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说:“这两天我们家老头子气性大,连着叨叨两晚上了,今天回去的路上在电话里又骂我一通,我就想着来你这儿对付一宿。” 说完她又觉得不礼貌,又改口:“我记得你上次说你是自己住的,没想到你外甥女今天在这儿,如果不方便……” “方便的。”赫惟指了指楼上,“明天我哥要搬过来,他住我隔壁的房间,中间还空着一间房,和老纪的房间挨着,你要不就住那间吧。” 纪柏煊站起身来,不好在赫惟这番话之后再拒绝人家,但…… “这房子之前空了几年,房间住进去之前都要深层次打扫,我隔壁这间暂时还没收拾过,你如果不介意就住赫惟隔壁吧。不过那个套间不算大,你住如果不习惯,我其实也可以帮你在附近酒店开间房。”他其实更愿意她选后者。 梁媛点点头,“我就对付一宿,没那么多讲究的,明天等老头子飞澳门了我就告辞。”她其实就是心血来潮想要看看一个单身男人的家是什么样儿。 赫惟不知什么时候端起了梁媛的杯子,撇嘴冷哼一声,“重色轻外甥,那我哥明天来了住哪?” “明天再叫阿姨把我隔壁那间收拾出来,多大点事儿?”纪柏煊眼底有冷意,赫惟没再说话,径直上了楼向程似锦打小报告。 “你舅舅如果真开窍了,那是好事。”程似锦从不娇惯程茗,说:“他去那儿打地铺都行,有吃有喝的供着他他还有的挑?” 赫惟忽然沉默,想起来自己也是那个没资格挑三拣四的人。 赫惟开了游戏,和程茗玩了两把,兴趣索然正愁找不到理由下线,梁媛来敲门了。 程茗以为是纪柏煊,屏着呼吸不敢说话,被赫惟骂了句“怂”。 程茗不承认,“虎母无犬子,我妈那样有魄力的人,生不出怂儿子。” 赫惟去给梁媛开门,“切”了声要退出游戏,程茗先她一步开口:“挺久没见了,想哥哥了没?” 赫惟翻了个白眼,“哥哥有什么好想的,要想也是想弟弟。” “嚯,这么饥渴?” “我说的是对面打野那种纯情男高,秀死了。” 赫惟在程茗那句脏话出来前退出了游戏,去给梁媛拿卸妆工具。 梁媛什么东西都没带,浴巾洗漱用品这些家里倒是有客用的,但护肤品面膜却并没有,赫惟本着替纪柏煊拉票的目的,留她在自己卫生间卸妆护肤,完事儿两个人贴着鸳鸯面膜盘腿坐在沙发上刷短视频。 不过几分钟,赫惟肚子咕噜叫出声来。 她抬眼看一眼梁媛,揭下面膜投篮投向垃圾桶,问她:“饿不饿,想不想去吃宵夜?” 梁媛伸手去够茶几上的纸巾,正欲擦拭淌下来多余的精华,被这么一问,倒真有些饿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大浴巾,犹豫,“夜宵吃多了是不是会长胖啊?” 赫惟已经在套衣服了,她身上的家居服没有脱,推开衣柜翻了件套头卫衣往身上套,将脖领子撑开到极限,生怕脸上未干的精华液将衣领沾湿。 由不得梁媛拒绝,她加码,“这个新阿姨做的菜太清淡了,我晚上没吃两口,不吃点夜宵胃里空空肯定睡不着。” 为了打消她的顾虑,赫惟站在体重秤上叫她看,“我一米七三,一百零五斤,晚上吃宵夜早上排出去就不会长胖,真的。” “而且你不用有身材焦虑,老纪这人有一点好,他看女人不像是选妃,不会对女孩子评头论足,你什么样他都不会嫌弃的。” 梁媛也撕了面膜,学赫惟投篮,“那我不行,我接受不了男人秃顶有啤酒肚,或者矮冬瓜一样。” “老纪不会的,他每天早上起来就锻炼,头发也茂密,这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赫惟像推销商品一样,在后面的几分钟里将纪柏煊的优点一一罗列出来。 梁媛也是个自来熟,倚在赫惟房门边,同她倾诉:“你舅舅人是长得不赖,身材料想也应该不错,但是吧……”梁媛迟疑两秒,终于还是决定坦白。 “我之前有一个谈了挺久的男朋友,但是家里人不同意,分手才半年,这会儿实在是对其他男人提不起兴趣。” 这显然是赫惟意料之外的,她将胳膊套进鼓囊的羽绒服袖子,扭过身子看向梁媛。 晚间那个踩着高跟鞋,妆容艳丽的大姐姐,这会儿一张脸素白到发光,赫惟初见时以为她是那种妖艳型美女,这会儿才发觉美女是可以适应各种风格的。 她素起来也好看。 “那你为什么要和老纪相亲?”赫惟以为梁媛一定是对纪柏煊很感兴趣的,毕竟主动找到家里来,比从前那个夏云初可主动多了。 梁媛撇撇嘴,“说来话长,吃饭的时候慢慢和你说吧。” 梁媛问她:“我们两个人吃独食会不会太好,要不要叫上你舅舅?” “他不吃宵夜,他说有这习惯的都是不学无术的,三五成群,吹牛放屁。偏见!”赫惟将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高,戴上帽子,一张本就小的脸又被包去一半。 梁媛这时候切换知心大姐姐身份,“你舅舅说的虽然过于以偏概全了,但是也不无道理,今天我陪着你,改明儿你一个女孩子别自个儿去吃宵夜,不安全。” 喝点酒就不要脸皮的男人太多,即便是首都的治安也不能完全抑制违法犯罪现象。 赫惟不走心地点头,心想自己哪回去吃夜宵不找个伴陪着,当程茗是死的啊。 好吧,没人知道她和程茗的关系,她们都还把她当小孩子看呢。 赫惟随即下决定,就从梁媛入手。 当成试探纪柏煊的第一步。 “我二十二了。”赫惟忽然说。 梁媛没把自己捂得像赫惟这般严实,走几步路也不觉冷,接起话来:“二十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可以谈恋爱了。” “我有男朋友。”赫惟抬头看向路灯,那昏黄的光照出她们两个人的影子,分不清男女。 从前每一次,和她一起穿行在夜色里的人,都是程茗。 梁媛并不惊讶,“我看到你洗漱包里的刮胡刀和男士香水了。” “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情你应该理解的吧。” 梁媛嫌高跟鞋累赘,穿了双赫惟的棉鞋,要踮起脚来才能搭上赫惟的肩膀。 她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的,我成年那天就……” “你先别告诉老纪,他那个人老古板,我担心他会棒打鸳鸯。”赫惟声音软绵绵的,踩着影子一步一步走。 鸳鸯?她和程茗貌似也还算不上。 京市的冬天气温低,夜晚时常能到零度以下,路面上结一层薄霜,蹲下身子能看清冰莹的霜花脉络。 赫惟走了几步,影子被一片树影盖住,她抬起头看向路边,并没有什么粗壮的树干,只有一个同她一样裹着厚重羽绒服的……男人。 “老纪?”他戴着口罩,赫惟完全是通过身形认出的他。 梁媛闻言也看过去,空气霎时安静了两秒,然后爆发了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纪柏煊你这什么造型啊!”梁媛拿胳膊肘推了他一把,竟只在绵软的羽绒上刮了个痧。 纪柏煊躲闪了一下,并没被笑声感染,一张脸在路灯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他一双长腿向赫惟迈过去,抓住他一只胳膊让她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和他到哪一步了?” 赫惟试图抽离胳膊,纪柏煊却没松手。 她也不爽了,抬头仰起高傲的下巴,“你刚才不是都听到了,该做的都做了,你满意了?” 说出来反而是种解脱,赫惟瞥了眼一旁置身事外的梁媛,并不难堪道:“我现在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和谁谈恋爱谈到哪一步我自己可以负责,你别以你那封建的爱情观来审判我。” 梁媛拍手鼓掌,“我觉得小惟这话没毛病。” “你别说话。”纪柏煊眼里酝着薄怒,“你先回避一下,我有两句话想要和她单独说。” 赫惟拒绝与纪柏煊单独沟通,执意,“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咱们仨坐着,点点儿吃的,边吃边说。” 她是真饿了,否则这大冬天的谁乐意往外跑。 梁媛也是见过世面的,正所谓girls help girls,她也没有因为纪柏煊的一句话就退避三舍,反而贴着赫惟,挽上她的胳膊一晃一晃。 “训孩子也没有这样训的,天寒地冻的,你俩是都穿了祖传的大被子,我可还受着冻呢。” 纪柏煊讲究体面,梁媛此番算是客人,他的确不能太不管不顾。 几个人进了家羊蝎子餐馆,点了份锅子要了几个小菜,赫惟问纪柏煊:“喝酒么?天冷喝酒暖和。” 室内嘈杂,梁媛没来过这么接地气的馆子,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周围一桌有男有女,看着像在附近工作刚下班的,人均一只酒杯,桌上白的啤的都有。 纪柏煊的眉头紧紧锁着,没立即接话,反问她:“你是不是常来这种地方?” “哪种地方?”赫惟将菜单丢过去,说:“整一瓶二锅头吧,我壮壮胆,一会儿你想问我什么我全都招认。” 纪柏煊看她已经在拆餐具,将滚热的茶倒进酒杯里,呵呵笑,“羊蝎子下酒,好运我有。” “我看你没喝就已经醉了。”梁媛选择坐在她旁边,和纪柏煊对视一眼,心里清楚这人正在酝酿一场血雨腥风。 舅舅管外甥女到这份上,其实有些过了。 她想劝阻,但又不好插手人家家务事。 赫惟摇摇头,“你不知道,以前老纪可喜欢喝酒了,常常都是喝的醉醺醺的回来,站都站不稳。” “我说过那是应酬,不是我自己喜欢喝。”纪柏煊拿筷子戳破餐具外面的塑封膜,“啪”的一声,像他的怒气。 提起过去,他就有股说不上来的怒意。 不知是冲时间还是冲他自己。 “不喜欢还是一直喝,那就是喜欢。” 赫惟手背撑着下巴,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看纪柏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心里喜不喜欢喝酒我不知道,但我眼里看到的就是一个酒鬼。” 店里灯光暖黄,打在赫惟严肃的小脸上。 纪柏煊忽然想起从前被赫惟管着,不许他喝太多酒的日子。 那时她也是这般大人模样,抱着胳膊站在二楼栏杆处望向楼下的他,恶狠狠地说:“你要是天天这么喝酒,等不及我爸回来,你就得先走。” 她像是故意吓唬他,还要加一句:“我们学校前教导主任就是喝酒喝死的。” 她不是咒他,她是真的担心他的身体。 她说她不想再失去一个亲人了。 可是她交男朋友这么大的事情,却没有告诉他这个亲人。 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纪柏煊盯着木质桌面上的木纹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赫惟给他的酒杯也斟满酒。 羊蝎子锅底还没端上来,三个人中间只一盘凉拌菜,没有人率先动筷子。 纪柏煊极平静地举起酒杯,那动作像是他在酒局上打算说祝酒词。 赫惟眼睫不自觉眨了眨,只见他捏着杯子的手一转,酒杯已然回到他嘴边。 他头都没仰,径自将那杯酒送入口中。 咽得也极为平静。 酒杯空了。 等他放下酒杯,喉结持续滚动,再咽的就不是酒了。 他抽了张纸巾轻轻擦拭唇角,不急不缓道:“翅膀硬了,谈恋爱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10章 “爱我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月亮* 二十八岁的男人,十四五岁的女儿。 程茗到的时候,正是气氛尴尬时。 程茗没拆餐具,拿筷子去敲赫惟的脑袋,“你这编的有点太离谱了,舅舅那时候都不见得发育成熟。” 纪柏煊在桌子底下踹了程茗一脚,“说什么呢。” 程茗不以为意,“赫惟又不是小孩子了,这有什么的。” 然后吐舌头冲夏云初笑笑,“我舅舅姓纪,赫惟姓赫,另外他俩长得也不像啊,这不是开星际玩笑么。” “哈哈,也对。”夏云初视线掠过赫惟,终于落座在纪柏煊对面。 只是“赫”这个姓,在京市并不常见。 印象中政法大学有位教授是这个姓,如果她记得没错,那个教授应当是纪柏煊的老师。 如此一想,夏云初释然一笑,反而对重情义的纪柏煊更添一丝好感。 赫惟不知成年人脑子里的弯弯绕绕,还因程茗那一筷子恼他。 自上回元旦演出那顿烧烤开始,程茗时常出现在赫惟的视野当中,偶尔放了学和她一道回别墅写作业,认真给她讲题的时候是真有哥哥样子,但眼珠子一转捉弄起她的时候也是真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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