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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当初元家在胜业坊建府时,元赐娴的父亲尚未建功封王,等封了王便远迁姚州镇守西南,留独子在京。而元钰只因门荫得了个从三品的武散官,并无实职,自然也无建树。故而元府始终未作扩建,宅广约二十一亩,在这权贵云集的一带不算太大。 进了府门,元钰吩咐后边仆役:“将小黑带去偏门进。” 元赐娴闻言停下,猜到他此举之意,迟疑问:“阿嫂的身子还是不好?” 元赐娴的嫂嫂因儿时一场雪难,落了病根,患上咳喘,多年来始终未痊愈,是万不可受这等兽犬毛发刺激的。 元钰隔着幞头摸摸她脑袋:“就那样,从前的事,你不必挂怀。” 她点点头,很快不想了:“我想吃葫芦鸡了,姚州的厨子总做不地道。” “想吃几只都有。” …… 元赐娴胃口大开,与兄嫂一道用膳时,永兴坊陆府的情形就不大乐观了。 陆霜妤回房后再绷不住,一头栽进被褥,放声哭喊。 实则她原还抱了些希望的,可等元钰来了,瞧见那双几乎与元赐娴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再记起滇南王膝下笼统一子一女,便当真死了心。方才在漉亭,她因顾及兄长颜面才隐忍不发,这下却是伤心上了,饭也不肯吃。 陆时卿也没好到哪去,先前下了朝就听人回报,说妹妹又跑去漉桥“守株待兔”了,气得母亲大发雷霆,便府也没回,亲手去逮人。陆霜妤派人请他相看所谓妹婿时,他已快赶到了漉桥。 一早上来回折腾,又被元钰惹得心内郁结,他哪有工夫再管不叫人省心的妹妹,进门便命仆役将前因后果禀给母亲,随即冷着脸回了房。 陆时卿没顾得上用膳,火急火燎沐浴了一场,咬着牙足足洗了快一个时辰,才觉身上没了那牲畜的气息,完了又处置了一下午公文,黄昏时分才歇。 他揉揉眉心挥退左右侍从,等房门将阖,忽然道:“叫赵述来一趟。” 赵述是陆府管家赵伯的儿子,平日多替陆时卿料理杂事。 很快有个不到二十的少年来了,在桌案前毕恭毕敬站好:“郎君有何吩咐?” 陆时卿手中执了卷书,头也不抬,漫不经心道:“去查查那个元氏女。” 赵述颔首,从宽袖里抽出一本藏蓝封皮的小册子来,双手奉上:“郎君。” 他抬头一瞥:“什么东西?” “此册记录了澜沧县主迄今为止大小生平事迹。” 他一噎,先责:“谁叫你擅作主张查了的?” “郎君近来对元家看得紧,今早小娘子又与澜沧县主生了牵扯,小人心知您当有此需求,便花了几个时辰整理成册。虽尚不完善,您亦可先过目。” 陆时卿没接,蹙眉看了眼不薄的册子:“尚不完善?你是嫌府上墨水太多,用不光了是吧。一个异姓郡王女,就这点年纪,该是如何丰富多彩的经历,才能叫你写本册子?” 他怕是连芝麻点大的事也给写了,替人撰了本传记! 赵述有点无辜:“这位澜沧县主确实大有可书……”见他不悦,忙改口,“当然,说白了,也就是点无关紧要的。郎君公务繁忙,小人可拣些重点,与您从简了说。” 陆时卿冷着脸“嗯”了声,示意他讲,骨节分明的手缓缓翻过一页纸,继续垂眼看书。 赵述把着册脊振了一振,清清嗓讲:“要问澜沧县主的名号从何来,还得自两年前一桩举世震惊的艳闻讲起。说是彼年,尚无封号的元小娘子踏春于野,偶逢一行域外客,打头人恰是微服的南诏国储君。” “经此一面,南诏太子对元小娘子心生恋慕,后密信与滇南王,言明求娶之心。滇南王以周律通婚禁令为由,严词拒绝,南诏太子不甘,数月后,领兵一举攻入西南!” 陆时卿的目光始终落在书卷,也不知是否听进去了,很快又翻过一页。 赵述却愈发起劲,高亢道:“南诏举兵入侵,边关战事胶着,我大周守备不敌,频频退守。恰此时,南诏太子发声,称若周皇令滇南王独女前往和亲,便愿就此退兵,放弃唾手可得的城池,与我大周缔结秦晋之好!” “敌强我弱,如不应,恐危及剑南。而元小娘子虽非皇家郑姓,其外祖母却是与先皇同辈的公主,令她以宗室女之名和亲南诏不失为良策。正当朝臣纷纷奏请圣人忍辱求和之际,滇南王传急报回京,恳请圣人许他十四日之期,称必将击溃敌军,若不能,则以死谢罪。” 他说到这里情绪高涨,面色通红,激越之际,顺手抓起桌案上的镇尺,道:“结果您猜怎么着?”说罢将镇尺往案上一拍,清脆响亮的“啪”一声。 陆时卿被震得抬起头来,一双眼眯成一道缝,几欲冒火。 赵述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抖着手将阎王的镇尺物归原处。 陆时卿盯着他道:“结果滇南王大败南诏,翌年春,奉旨进京受赏。圣人见元氏女大喜,将因和亲之故意欲赐封的公主名号降了几等,册封她为‘澜沧县主’……” 他说到这里放慢了些,一字一顿地问:“赵述,你吃饱了撑的,讲这满朝皆知的事给我听?” 他方才一听开头就知是废话,因专注于手中书卷也懒得打断,只当他不一会儿便可讲完,哪知这小子竟说书一般唠了半晌。 赵述敛色道:“郎君说得不错。但县主进京当日,您便因公差南下,数月方归,后边这一段,您兴许就不清楚了。” 陆时卿瞥他一眼:“三句说不到重点就出去。” 赵述一凛,道:“据说册礼当日,朝中九皇子亦对县主一见倾心,过后曾几次三番恳请圣人赐婚,圣人非但不应,还将这事悄悄压了下去。” 陆时卿薄唇一勾,冷笑了声,也不知想到什么。 赵述怪道:“郎君,小人好奇,澜沧县主真如传言这般貌美吗?外边都说,这个小娘子是祸国的来头……” 他问完感觉气氛不对,想是自己又多嘴越矩了,紧张得吞了口口水。 陆时卿警告般看他一眼:“九皇子年纪尚幼,心性不定,今日瞧上这个,明日瞧上那个,图新鲜也不稀奇。至于南诏太子……你当他是心智不全,还是真没见过美人?或者你以为,南诏王是吃干饭的,任由儿子胡来?再说,你出门踏个青试试,能偶遇别国储君?” 赵述心道就他这平平相貌,出门也不管用,谁会来设计他啊。面上则敛了色,拍起马屁:“郎君眼光犀利,小人须向您学习。” 陆时卿搁下书卷,抿了口茶,“嗯”一声,脸色好看了点。 “话说回来,郎君最关切的,当是县主忽然进京一事。小人现下查探到,自姚州起始,滇南王本是派了队亲信一路护送县主的,只是不知何故,这些人都被县主半道遣返了。” 陆时卿微眯了眼,将食指关节抵在唇下,不晓得在想什么。 “至于县主进京是事出偶然,还是另有缘由,小人尚在查探……” “不必。”陆时卿打断他,“万莫打草惊蛇,此事我亲手来办。” 第4章 美人出浴 长安的仲夏热得恼人,与滇南大相径庭。 元赐娴被日头毒怕了,一连几日都未出门,有一回收到了陆府老夫人送来的谢礼,说是感激她昨年施以援手,并为前几日陆霜妤的莽撞行径致了歉。 这茬也就翻篇了。她没大在意,一心念着正事,吩咐了拣枝去外头打探京中情势,一面关切府上动静。 几日下来,她觉得家里边不大对头。 她与兄长分离多年,虽一直保持书信往来,却到底不能凭纸上寥寥数言,清楚他的境况。印象里,兄长自幼不喜做功课,练把式,对政事漠不关心,更无意争名。但这些天,她却发现府上几个下人行事古怪,似乎常与他在书房谈事,且一谈就是大半晌。 这些人不像仆役,倒像豢养在府上的门客。 可兄长连个职事也没,要门客做什么?元赐娴问过两回,元钰总是避而不谈。 既然直接问不成,就套话吧。 这日午后,她找了兄长弈棋,等杀过几盘,便敲着玉子试探道:“阿兄上回来信说,六皇子赠了你一只品种难得的画眉鸟,怎么这下也不拿来给我瞧瞧?” 元钰执子的手顿了顿:“你如今喜欢赏鸟了?我明儿就叫人买只讨巧的给你玩。” “我不要,贵人送的才稀奇。” “有什么稀奇的。”元钰觑她,“没养几天就死了。” 元赐娴状似不经意地瞅他眼色,撑腮道:“那叫他再送一只来。” “人可是皇子,能听你阿兄使唤?” 她“哦”一声,失望道:“我道阿兄与他都有赠鸟之交了,理当相熟才是……” 元钰奇怪地“嘶”了一声。妹妹似乎不是执着于玩物的人啊。她既是不该对六皇子的鸟感兴趣,就是对六皇子感兴趣了? 他干脆也不落子了,肃着脸道:“阿爹来信说,你是想我了才大老远跑来长安,可我瞧着不像啊……你莫不是蒙骗了阿爹,实则此番是来偷偷相看如意郎君的吧?” 元赐娴一哽。 她当然是对阿爹阿娘连哄带骗的,否则哪能来这一趟。但兄长往这个方向误会,却也不算坏事。毕竟眼下她还无法道出实情。 莫说讯息尚少,不能断定梦境真假,便算准了此梦就是将来光景,她也不可轻易讲给父兄听。父兄都是不信神鬼邪说的人,想叫他们相信,就算拿不出真凭实据,起码也不是这般空口白话。 更要紧的是,父亲是个老顽固,碧血丹心,耿直得近乎愚忠,而兄长呢,性子略浮,耳根也软,这事该如何办才可避免起反作用,她得好好思量过。 她想了想,主意已定,笑盈盈道:“是呀。” 元钰瞠目半晌,指着她道:“好哇!是阿爹阿娘不疼你,还是阿兄冷落了你,竟叫你急着将自己泼出去?”他气得撑案站起,“上回与我打听陆子澍,这次又问起六皇子,好你个元赐娴,口气倒不小!” 竟将以貌冠绝长安的两个美男子都瞧上了!是他元钰不够好看不够俊,这才叫妹妹给人勾了去? 元赐娴起身拉他坐下,哄道:“这不是姚州的郎君不够我瞧的嘛!我也没着急嫁,就是及早物色物色。阿兄也晓得南诏那桩事,前头是给我躲了过去,可倘使再来一次呢?”她面露憧憬,“上回那个陆侍郎,我已知阿兄不喜他,这个六皇子呢?” 元钰瞥她一眼,支支吾吾犹豫一会儿,没好气道:“不妥。” 元赐娴缠问缘由,套了半天话,才得他一点模糊解释:“六皇子为人尚可,但朝中形势复杂,皇家的门岂能随便进?你趁早打消这念头。” “自先太子被废处死,储君之位空悬日久,所谓朝中形势,不就是几个皇子争个位子嘛?这样说来,难不成六皇子也是觊觎皇位的?” 元钰给她一惊:“你真是胆比天大,什么话都敢讲!” 元赐娴瞧他这反应,心里一紧。 如今的大周无一皇子是真正的嫡系。她听拣枝说,明面上有意争做储君的,是两名年纪稍长的皇子。而这老六稍幼,母家势力单薄,其人亦不得圣宠,始终境遇平平,并非众望所归的太子候选,也当无此野心。 可看兄长的态度,却分明不是这么回事。 只是就算六皇子胸怀大志吧,既非放在明面上的事,她这闲散兄长又是如何知道的? 元赐娴弯身凑到他耳边:“瞧你急的,莫不是瞒着阿爹……”她拖长了尾音,道,“参与了朝中站队?” 元钰给吓得险些跳起来,堪堪稳住才道:“我哪有!你莫多想,也莫与阿爹胡说!”说罢也无心弈棋了,“天色不早,阿兄晚些时候有位贵客得招待,你先与阿嫂一道用膳去。” 元赐娴点点头,没事人似的走了,回头与拾翠悄悄道:“今夜府上有客,替我盯着点。” …… 晚膳后,元赐娴刚沐浴完,就听拾翠说客人到了,正被仆役领着往兄长书房去。 兄长显然有事瞒了她,甚至很可能也瞒了父亲,倘使这所谓“贵客”进了书房,她恐怕就再难见着了。 她吩咐替她穿戴的婢女手脚麻利点,一番匆忙拾掇后,急急跑出了院子,一头尚有些湿漉的乌发松松垮垮挽在脑后,也来不及梳理。 晚风燥热,元赐娴跑得沁出了汗,拣了小道,一路到了兄长书房前的回廊停下,手扶着廊柱喘气。 她四顾几眼,正哀叹难不成来晚了一步,忽听窸窣步声从拐角另一头传来。 元赐娴抬头,不及站直,就见人绕过了拐角。不期然一个四目相对。 是个宽袍大袖的黑衣男子,木簪束发,脸上罩了个银色面具,容貌遮没得彻底,连口鼻目都只将将露出,丝毫无法分辨嘴角及眼角轮廓。 他似乎也没料到这头有人,微微一滞,停了脚步。 天色尚未大黑,有余晖自头顶廊缝漏下来。整个长安城都被笼罩在这黄晕的光里。眼前的女子也是。 他的目光先落向元赐娴的手,见她掌心撑着廊柱,玉笋般的手指被深朱色的柱面衬得分外白净。 眼光微动,再见她琼鼻柳眉,玉肤樱唇,面颊染了层红晕,几缕湿发贴在颊边,一双眼如蒙湿雾,双唇因讶异微张,隐隐露两颗莹白小齿。 男子一顿过后,向她揖了一礼。 元赐娴回了神,直起腰背,点点头非常自然地受了,假意问他身后仆役,拖长了声道:“这位是——?” 仆役答:“小娘子,这位先生是郎君的贵客。” 果然打听不出什么来。跑了半天,连人家白脸黄脸都不知道。 见他颔首示意告辞,元赐娴有些不甘心,抢步上前,先他一步叩响了元钰的房门。 她这一动作,身上花间裙晃晃荡荡,皂荚与花露的香气霎时钻进男子鼻子,叫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元赐娴笑眯眯地,不看他也不解释,朝里道:“阿兄,我有东西落你书房了。” 元钰道一句“进来”。 她这才看向身后男子,照仆役对他的称呼道:“先生也请进。” 他似乎十分守礼,又向她颔了一次首。 元钰闻声忙迎出来,面露敬意:“先生来了。”再朝快步向里的元赐娴低声道,“落了什么与我说,回头我叫人给你送去。” 她摆摆手,语气随意:“我自己找找就成。” 元钰一噎,只好先给客人请座,一面道:“舍妹鲁莽,如有得罪,还请先生担待。” 元赐娴一边满屋子翻找,一边竖起了耳朵,听见男子道:“将军客气了。” 是一个十分低沉浑厚的声音,听来似乎比弱冠年纪的兄长年长许多。 元钰与他在桌几旁坐下,见元赐娴无头苍蝇似的乱转,等了半晌催促道:“赐娴,你倒是落了什么?我这正要谈事呢。” 她从桌案底下站起,自顾自拨了拨额前碎发,毫无愧色地道:“阿兄谈就是了,管我做什么,我找到了就会回去的,不耽搁你正事。” 元钰只好向对面人干笑了一声。 男子目不斜视,脸被面具遮挡,看不出情绪。 元赐娴装模作样半天,再不见俩人开口,看兄长打定了主意不给她听,只好作罢,借屏风遮挡,弯腰将绣在鞋上的一颗珍珠死命一拽,拽了下来,惊喜起身:“哎!” 她将珍珠捻在指尖晃了晃:“阿兄,我找着了!” 元钰头疼地看她一眼:“那就赶紧回房去。” 他这妹妹的演技,估计是师承他的,一样的拙劣浮夸。 她含笑走来:“是,阿兄忙。”完了指指小几上的荔枝,示意对头男子吃,“先生,这荔枝很甜的。” 男子再度颔首还礼,目光顺势在她裙裾一掠,看了眼那只露了一角的杏色丛头履,很快移开。 等元赐娴走了,元钰才尴尬道:“叫先生见笑了。” 他摇头:“令妹率真纯正,何来见笑一说。” 元钰都觉得这是反语了。 当初阿娘给妹妹取名“赐娴”,眼瞧着多好的寓意啊,不想叫她半道跑偏了,没文雅起来,反倒是打马球,踢蹴鞠,还生了一肚子坏水。尤其这些年身在广阔自由的西南地界,又有阿爹阿娘宠惯,简直是横着走的。 他兀自叹气,随后问起正事:“先生此番主动相约,所为何事?” 男子道:“将军可曾替县主考虑婚嫁事宜?” 元钰一愣:“先生何出此言?” “在下此番是替六皇子来送定心丸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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