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知道宁城要给他的是风油精瓶子那么小的一瓶醋。 宁城扯着手上的蚯蚓叹气:“哎,本想逮毛毛虫给你沾着醋吃,时间太短没逮到,只有这一头盔蚯蚓了,快吃快吃。” 吃你妈啊!尹天捧着爬满活蚯蚓的头盔,胃酸都差点呕出来了。 宁城在蚯蚓上洒醋,催促道:“吃啊,不吃等会儿哪有力气和其他四个组刚?” 周小吉逮的是一条小蛇,这会儿皮已经被郭战给扒了,他抓着一截红彤彤的肉跑来,“嗖”一声丢尹天的头盔里,语重心长地说:“宁哥说得对,不吃饱怎么和别的组比赛?” 说完,还顺走几滴醋。 尹天没有参与前期的生存训练,当他重回队中时,无补给耐力训练已经结束,所以吃虫子这种事他只听周小吉绘声绘色地讲过,自己虽咬过一只虫子的脚,却从未完整地吃掉虫子,也没见过一群人围在一起像烫火锅似的大嚼虫子、蛇、青蛙。 还都他妈是生的! 见他迟迟不动,宁城不耐烦了,抓起两条蚯蚓就往他嘴里塞,边塞边说:“这蚯蚓是我洗过的,你别那么挑行吗?哪儿难吃了?又不是让你吃屎!想想咱们的革命先辈,想想红军过草地时都吃的啥?一头盔蚯蚓而已,看把你愁得……公举病犯了吗?当兵就得有当兵的样子,别耍少爷脾气,我他妈还是少爷呢!我不也吃了吗!” 尹天被嘴里那股和着泥巴烂草味的腥臭熏得差点背过气,很想怼一句“公举病晚期的难道不是你”,张嘴却又被塞了一块生蛇肉。 他痛苦地想,活着真不容易。 没死的都是斯巴达勇士。 用完“早餐”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宁城收拾干净头盔,重新扣在尹天头上,见他一脸懵逼,还欠揍地揪了揪他的鼻尖,说:“公举,别哭啊。” 尹天没想过要哭的,训练多痛苦他都坚持下来了,受伤上药时痛得撕心裂肺也咬牙忍着,但被宁城这么一说,眼泪竟然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操!哭啥!你他妈哭啥? 他连忙抹眼泪,暗道:老子不会真害上公举病了吧? 哭个几把!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吃了屎一样的东西吗! 宁城也懵了,忙拍着他的脸,问:“我日这是咋了?” 他深呼吸一口,镇定道:“刚才的是错觉!” 一定是错觉! 他想,老子英俊无双大帅比,怎么可能在美人面前装林黛玉? 一定是雨水刚好掉在老子眼睛上! 宁城的眼神有点奇怪,还想说什么,郭战却已经在不远处整队。 尹天又抹了抹眼睛,握拳道:“走,干死1235组!” 平白无故掉泪的事儿谁也没再提,因为在接踵而至的考核项目前,他们根本没有闲暇去思考。 梁正不让队员们好过,前两日是各种定向、越障等战术考核,第三日是纯体能,最后两日才是射击。 在这种安排下,队员们在能够拿起枪时,早已是疲惫到虚脱的状态,射击成绩将大幅度下降。而第三日的纯体能也是一道坎,过去在纯体能考核中退出的选训队员不在少数。 郭战想得最多,一再嘱咐队员们注意在前两日保持体力。 可出人意料的是,周小吉和沈玉伟抗命不听。 在扛圆木行进与集体操舟考核中,周小吉跟拼命似的抢速度,沈玉伟也和往日不一样,脸上透着一股肃杀,似乎不在前两日耗完体力就不甘心似的。 郭战知道周小吉在拼什么。 他料定自己会被淘汰,也知道凭自己的身体可能没法撑完5天,所以他想在离开之前,再为队友们出一份力。 万一4组最后拿了第二名,那便只用淘汰掉他就好。 郭战舍不得周小吉。他是组长,有权在最后时刻决定淘汰谁,比如同样吊车尾的苟杰、王意文,甚至是尹天。 他有本事保下自己的搭档,即便周小吉的纸面成绩的确是倒数第一。 但他不可能这么做。 他只能选择尊重,尊重周小吉,也尊重其他队友。 于是他默默地看着周小吉卖力地燃烧自己,像小太阳一般。 小太阳没有耀眼的光芒,却能在黑暗中将光明带给需要的人。 特种部队的选训残忍冷酷,可身在其中的人,却总会被不可与外人道的温暖笼罩。 那是血与泪的温度。 第一日的最后一项考核是猛士车营救。 一辆重达3.6吨的猛士军用吉普陷在泥坑中,队员们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将它推到指定的安全位置。 郭战摔开驾驶舱的门,独自在前奋力掰方向盘。宁城等人挤在车后方,喊着号子猛力推车。 猛士车营救需队员通力合作——多人在后方推,一人在前方控制方向。 因为位置原因,掰方向盘是最耗体力的活儿。郭战身为组长,自然责无旁贷。 不多时,沈玉伟跑上前来,说自己手臂力量更大,更适合掰方向盘。 郭战摸不透他是怎么了,但考虑到自己双手已经麻木,再推下去可能会影响整个小组的速度,便后退到推车的位置,打算等恢复知觉,再去替换沈玉伟。 哪知沈玉伟这一上,就不肯撤下。 队员们都听到他嘶声力竭的吼声,被他鼓舞着咬牙坚持,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双腿已经无法支撑。 最终,在爬上一个斜坡后,4组完成猛士车营救,耗时暂居第二。 沈玉伟痛苦地倒在地上,抱着两边小腿,无声地痛哭。 郭战目光猝然收紧,跑去搂住他的肩膀,却见他双手狠狠捂着脸,怎么也掰不开。 眼泪从指间溢出,带着不甘、不舍,与懊恼。 尹天张了张嘴,哑然道:“沈……他,他怎么了?” 宁城摇摇头,轻声道:“如果是我,我也不愿意在考核前告诉队友我受伤了。” 郭战和江一舟将沈玉伟抬到本组的临时驻扎地,这时队员们才知道,沈玉伟患有骨膜炎,雨季的潮湿让疼痛与日俱增,他一声不吭地忍着,本想坚持到考核结束,却在首日的定向越野之后,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撑到最后。 苟延残喘,只能拖累全组。 所以他做了和周小吉一样的选择。 为了队友,燃烧到底。 太阳落山,林间又是一片黑暗。 尹天蹲在帐篷外,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与沈玉伟算不上很亲密的队友,此时心里却堵得发慌,眼眶灼热,泪水却偏执地不肯掉下来。 宁城走过来,坐在他身边。 两人什么都没有说。 忽然,宁城揽过他的肩膀,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轻声道:“谁,都不会离开。” 第25章 淘汰三人 郭战拿到了第一日的平均成绩,4组靠着水上操舟与猛士车营救的时间优势,暂时位列第一。 如果这个成绩保持下去,不管是沈玉伟还是周小吉都不用被淘汰。 可是大家都轻松不起来。 不知道周小吉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不知道沈玉伟的腿明天还能不能撑住他的身子。 围在一起讨论接下来的安排时,沈玉伟说想跟梁正打报告,自动申请退出,宁城却说4组不允许任何人主动退出。 尹天在一旁点头,还故作轻松地说:“就算没看过《士兵突击》,也应该听说过里面的一句台词吧?” 郭战看了看周小吉和沈玉伟,一字一顿道:“不抛弃,不放弃。” 第二日的考核在黎明开始。 前几个项目中,宁城始终在前方领路,尹天则落在后面,一为保存体力,二为照顾周小吉。 前一天的倾盆大雨浸透了队员们的背囊,被子湿得能拧出水,夜里气温骤降,帐篷虽然能够挡风,却抵御不了寒冷,周小吉身子弱,半夜受凉发烧,最严重时烧到了39度,天亮时情况转好,但精神状态极差,像随时可能被风吹倒。 出发时他张了张嘴,一句“我想退出”还没说出来,尹天就拧着他的衣领骂:“你给老子闭嘴!” 有尹天陪在周小吉身边,郭战稍感放心。 他要操心的事太多,实在无法像普通搭档一样时刻护着周小吉。 沈玉伟吃了镇痛药,强忍着关节的阵阵剧痛卖力跟着队友。 昨日那句“退出”不是他的心里话。想退出只是因为不想拖累大家,若只是考虑他自己,那就算是废掉这两条腿,他也不想自动退出。 20岁男人那偏执的尊严,既可笑,又可敬。 正午时分,在炮火封锁地带奔袭了数个小时之后,队员们都有些支撑不住。可是他们又不能停下来,周遭的硝烟越来越浓,模拟爆炸的声响越来越密集。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相互掩护着撤退。 宁城暂时从尖兵的位置退下来,江一舟与郭战交替领路。周小吉浑身冷汗,脸色惨白,嘴唇哆嗦不停,在一次摔倒后怎么也站不起来。尹天焦急至极,无人轰炸机正从头上呼啸而过,如果不立即躲入安全的地方,一旦炸弹下来,系统就会判定战损。苟杰气喘吁吁地跑来,不由分说扛起周小吉的背囊,王意文则黑着一张脸大喊:“尹天,你的给我!” 尹天心一横,扔下背囊,扛起周小吉就跑。 昔日的菜鸡四人组,如今已是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兄弟。 蛇形铁丝网前,宁城与郭战不约而同蹲下身去,用身体为体能接近极限的队友做垫脚石。 尹天最后一个跃过,转身时看见宁城吃力地站起来,右手按住左肩时狠狠地皱起眉。 他心痛了。 他的搭档宁城是天才,是兵王,却终究是血肉之躯。 一路狂赶,直到下午3点,队员们才有时间进行食物补给。 宁城太累了,明明连声音都细如蚊蝇,却还强撑着想去找食物。 尹天一把将他推倒在地,让他靠在自己的背囊上,居高临下道:“你给我好好待着!想吃毛毛虫是吧?天哥给你抓!” 一刻钟之后,尹天恁是忍着恶心抓回来十几条毛毛虫。 他将头盔塞到宁城怀里,问:“醋呢?” 宁城喉结动了动,艰难地往身子下方指了指。 尹天顺着他手指望去,吼道:“我操,裤裆?你把醋放在裤裆里?” “没……”宁城翻白眼,手指朝右挪了挪,“右边裤袋。” 尹天在他腿上一阵摸索,终于取出那“风油精瓶子”,扭开洒在毛毛虫上,捻出最肥的那条道:“张嘴!” 宁城这会儿听话极了。 尹天自己也饿,但看着蠕动的毛毛虫实在下不了口,正做思想建设时,宁城嘀咕道:“快吃,不吃没有精力完成下面的项目,你想想咱们的革命先辈,想想红军二万五……” 尹天立即用毛毛虫堵住他的嘴,旋即又给自己塞了一根,待那奇妙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才悠悠地想:红军二万五,宁城二百五…… 几分钟后,头盔里的十几只毛毛虫被一扫而空。 宁城跟机器人似的又恢复了精神,尹天却萎靡下去,感觉自己已经被毛毛虫窜了种。 宁城拍拍他的脸,变魔术似的从包里掏出一颗奶糖,笑道:“要不要?” 尹天像只汪似的猛点头,心里骂着“你居然敢在无补给考核中私自带糖”,嘴上却一个劲儿地说:“要要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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