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黄昏时,一万柔然骑兵被新兵尽数歼灭,军中传来欢呼声,徐君逸活捉硕亲王。 我走下城楼,看见城门旁站着提着篮子的婉晴。 “颜公公,看见卫大郎了吗,”她拉住我的手臂,急迫地问道,“刚刚已经回来了一拨兵,怎得不见他。” 我安抚道:“可能还在扫尾吧。” 此时,杜若风带着伤兵们回城,轻伤的尚且有心思与同伴说笑,重伤的士兵已然忘了这是一场胜仗,口中只剩哀嚎。其中一位左臂被砍掉、腹部破开的士兵被人抬着,口中从咒骂柔然人变成了哭喊着叫娘亲。 婉晴跑入其中,不停地寻找卫大郎,将篮子中刚蒸好的白面馒头分给那些被她错认的伤兵。 新兵军营离城墙不远,我找到杜若风,想让他帮婉晴找一找卫大郎。 杜总兵还未脱离战场的亢奋,激动地告诉我新军伤亡不到一千,全歼硕亲王精锐。 我关切道:“杜总兵,你受伤了吗?” “一不留神挨了一下,小事,” 杜若风指着脸上一道还在流血的伤疤,从身侧拉来一名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士兵,“这是枪兵的杨把总,卫大郎归他管。” 杨把总看着我们,冷淡地说道:“卫大郎是老兵,在长矛镇第一排,没顶住真夷冲锋,挨了七八刀倒下了,哪个是婉晴?” “不,不可能,答应了要带我回长安,”婉晴弱小的身躯中爆发出剧烈的情绪,抓住杨把总质问,“他才十七啊!” 杨把总对此见惯不惊,“十七岁又如何,上过两回战场就是老兵。” 婉晴仍然不信,尖叫着,声称就算是尸体也要见到卫大郎。 “尸体要就地焚烧,这是他的腰牌,留个纪念吧,”杨把总将腰牌扔给婉晴,又从怀里摸出一页纸,“你是婉晴?卫大郎上战场前提过你,明天来总兵府领五两银子。” 军中底层士兵全是文盲,大字不识,每次上战场前,会向领头把总口述遗嘱。五两银子是士兵战亡后给家人的抚恤金,是边军的两倍,够寻常人家两年嚼用,也是皇宫餐桌的一道鲜笋烩牛肉。 婉晴跪在地上,指甲扣着地面,不断地摇头哭泣,“奴家不要这个银钱,他家中尚有小妹,劳烦大人寄过去吧。” 杨把总眼神中浮现出怜悯,思忖半刻,开口道:“卫大郎是两年前中原大旱时跑出来的,家中死绝了,他的小妹,在逃荒时被流民捉住,煮来吃了……” 不止婉晴,连我都如遭重击,我能接受战士死在沙场,却不能想象卫大郎的遭遇,长安门阀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中原百姓饿殍遍野如野兽人相食。 婉晴形似癫狂,一会儿狂笑,一会儿大哭,我按住她的肩膀,徒劳地说着保重。 “奴家八岁被亲生父亲卖到勾栏,十一岁被鸨母卖到蓟镇,唐文涛说徐相是没根的太监,不配有处子服侍,带着手下将奴家糟蹋了个遍,”她的话里句句是血泪,“卫大郎从不在意那些,他说以色侍人,错的不是奴家,而是这个天杀的世道与该死的官儿,他还说要带我去长安,陪我长大。” 雪越下越大,顷刻间,狮子裕北风卷地、银装素裹,婉晴的背上也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花,她抹干眼泪站起来,将篮子中仅剩的馒头递给我,“颜公公放心,奴家不会寻短见,那样的苦都遭受了,从今以后,奴家要连同他的份儿一起,好好活下去。” 婉晴离开后,我站在城门前,呆呆地啃着冷馒头。 “傻狸奴,又哭了。”徐君逸俯身为我擦干泪痕,盔甲还有敌人的血迹。 “小妍是高兴,”我一揉眼睛,“恭喜徐相打了胜仗。” 徐君逸拍散我头上的雪花,将我拥进怀里,略显疲惫地说道:“借我抱一抱。” 已至子时,城中灯火通明,杜若风牵头清点战利品,不断有士兵从我们身边路过,打量着我与徐君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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