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和青苗先到,已经将周围的空地又清扫了一遍,光洁平整。 徐伯早早就在此等候了,见了陆临川,又要下跪。 陆临川将他搀住,说:“徐伯你腿脚不好,免了。” 徐伯每次看着他,心里总想起老宁王,想起多年来的往事,他内心感喟,也说不出什么来,只低声道:“谢王爷!” 陆临川转头,走到我爹墓前,撩起袍摆双膝跪地,郑重地连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了,他却匍匐在地,久久未能起身。 我走过去,也在他身旁跪下,将他扶了起来。 “祁叔……”陆临川喉结颤抖着,“我来给您赔罪……” 我低头将香烛供奉之物一一仔细摆好,从篮子里拿出纸钱,点了火折子。 “阿月……我是不是根本不值得原谅,祁叔不会原谅我,如果换做我是他,我做不到……”陆临川眼睛红透了。 我只伸手轻轻蹭着他额前磕上的土,说不出话。 “阿月,”陆临川腮颌绷紧,“你们会原谅我吗……” “我爹不会后悔为老王爷挡箭,”我说,“他闭眼的那一刻,必是觉得值得的,至于后来之事,他看不到,也管不得了……” 陆临川看着我。 我转过脸去看我爹的墓碑,说:“至于你我之间……只要我原谅,我爹便会,你也知道他从来当不了一个严父,他只会纵着我。” 陆九与青苗徐伯他们退到山坡下等着。 我与陆临川抱着一大堆香火纸钱,一张一张烧完。 “祁叔,”陆临川低声说:“以往错已铸成,我无话可说,但我会穷尽有生之年去弥补,我会对阿月好的,祁叔你在天有灵,且看着我如何做。” 天有些起风了。 陆临川将外衣脱下笼在我身上,与我并肩跪在墓碑前,我握着他手对我爹说:“爹,我和淮渊要回京城了……我以后,每年开春都会回来看你,你且放心我们。” 风打着旋儿,将地上的纸灰轻轻卷起,我与陆临川一起看着,我鼻子一酸,眼泪倏尔就滚了下来。 陆临川同我一起再次给我爹磕了头,攥紧我的手搀扶起身,替我擦掉眼泪。 我望着我爹的墓碑许久,然后转身,与陆临川慢慢往山坡下去了。 “阿月,你真的不打算将祁叔迁回家乡吗?”回镇子的路上,陆临川牵着我手轻声问。 我说:“也许我爹更愿意留在这里,这儿是他把性命交付的地方,是他活着时一心要守住的地方,况且还有那么多宁家军的兄弟一起,他们在天有灵,能眼看着边关平宁,百姓安居乐业,会更欣慰吧。” 陆临川沉默半晌,低声说:“好,那就都听你的,以后每一年,我都会陪你回来祭奠祁叔。” “嗯。” “等我们回了京,就把祁叔的牌位请进王府祠堂吧。” “啊?”我有些不可思议。 “他是我的岳丈大人,也是我的父亲,有何不可。” 我没说话。 他说:“然后,再择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修一座衣冠冢,你想他老人家了,便可时时祭拜,好不好?” 我松开他的手兀自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回过头,红着眼睛看着他,说:“……谢谢你,淮渊……” 踏上回程那天,只是一个风清日暖的寻常天气。 众人将行李装好了车,十几个影卫整装上马,马匹被嚼子勒着,摇着头喷着气踢踏。 徐伯一直沉默着帮着忙里忙外,自始至终没说几句话。 时辰差不多了,我转过头对他说:“徐伯,我爹那里就继续拜托给你了。” 徐伯说:“月儿别说这话,我原本就是要为祁老哥和兄弟们守一辈子的,等我死了,就往他们身边一埋,死也不会离开他们半步。” 我摇摇头:“徐伯你得保养身体,好好活着,替他们多看一看这一方黎民的安荣盛景。” 徐伯笑了,浑浊的眼睛泛着红,说:“好。” 陆临川留下了足够的银两,连皇上几次派人送来的药物,除却路上必备的一些,也尽数留给了徐伯,驻扎的守军和镇上的乡职也都得了吩咐,平日里会对徐伯多加照拂,我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我说:“徐伯,那我们就走了,这院子还要麻烦你照料,我以后还会回来住的。” “月儿放心,”徐伯抹了把眼睛:“你走什么样儿,回来时就什么样儿。” 我不便下跪,只弯腰对他深深一礼,徐伯搀起我,我说:“徐伯,你多多保重。” 36、淮渊,别让我疼…… 陆临川一路走得很慢,他不急不缓,遇山便看山,遇水就赏水,每途径我喜爱的景色,他就干脆命人停下来住上几天,就这么走走停停一个多月,路程还未过半。 我已经不记得多少年没有过这么闲适的心情了,眼看就要三月,到处已经不见严冬的影子,土里的霜冻都化了,泛着湿润,树抽了条儿,草冒了芽,风吹在脸上暖融融的,连溪水都清澈欢快起来。我被陆临川牵着手在山花田埂间慢慢走着,看着他时不时转过头对着我笑,我整个人,整颗心仿佛复苏一般,像回到了人间。 他为我折柳条编花环,问我:“阿月,要不要戴?” 我笑:“又不是三岁小孩……” 他说:“若能令你如三岁小孩一般高兴,也是如我所愿了。” 我笑着看他,然后低下头,他替我小心戴上,摆弄端正,然后一手揽住我腰,手指捏起我下巴,轻轻吻住。 “阿月,你笑起来真好看。”他眼睛里有碎光。 我红着脸微微喘着,不好意思说话。 这一日傍晚又未赶上投宿,陆临川看了看天色,吩咐不走了,停车歇息,就地扎营。 我被他抱下马车。 这是一处地势平缓的草场,夕阳正美,泛着青绿的野草上落了一层橘红的余晖,绵延开去,令人心神柔畅。 影卫们手脚利索地生火,扎帐,青苗屁颠屁颠跟在陆九他们身后帮忙搭灶起伙,准备晚饭,陆临川牵起我的手说:“坐了一天车肯定累了,我们走一走,松散一下。” 我点头说:“好。”便与他沿着夕霞,慢慢散步。 其实我也未怎么累,马车里宽旷舒适,我累了可以躺着,陆临川这一路甚少骑马,大多与我窝在车厢里,我看书时他看我,我瞭望沿途景致时他看我,我乏了,他便将我抱在怀里让我睡,我每每睁开眼时,他总是在看我。 我忍不住问他,为何总是这么一副有今日没明日的眼神。 他一愣,随即紧紧蹙眉,叫我不要乱说。連载缒薪请連喺六〇7伍壹8玖 我便笑笑,往他怀里偎一偎。 月色初上,众人吃完饭收拾妥当,陆九分派了人轮值守夜,便各自散去。 陆临川用大氅将我裹严,抱着我在帐篷外看星星。 “冷不冷?”他问。 我靠在他怀里,仰着脸看着,轻轻摇头。 陆临川亲亲我额角,也抬起头,说:“这里的星星没有大漠里的好看。” 我说:“但是比京城的好。” 陆临川低头看我。 我说:“我在清辉堂的院子里,看了三年的星星月亮,有时候还会对它们说话。” 揽在我身前的手臂紧了紧。 我声音很轻:“清辉堂的天井就那么大,看见的星星都很小,夏天有阴雨蚊虫,冬天有冷雪寒风,也不知道那时心心念念对它们说的话,它们都听见了没有。” 陆临川许久没吭声。 我仰起脸看他,眼底笑着:“如今看来,想必是都听见了。” 陆临川顺势低下头吻住我,我仰着脸任他蛮横夺取我的气息,只轻轻抬手搭住他的脖子,在他腮颌喉结处轻轻摩挲着。 “阿月,”他低声说:“以后我陪你看星星月亮,你有话都对我说,我全都听着,记着,好不好?” “那你会听厌的。” “不会,一辈子都不会。”陆临川抱紧我:“……我不知道那些个夜里,你一个人对着没有回应的星星月亮说话,心里是什么滋味,我不敢想,阿月……” “可我向你保证,从此以后,你在我这里,事事都有回应,我不会再让你任何一点希冀落空,不再让你品尝一丝一毫孤苦。” 我笑:“那你会活得很累。” 他说:“不会,我巴不得,阿月……” 这旷野上的夜风还是有些冷的,可陆临川的手伸进我衣服时,从指尖到掌心,都烫得我战栗。 他用力在我腰腹揉捏着,那力气像要把我捏碎,我浑身发软,哆嗦着吸气。 “阿月……”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阿月……” “他们……会听见……”我抱着他的胳膊乞求。 影卫们就在不远处分散着,他们时时警醒,即便在夜里,视力和听力也超乎常人,我哆嗦得心都快要跳出来。 陆临川喘了口气,双臂一抄,抱着我起身进了帐篷。蓮溨膇薪請蠊係群陆凌7⒐一叭⒐ 帐篷里点着炭盆,地上铺了毡毯,毡毯上是几层厚厚的棉被,陆临川将我一点一点从衣裳里剥出来时,我没有感觉到冷。 “阿月……” 但他的手在抖,他抱着我,一下一下摩挲我的后背:“……你、怕不怕?” 我被他按在怀里一动也不能动,光裸的胳膊环住他,抓着他的腰封,红着眼睛摇头。 “我很想你,阿月,我很想……要你,可你若不愿意,我就还能忍……” 我知道他一直在忍,知道他很久以来虽然尽可能地亲近我,但对某些念头,他想也不敢想,提也不敢提。 我也知道,若今夜没有推开他,会意味着什么。 我不肯,便是全部的不肯,而一旦敞开自己,便等于接纳了他的全部,他的身体,他的心,他对过去种种的愧悔,和对于我,对于与我的将来,所有的不可预知和承担,而我将亲手抹掉他给过的那些撕心裂肺的印记,将手放回他手心里,余生再次与他同行。 这是一条没有万般勇气再不敢踏足的路。 我想我从不是个坚强的人,我曾为他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了。可每一次面对那一抹心之所向的身影时,我又总是义无反顾,心中从未欠缺过坚韧和决绝。 “淮渊……”我叫他。 “月儿,”他回应着:“我在。” 我说:“……那你别让我疼,你知道我自小……都是怕疼的……” 他双臂不知觉地用力收紧,一手横箍着我的腰,一手从手肘到手掌压着我的背和脖子,将我的脸紧紧按在肩口。 “……我知道,”他声音沙哑:“我知道,月儿,我发誓,再也不会了……” 下一章完结吧。 70、此生执念 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我艰难地翻了个身,刚一睁眼,手便被人攥紧,“阿月,你醒了?” 我微微转过脸,看见陆临川穿戴整齐,已不知守了多久。 “什么时辰了?我是不是睡过头了……”我强撑着起身,嗓子哑得不像话。 昨晚虽然死死忍着不肯出声,但被那样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夜,我怎么扛得住,到最后甚至连小声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陆临川在我旁边坐下,伸手小心将我抱到腿上侧坐着,拿过一旁的水碗说:“先喝点水。” 温热的水浸润口腔,顺着嗓子滑下,我整个人舒服了很多,但随即默默扭开脸,不肯看眼前人。 “阿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陆临川轻轻揉着我的腰,低声问。 我是有一肚子抱怨想说的,但又张不开嘴,便只好不吭声。 陆临川看我不乐意,还小声辩解:“我昨晚没有很用力,你也没有喊疼……” 我羞红着脸瞪他:“你还说……” 他笑着抿住了唇。 确实也没怎么疼,相比以前经历过的,昨晚的陆临川可谓极尽温柔,但就算没有那般狂风骤雨,他按着我足足碾磨了一夜,这种欢愉的折磨也是折磨啊……我也不是没有小声哀求他,但他只死死抱着我,与我皮肤汗水粘腻胶着,抵死不肯退开半步,还一直说着“阿月,别推我……让我化在你里面……” “阿月,别再推开我……”熟悉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我头皮一炸,立马红着耳根扭身挣扎:“你别说了……你、知不知羞?” 他丝毫不肯松手:“以前不懂珍惜你的好,才更令我羞愧。” 我推不动他,没有力气,索性由他去了。 “阿月,”他问:“昨晚……算不算你又多原谅了我一些?我们是不是又往前进了一步?” 我沉默片刻,扭过身看着他,双手捧起他的脸。 陆临川一动不动任我看着,眼神直切。 “淮渊,”我说:“……我们往前看吧,日子还长,我不想你抱着赎罪的心思跟我在一起,我希望你待我好,是因为你想,因为我值得。” 他愣怔着红了眼眶。 我说:“我不要你赎罪,从一开始我就不要,你知道我回来是为什么,我只要我的淮渊。” 陆临川喘息许久,终于平复情绪,他抬手按住我的手,用脸蹭我的掌心,嘴角一弯,眼眶就红了。 “好。”他笑着说。 进京那天是个艳阳天,清明之后天气热得很快,我已经换上了单衣。 京城还是那样繁华热闹,只是时移事易,眼前这扑面而来的场景再熟悉,夹杂其中的心境,也终究是再不相同了。 陆临川看我沉默着望着马车外,撩开车帘对陆九低声吩咐了一声。 不一会儿,一串火红的冰糖葫芦就递了进来。 我一见便笑了。 陆临川递给我,说:“快吃。” 我拿过来咬了一口,一抬眼,他果然已经凑了上来。 我赶紧把糖葫芦横着挡在他嘴前:“给……” 他抓着我的手腕拿开,另一只手捞住我后脑勺,不容置疑地吻住我的嘴。 我“呜呜”挣扎,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只用舌尖想着赶紧把口里的半块糖葫芦推给他,可他舌尖灵巧地拨弄着,卷着我的唇舌吸吮,我有点喘不过气了,手脚都没了力气,他才舌尖一勾,将冰糖早已化尽的半个山楂掳进嘴里。 “阿月,好甜。”他笑着看我。 我手里捏着竹签子,喘着气转身不理他了,他又偏偏握起我手去咬剩下的,然后将我抵在车厢一角,一口一口喂进我嘴里…… 回京之事陆临川并未声张,只途中给皇上递了几张平安折子,余人不知,是以进京后,一行车马也并未引人注目,只不过当驶入宁王府那条街时,我还是一眼望见了早已等候在大门外的王府管家和一众府丁。 “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车一停下,管家带人迎上来。 陆九下车撩起帘子,陆临川跳下马车,转身将我抱了下来。府丁上前安静有素地搬行李,无有一丝喧哗。 影卫们牵马从偏门进了后院。 陆九和青苗跟在我二人身后进府,郑廉早已等候多时。 “郑公公。”陆临川携我上前。 郑廉欢欢喜喜迎上来:“老奴拜见王爷王妃,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陆临川搀起他:“公公快免礼。“ 郑廉直起身,满面笑容地打量我二人:“总算是回来了,皇上从接到信儿就日盼夜盼,听说今日能到,一大早就命老奴来候着,定要亲眼看见王爷王妃和和美美进了家门才行。” 陆临川躬身:“让皇上挂心,臣惭愧。” 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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