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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书房门一关,沈母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跪下。” 谢淮禹缓缓跪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知道错在哪了吗?”沈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谢淮禹垂着眼睫,沉默不语。 “啪!” 沈母猛地拍桌,“错在知鸢说不急着要孩子,你竟然不规劝!”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瓷瓶,重重放在桌上:“这是助孕的药,从今天开始,你每天喝,必须和知鸢同房,直到怀上为止。” 若是从前,谢淮禹一定会顺从地接过。 可这一次,他抬起头,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这药我不吃。” 沈母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这药我不吃。知鸢暂时不想要孩子,我尊重她的决定。” 这些年每次同房,沈知鸢都会做措施。 即便偶尔情动失控,事后也会第一时间吃避孕药。 他曾天真地以为她只是暂时不想要孩子。 现在才明白,她是从未想过和他有孩子。 如今他已决定离开,更不会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徒增牵绊。 “你说什么?”沈母声音陡然拔高。 “我不吃。”谢淮禹重复道。 “反了你了!”沈母气得发抖,“身为丈夫,不尽本分!知鸢给那个陆郁川的妈捐骨髓,你也不拦着!” 她厉声喝道:“拿家法来!” 很快,佣人就将家法拿来,是一根浸过盐水的藤鞭。 沈母执鞭而立,厉声道:“我再问最后一遍,这药你吃不吃?” 谢淮禹摇头。 “啪!” 第一鞭抽下来,火辣辣的疼瞬间从后背蔓延到四肢百骸。 谢淮禹咬紧牙关,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你到底吃不吃?” 谢淮禹仍然咬紧牙关摇头。 鞭子一下又一下落下。 透过落地窗,他看见花园里的沈知鸢还在打电话。 她背对着书房,姿态放松,时不时轻笑一下,显然和陆郁川聊得很开心。 第四章 “既然如此,我就打到你明白什么是沈家女婿的本分!” 鞭子撕裂衣料,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谢淮禹疼得发抖,却始终不肯松口。 “我不吃……” 鲜血浸透了衣衫,他的视线开始模糊。 最后看到的,是沈知鸢依然在打电话的背影。 黑暗吞噬意识前,谢淮禹想,这样也好,痛过这最后一次,就再也不会为她痛了。 谢淮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耳边传来院长恭敬的声音:“沈总,谢先生身上的鞭伤很深,有些地方已经伤到了真皮层……” “用最好的药,派最好的医生。”沈知鸢的声音冷冽,“不要让他留疤。” “是,我们一定尽全力。” 院长离开后,沈知鸢转身才发现他已经醒了。 她快步走到床边,眉头微蹙:“感觉怎么样?” 谢淮禹试着动了动,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他强撑着说:“没事,这里有专人照顾。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 出乎意料的是,沈知鸢没有离开。 她在床边坐下,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母亲为难你,为什么不叫我?” 谢淮禹想起她当时专注和陆郁川通话的背影,苦涩一笑:“我看你很忙。” 他顿了顿,轻声问:“如果我叫你,你真的会第一时间赶到吗?” “当然。”沈知鸢回答得毫不犹豫。 谢淮禹愣住了。 这个答案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家族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她继续道,“以后不会有人因为孩子的事找你麻烦。” “知道了。”谢淮禹垂下眼睛,“你去忙吧。” “为什么总催我走?”沈知鸢皱着眉问。 谢淮禹有些错愕:“你不是……很忙吗?” 忙着公司的事,忙着陪陆郁川。 “最近不忙。”她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这几天我可以照顾你。” 这完全出乎谢淮禹的意料。 接下来的几天,沈知鸢竟然真的留在医院照顾他。 帮他调整病床,喂他吃饭,甚至亲自给他换药。 有一晚他疼得睡不着,沈知鸢就坐在床边,像哄孩子一样轻拍他的背,直到他沉沉睡去。 这种温柔让谢淮禹恍惚回到了他们最亲密的那段时光。 但他却不会再沉溺。 他已经决定离开,不会回头。 一周后,谢淮禹背上的鞭痕淡了许多。 这天沈知鸢给他涂药时,他不小心闷哼了一声。 她的动作突然顿住。 谢淮禹疑惑地回头,却看到她眸色暗沉,红唇紧抿,而双腿…… 他神色微微一变。 沈知鸢却已慢慢靠近他,呼吸渐渐急促。 就在她的唇即将碰到他的唇时——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病房里的暧昧。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陆郁川站在门口,手里原本拿着的果篮摔在地上,水果滚了一地。 第五章 他的眼眶通红,声音颤抖:“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沈知鸢猛地推开谢淮禹:“郁川,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的动作太急,谢淮禹猝不及防被推得向后仰去,整个人从病床上滚落。 “砰”的一声闷响,他的后脑重重撞在床头柜的尖角上,顿时鲜血直流。 “我不打扰你们了……”陆郁川转身就跑。 “郁川!” 沈知鸢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谢淮禹一眼,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 谢淮禹躺在地上,鲜血模糊了视线。 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护士发现他时,他已经因失血过多再次昏迷。 最后的意识里,他听见护士惊慌的喊声:“病人头部受伤!快叫医生!” 而沈知鸢,始终没有回来。 因为头部受伤,谢淮禹不得不在医院又多住了几天。 沈知鸢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知道,她一定是在忙着哄陆郁川。所以他也没有给她打过一次电话,甚至连一条消息都没发。 出院那天,管家打来电话,询问沈知鸢生日宴的事宜。 谢淮禹握着手机,沉默了很久。 以往每一年,沈知鸢的生日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沈家虽然是豪门,却没什么温情。 她的父母连她对花生过敏都不知道,每年都会准备带花生酱的蛋糕。 他记得第一年参加她的生日宴时,就看到她偷偷吃过敏药的场景。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们?”他当时心疼地问。 “没必要。”她神色淡漠,“比起这个,他们更在意公司今年的财务报表。” 从那以后,他开始亲力亲为地准备她的生日宴。 每一道菜、每一束花,都按照她的喜好来。 她再也不用面对不喜欢的装饰,也不用担心误食过敏的食物。 “先生?”管家在电话那头催促。 谢淮禹深吸一口气:“我来办吧。” 这是最后一次了。 离婚后,自然会有别人来操办她的生日。 他像往年一样精心筹备,只是这次,他让管家全程跟着,事无巨细地交代: “蛋糕要黑森林的,不要加花生酱。” “装饰花用白玫瑰,她讨厌红玫瑰。” “酒水单里不要有龙舌兰,她喝了会头痛。” “这些都要记清楚,下次你们办的时候,一定不要弄错。” 管家疑惑地问:“下次不由您来办了吗?” 谢淮禹垂下眼睫,没有回答。 下次…… 他都已经不是沈家女婿了, 怎么可能还由他来办呢? 生日宴当天,衣香鬓影,灯火通明。 谢淮禹穿着一身藏蓝色西装站在门口迎客,看着沈知鸢挽着陆郁川的手缓缓入场。 沈知鸢穿着一席红色抹胸鱼尾裙,光彩照人地跟着沈知鸢进场。 那一刻,他心中了然。 看样子,她已经把他哄好了。 沈知鸢全程目光都黏在陆郁川身上。 他酒杯空了,她立刻让人添上; 他领口微微凌乱,她抬手替他整理; 他吃了什么好吃的,眼睛弯成月牙,她忍不住轻笑,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却自始至终,没看谢淮禹一眼。 谢淮禹安静地站在角落招呼客人,像个尽职的管家。 到了拆礼物环节,宾客们送上的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谢淮禹送的那条限量款项链被管家郑重地放在银盘上呈了过来。 “谢先生好眼光!这款项链全球限量十条呢!” “和沈总的气质太配了!” “不愧是夫妻,最懂沈总喜好!” 沈知鸢看了谢淮禹一眼,显然也是满意的,淡淡道了句:“谢谢。” 可当拆到陆郁川的礼物时,全场突然安静了一瞬。 那是一条手工织的米色围巾,针脚歪歪扭扭,一看就是生手织的。 第六章 “这……”有人忍不住笑出声,“什么年代了还送手工围巾?” “这种廉价毛线,沈总戴了怕是要过敏吧?” “这男的是谁啊?穿得这么寒酸怎么混进来的?” 陆郁川脸色煞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沈知鸢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拿起那条围巾,当众围在了脖子上。 “我很喜欢这份礼物。”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全场安静下来,“比起昂贵的商品,我更珍惜亲手制作的心意。” 说完,她拿起谢淮禹送的那条项链,冷冷道:“至于这个,虽然昂贵,但毫无心意。” 项链被扔进垃圾桶的声音格外刺耳。 整个宴会厅瞬间陷入诡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阵阵附和: “沈总说得对!手工的才有温度!” “手表不行,这条围巾针脚多有特色啊!” “这位先生真是心灵手巧!” 谢淮禹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是他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飞遍了好几个国家的专卖店,反复对比了十几个款式才选中的。 而现在,它像垃圾一样被丢弃,只为了给陆郁川撑腰。 其实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以来,这样的场景还少吗? 她可以为陆郁川抛下重要会议,却记不住他的生日; 她可以彻夜照顾生病的陆郁川,却在他高烧不退时连个电话都没有; 她可以为了陆郁川的一句话飞越半个地球,却连陪他吃顿饭的时间都吝啬给予。 每一次,她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陆郁川,就像今天毫不犹豫地丢掉他的礼物一样。 谢淮禹轻轻抚过自己的心口,那里曾经为她跳动得那么热烈,如今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被消耗殆尽。 那些曾经的悸动、期待、痛苦,都随着她一次次的选择,一点点地消磨干净。 他不会再为她难过了,因为心已经空了。 接下来,宴会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郁川身上。 那些刚才还在嘲笑他寒酸的宾客,此刻争先恐后地围着他献殷勤。 谢淮禹站在角落,扯了扯唇。 这就是上流社会的游戏规则,沈知鸢的一个眼神,就能让所有人趋之若鹜。 这样也好。 反正离婚之后,沈知鸢大概会直接让陆郁川入主沈家,现在带他进入大众视野,不过是提前铺垫罢了。 宴会结束,宾客陆续离开。 谢淮禹站在门口,一一送别客人,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仿佛他仍是那个无可挑剔的沈家女婿。 直到最后一位客人离开,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转身时,却看到沈知鸢和陆郁川站在门口。 外面下着大雨,雨幕如织,冷风裹挟着湿气灌进来。 陆郁川瑟缩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沈知鸢眉头一皱,立刻解下披肩披在他肩上。 “还是冷……”陆郁川瑟瑟发抖。 沈知鸢目光一扫,忽然落在谢淮禹身上。 他手臂上搭了一条羊绒围巾,米白色的柔软质地,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把你的围巾给郁川。”她开口。 谢淮禹指尖一颤,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这是我奶奶……” “我知道是你去世的奶奶亲手做的。”沈知鸢打断他,“郁川只是借用一下,你何必斤斤计较?” 第七章 谢淮禹喉咙发紧,指尖死死攥住围巾的边缘,可最终,他还是缓缓松开手,将它取了下来。 他知道,就算他不给,沈知鸢也会让人直接从他身上拿走。 他递过去时,陆郁川伸手接过,脸上带着歉意的笑:“谢谢,我会洗好还给你的。” “不要!”谢淮禹连忙摇头,不放心的再三叮嘱,“这个千万不能泡水,需要干洗,明天我会派人去拿。” 陆郁川点点头:“我知道了。” 就在这时,司机将车开了过来,稳稳停在门口。 沈知鸢看了一眼陆郁川,见他脸色有些苍白,眉头微蹙,转头对谢淮禹道:“郁川有些感冒,我先送他回家。不顺路,你自己回去吧。” 说完,不等谢淮禹回答,她已经带着陆郁川上了车。 车门关上,引擎启动,黑色的轿车很快消失在雨幕中,只留下谢淮禹一个人站在门口,雨水溅湿了他的衣角。 暴雨中的街道空无一人。 谢淮禹在寒风中站了四十分钟才打到车。 回到家时,他已经浑身湿透,头重脚轻。 额头烫得吓人,他强撑着吃了退烧药,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半夜,手机震动声不断响起,可他头痛欲裂,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它一遍遍地震动,最终归于沉寂。 第二天,谢淮禹终于退了烧,喉咙却干涩得像是被火烧过。他勉强撑起身子,喝了一口水,这才拿起手机。 屏幕上,十几条未读消息全部来自陆郁川。 他点开,第一张图片就让他瞳孔骤缩—— 那条珍贵的羊绒围巾,被完全浸泡在水里,原本柔软的绒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早已变形。 消息一条接一条地跳出来: 最后一张图片,是围巾被剪得七零八落的模样,边缘处甚至被故意剪成碎条,像是被人恶意毁坏。 谢淮禹手指发抖,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他猛地掀开被子,顾不得自己还在低烧,直接冲出了门。 陆郁川的公寓门口,谢淮禹按响门铃,眼神冷得吓人。 门开了,陆郁川穿着居家服,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谢先生?你怎么来了?” “我的围巾呢?”谢淮禹声音冰冷。 陆郁川闻言,转身从沙发上拿起那条被剪碎的围巾,“你说这个吗?我不是已经花钱买下了吗?” 他说完低头看了看手机,“那三十的转账你没收吗?是不是觉得少?那我再补二十吧,反正是老人家做的,应该不会太贵……”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陆郁川脸上,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谢淮禹:“你……你打我?” 谢淮禹眼神凌厉,一字一顿:“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陆郁川眼眶瞬间红了:“什么故意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故意回国,故意在你妈妈需要捐骨髓的时候打电话给沈知鸢,故意在手术室外跟我说那些话,故意在我和沈知鸢接吻的时候闯进来,现在又故意剪坏我的围巾——” 谢淮禹逼近一步,声音冷得像冰,“陆郁川,我告诉你,很多把戏我看得清楚,我不说,不代表我就会这样一直被你折辱!” 陆郁川脸色一变,脸色苍白嘴硬道:“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淮禹咬着牙,正要再开口,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谢淮禹,你在干什么!” 他猛地回头,沈知鸢站在门口,眼神阴沉得可怕。 第八章 “淮禹!”沈知鸢大步走到陆郁川面前,手指轻轻抚上他脸上的红痕,眼神心疼得像是被烫伤了一般,“他打了你?怎么回事?” 陆郁川红着眼眶将事情说了一遍,沈知鸢的脸色越来越沉。 “不就是条围巾,至于动手打人?”她转头质问谢淮禹,声音冷得像冰。 “不就是条围巾?”谢淮禹声音发抖,“沈知鸢,那是我奶奶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沈知鸢一怔。 结婚三年,谢淮禹永远温柔体贴,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 此刻他泛红的眼眶和颤抖的肩膀,竟让她有一瞬的陌生。 “郁川不是故意的,”她语气缓了缓,“他也已经赔偿了,你还要怎样?如果对金额不满意,我来赔。”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支票本,龙飞凤舞地签了个数字递过去:“这样够了吗?” 谢淮禹看着沈知鸢递来的支票,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沈知鸢见他迟迟不接,眉头微蹙,又撕下一张支票,重新写下一个数字。 “不够?”她语气冷淡,仿佛只是在谈一场交易,“那这样呢?” 一张又一张支票被推到谢淮禹面前,金额越来越大,可他的心却越来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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