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后者笑着接过,显然没当她是外人,将银行卡往口袋里一揣,脚踩油门而去。 这一幕被站在二楼的二舅宗远航看了个清楚。 魏应洲上楼,听见宗远航一声讥诮:“外公寿宴还能迟到,和你的那群小阿飞朋友鬼混到现在?” 魏应洲并不怒:“什么叫‘小阿飞’?” 宗远航从鼻尖哼出一声不屑:“飞车党,惹是生非,进出少管所,社会败类。” 魏应洲点头,看向他:“您说的是启丰?” 宗远航被猛地一噎,脸色瞬间通红。 他有两个儿子,大的叫宗启程,小的叫宗启丰。大的庸庸碌碌,小的却是宗家明星,惹出的祸没有最大,只有更大。宗远航娶的女明星,肚子很争气,一生就生了两个儿子,宗家嫡亲的第三代仅有的两个男丁都在这里。宗远航本以为自己的两个儿子坐定了桥银首席执行官之位,没想到宗明山是个明白人,选贤不选男,宁可推不姓宗的外孙女上位,也从未考虑过两个不成才的孙子。 魏应洲笑了笑,将涨红脸的二舅抛在脑后。 世家子弟,其实不乏头脑空空之人。对这类人,不必动手,甚至不必在意,因为这类人太不入流了,远不够格做对手。魏应洲见识过真正的对手,她称之为“天敌”。那是一类会令她全神贯注、血脉偾张,推上全部赌注仍可能会输,但也死得其所的对手。 正厅内,觥筹交错,上东城名流巨富齐聚一堂。 宗明山生性低调,本意是邀请至交即可,未承想,管家列出名单,连宗明山自己也愣了一下:桥银的交涉版图竟已庞大至此? 管家垂首道:“如今和桥银有业务往来的,这些已算少;全部加上,可不得了。” 宗明山听出了弦外之音。 魏应洲好样的,上位五年,已将桥银边界扩张数倍。他这个外孙女未来可期。 有人称赞,就有人嫉妒,尤其是来自宗家掌门人的称赞,太显露了,坏大于好。魏应洲刚现身,就得全场聚焦。她倒也习惯,轻车熟路行至宗明山面前。 “外公,我来迟了,见谅。” “不碍事,安全到就好。” 这就是魏应洲的处事态度——迟到就是迟到,有一万个救死扶伤的理由,也是迟到。巨头办事,向来重结果,轻过程;至于解释,更是无须。只需记得下一次,绝不再犯。 但,架不住有人兴师问罪。 三舅母何碧澄双手抱臂,笑道:“外公寿宴也迟到,这待遇,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非要是首席执行官不可。执行官忙,执行官不易,是不是?但迟到就算了,怎也两手空空,不见礼物呢?” 三舅宗远洋向来内敛,有着一张沉默寡言的脸。这会儿,他站在妻子身旁,出声道:“周围这么吵,你少说两句。” 他又转身对魏应洲道:“你三舅母说话不好听,有理的听上去都没理了。你是见惯大场面的,不用理她这种妇人之见。” 魏应洲笑了笑。 宗远洋有种本事,叫“反话正说”,温温和和的,就将罪名扣死了。他的沉默寡言给了他绝好的保护色,外人往往会有一种错觉:他越是寡言,偶尔说一两句,就越值得认真听一听,仿佛要他开口说话已是不易,怎么还能觉得他说错了呢?杀人不见血,是个狠人,这是魏应洲对宗远洋的评价。 谈话间,一个苍老的声音有力地传来:“你来了?” 众人齐齐转身。 “夫人。” “外婆。” “妈。” 众人齐声致意。 庄素央今日穿了一身朱红色旗袍,披着羊绒披肩,左手腕戴了一只成色上好的玉镯,右手捏着一串佛珠。从十多年前开始,她不敌年龄带来的恐慌,日日乞求佛祖,保佑长命百岁,平日里走到哪儿都佛珠不离手。庄素央对吃斋念经兴趣全无,却依然成为上东城远近闻名的信佛者,原因很简单,她给得起旁人给不起的东西:钱。宗家捐向寺庙的善款,每年都是巨款,皆出自庄素央之手。 魏应洲对外婆的这一行为不以为然,这在宗家曾掀起不小风波。要抓住魏应洲的尾巴本就不易,偶尔抓住一条,有心人齐齐往上扑,恨不得拽下这条尾巴,将桥银首席执行官之位连根拔起。 魏应洲的这个态度,庄素央当然清楚。庄素央眼光之毒,不输任何人。魏应洲本就非宗家嫡系,顶着“魏”字外姓成为桥银首席执行官,已是庄素央心头阴影,但她竟还不知奉承拍马,简直岂有此理。为此,魏应洲很吃了些庄素央的苦头。 逢年过节、家族聚会,她都是被庄素央带头批判的那一个,无论她将桥银业绩做得有多好。宗明山是明白人,但也没有一次为她出过声。于是,魏应洲明白了,庄素央让宗明山欠的那点恩情很经用,这辈子他都还不清。 只有谢聿为她说过一次话。 他说:“有些人老了,会用打压出色之人的方式,向世界证明自己更出色,这是人之常情,只不过坏了一点而已。” 魏应洲诧异道:“难得你也会下场帮人说话。” 谢聿合上文件,对她道:“我同你还有二十年卖身契,你倒了,我也跟着倒霉。我希望你长命百岁,我不想这么快就跟着你倒霉。” 魏应洲:“呵呵。” 魏应洲器量还是有的。被庄素央硌硬了这么多年,她始终安之若素。魏应洲就是这点好,别人夸她的,她能反复拿出来细品;别人硌硬她的,她都忘得很快。谢聿评价她是很会不痛不痒生存的一个人。 今晚,庄素央捏着佛珠,眼皮一撩:“你三舅母说得没错。外公寿宴,怎也不见你携礼而来?未免不合规矩。” 魏应洲回得恭敬:“礼物准备了,还没到,过一会儿就到了。” 何碧澄讥诮道:“看来你是真忙,连准备礼物的时间都仓促。不过也对,你在锡城宋万年那儿栽的跟头这么大,收拾烂摊子都来不及,我们理解你的分身乏术。” 魏应洲笑了笑。 还知道桥银在宋万年这笔投资上的风波,何碧澄有心了。要一个不懂商业财经的人懂一点门道,除了用钱做得到之外,用嫉妒、讨厌、恨,也可以。 场面尴尬,一个女性声音及时救场,以柔克刚。 “妈,姐姐不容易,你不要多说。” 何碧澄瞪了她一眼。 庄素央道:“明珠都这么说了,就算了。” 何碧澄立刻笑靥如花。 世家子弟,最看重老生老太的偏袒。为何看重?因为难得。魏应洲就是前车之鉴,即便为桥银流血卖命,若不得老太太偏袒,日子一样不好过。 宗家有一个人,是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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