儒那是会明哲保身,又谨慎小心,才活到现在。 这事和袁仲儒有关……顾锦朝眼皮一跳。前世袁仲儒最后还是死了。他回京述职的时候被御史弹劾,因贪墨入狱,没过几个月就病死狱中,都说是染了鼠疫,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她想了想,和顾德昭说:“您不如去看看他的病情如何了。要是耽搁了山西那边的赈灾可就麻烦了……到时候您也得担一点责任……” 顾德昭欲言又止,顾锦朝今天确实有些奇怪。这些朝堂的事……她为什么要问? 锦朝知道父亲还心存疑虑,但要和他解释字条的由来,别说顾德昭不明白,连她都觉得莫名其妙……她就和顾德昭说:“您知道我有个账房曹先生,他原先做过尚宝寺卿家的幕僚。我也是今日出门听曹先生说的,他原先认识这个司庾主事,觉得此人很不寻常。您先去看了再说吧……要是真有什么不对的,您再回来和我说……” 顾德昭犹豫了片刻,才和顾锦朝说:“既然是你说了,父亲就去看看。不过这个曹先生你择日可要找来与我看看。”这个曹先生也是,这些朝堂的事怎么能随意和锦朝说,她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顾锦朝点头允了,看着父亲套了马车出门,她才稍微松了口气 第一百五十八章:出事 顾德昭的马车出了顾家,朝着司庾主事家所在的榆树胡同去。积雪堆了几寸厚,路面又结着层冰,十分难行。等到了榆树胡同,才发现占了小半条胡同的孙家黑漆大门紧闭,雀替上挂的两个红纱灯笼被北风不停地吹动。顾德昭下了马车一看,发现门口石阶也没有扫雪。 他亲自上前扣了扣麒麟兽嘴衔铜环。 过了好久,门才吱呀一声开了。里头探出一个脑袋,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叟,用谨慎而戒备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顾德昭,看顾德昭穿了件绒布直裰和绸卦,才缓了声气问:“你找谁?” 顾德昭皱了皱眉,问他:“你们孙老爷在家吗?” 老叟听了就有些不耐烦地说:“不在,老爷出门了没回来,你可别来问了!” 他立刻就要合上门,被跟着顾德昭的李管事挡了一下,跟他说:“……这位是户部郎中顾大人,有公事要找你们孙老爷。他不是称自己卧病吗,你接了名帖去跟他回话,就说顾老爷来了。”递了一张名帖给这个老叟,又随手塞了一锭二两银子。 老叟收了银子,却把名帖退回来,语气好了很多:“我小老儿大字不识,也看不明白。既然来人是官老爷,小老儿就多嘴说一句,咱们老爷几日前就没回来了,这话是假不了的。我是亲眼看着他出门的,就再没见着他回来了……咱们府里太太姨娘的都不急,就叫关起门户过日子就行了。” 顾德昭觉得这人莫名其妙,听到他的身份不迎他进去,反而还紧守在门口吹北风。这也就罢了,他目不识丁,难不成府里就没有认字的,找人出来认个名帖怎么了?这孙石涛称病好几日了,又怎么会不在府里。 他不在府里,又会去哪儿了? “你去叫府上主事的出来回话。”顾德昭跟这个老叟说。 老叟却压低了声音:“我给您开门,那都是不听吩咐。还敢叫管事过来……看官老爷就不是个普通人,还是赶紧走吧!”说完飞快地关了门,任顾德昭再三叩门也不开了。 李管事道:“老爷,这事情确实不寻常,孙主事不在也罢了,怎么着府里的人看着也古怪得很!好像生怕咱们进去的样子……您觉得该怎么办?” 顾德昭轻吐了口气,“咱们也没有硬闯的道理,孙石涛说不定是去衙门了,我们去京城里看看……”李管事应诺,正要去吩咐车夫,顾德昭却又改变了主意,“算了,即便他不在府上,也不会在衙门里。去大兴宋陵坊的粮仓看看,他最近常去粮仓巡看……” 宋陵坊离榆树胡同也不远,在大兴和适安交接的地界上。 马车随即掉头往宋陵坊去了。 顾锦朝和父亲说完了事回来,思量了一会儿,还是从多宝阁上拿了一本《东坡笺注》下来,把那张字条展平整了放进去。这东西轻易动不得。 她在书房练了一会儿字,冯氏找她过去,说是大堂姐顾锦华带着自己的婆家的小姑子来了,就是那个要做顾怜及笄礼赞者的沧州于家三小姐,要锦朝过去见礼。 锦朝换了身褙子去了东跨院。 顾锦华秋天的时候为于家诞下了嫡长孙,现在在于家地位超然,要不是如此,于家答不答应让三小姐过来做赞者还很难说。 顾锦华穿了件玫瑰紫二色金刻丝褙子,湖色净面马面裙,一对满池娇分心金簪,还嵌了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人显得十分明艳。看到顾锦朝过来,笑着拉她坐在自己旁边的锦杌上,说:“……算算日子,我可是一年没见到过澜姐儿了。” 冯氏看到自己嫡长孙女回来,满心的高兴,难得的对谁都和颜悦色。让丫头捧了好些茶点上来。又说:“朝姐儿现在回咱们家了,你要是想见她,多回来就是了!” 冯氏招了顾锦朝过来,拉着她笑着和旁边一个少女介绍说:“……这是你大嫂的堂妹,比你长一些,你跟着怜姐儿唤她锦朝堂姐就是了。”又和顾锦朝说:“……你大堂姐婆家三妹妹明瑛。” 于明瑛穿一件锦缎烟霞红提花缎夹袄,粉白色挑线裙子,人长得白皙,五官干净秀美。手腕上戴了一串晶莹剔透的黄碧玺,价格不菲。她向锦朝点头一笑,并不多说什么亲密的话。 顾锦朝就坐在了冯氏旁边的锦杌上,喝着茶不说话。 旁边二夫人看着自己的长女是十分欣慰。相比顾怜,顾锦华实在让她省心。 顾怜更是同坐在罗汉床上,挽着顾锦华的手道:“我还以为你会抱了我侄儿回来呢!” 顾锦华就说:“你侄儿才几个月大,天气又冷,可出不了远门……你要是想看他,不如等及笄礼过来和我一同去沧州住些时候,长姐准把你照顾得妥妥帖帖的。”她亲昵地捏了捏顾怜的鼻子。 二夫人就笑:“可不能跟你去!及笄礼后她就跟着我学管家,恐怕没几个月,就要嫁去姚家了……” 顾锦华眼睛一亮,小声问顾怜:“真是如此,已经定好亲迎的日子了?” 冯氏笑得与有荣焉:“哪有这么快!姚家对这门亲事也是十分重视的,凡事都要好好准备,亲迎的日子怎么也得等怜姐儿及笄了再说。” 顾怜这门亲事很是长脸,冯氏喜欢和别人夸耀几句。 这话最要紧的是说给于明瑛听。 于明瑛跟着顾锦华来了顾家,一直坐在旁边喝茶,不冷不热的。她心里那是瞧不上顾怜的。冯氏能感觉到于明瑛的不热衷,奈何人家是自己长女婆家的小姑子,要是在顾家没被伺候好,回去和于老夫人说顾锦华几句,就有得顾锦华受了。所以她有不满也不好说。 顾锦朝眼角余光一撇,分明看到于明瑛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于明瑛抬起头,淡淡地道:“姚阁老有四子,大公子去年中了进士,又擢了庶吉士进了翰林。其他三个公子在举业上还没有什么成就呢,我看怜姐姐要是嫁去姚家,还有得熬的!” 顾怜这门亲事一向是被众人奉承,哪里听过这么尖锐的话,顿时就瞪了于明瑛一眼,不服气道:“都是姚阁老的儿子,名门之后,难道还差得了吗!明瑛妹妹这是说的什么!” 于明瑛却撇了撇嘴,在于家,她是最小的嫡女,也是最受宠的一个。她肯到顾家来那是给大嫂面子,毕竟大嫂平时对她也很好。她看顾怜的样子就不喜欢,宠得没有规矩。 “怜姐姐想多了,我就是随口说一句而已。”她向顾锦华说,“大嫂,您知道我是心直口快的!” 冯氏脸色一沉,顿时就要忍不住发作了。 还没见过哪个人敢在她面前讥讽自己宝贝孙女的,而且连姚家也一起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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