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比赛前一天,他被只半米高的野狗给撞了,右手手腕肿得像发面馒头,在家躺了小半个月。 点儿太背,把戚不照听笑了。动静有点大,才发现左眼下长着个酒窝。 丛安河左腿一歪,膝盖贴过去轻轻碰了下:“笑什么?” 戚不照即刻收敛,快如变脸,毫无痕迹,转过来就无辜地看他,说:“我没有。” 丛安河:“” 丛安河:“嗯,是我听错了,你没笑。” 他把所有棱角都藏起来,似乎习惯这样处理一切人际关系,以柔克刚,深谙太极文化。 戚不照忍不住提醒他:“你别这么惯着我。” 电影片尾太长。戚不照声音小,丛安河没他那样灵敏的耳力,问:“你说什么?” 戚不照两三下抓起长发,不知道从哪儿摸出黑色的鲨鱼夹,钳住,松手时,耳侧垂下几缕碎发。 “我说,”他掀开毯子,搭在臂弯,朝丛安河抬起手,“扶我一下,走吧。” 哪儿来的骗子。丛安河说:“好。” 他视线先是落在戚不照的双膝,很快又划开,停在身侧的轮椅。他起身,弯下腰,要把住戚不照的臂弯借力,已经做过几次,现在甚至变得熟练。 “问你个问题,如果不想回答就当没听到。”丛安河任由戚不照的手臂环过后颈。 丛安河把人架起来,一米九几的成年男性,比例十二分漂亮的身体,重心几乎是在自己身上,却像全没力气。 敏感问题,他措辞时慎重,语气也斟酌,不轻不重,像在问天气:“你的腿有知觉吗?” 加上院子几百平的别墅,不只是综艺的拍摄地,也是半大不大的社交场。 演员上台要化妆,在这儿交心也是下策,伤病的话题自然讳莫如深,不去探究是心照不宣的礼仪。 这么多天下来,戚不照的表现更像是膝盖以下毫无知觉。丛安河偶尔会想到他在自己房间浴室里裸露的双腿,没有明显的外伤。 也许是神经问题。他原本是这么想的。 可刚刚用左腿贴过去,隔着布料接触到的肌群分明即刻收紧,条件反射一样避开。 戚不照定定看他,突然笑起来。 来路不明的不安漫开,丛安河眉心一跳,猝不及防被强力骤然压在颈部。 平衡感太差。 戚不照一条腿迈进他腿间,他腿后弯一麻,双膝一曲,整个人往前扑着倒下去。 “嘭” 地毯柔软,只发出暧昧的闷响。 丛安河应激反应,短暂闭眼后又睁开,自己已经双手撑地,跪趴在沙发旁。 面对面的是戚不照。他仰倒在他身下,电影彻底结束,浪声终于止歇,投影仪过热自动关机,室内唯一的暗淡光源也如飞灰散尽。 好安静,好安静。 戚不照埋在他覆出那半扇边缘起伏如山脊的阴影中,只露出一双似笑非笑又直白到滚烫的眼。 坏了,丛安河想,气氛太适合接吻,他得说点什么。 “你” “有,一直都有。”戚不照打断,他依旧按着丛安河的后颈,声音很低,轻易骗过立在墙角的收声麦克风:“昨天去医院是为了复健,没想到会偶遇摄像和你。” 你扔两张红桃三他甩一对王炸。 他眼里没有规则,所到之处乱相丛生。 “” 丛安河和他对视半天,最后也只扔出一句:“粥很好喝。” “我妈煮的,分你一半。” “谢谢阿姨。” 戚不照笑起来,眼睛弯起的弧度很深,心情很好,于是不近人情的线条也被软化,烧出几分纳罕的天真。 他说,“我会转达她。” 或许距离太近,丛安河吸气时胸口胀痛,呼气时连肩膀都往下塌了塌,心跳却是急促而软的。 戚不照笑,他也跟着笑。 直到戚不照的手顺着后颈摸过一小段紧实流畅的背肌,他才反手抓住,轻声哎了句:“不许耍流氓。” 戚不照答得不着四六:“你平时肌肉僵硬,背太直了。现在刚好。” 丛安河一愣。 “紧张吗?”戚不照问:“因为镜头?” 丛安河明明摇头,嘴上却说:“有点。” “人都有做不好的事。” 丛安河嗯了声,问:“你也有吗?” 他被魏老抓来参加综艺就是因为面对镜头状态就不对,肌肉一旦僵硬,表现力就受限。 话剧演员,虽然不活跃在荧幕,但每场都有录像。避无可避,几次现场发挥还不如排练做得好。 但这才几天,就被戚不照拿住七寸。 “我当然有。”戚不照这样回答,“我不喜欢看见血。” 安静了两秒。 丛安河想到约会那天切了两刀的牛排,半生不熟,流了小半盘颜色浅淡的血水。 他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这是比较罕见的状况。 或许该继续问下去,问为什么,是什么原因;又或许该游刃有余岔开话题,他深谙此道,和千百种人打过千百场和局的太极。 但他只是放空,说:“对不起。” 戚不照:“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什么?” “我不想听你说这个。”戚不照答:“我喜欢鳜鱼,清蒸红烧都可以,下次带我去吃。” 丛安河一愣,旋即笑道:“好,带你去吃。” 戚不照满意了,想起身,却被丛安河按住。 “签名我已经给你了,不许耍赖,坦白从宽。”他问:“我们以前到底认不认识?” 戚不照认真想了想,倒没打太极:“不好说,不算认识。” 丛安河还没来及做任何反应,戚不照就眉头微动,轻耸下鼻尖。 Alpha不敏感的腺体毫无预兆开始发胀。 温度很快从耳后漫上来,脊背一麻,丛安河想起身,动作有些急切,抬头的瞬间想起原苓推开病房门时说到腺体高敏。 信息素干扰剂功效不同于AO发情期或是易感期使用的强抑制剂,使用周期更长,所以抑制性相对低。 腺体太活跃,在某个时刻超过阈值,信息素不声不响地漫出来一星半点。 有概率高契合度的Omega就在二十公分外,丛安河暗骂一声,咬着牙刚想撤开,按住戚不照的手就被他反制住。 根本来不及反应,后颈被按住,戚不照的脸贴近。 他凑近,呼吸就在耳边,温热的吐息像刚点燃的香烟,顷刻就让丛安河喉咙干痒。 想咳嗽。 丛安河忍不住,于是喉结一滚,姿态强硬地企图抽离。 但闯进领地的是位土匪。 戚不照埋首,鼻尖和丛安河颈侧地皮肤只差分毫的距离。他闭眼,重重地吸了口气。 地毯是柔软的,裙子的布料捏起来发涩,空调打出的冷气也变得稀薄又聒噪。 深嗅带走体表的一段温度丛安河起了反应。 他按着眼睛,藏住凶性,掀开额前的发,前胸的鼓噪显出不平的心绪。他拉开距离,跪坐在戚不照身前,不过片刻就换上一张进退有度的温顺面孔。 “小狗一样。”他笑,像在逗小孩,明知故问地粉饰太平:“闻来闻去的,闻什么呢?” 戚不照睁开眼,神色带点莫名的眷恋,在丛安河看不见的地方用舌尖磨过尖锐的犬齿,然后伸出手:“拉我起来。” 丛安河伸手,顺势让他坐起。距离远了又近。 戚不照还握着,没放开。 他想说点儿什么,外间突然响起东西翻倒又坠落的响动。 丛安河只来及把视线调转向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光源就从咧开的门缝争先恐后钻进来。 明亮过头,甚至觉得陌生。 “安河,馨姐和莉莉她们” 高珏闯进来,看清两人的姿势脸色就肉眼可见发白。话哽在半截,等到丛安河神色如常地把戚不照扛回轮椅上,才干着嗓子吐出后半句。 “她们两个好像吵起来了,过来,过来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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