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以后不再骗你。” 丛安河却答:“你哄我的时候挺可爱的。” “你没当真。” 丛安河把手擦干,道:“说谎是人的天性。” 戚不照嗯了声:“我爱你。” 锦鲤游过,丛安河眼见它尾巴尖荡出三五圈环状水波。 他经验丰富,爱字容易讲,为你追风逐月这种好听话把耳朵磨出茧,真与假却与他无关,只当别人入戏太深,灯光并舞台廉价,于是轻轻一笑,便能随处安放。 明明无风,叶子却动起来。 一颗樱桃就这样滚下来,不打招呼,砸上鼻尖。 要落进水里,他几乎下意识双手合捧。 于是沉甸甸一枚就躺进掌心,红到烂熟,像摩西袍上三色线描出的红石榴,生于旷野的以色列人从迦南带回这类浆果,他们剖开,而后向上感念上帝的恩典。 你看,丛安河想,我接住了。 戚不照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肩膀上摘下去,躺上身侧那张木质长椅。 躺得很熟,闭着眼睛。空间局促,他腿放不下,只好半支在地上。 “在想什么?”丛安河起身。 “想你的朋友。” 怎么总想他。丛安河强调,“王润是beta。” 戚不照:“beta更该防,你前科累累。” “祖宗,”丛安河道,“我人都被你搞了,你担心什么。” 戚不照突然开口:“他真的是beta吗?” 丛安河挥开盘绕的蚊虫:“为什么这么问。” 花架被清过,没有荫蔽,日光太晒,戚不照抬手遮住眼睛。 “腺体受损的alpha,精神过度集中或亢进时信息素有概率溢出,但持续期短,达不到omega的标记浓度。如果损伤不可逆,医院会出具证明,重新判定第一性别。” 丛安河一怔。 “我闻到了他的信息素,很淡,”戚不照说,“就刚刚。” 丛安河弯下腰,半晌才问:“你还怀疑谁?” 戚不照答:“我谁都怀疑。” 全校那三届共四千人,连beta都算上,不讲道理地无差别攻击。 丛安河垂眼看他,他还想说些什么。 戚不照笑不出来的时间很少,他生而富足,没走青云梯,独木桥上看过的东西好的坏的都多,不同于华美皮囊,内核固若金汤,所以大部分情况他游刃有余,活得相当野蛮。 他不笑,丛安河便笑。 好日子不该谈这些。 樱桃过了冷水,丛安河拎着梗,轻拿轻放。 果肉香气微涩,戚不照唇上一凉,想说的悉数吞回去。他放下遮阳的手,睁眼对上目光。 丛安河把樱桃拎起来,让他开口讲。 “我以前常去体育馆打球。” 丛安河:“我也经常来,怎么没见过你?” “又错过了,”戚不照抬手拨乱他额前微垂的碎发,“我们。” 丛安河不爱听。 “明明没错过,”他又把樱桃放上去封口,重复,“我们。” 戚不照目光好深,一瞬不移。 丛安河倾身,想和他咬下同一颗烂熟的浆果:“谢谢你找到我。” 怪樱桃皮太光滑,相触的一刻便如伊甸园成熟的果子,咕噜噜从两人唇间滚下去,最后咚一声栽到水里。 溪水尽头接校区西边的河,这颗樱桃就这样慢慢地游,开始一场好长的流亡。 两人僵立半刻,眼对眼地齐齐笑出声。 “都怪你。”好不容易搞次浪漫,丛安河痛定思痛。 戚不照单手撑起身,另一只手压住丛安河脖子:“好,” 他凑近,避开嘴边伤口接吻:“都怪我。” 亲得难舍难分,远处树丛却窸窸窣窣响起动静。 戚不照耳聪目明,装起聋子和哑巴。 可惜好景不长,远处谁风风火火奔袭而来,小高跟踩得哒哒作响。 “谁在哪儿躲着,给我出来!趁我还能好好讲话,现在立刻出来!” 声音耳熟,丛安河眉头一跳。 没几秒,树丛里灰头土脸钻出一对偷偷牵手说悄悄话的小情侣。 戚不照看了眼,哦一声:“我高三班主任,姓张,升职了,现在做年级主任。认识?” 还真认识。 高三早恋,还是自己班上的,张老师勃然大怒。两个学生被骂得面红耳赤,个儿矮的已经流起眼泪。 戚不照动了动腿,不巧踩断截树枝。咔嚓脆响,张老师视线很快被吸引。 “谁,还有谁在那儿?” 张老师让两人站这儿别动,小高跟哒哒走近, 声名狼藉的前同事趁校庆混进前单位,还躲在小花园里和她曾经的刺儿头学生接吻。 想想都觉得刺激。 戚不照扒拉下帽子,反手盖在丛安河脸上。 低声,说,快跑。 情况紧急,没约好在哪儿碰面。 丛安河在校园游荡,路过出名的两棵祈愿树,树上挂满红条。他随手拨开几块颜色陈旧的,红布上涂黑色油性笔,隔几张就能看见一个“戚不照”。 有祝愿他一切都好的,丛安河觉得这树该是灵的。 有希望被他看见,同他做比翼鸳鸯的,丛安河又觉得这树确实不灵。 穿过综合大厅,黑板还是那块黑板,但当年那张处分和表彰都已撤下。 能见时没见过,想见又见不到。 他突然觉得遗憾,情绪如浪涌,托他双足,无知无觉往校门口的大表彰栏赶。 红纸褪色褪了好几波,五年前的优秀毕业生早成陈年故事。 玻璃盖堆灰,但没上锁。 他掀开,摸到底板时,老化纸张发出碎响。 从前办公室传言,高三年级前五有个学生,因为长得太好,照片频频失踪,被人偷过,也被人藏过。 他只当笑话听,过耳便忘,没想红纸一晃,真从背面夹层掉出张证件照。 双面胶干透,触感粗糙。 照片反过来,蓝底,白短袖,短发,和一张眉目深刻到桀骜的脸。 丛安河入定一样垂眼看他,拂去浮灰,好半天才回神,翻来覆去,只吐出句轻得不能再轻的“Fck.” 时近午餐,从里向外的人多起来。 保安看他原地发呆,狐疑上前。 丛安河把照片翻握掌心藏住,帽子压了压,反客为主问:“师傅,门口那家快餐店还开吗?” 保安愣了下,点头:“开,左转八十米就到。” 丛安河出了校门,给戚不照发消息,说在餐厅等他。 手刚握上门把,看见几米开外,炸鸡汉堡门店外排起队伍。 刚付完款的女人拿油纸包的汉堡,头发剃成板寸,发根枯黄,雀斑如泥溅,瘦得像架骷髅。 丛安河站定。 沉默变成冗长的数秒活动。 故地重游前,他有很多想法。杂乱无章,纠缠到捋不清。 汉堡店没有座位,大夏天,她就站在艳阳下,眼神很空,看向路对面。刚出锅,还烫嘴,她像没了痛觉,一口一口,机械吞食高温油炸过的鸡排。 人有趋利避害的天性,回避和撒谎本质并无不同。 如果当初没选择做老师,如果当初没在那个时间点来到这所高中,一切会怎样。 他曾做过这样的假设。 丛安河掀开手机壳。 照片塑封,鲜活如在昨日,他把十八岁的戚不照装进去,软包壳严丝合缝将它封存,像缝起一道经年作痛的伤疤。 在花园长椅边和戚不照分开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戚不照起身,高了班主任三十公分,面对面很难不仰起头。气氛还不错,大抵在叙旧。 埋头逃开实在不够漂亮体面,戚不照不该一个人站在那边。 如果因缘际会真有命定他想,我都接受。 女人手里汉堡只剩半大的角。 丛安河把手机妥帖装进口袋,取下帽子和口罩。 “乔颂,” 他喊她, “乔颂。” 作者有话说: 典故出自《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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