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谢洛生正当年轻,自然有欲望,可他一向克制,鲜少自渎,更不要说春梦了。 梦里他同人亲吻,吻的是柔软的嘴唇,抹了红色的口红,吻得急了,口红花得乱七八糟。 谢洛生心跳得很快,鼻尖似乎闻着了淡淡的尼古丁味道,还夹杂着口红的香,他模模糊糊地想,他亲着的人是谁? 旋即,两根手指抹上他的嘴唇,细细地擦着唇角的口红,动作狎昵又温存,谢洛生听见对方笑了声,声音低,听得他呼吸急促,耳根都是红的,活像个急色鬼,没有半点端方气度。 谢洛生自惭又失控。 他们在床上滚了几圈,谢洛生摸到了他身上的旗袍,像是隐约知道这人是谁,可又不知道,却鲜有这样汹涌的欲望,他哑声道歉,说,对不起,你的旗袍被弄皱了。 谢洛生听见他说,谢洛生,你睁眼看着我。 谢洛生心头颤了颤,一睁眼,就对上容述似笑非笑的目光,平静又冷淡,容述说,你不敢看我吗? 谢洛生猛的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黑暗里的天花板看了许久,才伸手按开了床头的小灯。 暖黄的灯光骤亮,谢洛生闭了闭眼,身体里犹残余了几分激烈的情欲,那股子扭曲而倒错的快感在指尖儿回荡,经久不断。耳边却似乎响起容述那一把好嗓音,叫他名字时漫不经心的——谢洛生,寥寥三字,轻描淡写,好像这世间种种,人也好,事也罢,都入不了他的眼。 谢洛生突然想,容述连他名字都鲜少叫过。 一场春梦了无痕。 谢洛生没想放在心上,可那点悸动却丝丝缕缕地缠绕在心尖儿,一想起,手指尖都隐隐发烫,有几分斩不断理还乱的无力感。沪城这一年的冬天分外寒冷,到了十一月,几场骤雨过后,寒意更逼人。谢洛生是南方人,却很畏寒,早早地戴了围巾,还是没挡住寒意侵体,得了感冒。他说话都带着股子鼻音,韩宿一边给他拿药,一边说:“洛生,你要不请假休息几天?” 谢洛生揉了揉鼻尖,说:“不用,就是小小的感冒,吃点药就好了。” 韩宿道:“别小瞧这感冒,这种季节得感冒最磨人了。” 谢洛生笑了起来,说:“师兄,你好唠叨,我又不是小姑娘。” 韩宿哼笑道:“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哪有你这么让人操心的小姑娘,行了行了,今天早点回去,别跟着在医院里耗,回头真倒下了还得我们照顾你。” 谢洛生被他塞了一袋子的感冒药,无奈地笑道:“那我先回去了。” 韩宿挥了挥手,道:“赶紧走吧。” 谢洛生拎着药出了就朝他租的屋子走去,没成想,还没进弄堂,先被人拦住了。来人是谢氏纺织公司的经理,是他父亲留下经营公司的负责人,姓张。 张经理四十来岁了,穿着西装,面容灰败,眉毛皱得紧紧的,见了谢洛生,小声说:“少爷,出事了。” 05 00:05:09 16 “那把火是从公司的生产间起的,生产间里除了机器,就是布匹面料,火烧起来一下子根本扑不灭,”张经理脸色黯淡,捧着热水杯,看着谢洛生,低声说:“少爷,都怪我……” 谢洛生道:“工人怎么样?” 张经理说:“当天生产间里值班的五个工人被烧成了重伤,现在在医院里,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谢洛生松了口气,道:“人没事就好。” “生产间失火是大事,你怎么——”话说到此,谢洛生顿了顿,他本想说,张经理怎么现在才告诉他,可自己向来不管谢家生意上的事,只怕不是出了张经理处理不了的事,也不会来找他。谢洛生不知怎的,竟想起容述在医院里同他说,让他有闲暇,可以去谢氏纺织公司走一走。 谢洛生道:“张叔,货已经烧了,该怎么解决按规矩办就是。” 张经理苦笑道:“是这么个理……第二天巡捕房和商会都来了人查失火一事,说句实在的,这把火烧的是咱们自家的货,也没闹出人命,真要说也不算什么大事。”张经理是谢洛生的父亲谢远行一手培养出的得力干将,很有主意,如今也当真是愁上眉头,道,“可商会却不依不挠,要咱们给个说法,还说让公司先上下整顿,把生产线停了。” 谢洛生眉心微蹙,他虽鲜少涉及家族经营,可到底出身商贾世家,聪慧敏锐,他刚想说话,压不住咳嗽了两声,方道:“张叔,你的意思是有人借题发挥,想打压谢氏?” 张经理低声道:“我听说,是李耀泽的意思。” “咱们谢氏的根虽然在苏州,可谢氏纺织公司在沪城已经经营了十年,这么多年,老爷把上下都打点过了。这么点事,要不是有人授意,商会根本不会和我们过不去。” 谢洛生思索了片刻,问道:“李耀泽是谁?” 张经理道:“少爷刚回沪城,是不太清楚,李耀泽原本也是苏州人。家里往上数两代都是做生意的,还是绸缎生意,和咱们家是对头。后来兴实业救国,老爷购入了大批洋机器,咱们家的货做得顶好,价钱又低,慢慢的,李家就不成了,他们就举家搬来了沪城发展。” “现在李家的鑫瑞纺织在沪城是排得上号的公司,李耀泽也是商会的二把手。”张经理望着谢洛生,他是谢家人,对谢家这两位少爷的习性很是清楚。当初谢远行尚在沪城时,想起二子,就不时叹气,无可奈何地对他说,旁人家里为了家业争得要死要活,只他这两个儿子,哪个都不肯跟他好好从商,以后谢家可怎么办? 张经理那时笑着安慰他,家和万事兴,两位少爷感情好是好事,再说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等他们想明白了就懂了。 谢远行摇了摇头,说,罢了罢了……这个世道,今天不知明天事,我是他们老子也管不了,各有各的命,自己争吧。 张经理低声说:“少爷,若非老爷不在沪城,此事又重大,我也不会来打扰您。” 谢洛生想起他父亲,摇摇头,说:“张叔,你说这话就见外了,这本就是谢家的事,你为了公司尽心竭力,是我该谢你。你先别担心,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你把那些受伤工人和家属安抚好,该给的抚恤金一分都不能少,明天我会再去医院看看他们。” 青年说话不急不徐,沉稳又冷静,颇有几分力量感。张经理看着他清俊秀逸的面容,心中稍宽,道:“是,少爷。” 谢洛生道:“张叔,辛苦你再跑一趟,把公司这些年的账本带给我。” 张经理道:“好。” 院子里的桂花开得盛,一簇簇沉甸甸地缀在枝头,打树下一过,彷佛衣角都带了花香。 谢洛生将张经理送至巷口,张经理停下脚步,轻声说:“其实老爷原本想将纺织公司转手的,可这战乱年头一时也寻不着合适的买家,厂子里还有上百号人都等着吃饭呢,一旦厂子停了,不少人就又得回码头干苦力,身体差点儿的,只要就要失业了,家里一家老小嗷嗷待哺——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所以老爷也为难,不到万不得已……” 谢洛生看着张经理眼角的纹路,耳边是卖货郎摇着铃铛,大声叫卖的吆喝声,他开口道:“我晓得的,张叔,你不要担心。我父亲不在沪城,我还在,轮不到别人欺负到谢家头上。” 张经理眼里有几分动容,他深深地看着谢洛生,心头笼罩的阴霾彷佛拨云见日,窥得一缕明光。张经理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点了点头,又道:“少爷,适才见您手里拿着药,这几天天冷,您也要多保重自个儿身体。” 谢洛生微笑道:“嗯。” 张经理左右看看,说:“少爷,这里这么乱,又吵闹,要不我给您换一个地方?” 谢洛生说:“不用,这里蛮好的,离医院也近,住得也舒服,自在,你不要担心。” 张经理道:“那就好,那就好。” 不多时,张经理就走了,谢洛生嘴角的笑意才慢慢放了下去。 他话虽说得坚定,可到底要怎么办,心里却还是没有底的。沪城本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政商勾结,地头蛇盘踞,就是一滩浑水。
相关推荐:
将军宠夫
她太投入(骨科gl)
下弦美人(H)
虫族之先婚后爱
缠绵星洲(1v1虐爱)
阴影帝国
军师威武
高达之染血百合
生存文男配[快穿]
媚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