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户之前来家里拿户口本。 “户口本到手了, 你再考虑考虑。” 纪柏煊放下手机,看着对面已经半醉的程茗, 释出个无比苦涩的笑。 叶雪扬拍拍他的腿,眼神困惑, 似乎是在问他:你来真的? 纪柏煊摇摇头,他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他只知道刚才他问程茗也问自己的那个问题, 程茗比他更早一步答出来。 所以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都是他纪柏煊不够勇敢,是他的那么多犹豫和顾虑让他失去了赫惟。 怪不得别人。 酒喝到后半程,纪柏煊和程茗突然都沉默下来,叶雪扬起身上了个厕所回来,把单买了。 纪柏煊杯子里的酒再次见底,他一只手捂住胃,起身时动作已经踉跄。 叶雪扬要扶他,被他一把推开,“不用。” “你又胃疼了?”纪柏煊这趟从新加坡回来,生活作息突然一反常态,从别墅搬回纪家之后隔三差五就不去公司,但只要有应酬他又必定到场,好几次喝的烂醉如泥。 叶雪扬极少参与应酬,他酒量一般,时常坐在车里等纪柏煊的信号,把醉醺醺的他接上然后送回去,有一次甚至直接送去的医院。 赫惟不在,好像其他人说出“少喝酒,别熬夜”这样的话再没有了劝诫力度。 叶雪扬在医院里给赫惟拨去电话,本以为可以促成纪柏煊一计苦肉计,结果赫惟人非但没有出现,还莫名其妙说了句要避嫌。 不偏不倚,这话就落在纪柏煊耳边,再度寒了他的心。 只是这话,赫惟说时考虑的是纪柏煊现在订婚在即,他喝酒出事人去了医院,该通知的是他的家人或者准未婚妻,而不是她。落在纪柏煊和叶雪扬耳朵里,却当成了是她和程茗在一起,所以该和他这个舅舅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以前以为,看着赫惟恋爱、结婚,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可事实竟然是那么难受。 医院输液室里,纪柏煊望着对面靠在男友肩头睡着的女孩儿,只觉得浑身恶寒。 订婚宴临近,纪柏煊私底下见过两次梁媛,一次是签订婚前协议,另一次是陪她去做产检。 两人口头约定,梁媛在纪家承认孩子是他纪柏煊的,订婚宴当晚拿到纪国强签订好的股权转让协议,他就送她去美国,而且保证不让她爸找到,到时候两家联姻找不到新娘,看梁家拿什么和他结这个婚。 她们不需要真的结婚,只是各取所需。 他不会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永远不会,这是小时候看着貌合神离的父母,他就认定了的事情。 结婚的必要条件一定是相爱。 这一点纪柏煊深信不疑。 而如果他选择了成全赫惟和程茗,这几乎就意味着,以后的年年岁岁,他都只会是自己一个人。 他没可能再爱上别人,因此也没可能拥有一段婚姻,一个家庭。 这一段浑浑噩噩的日子,注定要他自己承受,自己消化。 没有人可以扶他。 回去的时候,纪柏煊让叶雪扬将程茗送回家去,他自己招了辆出租车,脱口而出就是别墅的地址。 到了目的地,纪柏煊下车,整栋别墅笼罩在黑暗里,没有一丝光亮。 他才恍惚间意识到,他来错了地方。 别墅在装修,细到一块地板、一张桌子都要全部换掉,墙要重新粉刷,整体风格要从法式换成复古美式风…… 要把能让他想起赫惟的任何一件东西都换掉。 否则这房子不是房子,和牢狱又有什么分别? 夜里闷热,纪柏煊就坐在别墅外的花坛上,抬头目不转睛地望着月亮。 半年以前,他在新加坡,曾无限憧憬过未来会有这么一天,赫惟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感受一把阖家团圆的滋味,她会知道什么是亲情,从而明白亲情和爱情的区别。 那时候如果她再说爱他,他就没有理由再拒绝她了。 她们也许会在一起,组成一个家庭,像她当年给他描述的愿景一样。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最主要的是她的心意变了。 不,甚至都不是她的心意变了。 赫惟说她从来就没有爱过他。 她说那是依赖,是感恩,是把他当成了唯一的亲人。 现在她终于有了自己的亲人,便不再需要他了。 是否是他的报应? 此后月亮再圆,也只圆在别人的眼里。 他的心缺了一处,永远地缺了一处,再无可能圆满。 从别墅回四合院的那一段路,纪柏煊走了很久。 酒醒了,不愿意醒的是他的不甘心。 路上方琼打来提叮嘱他早点回家,纪柏煊恍惚间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也会有一个人给他打电话催他早点回家。 只是现在…… 他好像再也回不去了。 但其实,路不远,夜未深。 没有家。 - 纪家和梁家皆为京市有威望的家族,虽然疫情导致一切从简,但该有的排场却不能少。 订婚宴就选在简胤淮家的酒店里,能同时举办八场婚礼的超大宴会厅,当天只摆了两张长桌。 纪家长辈不多,小辈里只到了几个姓纪的堂姊妹,皆没有带家属。 只有程茗一家三口到的齐,和方琼坐在一起,显得像一家人的样子。 纪柏煊上午去了趟公司,从叶雪扬那儿拿过事先准备好的股权转让协议,到宴会厅时人差不多已经到齐。 梁媛在休息室化妆,除了化妆师,身边只有一个不算亲近的表妹陪着。 梁媛怀孕以后坚持上班,周末难得休息,早上起床困难,这会儿午觉睡醒一边化妆一边打哈欠,看见赫惟的时候眼装还没开始化,像睁不开眼睛一样。 没想到赫惟比纪柏煊来的还早。 “听说人都陆续到了,我看着还有空余的位子,你要不然等仪式之后再走吧。” 梁媛听说赫惟就来送个礼,一会儿就要走,站起身来留她。 订婚是结婚的前奏,女孩子也要穿着礼服,化美美的妆,梁媛相信赫惟也曾经憧憬过这一天。 只是,纪家的人似乎没有人想在今天这样的场合看见她。 否则她会和程茗一起来,而不是现在这样形单影只。 赫惟婉拒了梁媛的邀请,将那套西装搁到化妆桌旁边的沙发上,又从包里翻出个小盒子递给梁媛 “西装是之前端午节就打算给老纪的,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今天趁着你们订婚,我也代我爸妈来送一份祝福。这枚胸针是以前老纪送我的,但是价格太贵重了我拿在手里实在不合适,思来想去还是要拿过来给你,梁律……” “如果你不喜欢,拿去置换其他的东西也可以的。如果喜欢,以后陪老纪参加活动的时候可以戴,可不可以……” 赫惟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肯对上梁媛的眼睛。 “可不可以拜托你不要出轨?”赫惟脸热得很,尽管她觉得这话说出来有些唐突,可她还是没忍住。 “其实老纪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真的,我跟你保证,你和他结婚以后他一定会对你很好的,他一定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 赫惟舔了舔干涩的唇,“我知道你们美国留学圈的人思想都比较开放,觉得出轨、离婚、或者是开放婚姻都没什么,但老纪不一样,他这个人很传统。因为他爸爸妈妈的事情,他一直缺爱,也缺乏爱人的勇气,尽管如此,他依旧把婚姻这件事看得很重,他是一个很有责任心、很可靠的伴侣,真的。” “我知道。”梁媛打断她,让表妹帮忙去给她倒了杯水来。 “我知道纪柏煊他是一个道德底线很高的人,但我不是,我是那种感情驾驭理智的人,如果我真的在婚姻里爱上了别人,我不会为了责任而选择压抑、甚至放弃自己的感情。”这是梁媛的感情观。 赫惟点点头,言尽于此,她已经做了她认为该做的一切。 剩下的,只能顺从老天爷的安排。 赫惟在梁媛的再三请求之下,陪她在休息室里化妆,等纪柏煊。 孟昭那边突然也有了事情要先离开一会儿,一会儿去做头发的计划被推迟,赫惟在梁媛这儿吹着空调等指令,先等来的是程茗。 是在洗手间外面。 赫惟从女洗手间出来,而程茗刚好要进去。 还记得几年前,就是在这里,她们打了一架。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两人的缘起,就是一起被罚关禁闭。 程茗笑了笑,问赫惟:“我今天这身儿还行吧,是不是又帅气又不会抢舅舅的风头?” 赫惟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问他抽不抽。 程茗当然没有拒绝。 任由赫惟帮他把烟点上,程茗背靠着白墙,脚来回擦过墙脚,留下一道道痕迹。 几米外的安全通道半开着门,一双正欲往外迈的长腿突然间收了回去,退半步到身后的阴影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纪柏煊觉得今天的赫惟并不是真的开心。 她还在为没有人同意她和程茗的事情发愁吗? 纪柏煊脚尖碾在某一处,渐渐使力。 他静静地等了一支烟的时间,然后眼看着赫惟离开,他跟在程茗身后走进男洗手间,最后问他一遍。 “你们家户口本现在就在我车里,如果你想,我可以现在就送你们去民政局。” 纪柏煊按在程茗右肩上的那只手格外用力,不像是问询,反而像是命令。 程茗怔了怔,给出的反应是黑人问号脸。 今天是纪柏煊的订婚宴,就算要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也不该是今天。 一个月多前的程茗或许不懂得这个道理,但现在的他懂了。 纪家,梁家,还有酒店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他可不能搞砸他老舅的订婚宴。 到时候丢的是纪家的脸面。 更何况,赫惟根本就不可能跟着他一起瞎胡闹。 赫惟不会愿意嫁给他的,至少现在这个情况下她不会愿意。 程茗抬头,“这事儿我们后面再议吧,上回是我喝多了,说话没过脑子。” 纪柏煊手里动作顿住,“什么意思?” 程茗解开裤子拉链,“户口本我现在用不上,你一会儿给我妈拿回去吧,还有那什么房子我也不要,给我个机会,给我几年时间,让我自己努努力试试看,给我几年时间,让我试试看我不靠纪家、不靠舅舅你,能不能有出息。” 如果可以,他想自己证明给赫惟看,他不是离开国安局就没了安身立命的能力,他也想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给他几年时间,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到。 男洗手间里只有他们舅甥两个,水声响起,水声停歇。 纪柏煊偏头看他,“你需要多长时间?” “三年,四年,最多不会超过五年。我今年二十五岁,到三十岁,如果我还不能独立……”程茗认真想过,这个数字很客观。 “你打算让赫惟等你到三十岁?”纪柏煊忘了所有的动作,手一直顿在那儿,握着空气。 程茗点头,虽然他也觉得自己是在痴心妄想。 恋爱中的小情侣都很大概率坚持不了那么多年,更别说她们现在是已经分手的关系。 “我再最后问你一遍程茗!”纪柏煊捏紧拳头,挽起衬衫袖子的小臂上青筋凸显,“今天你带她走,我保证有今天有我在,在场的,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拦得住你,包括爷爷在内!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今天带不带她走?” “她人已经走了,舅妈妆化好了,她回休息室拿了包就回去了,说是不留下来看你们的仪式了。程茗转身去洗手,水龙头水声刺耳,纪柏煊耳朵突然耳鸣了一阵,等恢复正常,他人已经又一次走进了安全通道里。 楼梯通向一楼,比乘电梯到酒店大堂要近上半圈。 纪柏煊速度之快,甚至都没打开手电。 三楼到一楼,只有墙边的灯牌亮着绿色微光。 纪柏煊猛地推开安全通道的铁门,环顾整个酒店大堂。 没有赫惟的身影。 哪里都没有。 纪柏煊后知后觉地摸向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弯腰喘了口气。 大概是命运捉弄,他总是晚那么一步。 晚一步回来,晚一步表白,现在又晚一步追出来。 操。 他低头骂。 伸手用力扯开颈间的领带,重重掼在地上。 他就一直那么弯着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怎么了老纪?”冷不丁地,后背被人轻拍了一下。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 纪柏煊回头,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就那样撞进了他无措的眼里。 “怎么了?”赫惟又问了他一遍。 纪柏煊眨了眨眼睛,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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