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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自己的面前,他们是连一点掩饰都懒得装了。 他们都巴不得他早点死了,好给顾非池腾位子呢。 君不君,臣不臣。 皇帝心寒如冰,双手慢慢紧握成拳,深吸了几口气,沉声又道:“朕要去清晖园。” “不妥。”礼亲王第一反应便是反对,觉得不妥,“太医说了,皇上的龙体还太虚弱,这万一路上……” “皇叔,”皇帝轻咳了两声,疲惫地打断了礼亲王的话,“朕都要禅位了,把这皇城、这天下让给了顾非池,朕想安稳一点过个晚年,不行吗?” “你……还有你们是真想朕……临死都不能瞑目吗?!” 皇帝的语气越来越虚弱,断断续续,仿佛下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似的。 黎才人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给皇帝按摩手部的穴位。 周围的臣子们都低眉顺眼地躬身而立,只余下皇帝粗重的喘息以及嘶哑的声音回响在众人耳边。 礼亲王一言不发地缓缓拈须。 徐首辅等其他人面面相看,也都不说话。 东暖阁内,一片寂静,久久无声,只闻得窗外竹林的枝叶摇曳声。 “皇叔,”皇帝放柔了姿态,好言道,“朕只是想去行宫小住,都不行吗?” 说着话,他用帕子捂着嘴又猛烈地咳了起来,那花白的头发也在簌簌颤抖着。 梁铮连忙为皇帝抚背,黎才人花容失色地低呼了一声“皇上”。 看着眼前苍老又憔悴的皇帝,再回想二十年前皇帝刚登基时意气风发的样子,礼亲王心中一阵唏嘘,又有那么一丝丝心软。 哎,这样也好。 皇帝与顾非池这父子俩就如同仇人一般,皇帝既然禅了位,也不适合继续住在乾清宫了,得从宫里重新挑一处宫殿给“太上皇”居住。 这么一想,皇帝去清晖园里住着也好。 也免得皇帝在宫里一天,阿池就不愿意住进宫。 这要是阿池登基后,还赖在卫国公府住,自己那得愁死。 “哎——” 礼亲王长叹了一口气:“如此,也好。” “清晖园景致好,冬暖夏凉,是个适宜休养的好地方。” 皇帝的咳嗽终于缓了下来,移开帕子,帕子零星几点黑血。 梁铮连忙又取了一方干净的帕子给皇帝擦了擦嘴角。 在场众人再次深刻地意识到了一点,皇帝命不久矣了。 礼亲王迟疑了一下,发自内心地劝道:“皇上,当年是你对不起明镜,如今阿池也长这么大了,皇上也别和他对着来,你们终究是亲父子,总能慢慢修和。” 皇帝禅位不管是自愿,还是方才被太子妃话赶话地走到那一步,他终究是应下了,又主动提出避到了行宫,也算是退了一步。 说不定阿池能念上皇帝的一分好,自己日后再劝劝,毕竟皇帝也时日无多了,要是能在皇帝临死前父子修好,也了结了自己的一桩心事。 皇帝拿过梁铮手里的那方帕子,默不作声地擦了擦嘴。 好一会儿,他哑声道:“朕乏了。” “禅位的事,你们下去商量吧。” 他想挥退他们,但手才抬起三寸就觉得疲惫,又放下了手。 礼亲王等人看着皇帝这日薄西山的样子,也都没再留,纷纷作揖:“臣告退。” 一个个心头有种既亢奋又唏嘘的感觉。 那是一种一个时代即将落幕的感慨。 罗汉床上的皇帝微眯着眼眸,表情阴冷。 这一晚,武英殿的灯一夜未灭,徐首辅、阁老们以及几个宗室实权的亲王,一整夜都没有离开宫。 内廷同样一夜未眠,他们需要准备皇帝摆驾去清晖园的事宜,不仅是要准备仪仗,还得派人去清晖园那里收拾一番。 皇帝出行可不仅仅是龙辇而已,要准备大驾卤簿,足足有三千人的队伍随行。 时间实在太紧,忙了一夜,仪仗总算在天刚亮的时候堪堪备好。 这一天没早朝,可文武百官却准时地齐聚宫门,齐刷刷地跪地,恭送皇帝离宫。 三千人的大驾卤簿威武壮观,气势恢宏,浩浩荡荡地驶出了皇城,所经之处,自有随行的銮仪卫清道,将那些闲杂人等拦在路边。 金碧辉煌的龙辇在一众禁军将士的护送下,缓缓地往前行驶着。 龙辇中,黎才人跪坐在皇帝的身边,动作轻柔地给他按摩着小腿,那染着大红蔻丹的手指纤细优美,如玉一般的皓腕盈盈不堪一握。 “你……”皇帝目光沉沉地看着黎才人,无力地靠在龙辇的板壁上,“告诉留吁鹰,他说对了,顾非池现在不在京中。” 黎才人按摩的双手顿住,原本的低垂的眼帘颤了颤,抬眼朝皇帝看了过来,表情沉静:“皇上确定?” 她的语气凉薄,毫无对皇帝的敬意,同时又开始温柔体贴地继续给皇帝按摩,言辞与举止有种诡异的不和谐。 皇帝的眼皮微微耷拉,显得憔悴无神,一手揉着太阳穴,点了点头。 他又不是疯了,明知道朝臣们不把他放在眼里,还瞎闹腾。 太子妃三朝回门的次日,黎才人与其他几位嫔妃也出宫归宁,留吁鹰令黎才人带消息进宫,让皇帝去确认顾非池在不在京。 所以,这几天皇帝一直在传召顾非池,可顾非池没来。 直到他不惜装作病危,宗令、首辅、怡亲王甚至连太子妃萧氏也都来了,却少了最重要的一个人——最盼着他死的顾非池始终没有来。 哪怕他当下一狠心,被逼得顺着萧氏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声称自己要禅位,顾非池也依然没有出现。 顾非池对这皇位蓄谋已久,若是得知自己愿意禅位,对于这么大的诱饵,这竖子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皇帝疲惫地闭上了眼。 清晖园是他抛出的第二块探路石。 礼亲王只犹豫了一下,便轻易地同意了,甚至没有去问顾非池的意思。 当下,皇帝便确认了。 顾非池若是在京城,岂会让自己出宫?! 顾非池对自己怀恨在心,巴不得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折磨死自己,看着自己生不如死! 想起顾非池挑拨柳氏对自己下了毒手,皇帝心头一阵翻江倒海,又猛地睁开了眼,眼神阴鸷异常。 皇帝一手抓住垫在身下的软垫,将之捏成了扭曲的形状。 他也没有去跟黎才人解释什么,只冷冷道:“顾非池不在京城。” 看着皇帝骨瘦如柴的手背上根根凸起的青筋,黎才人轻轻应了一声。 龙辇内,安静了下来。 可以清晰地听到外头隆隆的马蹄声与脚步声,似轰雷般连绵不止,衬得这龙辇内的气氛格外凝重。 片刻后,黎才人微仰首,凑到皇帝的耳边,红唇轻启,以极低的声音耳语道:“元帅说,顾非池若是离了京,必是去长狄。” “皇上,这是大好时机。” 她凹陷的眼窝里,波光流转,目光看着皇帝脖颈上那跳动不已的青筋,用柔和又极具蛊惑力的声调低缓地说道,红唇几乎贴到了皇帝的耳朵。 皇帝默然不语,只是抓着软垫的那只手愈发用力,眼神晦暗阴翳。 内阁和宗令他们现在向着顾非池。 可一旦自己夺回了权柄,他们自然也会重新回到他这一边。 他们这些人心里只有正统,效忠的永远只会是大景。 这是一场豪赌,他不能输。 他才是这大景之主! 第163章 偌大的仪仗以龙辇为中心向着西城门前进,那明黄色的九龙曲盖上绣有九条金龙,饰以流云火珠纹,色泽鲜艳的黄缎垂幨在风中轻轻摇曳。 在经过西大街时,龙辇内突然暴起一声怒喝,一道樱草色的倩影从行驰的龙辇中滚了下来,狼狈地摔到了地上…… “滚!” 皇帝沙哑的呵斥声隔着帘子传来。 黎才人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稳住了身体,跪伏在地,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散了一半,满头珠钗歪斜。 她将额头抵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皇帝的銮驾过去。 直到龙辇驶到西城门口,一个小内侍从后方的一辆马车上下来了,将跪伏在地的黎才人扶了起身:“才人,您没事吧?” 黎才人抚了抚衣裙,摇了摇头,柔柔弱弱地说道:“我没事。” 她在内侍的搀扶下往后面的那辆马车走去,脚不着痕迹地往后踢了一脚,一颗拇指头大小的檀木珠子就骨碌碌地往路边滚去。 那辆路边一个头戴灰色头巾的高瘦男子一脚踩住了那颗檀木珠子,沉沉的目光看着黎才人被那内侍扶上了马车。 马车很快也追着龙辇的方向去了,一盏茶后,仪仗队就都出了城门。 那高瘦男子见无人注意他,连忙蹲下身,捡起了踩在脚下的那枚珠子。 他将木珠子牢牢地捏在手心,疾步匆匆地离开了,确认没人跟着自己,这才进了街尾的一家酒楼,直上了二楼的一间雅座。 留吁鹰面沉如水地坐在窗边,目光还望着圣驾离开的方向。 随从阿屠垂手站在他身旁。 高瘦男子谨慎地合上门,将那颗木珠子在自己的腰带擦了擦,这才恭敬地双手呈给了留吁鹰。 “元帅,这是阿黎刚刚送来的。” 留吁鹰接过了那枚珠子,指腹在上面摩挲了两下,便取出小小的木塞。 那檀木珠子是中空的,留吁鹰用指尖往木珠里一戳,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团,珠子里还留有一张被折成指甲盖大小,封有火漆印的纸条。 留吁鹰深深地看珠子内一眼,便迫不及待地先将那手中的纸团展开。 绢纸上,以炭笔写着两行长狄的文字。 留吁鹰凝眸盯着那两行字,褐眸眯了眯,厚唇在浓密的虬髯胡中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以狄语低声自语道:“顾非池果然不在京城。” 留吁鹰的眼里掠过一抹鹰一样的利芒,将那张绢纸又揉成了一团,扔进了杯中的酒水中。 最近这一连数天,先是兰峪关失守,南征军左大将战死,大军退守到长狄乌寰山,再是谢无端率大军猛攻乌寰山,丝毫不给长狄一点喘息的机会。 他心里既恨又急,差点想不顾顾非池的威胁,冒险返回长狄,但终究被理智按下了这个念头。 留吁鹰眸光闪动,又望向了窗外,这一次却是望向了北方,目光似是穿过了那遥远的空间,若有所思道:“谢无端这是在逼着本帅向王上求援。” 阿屠脸色一沉,失声道:“莫非……” “是。”留吁鹰艰难地点了点头,肯定他的猜测,“谢无端的目标,其实是王庭。” 最后这句话他说得无比艰涩。 兰峪关犹如中原的门户,对大景而言,至关重要;而它对长狄同样重要,固守兰峪关也等于守住了长狄,将大景的军队阻挡在兰峪山脉以南,无法踏足他长狄的领土。 先前正是因为拿下了兰峪关,优势在他长狄,他才敢亲自来京城与大景皇帝“议和”。 谢家的覆没让他看到了机遇。 大景皇帝心胸狭隘,眼界浅薄,只要挑起大景内乱,就给了他们长狄入主中原的机会。 这是一个长狄等了百年的机遇。 他带着雄心壮志而来,结果却落了个被困在京城的下场。 留吁鹰的眼底浮起浓浓的阴影,以指尖沾了些许酒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大致的地形图。 阿屠一眼就看出来了,元帅画的这是兰峪山脉。 留吁鹰的手指在代表兰峪关的位置,轻轻地叩了叩:“谢无端拿下了兰峪关,相当于困住长狄近十万的兵力。” 这十万长狄大军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乌寰山,与兰峪关的景军形成僵持。 “待王上调兵支援乌寰山……”留吁鹰的手指屈起,又叩了叩,“‘困’在乌寰山的可就是二十万大军了。” 阿屠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也以手指沾了些许酒水,手指微颤,很快定了定神,在桌上画出了代表王庭的城池,接口道:“十万大军支援乌寰山,便意味着,长狄势必会面临后方空虚的危机。” “王庭危矣。” 阿屠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脖颈上的汗毛根根倒竖,有种铡刀逼近的寒意。 留吁鹰闭了闭眼睛,语速缓慢地接着道:“如果本帅是谢无端,也会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对大景来说,智计百出的谢无端是一把最锋利的剑,而谢家的覆灭等于是淬炼谢无端的一把火,让他有了杀性,像是那种出鞘必见血的凶刃。 留吁鹰的口腔中满是苦味,直蔓延至心口,道:“谢无端此人,心思缜密,雷厉风行,但凡对手有一点破绽,他就会立刻趁虚而入。” 北境只有谢无端一人时,留吁鹰并不担心谢无端会放下兰峪关,兵行险招。 可现在,顾非池也去了北境。 留吁鹰垂眸又朝那酒杯看去,那团绢纸已经彻底沉在了酒水中,炭笔写就的字在酒液中一点点地融化开来…… 他双眸怔怔,喃喃自语着:“我不明白,为什么顾非池愿意做到这个地步。” 率大军从后方绕道王庭,这若是胜了,对顾非池来说,确实是一桩为人称颂的功绩,可是,顾非池已经是大景的太子,他都快继位了,一国之君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亲自带兵去往敌国?! 战场如炼狱,一支不知道从哪儿飞出的流箭就有可能要了将帅的命,这一点身经百战的顾非池不可能不知道。 顾非池到底图什么!? 他想不明白。 但是,顾非池会在这时悄悄离京,也只有这一个可能,这唯一的一个可能性。 阿屠谨慎地提议道:“元帅,要不要向王上那边去信,让王上赶紧把援兵撤回王庭?” 留吁鹰的指节又在桌面上叩动了两下:“不妥。” 如今的谢无端,进可攻,退可守。 又有顾非池倾举国之力相助。 自己远在京城,南征大军连连挫败,士气不足,若是再无援军,以谢无端的能耐,乌寰山也危。 援军必不可少。 乌寰山有了援军,钦志犇他们至少可以牵制住北境的谢无端。 届时,顾非池身陷于长狄境内,谢无端在北境又无暇他顾,自己才更快地控制住大景京城。 “顾非池此去长狄,十有八九从勃托达山脉以东绕道而行,再抵王庭,就算大军再轻装简行,也得有辎重随行,行军至少要一月有余。” “这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我们拿下大景!” 现在后方空虚的可不仅仅是长狄,他们大景现在同样是少了顾非池坐镇。 长狄王庭有英明的王上和英勇善战的九部亲王。 而大景京城有的只是些老弱病残。 “砰”的一声巨响,突然自雅座外头响起,似乎连他们所在的这间雅座的地板都随之震了一震。 留吁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看,那高瘦男子察言观色,连忙开门走出了雅座,往二楼的厅堂看了一眼,很快就回来禀道:“元帅,外头是宁王。” 留吁鹰摸了把络腮胡,微微一笑,立即站了起来,从雅座出去了。 一眼就看到了厅堂一角醉醺醺的宁王正歇斯底里地指着一人,破口叫骂着:“贱人!” “都是贱人!!” 他一边怒吼,一边抬起右脚,狠狠地朝一个十三四岁瘦巴巴的小丫头踹去。 “囡囡!”旁边另一个三十来岁的青衣妇人惊呼着扑了过来,义无反顾地挡在小丫头的跟前,宁王的那一脚就重重地踹在了妇人的背上。 青衣妇人痛呼一声,狼狈地抱着女儿一起摔在了地上。 “娘,您怎么样?疼不疼?”那小丫头两眼雾蒙蒙地看着娘亲,泫然欲泣,身子缩了缩,畏惧地看着面目狰狞的宁王。 那青衣妇人死死地抱住女儿,将她护在自己怀中,背对着宁王。 旁边还有一些酒客围观,全都避得远远地,又有几名酒客从二楼的其它雅座里出来了,好奇地找人打听:“咦?这是怎么了?” “那卖唱的小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客人。”一个中年酒客摇头又叹气地说道,脸上带着几分同情。 任何人都能从宁王的穿着看出来,此人非富即贵,轻易得罪不得,因此大部分的酒客都在一旁静观其变。 楼下的小二也听到了二楼的动静,“蹬蹬蹬”地踩着楼梯上来了。 小二也有些为难,有些紧张,正要相劝,却听一个洪亮的男音以略显古怪的腔调高喊道:“这不是唐公子吗?” 背对着留吁鹰的宁王一愣,转过了身,对上留吁鹰粗犷的脸庞,面露惊讶之色,醉醺醺地拱了拱手:“是你啊。” 留吁鹰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一把揽住了宁王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相逢不如偶遇,唐公子,与我喝一杯如何?” 留吁鹰强势地推着宁王进了他的那间雅座中。 见状,后方的小二松了口气。 京城多达官贵人,他们酒楼也怕得罪人,幸好有人把这位客人给劝住了。 小二连忙去问候那对卖唱的母女,就听雅座的房门“吱呀”一声又关上了。 雅座的门一关,宁王就挥开了留吁鹰的手,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挺拔起来。 那双之前还醉醺醺的眸子此刻一片清明,毫无醉意,与方才发酒疯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径直走到窗边的桌子前,也不用人请,就自己撩袍坐了下来,淡淡问道:“留吁元帅,东西呢?” 他说话的声音略显尖细。 留吁鹰也走到了窗边,将之前黎才人送出的那枚檀木珠子推了过去。 宁王拿过珠子,很快从里头拿出了一张被折成小小一块,外头还封着火漆印的绢纸。 确信火漆印完好,宁王这才拆开,仔细地将那绢纸摊开了,瞳孔微微翕动,认出了皇帝的笔迹。 这是皇帝亲笔所书的密旨。 宁王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这封密旨,取出一个火折子,转瞬就把那张绢纸给烧了,又看向了留吁鹰:“元帅打算如何?” 留吁鹰却是不答反问:“宁王现在可以调动多少兵力?” “一万。”宁王与他四目对视,手一挥,绢纸烧成的灰烬飞舞在半空中,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留吁鹰眉梢微动,眉宇舒展,心里有些意外:这一万人马就是皇帝留的后手吗? 皇帝的后手居然不是他的同胞弟弟怡亲王,而是这个不甚起眼的宁王。 可见大景皇帝果然多疑,对他的胞弟看似信重,其实心里也是防了一手的。 留吁鹰勾唇笑了,露出森森白牙,亲自执壶倒了杯酒,推给了宁王。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对着宁王做举杯状,仰首豪爽地一饮而尽,敬了对方一杯酒。 那动作似在说,合作愉快。 然而,宁王没去沾身前的那杯酒,而是从袖袋中掏出一张预先准备好的纸,放在桌上推给了留吁鹰,但见纸上分别以景语和狄语写了两段话。 这是一份协议,大景与长狄的协议。 “北境六磐城以北以后归属长狄,”宁王吐字清晰地徐徐道,一手在协议上按了按,这是写在协议上的条款。 此外…… 宁王顿了顿,又提了一个协议外的要求:“还有,元帅要把北安伯明芮给交给本王。” “要活的。” 最后三个字阴恻恻的,像是毒蛇吐信般。 明芮既然嫁给了他,这一辈子就是他唐修尧的女人。 既然她不稀罕当宁王妃,那她就当一个卑贱的奴好了。 留吁鹰将那份协议看了看,当机立断地拍板道:“好。” 他取出他的那枚元帅印,在那份协议上盖下赤红的印记,印记上的鹰首线条简洁,弯喙尖锐如钩。 宁王收起了那份协议,白皙光洁的俊面上这才有了些许笑容,执起身前的那杯酒也是一口喝完,将杯口朝下,表示滴酒不剩。 “希望元帅不要让皇上失望。” 留吁鹰微微地笑,再次给宁王斟了酒。 “不是说皇上病重,怎么突然就移驾行宫了呢?”酒楼外头的街道上,一个响亮的男音透过半敞的窗户传了上来。 雅座中的二人只需垂眸便可见路边一些看热闹的百姓流连不去,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话。 “难不成是皇上要禅位了?” “那我可得赶紧进些烟花爆竹、大红灯笼什么的,到时候肯定好卖!” “说得是,这新帝登基肯定大赦天下!” 下面的百姓越说越亢奋,越说越激动。 这种热闹的气氛似乎会传染般,急速地在整个京城扩散,连续数日,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件事,人人都在盼望着来年新帝登基。 虽说还没有公文明示,但是朝廷也没有阻止民间的这些议论,甚至于乐见其成。 以礼亲王的意思,最好让民间渐渐谈论开来,等到时候传位诏书一下,也能更加的“顺应民意”,要不是卫国公阻止,他还想催着顾非池尽快从北境回来。 他终究还是被卫国公劝住了,继位是国之大事,开疆辟土同样也是。 礼亲王忍了下来,每天闲来无事,一面盯着礼部拟禅位仪式的章程,一面盯着北境的战况。 留吁鹰同样也盯着北境的动静。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北境那边风平浪静,继谢无端打下兰峪关后,就没有任何军报传来。 没有消息,有时候,便是好消息。 留吁鹰亲笔写了“坚守”两个字,交给了阿屠。 他不确定那只白鹰还在不在京,这些日子以来的飞鸽传书也几乎断了,阿屠特意让人到了翼州后再放飞鸽子。 然而,一连几天,留吁鹰都是噩梦连连。 在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后,他从榻上起来,推开了窗。 十月的夜风带着凉意,吹得他打了一个激灵。 留吁鹰神情难安地看着北方,似要穿过那无边的黑暗。 鸽子应该快到了……除了鸽子,他还另派了人回去,应该很快就会消息递来。 乌寰山易守难攻的地势,再加上长狄十万南征大军,面对谢无端,不能说固若金汤,以钦志犇与拓跋豹之能,再守上乌寰山大半个月,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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