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柏煊的北城一待就是两年,程似锦和陆世康待她很好,可却难掩客气和怜悯,她不喜欢那些刻意的讨好和小心翼翼,她们从来不像家人。 只有程茗把她当家人,无所顾忌,毫无隐瞒。 他的爱也直白,和他的人一样毫无防备。 他给了就是给了,承诺了就是承诺了,哪怕明知有一天东窗事发会被舅舅怪罪,可他仍然敢吻她。 那一年的元旦晚会,程茗在后台向她表白,她坐在他的大腿上,脸贴着他的下颚,同样的姿势,他做出了和纪柏煊完全不同的反应。 他握紧了她的腰,吻和身体一样诚实,她们在那个大雾弥漫的夜里狂奔,她问他会丢下她嘛,他说绝不。 然后她们再一次接吻。 一次次做//爱。 那时候只要她要,程茗什么都愿意给她。 他不会顾忌任何,她就是他眼里的全部。 对一个女人而言,爱可以是越做越多的一种存在。 赫惟承认自己的感情也许并不光明磊落,但好在程茗也不会深究。 “亲情!你不过是错把程茗的陪伴当成了爱情,惟惟,你相信我,那不是爱。”纪柏煊试图用这蹩脚的话语说服她。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爱!”赫惟瞪着他,目光如炬,“我告诉你什么是爱,放手……也是一种爱。” “你放开我!”赫惟再一次推开纪柏煊,喊叫声已经足够响亮。 也许阿姨会听到她们的动静,也许她早就有所察觉,她会在心里八卦楼上发生的事情,她不会上来查看,但她会在心里给她们打上“乱L”的标签。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本质。 她不能容许纪柏煊的品格再一次被这样的杂质污染。 诱j,强b,乱l,无一不是毁了一个人的烈性炸药。 赫惟不能容许他被自己毁掉。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说出他最不想听到的那句话。 她说:“我不爱你了,早就不爱了,你听见了吗?” “所以你的心意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你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 赫惟看向他,眼神没有丝毫躲闪。 纪柏煊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可他却不愿相信。 他也看着她,痛苦溢出眼框,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插在他的胸口,鲜血淋漓。 是她的绝情。 “我不信……除非你亲口说你爱他,说你和他在一起和我没有一丁点儿关系,只要你说,我就成全你们。” 他晃着她的肩膀,跪在床边,一如多年前那场绑架,她在救护车上,看见他被鲜血染红的胸襟,发誓只要他能平安无事,以后他说什么她都听他的,再也不任性了。 可是这种话都是说出来骗老天爷的。 她那时候没有什么都听他的。 同样的,他现在也不会成全她们。 “好,我说。” 赫惟清了清嗓子,擦去眼眶的泪水。 “我爱程茗,我和他在一起和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我说完了,你听见了吗?” 纪柏煊迟疑了很久,很久,久到赫惟都要以为他睡着了,他才很轻缓地咽了口口水。 “看吧,是你让我说的,现在我说了,你又不信。” 她拍拍纪柏煊的肩膀,将脸凑过去,轻笑一声,“现在你还想和我接吻吗?和你外甥的女朋友?” 纪柏煊仓皇别过脸去。 没有吻她,也没有再说纠缠的话。 - 那天之后,纪柏煊消失了。 叶雪扬说他要出一趟长差,人在浙江。 赫惟收拾完自己全部的东西,搬去了赫远征的老房子。 做这些的时候,她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包括程茗。 秦雨六月底出狱,赫惟计划之后和她一起生活,从陌生到熟悉,好好地做一回母女。 她终于有了一个真真正正的亲人,不是名义上的,也不是道义上的,是法律和医学上的真正的亲人。 妈妈不会再丢下她了。 赫惟知道。 亲情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坚不可摧的情感,永远都是。 以后,她会把纪柏煊当成真正的长辈看待,一个曾为她避过风遮过雨的长辈,她会敬他重他。 唯独不会再爱他。 她也不可以爱程茗。 因为那注定要让他们舅甥两个人反目。 纪柏煊不会成全她们的,她自己也不能。 凭什么他在国外备受良心煎熬的时候,在阴暗的沟壑里挣扎的时候,她在国内肆无忌惮地享受着明媚的爱情? 她差一点毁了纪柏煊,现在却又要毁掉程茗吗? 赫惟知道,程茗一旦知道秦雨的事情,他一定会在前途和爱情之间选择后者,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是从前的她自己,可是她不能犯糊涂。 不去国安局,不去走他的青云之路、康庄大道,要因为她去更改自己未来的志愿。 如果将来有一天她辜负了他呢? 试问,这样的妥协,她如何能承受? 她又为他做过什么呢? 和他的舅舅藕断丝连? 趁他不在的时候,和他的舅舅接吻?甚至差一点上床? 是的,她们可以不结婚,可以谈恋爱谈一辈子。 可是一辈子那么长,她就那样横在他们舅甥之间,成为扎在纪柏煊心里的一根刺,他该有多痛? 他已经很痛苦了。 赫惟自问,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失控的纪柏煊,他的理智呢?他的道德呢?从前那些牵绊着他的礼义廉耻都去了哪里? 她不想把他逼急了。 她承认是她错了。 她恨错了,也爱错了。 这是唯一,她能想到的及时止损的方式。 无论是纪柏煊,还是程茗。 这两个人,她都不该再去祸害。 第60章 和自己的亲外甥抢女人 *六便士* 赫惟必须承认的是, 在这样难受的时刻,她是先考虑的纪柏煊,然后才去顾及的程茗。 原本她还天真地将一切想的很好, 她以为自己可以再铁石心肠一些,再自私一些,她为什么要因为自己无法选择的东西而自苦? 程茗去不去国安局是他自己的选择, 而且距离他毕业还有一年, 她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是非让他现在就做出选择的时候, 她本可以等车到山前了再掉头。 可是不行。 当她看见纪柏煊那双痛苦的眼睛, 他眼里那即将压制不住的怒火,她才知道自己的心原来还是会因他而痛。 也许无关爱情,但他从来都是她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 没有他,她也不会遇见程茗。 赫惟尝试过,在监狱里和秦雨相顾无言的那半个小时, 她尝试过代入纪柏煊的视角,隔着探视的玻璃窗口,她看着秦雨沧桑的面容, 脑海中闪现全都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小女孩儿。 她真的和妈妈长得有几分相像。 她们的经历也有几分相像。 甚至……她差一点就成了她。 只是有一点不一样。 妈妈是被迫的, 而她是自愿的。 她后悔当初的年幼无知, 给纪柏煊心里种下这样虚妄的种子,甚至他回来的这半年, 她还在用各种语言和漠然伤害他,恩将仇报地恨着他, 她明明知道他会痛! 有时候她甚至恶毒地想过,她就要让他亲眼看见她和程茗的亲密, 让他嫉妒,让他悔恨, 可是没想到真的验证了这一切,她的心也会跟着他一起疼。 只要想到这些,赫惟就无法再在电话里回应程茗的那些甜言蜜语。 她只能尽量把生活的重心放到毕业答辩和实习工作上。 她也想要和程茗继续,可她办不到。 她不是早就已经不爱纪柏煊了吗? 赫惟突然间产了一种错觉,或许人是可以同时爱着两个人的吗? 她爱程茗,因为程茗给予她的是真挚热烈的偏爱;她也爱纪柏煊,那是过去相依为命的那些年里,上天给她人生写下的程序。 - 程茗在收到分手消息以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赫惟。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开玩笑的一句分手。 她们最近交流不多,他忙于修改论文和辅助老师规划同学们返校后的防疫工作,没有闯什么祸,更没有在大小姐不耐烦的时候粘着她,这时候她提出分手无疑是断崖式。 程茗去向孟昭打探,孟昭连他电话都没接。 又去问叶雪扬,叶雪扬也是一头雾水。 程茗这回长了心眼,赫惟提分手这事儿,他没告诉叶雪扬。 告诉叶雪扬就等于告诉了纪柏煊。纪柏煊原本就没那么看好她们,嘴上说着同意,心里其实就是觉得他配不上赫惟,如果这事儿让他知道了,没准儿他反而乐见其成,以后再想征得他的同意就难了。 叶雪扬和孟昭只知道赫惟从纪柏煊那儿搬出来了,具体原因,赫惟没说,她们也没多问,更不知道她在心里暗自做下的决定。 就这样彼此冷静了两天,程茗接到了纪柏煊的电话。 他转发了一条很多年前的新闻报道,很委婉地将赫惟的身世告知于他。 “赫惟妈妈月底出狱,出狱以后会和她一起生活。她现在搬回了她爸爸的老房子,最近都没联系我,我请你帮我好好开导开导她,我怕她想不开。” 纪柏煊说的很诚恳,他从来没有对晚辈用过“请”这个字,但这一回,他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请求赫惟的男朋友代替他开导赫惟。 这样重大的事情,舅舅知道,他身为她的男朋友却不知道。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程茗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导她,但他大概明白了她这些天情绪的异常,和她分手的动机。 国安局的政审是最严格的,程茗比谁都清楚。那时候她爸爸的敏感身份曾让他短暂迟疑过,可他是多乐观的人啊,他相信赫远征是清白的,他甚至想过要亲自还她父亲的清白。 他想让赫惟知道,去不去国安局根本不重要,他好手好脚的去哪里工作都可以,他也可以一辈子就当一个小警察,都是为人民服务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他不是一定要在人群里拔尖。 他可以不考国安局,他就去个普通的公安机关也行,以后不好晋升也没关系,就像程似锦一样日复一日做最简单的工作也没关系。 反正他本来也不是什么人中龙凤。 这么想着,程茗单方面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和赫惟的亲密合照,公开了和赫惟的恋爱关系。 当事人发完朋友圈就去了学生会,手机调至静音。 联系不上程茗,仅仅二十分钟,纪柏煊的电话就被程似锦打爆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程似锦语气里的温柔第一次不知所踪,谈不上是震怒,但也绝对称得上是不太高兴。 “你不如问程茗?”纪柏煊头痛,他也想知道程茗怎么想的。 他只是想希望她们之间可以早一点有个了断,他没想到程茗会是这样不顾后果的性子。 这个时候官宣,闹的人尽皆知,以后让他这个做舅舅的怎么下手? 纪柏煊猛地扔掉手边的枕头。 赫惟还没下班。 纪柏煊透过酒店套房的落地窗,怔怔地看着赫远征小区门口的那间便利店。 她这两天下班都晚,步行到这里的时候总要进去买点东西,老房子太多年没住,很多东西都缺,到用的时间才会想起来买。 这些天,赫惟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就连从别墅里搬出去,都是阿姨报的信。 他知道她会搬走,他也做好了准备让她搬走,她长大了,她有自己真正的亲人,她不再需要他了,这很正常。 耳边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歇,程似锦问起国安局那边的情况,纪柏煊如实说:“早就打点好了,只要他进了复试,机会就跑不掉。这事儿是老爷子的面子,我就不居功了。” 程似锦心里的石头放下来些,问纪柏煊:“小惟妈妈的案子,会影响程茗的政审吗?” “影响不大,政审确实会审另一半的背景,但她们现在只是谈恋爱,国安那边不会查。” 纪柏煊刻意说的轻松,言下之意,恋爱可以,结婚不行。 “还有一点,姐。”纪柏煊压低声音,“赫教授现在的情况无法移动,他人是没办法回国的,就算弄回来也不安全。赫教授在新加坡治疗的事情,我打算近期告诉小惟。秦雨当年的案子关注的人也很多,她出狱之后难保没有人旧事重提,我担心国内的环境对她们母女不友好。等秦雨出狱,如果她们愿意,我可能会带她们去新加坡生活。” 这个计划纪柏煊有提前和程似锦打过招呼,她当时也赞同他。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程似锦:“我知道小惟心里对亲情的渴望,一家人是应该生活在一起……我就是担心程茗那个傻小子会闹着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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