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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 男星的妆挺简单,但求看起来精神头足,干净。白砚的脸立体感强,肤色匀净,连遮瑕和修容都不必,平常出镜最多用半个小时就能搞定。 可化妆师为他服务一个钟头后,接到助理的询问电话,还在精益求精。 还说了句这样的话,“现在小孩就是不懂事,一会儿见不着人就催,那边的活儿他自己又不是干不下去,我总得紧着今晚的镜头焦点是不是?” 白砚不知道那边的活儿是哪位明星,但毫无疑问,对方咖位没他大。踩低拜高,圈里的常态。 白砚在晚宴现场遇到他上部戏的另外一位男主角,叫贺玉轩,也是一线。两个一线挤在同一部电影里,争高下很平常。贺玉轩戏没演过他,杀青宴端起大牌架子对他视而不见。 不过,这都是过去了。这晚,贺玉轩还特地来跟他打了个招呼,“白砚老师,好久不见。”接着,拉着他进行了近半个小时的亲密友好交流,留下合照若干。 见风转舵,也是常态。 白砚就是见风转舵要去的朝向,踩低拜高中被拜的那个。 他现在要是跟谁说,我挺郁结。 这简直是耍流氓一样地给人灌毒鸡汤。 更人生赢家的还在后面,晚宴结束,他从会场出去,一点意外都没有,他车门打开,司机位上坐着笑容可掬的裴少爷。 名,利,佳人。 可别说裴挚不是佳人,一个身高190,要肌肉有肌肉、要长相有长相的运动大男孩,器大,外加他一手驯出来的活好,这对零号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碰巧,白砚就是个零。 这佳人还对他穷追不舍,白砚自己都疑惑了,他到底烦什么。 只要照单全收,甚至接下去一段时间,他不用考虑退圈。 脑子挺乱,白砚上车就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裴挚的手指盖上他的额头,“喝多了?” 没多,才一杯,挺不巧,白砚就是个两杯倒。 白砚这次懒得像小孩样的斗嘴,说:“找个地方吹会儿风?” 裴挚当然没问题。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离会场不远的海滩。 听着连绵的海浪声,白砚心里安静了些。 脑子转了几圈,思维不知道发散到哪儿,白砚听见自己问:“你这些年有没有别人?” 裴挚果断摇头,“没有。” 白砚回应也很果断,“我也没有。” 裴挚:“……” 白砚接着切入正题,“我觉得我更合适孤独终老。”不管裴挚是什么打算,他至少得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一次。 裴挚眉头皱了一瞬,倏忽舒展,笑了,“怎么说?” 这还不明白? 白砚坦诚自己,“一个人的日子都过不明白,干嘛再拉上一个添堵的。” 裴挚点头,“我懂了。你的择偶标准是,不给你添堵。” 白砚:“……”我的标准难道不是根本就不想择偶。 他朝裴挚看着,想要继续把话说明白。 可裴挚眼光像是透过他落到了窗外的某处,而后利索地解开皮带,火速脱下长裤,“待会儿再说。” 白砚转头一瞧,他身后窗外,远处的海滩似乎有个人影正往海里走。 再回头,裴挚已经一步跨下车。 白砚飞快推门下车,踉跄几步,伸手拽裴挚的胳膊,“我去。” 裴挚跑得太快,他没拽着。 白砚跟着追,“你回来!——” 结果当然是没追着,裴挚的速度不是闹着玩的。 白砚眼睁睁地看着裴挚跑进海里,把已经被海水泡到腰的家伙拖上来。 旁边还有其他人,已经打电话报了警。 裴挚全须全尾地站在一边喘气。 白砚果断回头,赶在别人发现他之前,脚下生风地往回走。 裴挚大概是把跳海的家伙甩给了路人,很快就追上来,“哥!——” 哥你个头。 白砚弯腰捡起一根树枝,在声音追到身后不远处时突然转身,“嗖”地一声抽下去。 裴挚穿着条短裤在一米之外跳脚躲,“哎,别打,你不是喝多了吗?” 第11章 标签 白砚其实根本就没打着,手里东西抽下去有没有碰到东西他很清楚。 裴挚躲闪的敏捷度和速度一样了得。 很快,他抽不动了,树枝另一头被裴挚抓在手里。 几乎是同时,白砚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拽到车边,裴挚把他整个人按在车身。 裴挚力气很大,他干脆没挣。 他大口大口喘气,胸口还是有股子郁结释放不出去。 裴挚也呼吸粗重,月光下,那张俊朗的脸有了比以前更坚毅的棱角,裴挚不再是以前那个孩子了。 四目相对,裴挚眼光深沉,往常混不吝的戏谑此时全然不存,那眼神仿佛有实质,犀利,好像要一直透过他的表皮,投射到他的最深处,看穿他的所有。 可又专注得好像从始到终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骗子。 呼吸交错,白砚瞧见,骗子喉头一动而后动了动嘴唇。 他猛地踩了下裴挚的脚,赶在自己再次听到荒腔走板的台词之前。 裴挚“嘶”一声,钳住他胳膊的手终于松了些。 白砚趁机扯落那爪子,脱身开门,拿出裴挚脱下的长裤和他车上常备的薄外套,一气扔在裴挚身上,而后自己上了副驾座,再不多看后边一眼。 为什么说裴挚是个骗子呢? 就刚才这玩命场面,白砚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今天是救人,以前那些是裴少爷的爱好。当年他还跟裴挚在一块的时候,就是受不完的怕担不竭的心,但是从来不会被体谅。裴挚每次都用同一句台词哄他:“哥,我是爱你的。” 他耳朵听起了茧。 要不,他怎么那么讨厌裴挚跟他说爱呢? 窸窸窣窣…… 裴挚用车门挡着换下了衣服。手里还拎着那条湿透的四角裤,眼神朝四下打量,像是要找个扔的地方。 白砚没管住嘴,“扔这儿?”这么私密的东西能随便处理? “那你说扔哪?”裴挚问。 白砚从前边扯出个垃圾袋朝后门递过去。 不是,难道重点不是乱扔垃圾影响环境,他又被小混蛋带偏了。 裴挚接了,把湿衣装好,上车。 看这情形只能回家,人是救了,可车里两人谁都不想上社会新闻。 车停在红灯路口,白砚感觉两束眼光一直凝在他身上。 没过多久,他听见裴挚说:“你喜欢我。” 白砚身子离开椅背,朝驾驶座的方向侧过身,胳膊肘搁在膝盖歪着身子坐成个吊儿郎当样,又摸出根烟咬在嘴里,而后扯出个一闪而逝的笑,“可不是?我可喜欢你了,你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对你影帝爸爸有什么误解? 影帝爸爸要学你,你只有等着照镜子的份。 不就演个睁眼说瞎话,谁不会似的。 果然,连裴挚自己也愣了一瞬,随后追着问:“说真的?” 白砚压下一边眉梢,嘴角扬出一丝笑,这次演得挺浪荡,“猜一个?” 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前边那一段,他演的不只像裴挚,还像他《国色》里那个角色。 车里重归安静,只剩下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又转了个路口,白砚瞧见路边灯箱,“靠边停。” 裴挚问:“有事儿?”终究是照办了。 白砚戴上墨镜,拎起装着小混蛋湿内裤的袋子,下车,塞进路边的垃圾桶。接着走到灯箱底下的奶茶店门口。 十月转凉,已经过了下海戏浪的季节,夜里则比白天更冷。 几分钟后,白砚回到车里,带回两杯奶茶,还有个满送的多啦A梦。 窗子外头,路边小店,奶茶店妹子激动得满脸通红,还在一个劲儿地往他们这儿瞧。 裴挚接过杯子,热的,不算烫手,吸一口,奶味里混着丝丝辣味。 “这什么?” 还能是什么?姜汁奶茶。 白砚说:“三更半夜,你回去还有功夫煮姜汁?” 车缓缓驶离。 “把机器猫也给我呗。” “不给!” …… 真是很没格调呐,一斗嘴就好像还活在三岁。 可能是《国色》的第一幕,争权夺利从男主角将军与年轻太后的初恋情愫切入,这一晚,白砚也把自己的初恋在脑子里走了一遍。 他的初恋,可不就是小混蛋吗? 他跟裴挚在一起之前,要说他对裴挚有大的想法,也算不上,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在他眼里,裴挚一直是个孩子,对一个孩子有那样的想法,他又不是禽兽。 说不清什么时候,他发现裴挚长大了,年轻的荷尔蒙气息越来越放肆地散发,可在他眼里孩子还是孩子。 裴挚十八岁那年突然在车里强吻他,他震惊而且意外。裴挚对他说喜欢,在此之前,他只是觉得这孩子爱粘着他。 这不是白砚第一次被人表白,却是最惊心动魄的一次。 只是几秒钟的停顿,几秒钟内的百转千回,他突然发现跟裴挚在一起是一件多么值得期待的事:热情而英俊的运动男孩,一心倾慕他的年轻男孩,那时候的裴挚像是赤道仲夏热烈的海风,根本让人无法拒绝。 于是当晚就在车里,一炮定情。 他们开始得太仓促,可能,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会被人珍惜。 自然而然,那晚之后,他们成了一对。 那时候他们都年轻,再多亲密也宣泄不掉青春时期过剩的精力,所以,白砚如今对他们热恋期最突出的记忆,就是做,没完没了地做。 为方便幽会,裴挚在裴太太给他准备的午休房隔壁租了套房。那时候,在大人面前,他们都是放鸭子的状态,裴挚的父母是根本管不了儿子,白砚的妈则太忙,没时间,管不上。 于是,他们开始了半同居的生活,在裴挚十八岁那样轻的年纪。 屋子里灯光昏黄,白砚坐在露台边的椅子上,猛抽了一口烟。到现在他还能记得,当年,那房子客厅的灯光比现在这个照度亮很多,暖黄暖黄的。 夜晚,他习惯躺在松软的沙发、半靠着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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