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中平持的长枪,已经刺穿了他们的胸膛,或者将他们带落马下,跟在后面的轻骑兵轻松的用长枪扎穿他们的身体,或者干脆被疾驰的战马踩成了肉泥。 李浩的战术,看起来取得了效果。 冲锋中的宋军,如同一把锋利的斧子,从辽军大阵的正面砍了进去,正面的辽军在这种猛烈的攻击下,开始动摇,虽不能说是如同受惊的兽群一般,乱成一团的向后面、两边逃窜,但他们的确是在不停的后退,便象是退潮的海水,向着后方、两翼散退,眼见着这把斧子就能将辽军的大阵硬生生的劈成两半。 唐康不由得松了口气,一旦撕裂辽军的阵形,让辽军内部发生混乱,这场战斗的胜负,就基本上定下来了。他这时才腾出工夫来,转头去看李浩,但李浩的表情却让他怔住了。 他看见李浩眉头紧锁,神色更加严峻。 此时,在辽军大阵的后面约两里左右,大约有两千骑辽军列成一个方阵,静静的站立着。在这两千骑辽军的后面,在几百名精锐战士的护卫下,韩宝与萧岚站在一辆驼车上,正目不转眼的观察着两里之外的战局。但他们的周围,并没有自己的旌旗。 “那几百具骑人甲,啧啧。”萧岚笑着摇头,“用具装骑兵冲乱对方的阵形,太中规中矩了,我要是李直夫,就用这些骑人甲从两翼进攻,只要冲垮对方的两翼,就能对中军形成压迫围攻之势……” “妙策!”韩宝意外的看了萧岚一眼,亦不由得由衷的赞道:“大王所言,只怕是前人所未曾想过的。这也怪不得李直夫。” “然这正面冲锋之策,几百年前,便有法子可破了。”萧岚笑道:“让我猜猜晋公的破敌之策――他以重骑与轻骑配合冲锋,我们只要避其锋芒,无论他是多么训练有素的部队,只要是骑兵,战马便会有快有慢,冲锋之后,阵形便会散乱,跑得越远,阵形越乱,快马会冲到前面,慢马会落到后面,我们只要诱敌深入,待其前后脱节,反戈一击,以优势兵力包围歼灭跑在最前面的,再将较后之部队各个击破,宋军很快便会崩溃……” “只怕不可言之过早。”韩宝摇摇头,笑道:“这个战场太狭窄了,施展起来,也许结果并不会如意。” “但我还是猜对了,对么?”萧岚不以为然的笑道。 韩宝笑笑不语,只招手叫来一个军官,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 萧岚的确是猜对了韩宝准备的战术。 在宋军轻重骑兵的冲锋下,辽军正面的军阵节节败退,整个阵形被冲得稀稀拉拉的,并且如宋军所想要的,整个被切成了两段。 但同时,这也是韩宝早就预料到的局面。 自两朝驻使、通商以来,这二十多年,两国之间,其实真的很少有什么秘密存在。如果说辽人对于环州义勇的了解以传闻为主,但是殿前司的骁胜军,就算从未交锋,通事局的情报也足够让韩宝知道他该知道的一切事情了。 在骁胜军来到苦河南岸之时,他便已经知道,他将要面临一只少有的精锐重骑兵――这个兵种从全局来看毫无用处,实际上,这种东西,它既冲不破宋军步兵的坚固方阵,面对着大辽的轻骑,它更是笨重得可笑。它永远追不上大辽的骑兵,而你所要做的,就是不断的引诱它们追赶――反正它绝对不可能追上你――然后用弓箭一个个的将他们射死。尽管大辽骑兵并不是人人都能如宋军的步军一样拥有可以射穿一切铠甲的劲弩,但是提前聚集这么一群射手,也并不困难。而重骑兵的出现你总是可以提前知道的。 在韩宝看来,宋军弄出这些重骑兵来,虽然人数并不多,但主要是用来镇压国内的叛乱的。如果你面对的是一群纪律松散的乌合之众,或者是临时拼凑久不训练征战的部队,它倒的确会是最有力的。 但尽管如此,打了几十年仗的韩宝也深知,兵种搭配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因为配合失误而弄巧成挫,但倘若是一支精锐之师,却可能收获奇效。在一个空间压迫的战场上,这几百具“骑人甲”冲阵的威力,仍是不可小觑的。 所以他选择了战场,精心布下了他的陷阱,等待着骁胜军的到来。 便如他所预料的,当宋军开始冲锋之后,所谓的“阵形”便成为一句空话。尽管宋军的具装骑兵所骑的战马皆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良马,但是战马一旦开始疾驰,马的优劣、骑兵的骑术,马上就区别开来,一部分重骑兵冲到了前面,另一部分则落到了后面,而开始时他们身后的轻骑兵还努力维持着队形,但很快,他们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况且,在重骑兵深深的切进辽军的正面军阵,冲乱了辽军的阵形后,这种克制似乎也已经没有了意义。在身后那一声声的富有节奏的战鼓声的催促下,轻骑兵们轻易的便将重骑兵甩到了身后,他们只剩下一个松散的队形,追击着眼见着便要陷入慌乱的辽军。 但是,在轻松的“击溃”了辽军正面的军阵后,骁胜军的前军才发现,在辽军正面军阵的后面一两里处,居然还有一个严阵以待的军阵,许多的辽军便是向那个军阵的后方逃去。阵形已经变得混乱的宋军已经无法重整他们的队形,杀得性起的轻骑兵也来不及等待被他们抛在后面的具装骑兵,在他们的指挥使、都头、什将的号令下,端起长枪,再次杀向这支人数大约在两千骑左右的辽军。 但这一次,这些宋军的冲锋,仿佛撞到了一面软墙上。 这支辽军全部骑着快马,挟带着劲弓利矢,他们且战且退,将这些冲到最前面的宋军再次分割开来,包围起来,用弓箭射杀。虽然骁胜军的轻骑兵都是训练有素的马上格斗战士,但是大多数时候,他们接触不到这些攻击他们的契丹人,而他们身上的盔甲,携带的小盾,面对着辽军的箭雨,显得毫无作用。 在这种打击下,宋军的内部开始混乱。 然后,他们发现,在他们的身后,不知何时,竟然燃起了烟雾。这遮蔽了他们的视线,再也不能看见身后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其余的辽军军阵也开始了移动。他们的两翼各分出一支骑兵,从两翼杀向那些落在后面的重骑兵与轻骑兵,而先前已被“击溃”的正面军阵的那些逃向两翼军阵的辽军,也再次聚集起来,直接冲向宋军的中军阵。 将冲锋的宋军前军分割包围起来,并且将之与宋军中军的联系割断,以优势兵力尽快歼灭宋军前军,再加入与宋军中军的战斗。 而在一片混战中,这样的调动,本就不易被宋军将领觉察的。况且辽军还有意识在他们的阵后点燃早已准备好的干草,身后的战场被浓烟笼罩,让宋军将领完全看不清楚战场的变化。 但是,就在所有的辽军将领都以为一切都在控制之中了的时候,韩宝脸上的肌肉突然间崩紧了。 他知道这一刻是紧要的时候。 果然,他看见了两名传令官正穿过浓烟,从他的两翼军阵疾驰着向他跑来。 便在辽军燃起浓烟的那一瞬间,李浩也挥动了令旗――骁胜军的两翼同时向辽军发动了进攻!辽军的两翼倾刻间陷了入艰苦的混战。 韩宝知道自己到底是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取得这场胜利。 在战场的局部地区,双方各占优势,也各有劣势。他分割包围了宋军的前军,而他的两翼却正在好在最薄弱的时候受到攻击,重新聚集的正面军阵与宋军的中军阵之间则是胜负难料……而在浓烟的干扰下,唐康与李浩固然看不见他们的前军的命运;但浓烟之后的辽军第二军阵,也无法看见他们的第一军阵的情况。 但直到此时,韩宝依然坚信他胜券在握。他将快速的歼灭已成困兽的骁胜军前军,然后支援他的其他军阵。 宋军两翼的弓骑兵原本是计划在辽军混乱之后再出动趁势射杀辽人的,但是他们却撞上了兵力虽薄弱却是严阵以待的辽军两翼。 攻坚并非弓骑兵所长,好在辽军的两翼也不是举着坚盾列成方阵的步军。骁胜军在奔跑的战马上向辽军射箭,辽军也用同样的方式还击,双方往来追逐,靠得近了,便有人投掷霹雳投弹,更近一点,便抽来马刀来互斫……战场之上,到处都是人仰马翻,鲜血四溅,士兵们的嚎叫,战马的嘶鸣,还有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伴随着鼓角声,这一切,全部笼罩在由北面飘来的浓烟中,在战场的两翼,完全陷了一场昏天黑地的厮杀中。 宋军中军正面的战场比起两翼来,要更加的惨烈。先前一触即溃的辽军,此时变得凶狠无比,他们的兵力看起来也要更多,此时与刘仲武的突骑兵们缠斗在一起,也并不稍露下风。这时战场已经不需要李浩的指挥,他换乘了战马,与他的亲兵一道,杀进了战场。这个老头倒是出乎唐康的意料,看见他挥舞着一柄大刀,手起刀落,接边砍翻四五个辽人,实是让唐康小小的吃了一惊。原本一直跟在唐康身边的田宗铠也早已按捺不住,提了一杆大枪冲了出去,与辽军战到一起。他继承了他父亲的勇武,也许还要青出于蓝,唐康看着他在敌军之中左突右驰,往来如飞,顷刻间便杀了两三名辽军,忍不住赞道:“真是将门虎子。” 他身旁的何灌却是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道:“此又何足道哉?!”面前打得难解难分,但是唐康始终不肯将环州义勇投入战斗,反而让他们留在身边观战,这让何灌心中已是生出一些不满来,只是不敢明言。 唐康不用看他,便已知他心中想的什么。他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人,实则熙宁、绍圣之儒生本就皆习弓马,况且石越、王安石、司马光皆是极恨文弱之风的人,数十年来朝野倡习武艺,更是蔚然成风。唐康自小得名师指点,说句“弓马娴熟”,绝非饰语。因此这时虽是初历如此恶战,但心里却无半点怯意,他也是熟习兵法的,在这枢密院这么多年,凡禁军操练、演习,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虽未亲自指挥,但也算是没吃过猪肉亦见过猪跑。战斗开始时,他尚有些紧张,一些战局的细微变化他亦很难分辨,难以判断哪些是稍纵即逝的时机,哪些又只是战斗之中出现的平常之事,但是战斗进行到此时,唐康却早已变得从容冷静,虽在细节之处仍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是整个战局的变化,却已经清晰的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何将军,你说那浓烟之后有什么?”他没有接何灌的话,反而执鞭指了指他的正北方。 “必是契丹的陷阱。”何灌不假思索的回道,“辽人定是设了伏兵,困住了前军。” “这是不必说的。”唐康目不转睛的望着那些浓烟,“但辽人为何要燃那些浓烟呢?” “必是因为他们利在乱战!” “为何利在乱战?”唐康突然转头看了何灌一眼。 何灌被他问得一怔,却听唐康又说道:“因为他们的伏兵并不多,韩宝必是怕拱圣军乘机出城,内外夹击,因此不敢带太多的兵来。他要的是利用这浓烟,让我们不知虚实,断绝联系,各自为战,然后他才能各个击破!” “这是自然,因此咱们才要尽快攻破一个缺口,左、中、右,无论哪个,只须成功,便能取得主动,辽军的算计便会落空。”何灌苦笑回道。 但他却看见了唐康的冷笑,“何将军以为加上你的环州义勇便能攻破一个缺口么?” “那是自然!”但是唐康没容何灌将这句话说出来,“契丹皆百战之馀,骑术精湛,以骑对骑,攻其有备,环州义勇虽然善战,但多这一千骑,未必便能于轻易取胜。况且吾攻其左,辽人未必不能救其左;攻其右,辽人未必无力救其右。” 唐康轻击马鞭,又说道:“兵法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何将军说,辽军此时,最无备的是何处?” “唐大人是说?”何灌的眼睛亮了。 “你看这满地的浓烟,还有这混战,便是咱们就这么走了,只怕也没人能看见……”唐康嘿嘿笑道,“可惜,本官不能随你们一道走。” “这如何使得?!”何灌大吃一惊。 “若是前头苦战的将士突然回头见不着我,这军心只怕……”唐康笑着,他好整以暇的摘下弓来,驱马出阵,张弓搭箭,一箭射倒一个辽兵,回头笑道:“本官箭术虽不及将军,但自保当绰绰有余了,况且还有这些亲兵卫士在!何将军,拜托了!” “末将领命!”何灌大声应道,转身面对他的环州义勇,沉声喝道:“听吾号令行事!” 在一片浓烟弥漫中,原本在宋军军阵最后面的环州义勇,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一百二十六节 苦河北岸,辽军与骁胜军的激战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在战斗开始之时,萧岚本以为他可以回营从容地的吃上一顿中饭,但是现在他已经在心里悄悄地将中饭变成了晚餐。 宋军的战斗力超乎他的预料,即使到此时,他们仍然没能如预期的吃掉已陷入包围中的宋军前阵。这些宋军善于应变,他们原本都携带了弓弩,在发现辽军的意图后,很快,他们找到了应对之策。在那些低级武官的指挥下,他们纷纷下马,以战马、重骑兵居外,轻骑兵居中,组成了一个个的圆阵,用弓弩、火器与辽军战斗。 宋人也许不是天生的骑手,但他们的确都是天生的步军。面对这些结阵而战的“步军”,战斗再一次变得艰苦起来。开始时只是一个个的小圆阵,然后他们开始互相声援,最后变成了几个难以啃动的大阵。 萧岚身边的一些亲随对于宋人如此不爱惜自己的坐骑十分的愤怒,他们大声的咒骂着,对于契丹人来说,这些宋人的确十分的可恶,他们怎么能不假思索的便将一匹匹良马当成肉盾?那还是他们自己的坐骑! 然而,萧岚和韩宝却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惧意与忧色。 战斗进行这么久,他们已经可以断定这些宋军中间,并没有什么高级将领,在最先的打击中,他们的几个高级武官都已经被射杀,现在指挥这些宋军的,最多不过是些指挥使,他们失去了阵形,被断绝了与中军统帅之间的联系,但在陷入绝境之后,他们竟仍然没有丧失组织力! 这是萧岚一生之中见过的最可怕的军队! 但这是怎么样的噩梦?他们竟然要与这样的军队为敌?! 萧岚真希望此时耶律信也站在他的位置上。 而这样的苦战也是萧岚所厌恶的,毫无美感,只是无谓的消耗士兵的生命。他几次试图劝说韩宝鸣金收兵,但他看见韩宝怒睁的双目,便知道自己最好还是识趣一点。 这是两支骑兵之间的野战,越是难以对付的敌人,韩宝越是不会轻易认输。若不能击溃这支宋军,韩宝绝不会服气。但他已经没有筹码可用,他们身边随了这支护卫亲兵,再无其余的部队,而萧岚知道,韩宝绝不肯再回营调兵,他会将之看成一种耻辱。 可这样僵持下去…… 辽军每次的冲锋、射箭,都能给宋军带来一些伤亡,但是,他们始终冲不破宋军的阵形。在有几轮冲锋中,辽军甚至动用了震天雷、霹雳投弹,但即使如此,也没能炸开他们的圆阵――与那些蛮夷不同,宋军的警惕性很高,他们会用弓弩优先攻击那些准备投掷火器的辽军。这让辽军的火器战术难以为继,也形不成猛烈的打击。 然而,韩宝的命令十分简单明了,他要求部下持续不断的,一波接一波的进攻,让宋军无法休息,时刻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他们总会疲惫,然后就一定会出现破绽。 而且,他们不是弓骑兵,他们携带的箭矢不会太多,他们总会用完! 这样的战术一定会有效果。只是瞬间万变的战场上,没有人知道浓烟的南面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而已。 想到这里,萧岚不自觉的往左右望了望,他犹豫是否要悄悄的去调兵相助――就在他转过头的那一刹那,他发现从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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