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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月光不照我 ----------------- 故事会平台:黑岩故事会 ----------------- 他跟了苏小姐三年又六个月。 她醉了他伺候,她抑郁烦闷时他来哄,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直到在酒吧目睹苏熙拥着一个酷似她白月光的男孩热吻,眼神迷离。 “你比我那个秘书更像他,跟了我吧。” 那一刻,陆淮安所有的痴心妄想都死心了,知道她永远不会和一个替身结婚。 而他也是时候离开了。 1 苏熙眯起眼睛,轻佻地在他的胸肌上吐出一个烟圈,十分享受。 每每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苏熙都要抽一支事后烟。 “我今年二十五了。”他拿走她剩下的烟蒂,烟灰抖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该结婚了。” 陆淮安感受到女人的心跳明显漏了一拍。 苏熙掸去烟灰,随口道: “有合适的结婚对象了?” 他沉忖半晌开口,“嗯,过几天就去领证,然后办婚礼。” 苏熙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撑持起雪白的手腕,压抑不住唇角的讽刺,“谁会跟你结婚?” 陆淮安沉默了,将那半截烟碾灭,微微侧目观察着她的神情。 心中骤然一凉,果然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苏总,明天我就离职。” 苏熙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从他的怀里抽离,站起身去洗澡。 隔着磨砂玻璃,昏黄的灯光下,陆淮安注视着她的胴体隐匿在白雾中,纯白又姣好。 这具身体他熟悉了三年,知道如何一寸一寸取悦她。 他熟悉她每一句语调里的情绪,更是懂了她此刻的漫不经心。 他于苏熙,不过只是玩物。 三年前的雪夜,他醉倒在路边,是苏熙从迈巴赫上迈步下来,将他带回了家。 那天是他为了还债,被债主签到天上人间的会所里打工,他被一个四十多岁的女老板灌烈性酒,灌到了昏迷。 彼时,苏熙刚从夜宴上出来,一袭雪貂毛皮草上落了雪花,仿若无痕,乌发红唇,衬得她美艳不可方物。 她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巴,在看清他眉眼的瞬间有一时失神。 “现在天上人间的服务生都这么俊俏了吗?” 苏熙将他捡回了家,撩拨难耐。 或许是她的主动点燃了陆淮安,他红着眼将她揉进怀中。 她似师父步步引导,他像青涩的学生,从沙发滚到地板,浴缸,愈浓愈深。 酒醒后,苏熙很满意,让他跟着自己当助理。 她待他如获至宝,经常带着陆淮安出入各种场合,他也次次替她挡酒,喝到过胃出血。 除了婚姻,苏熙给了他能给的一切。 她曾半开玩笑的说过,什么时候想有个家了,就告诉她,会帮他准备彩礼。 可这一次,是他想主动退出了。 相拥而眠一整晚,或许知道是最后一晚,陆淮安将她搂得更紧。 早上她去洗漱,陆淮安一如既往做好早餐,瞥见她手机上的消息提醒。 是那天在酒吧看见的男大学生顾北。 陆淮安苦涩一笑,阵阵心痛提醒着自己,他喜欢苏熙。 不,他早已爱她入骨,到现在只剩下一片荒芜。 但他知道,是时候放下了。 苏熙从浴室出来时,宽大的浴袍包裹着娇小的身躯,她拿起手机,眉眼微微挑起。 “你看我手机了?” 陆淮安没有否认,压抑着喉头的酸楚。 “你今晚要去见谁?” “一个实习生而已,有工作要谈。” 苏熙并没有被抓包后的窘迫,而是觉得没必要解释,直接打开消息回复起来。 她随手发了一张自拍照的朋友圈,得到顾北赞不绝口。 陆淮安有一时恍惚,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苏熙这样温柔地笑了,又瞥到他们密密麻麻的聊天页。 相反和自己那寥寥几句的聊天框,显得格外冷清。 抬眸时,她才发觉陆淮安已经注视她良久,随口警告: “以后不许再看我手机。” 陆淮安自嘲地笑了笑,“苏小姐,我今天申请离职,我们没有以后了。” 说完这句话,他像从前一样温声提醒苏熙记得吃早餐。 一切就像一个寻常的早晨,三明治是刚叮出来的,牛奶温度正好,桌面放着一粒让她随身携带的胃药。 苏熙面露不悦,没想到他能说出赌气的话。 她打量着陆淮安的容貌,和三年前并无什么变化,甚至为了她一直坚持锻炼,肌肉线条更加挺括。 想起三年前从路边捡到他时,少年瘦弱不堪,白净的脸庞上点缀着一颗泪痣,让人忍不住心疼。 “行了,回头再说,我忙完再来陪你。” 她涌起一阵不耐烦,不明白陆淮安今天怎么这么莫名其妙。 今天苏熙很忙,司机一来她就下楼去了拍卖会。 陆淮安一个人回到总裁办公室,收拾东西离开。 他碰到苏熙的另一个女助理齐欣。 陆淮安叮嘱她一定要注意苏熙的胃病,茶和咖啡一定要温热的,在她发脾气的时候该怎么处理。 有陆淮安在的这几年,她这个高薪助理几乎是闲职,早就习惯了他来忙活。 她惶恐地问,“陆特助,你要走了吗?不留在沪城吗?” 他轻轻嗯了一声,“打算回去结婚了,不待在沪城了。” “啊……是这样啊,那祝你新婚快乐。” 齐欣有些意外,因为陆特助和苏总那些不可言说的关系,她明明都看在眼里。 陆淮安从抽屉里发现了一张入职转正登记表,上面明晃晃的“顾北”二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当初他试用了一年才得到的助理位置,对顾北而言不过是唾手可得。 离开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待了三年的办公室,神情淡漠,按了按心口的位置,仿佛已经开始消解那种酸痛。 他的行李并不多,加上从别墅收拾出来那些,不过才一个行李箱。 苏熙下午从拍卖会上回来,感到口干舌燥,发现桌上并没有咖啡,刚要生气,齐欣就怯怯地端了上来。 “苏总,您的美式好了。” 她瞥到旁边助理办公室里变得空落。 苏熙并没有慌张,以往每次陆淮安跟她闹脾气,都会自己回来的。 她让财务给他打了一百万,还发了微信告诉他,这是给你结婚的彩礼。 结果,不等苏熙开完会出来,那钱就被陆淮安原封不动退回了。 苏熙顿时冷下来脸。 这一次,陆淮安竟然一反常态没有秒回她的消息。 苏熙心情烦闷,没有再看,只身开车前往酒店去赴和顾北的约。 陆淮安盯着眼前订票成功的页面,长舒了口气。 他已经提前订好了去江北的机票,半个月后,他就会从沪城离开,彻底消失在苏熙的生活。 和顾北的见面无甚精神交流可言,一向是直入主题。 顾北才刚上大一,体力旺盛充沛,他任由苏熙调教着自己来取悦她。 苏熙面色绯红,轻捧着他的脸颊,像极了她心心念念的那张脸,眼中转瞬即逝过一丝眷恋。 当他低头轻咬着女人的耳朵,埋头低吼,嗓音暗哑。 “姐姐。” 骤然间,沉溺其中的苏熙忽然眼神变得清明起来。 他们在每次,陆淮安总是深情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低低喊一句“苏总”,暧昧又克制。 顿时,她就失去了所有兴致,将还在兴头上的顾北大力一把推开,迅速穿好衣服。 随即拿出一张银行卡,冷冰冰地扔在他的身上,语气有些嫌弃。 “我不满意,以后别来了。” 欢爱未半,余下的只有空虚。 顾北霎时萎靡了,十分惶恐跪坐在床边,满目委屈的颤声问道: “姐姐为什么呀?你有哪里不满意,你说出来我改好不好?” “就是能不能别不要我,好吗?” 苏熙有些不耐烦的将他的手扒开,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一点。 “不满意就是不满意,哪里还需要其他原因。” “姐姐……”顾北语气哀怜的唤了一声,看着她决然的背影,颓然地软下身子。 … 陆淮安按照约定,和相亲对象舒倩领了证。 她与陆淮安都是被感情伤害过的人,早已对爱情祛魅,只想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于是一拍即合,决定协议结婚。 即使没有爱情,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所以,他们彼此约定好在沪城一切从简的完婚,就去江北买一套婚房,在那里过上平淡的生活。 商场内,陆淮安正在陪她挑选结婚戒指。 他们今天刚刚领了证,手里的小红本还是温热的。 “这款怎么样?” 陆淮安让柜员拿出他看中的钻石戒指,戴在舒倩无名指上,低声询问着她的意见。 舒倩眼中划过一抹亮光,在看见标签上的价格时,顿时想要脱下来。 “这个价格太贵了。” 陆淮安却阻止了她。 }v4兔^兔5BU故}`N事-屋/Q提H取z{本v文AD勿NUv私C~自G搬&2r运2z[ “娶你最基本的三金一钻,这是必要,一切从简并不是让你委曲求全。” 舒倩微微动容。 彼时,正在逛街的苏熙,随意张望时,恰好瞥见了金店里的陆淮安,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 他的做戏当真是全套的。 甚至找了个女人当演员……来气她。 苏熙踩着高跟鞋来到两人面前,手指轻扣几下玻璃柜面,打破了二人的温馨。 看到舒倩相貌平平,她眼中流露出一丝嫌弃。 “陆淮安,没想到离开我之后,品味竟然变得这么低了。” “去KTV里随便挑一个,我兴许还能高看你一眼。” 陆淮安神色一冷,拉着舒倩的手将人护在自己身后,淡漠疏离。 “苏总,请你不要贬低我的妻子,她还轮不到不相干的人来评头论足。” 见陆淮安如此维护别的女人,苏熙顿时有些吃味。 他刚刚竟然唤那女人,妻子? 可她依旧是风轻云淡,笑着说,“这位小姐,我跟陆淮安还有一些离职的公事要谈,你不介意我先借走他一会吧?” 舒倩朝他点头示意,“你去吧,不用担心我。” 陆淮安知道,她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两人一前一后转身离开,习惯使然,陆淮安伸手接过苏熙的挎包,对视时气氛僵硬了一瞬。 他这是在干什么,苏熙早就用不上自己了。 习惯当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苏熙并不阻止他的动作,淡淡蹙眉,“怎么,几天不见就生疏了?” “有话不妨直说。” 她没有说话,而是径自带着他去了一家常去的高奢女装店。 店员立马热情的迎上前。 苏熙扬起下颌,“喏,就是这件事,我需要参加一个交易会,选不出合适的款,你来帮我挑一下。” 陆淮安不声不吭,替她挑出适合的款式,熟练地报出她的尺码。 “陆淮安,果然没有人比你更懂我。” 苏熙面上浅笑盈盈,眼中却是拿捏的倨傲。 陆淮安当然明白女人话里的意思,这三年来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他们的默契从来无需多言。 可他开口提醒,“苏总,你只是习惯了而已,当新的习惯适应,也许你会觉得有更合适的。” 苏熙神色霎时变得冷凝,接过衣物转身走进试衣间。 不消片刻,她轻唤道:“陆淮安,我内衣扣子别住了,你进来帮我。” 陆淮安深知她的脾性,本想拒绝。 店员上前低声道:“小姐,需不需要我帮您?” 可苏熙却灵巧地伸出一只手臂将陆淮安拉了进去。 密闭狭窄的空间内,二人呼吸可闻,苏熙贪恋地嗅着熟悉的气味。 当目光触及她乍泄的一片春光时,陆淮安不由得怔了一下。 下一瞬,苏熙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抵在墙壁上,吻上他的喉结,发泄般狠狠咬破他的嘴唇。 迟来的、惩虐的吻,近乎痴缠的血味蔓延在彼此的口腔。 “这么久不见,你说,你有没有想我?” 令苏熙没想到,陆淮安只是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她。 对她的撩拨无动于衷,拂去嘴角的血痕。 “苏总请自重。” 苏熙愣了一下,旋即轻笑,“你到底要跟我闹到什么时候?还真找来个演员跟你假结婚啊?” “怎么这么巧就在这里遇见我,不就是故意给我看吗?” 她软下了语气,主动哄他。 “那个男大学生,我已经打发了,这事是我不对。” 陆淮安依然无动于衷,垂眸摇了摇头。 “我妻子人很好,我不会背叛她。” 苏熙忽然嗤笑,“你真的要跟那个又穷又丑的女人结婚?跟在我身边,我亏待过你吗?” 陆淮安只是一瞬不瞬望着她,声线疏离,“如果我跟你结婚,你愿意吗?” 空气陷入半晌的沉默。 他等过她无数遍选择,这三年零六个月的每一个夜晚。 可惜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奢望。 苏熙半天没有说话,冷笑出声。 “行,你要结婚就去结吧,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跟我装到什么时候。” 她赌气地回到家中,望着空荡荡的屋子一片漆黑,这里是她和陆淮安的爱巢,在西江区的别墅,如今人去楼口。 看着那些曾经陆淮安送她的东西,他自己舍不得花钱,却把钱都花在给她买这些昂贵无用的奢侈品上。 明明她要多少有多少。 苏熙推翻了那些礼物,红肿了眼眶,“傻子,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明明心里是有她的,她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女人? 下一瞬,苏熙突然想起来什么,到礼品间里满屋子里找寻他送给她的一个如意锁。 那是一年前她生了一场大病,陆淮安去须弥山上一步一叩头,磕得双膝鲜血淋漓,为她求来的。 愿她事事如意,平安顺遂。 他曾经对她说过,“这是我们爱情的见证,如果这东西找不到了,说明我们的爱也不复存在了,我就会永远消失在你世界。” 但是礼品间实在太大了,各种琳琅满目的东西堆满。陆淮安当时送这个给她时,苏熙也很欢喜,过后就抛之脑后。 她并不知道,陆淮安走的时候,带走了这只如意锁,丢进了江里。 不只是这把锁,她,他也不要了。 直到彻底找不到了,苏熙才猛然发现,陆淮安难道真的要把自己丢了? 她独自一人打开别墅的酒库,喝得绯红上脸,没来由地热燥起来。 苏熙抓起手机,撑持起最后的意识摸索着打了个电话。 “过来陪我。” 一进门,清新的古龙水气味遁入鼻腔,苏熙不管不顾地抱上他。 “老公……”她呜咽着撒娇。 “别怕,老公来了。” 顾北眼眸热切,难掩心底的激动,没想到苏熙还会主动联系他。 他一步步将苏熙推到卧室床上,颤抖着解开她的白衬衫纽扣。 宿醉缠绵,一夜醒来,苏熙头痛的厉害,翻身看到身旁男人的睡颜,才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不是陆淮安。 她想要坐起身来,却被顾北的手臂牢牢锢住,他笑嘻嘻说: “姐姐,你还说对我不满意,但你的身体很诚实,昨晚上你可是叫了我一晚上老公。” 他清楚这是自己跨越阶级的好机会,但没有把明晃晃的欲望挂在脸上。 而是像个热烈单纯的小白羊,表达着自己的爱意。 苏熙感到脑海一片混乱,回忆起昨夜迷乱时,她脑海里想的竟然不再是江祁的脸,而是换成了陆淮安。 从什么时候开始,陆淮安对她来说,已经这么重要了? 不,比起重要,或许更像是习惯,就像她的心跳呼吸一样习以为常。 以至于她从来不会认为他会离开自己。 苏熙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习惯性地打给陆淮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接听。 “你……在忙些什么?” “我妻子身体不舒服,我在陪她。” 苏熙怔住了,从前自己身体不适的时候,陆淮安都是陪在她身边,如今真要为了那个女人弃她不顾? 她只好没话找话。 “哦,我是想问你,胃药在哪?” “在客厅柜子第三个抽屉。” 陆淮安答的言简意赅,随即挂掉了电话。 徒留苏熙一脸怒意,一股嫉妒涌上心头,她终于按捺不住,连发了几条长长的语音质问他,这就急着无缝衔接了? 另一端的陆淮安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听着她谩骂的语音,强烈的心悸传来。 他皱起眉,拂去眉梢滴落的汗,抬手握住空荡荡的房间里残存的光亮。 舒倩并不在这里,他们只是协议结婚,他对苏熙不过是编了个幌子。 三年前他们确定交心的那个深夜,苏熙喝得酩酊大醉,给他讲自己备受约束的童年,压抑的青春,无疾而终的初恋。 他听得认真,那一刻将她紧紧拥抱,仿佛要嵌进彼此身体里。 情潮到达云颠时,苏熙轻轻咬上他的耳垂,战栗不已。 “淮安,这辈子我都不会负你,会永远、永远爱你的。” 他信了,一直记在心里。 直到在酒吧,他听到苏熙轻易的对顾北说了一样的话,心中如坠冰窟,知道自己输的可笑。 先动真心的人注定输了。 而他也会体面出局,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熙提了顾北为新的助理,可即使和齐欣两个人一起工作,还是冒冒失失,各种漏洞百出。 她心烦意乱,叫来人事部经理。 “陆淮安的离职合同呢,我还没签字,他必须回来履行劳动义务!” 当着其他员工的面,苏熙把那份合同撕的粉碎。 “你,还有你,去把他人给我找回来!” 人事部经理难为情地说: “苏总,陆特助的离职合同已经生效了,他走的时候没有要任何补偿,连当月的工资都没有领……” 当看到聊天框出现的红色感叹号时,苏熙彻底疯了。 “为什么我联系不到他?你对我手机做了什么手脚?” 顾北被她的脸色吓到,声音带着哭腔。“姐姐……苏总,我没有,你相信我。” 顾北的语气透露着些许不自然,因为心虚。 的确是他偷偷藏有私心,趁她睡着,将那个男人的消息都删除拉黑。 可他从未想过,一个已经分手的情人,能引起苏熙这么大的暴怒。 苏熙却早已看穿了一切,攥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顾北白净的脸上顿时泛起一片红印子。 “你没有?要不是你不知廉耻勾引我,介入我们的感情,陆淮安怎么可能会跟我离心?”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删了我男朋友的微信。” 她冷沉着脸,兀自穿上外套。 “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苏熙摔门离开时,被顾北伸手拽住。 他红着眼哀求她别走,别再去找陆淮安了。 “姐姐,我可以做好的……你就不能看看我?” 苏熙居高临下地冷凝着他,“就凭你,你也配?” 她说完就不再理会,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拿起车钥匙摔门离开。 只留下顾北颓然地跌落在原地,如坠寒天,后悔这份自作聪明到底是错了。 陆淮安思忖良久,还是决定把这段感情画上体面的句号。 当他编辑一段很长的告别信,反复确认后点击发送。 可发出去时,看着被删除的红色感叹号,他怔愣了片刻。 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原本有些紧张的心也倏然空落落下来。 喉咙更是发堵的厉害。 也是,她对自己的感情,不是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很明白吗?他又在期待些什么? 她那么骄傲要强的人,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先提出分手。 这样,也好。 … 霓虹灯下,苏熙站在初遇陆淮安时的地方,那可怜瘦弱的醉态在脑海中越发清晰。 突然,她眉头紧锁,有些慌乱的情绪在眼底蔓延开来。 不可能的?怎么会呢? 他爱惨了自己,怎么可能说扔下就扔下自己,一定是故意躲起来等着自己去找他。 既然如此,那就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到时候她要让陆淮安知道,如此让自己失态不安的后果。 这一晚,苏熙开着车满沪城找他,去了他从前喜欢带她去的地方,爱吃的餐馆,孤僻的清吧…… 处处是见证过两人昔日爱意的痕迹,却到处都没有他的踪迹。 他消失的是那么安静,又那么彻底,好似那些记忆都只是一场虚妄的梦。 苏熙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又似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般。 之后的日子也不再颓靡。 她每天看着日历上的日子,终于迎来了她二十八岁的生日。 灯红酒绿的生日会上,集结了沪城名流。 “苏总,可谓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这是我前不久从拍卖会上得到的项链,与你气质相当相符。” “林总过奖了,也得感谢前辈们的提点。” 苏熙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眼神示意一旁的齐欣将东西收起来。 “苏小姐许久不见,当真是越发的貌美了,不知可有中意的人啊?” 她避而不答,“郑总,我年纪尚轻,当然是以事业为主。” 闺蜜姜黎提着礼品袋,拍了拍苏熙的肩膀,帮忙解围。 “郑叔叔,这你就不明白了,有钱了还怕缺男人吗?熙熙,这是最新款的爱马仕包包,看看喜欢吗?” 苏熙浅笑盈盈,“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可她的目光时不时左顾右盼的扫视一圈宴会场,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齐欣察觉到了,贴心的凑近询问:“苏总,你是在找什么吗?” 苏熙垂下眼睫,遮住眼底那瞬间的落寞,摇了摇头,“没什么。” 齐欣虽然奇怪,但也只能闭嘴不再多问。 “哟,苏总什么时候换助理了,你家那位可心的小尾巴陆特助呢?” 听人提起陆淮安,苏熙本就虚假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微眯着眼眸。 “小袁总,你什么时候对我身边的人那么感兴趣了?” 小袁总讪笑道:“这不是见你换助理了,又是你过生日这么大的事情却不见陆特助,就好奇的问一嘴而已。” “总要给新人机会不是。” 随即,苏熙便不再多言,继续与其他人推杯换盏。 齐欣看着整场宴会都心不在焉的苏熙,心中隐隐有些担心。 自从陆特助离开后,苏总就不太对劲,尽管表面上看着一切正常,可总感觉像是被抽了魂儿似的。 筹光交错间,生日宴会渐渐接近尾声,苏熙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感。 陆淮安没有来。 他这个骗子,居然敢食言! 明明说好要陪自己过二十八岁生日的,还有未来的三十岁,六十岁,直到彼此生命的尽头。 望着散场后清冷空荡的宴会,苏熙骤然发疯似的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打翻,暴怒低吼: “陆淮安,你凭什么说话不算数!” 她彻底疯了,肆意破坏着眼前的一切,宣泄着心中的不甘。 碎裂的玻璃溅在手上,划破白皙的皮肤,血珠渗出也浑然不觉。 第二天,她强撑着状态出现在公司时,却听到了员工们的私语。 “诶,你们看朋友圈没,陆特助居然要结婚了。” “啊!还真是呀,就是这女的长得不咋样,配陆特助差远了。” “这女人也不知道走什么狗屎运了,白瞎了陆特助那张脸。” “对了,陆特助结婚你们去不去啊?”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震得她耳膜生疼,就连呼吸都变得紊乱。 她脚步虚浮,回到办公室,打电话叫人去查。 “给你十分钟,我要陆淮安未婚妻的全部资料!” 结果却得知了他们正在品海楼酒店,举办婚礼的消息。 苏熙只觉得大脑轰的坍塌一片。 “啪”的一声合上电脑,拿起车钥匙就去地下室开车,朝着手机上发来的定位疾驰而去。 户外婚礼现场布置的极为简单,没有繁杂的过程。 陆淮安和舒倩各自感谢了亲朋好友,在大家的见证下交换了婚戒。 苏熙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生生刺痛了她的双眼。 陆淮安的视野里闯入跌跌撞撞的她时,微微抿唇。 苏熙瞥了眼两人紧牵的手,咬牙切齿道: “你玩得挺上瘾的,到底还要演戏到什么时候?” 陆淮安似早有预料她会不相信,拿出揣在兜里的两个小红本,翻开里面给她看个真切。 他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苏总,合法的。” 随后顿了顿,嗓音幽幽,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你知道的,我从不骗你。” 苏熙踉跄着后退了半步,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之色。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就因为自己不肯跟他结婚,所以就随便找了个人结婚,是为了告诉她,自己满足不了他的愿望,有的是其他人愿意吗? 可偏偏为什么是这样一个女人,明明一点都配不上他,他为什么要糟践自己啊? 看到结婚证上的红印章,以及上面的日期时,苏熙终于明白这不是演戏。 只是她一直自欺欺人不愿意相信,笃定陆淮安根本不会离开自己。 如此看来,她反倒成为陆淮安眼中的笑话。 苏熙强忍着酸涩,皮笑肉不笑起来:“陆淮安,你当真是信守承诺啊。” “可昨天也不见你记性这般好。” 陆淮安当然明白她的意有所指,无非是在提醒他,昨天是她二十八岁的生日。 可他失约了,失了曾经对她的承诺。 那么重要的日子,他怎么可能忘记。 只是她的身边那么多人为她庆祝,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又没什么。 更何况她早就不需要自己了,不是吗? 他不动声色,“苏总,人难免有记性开小差的时候。” “再者,一些没必要的习惯,没必要的人,是该慢慢戒掉了。” 苏熙攥紧了手指,因为用力指甲将掌心戳得生疼, 陆淮安见她如此,心脏微微酸胀,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收紧了,手背上的青筋隐隐跳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熙终于讪笑一声。 她从桌上拿起高脚杯,倒满一杯红酒,笑着朝他举杯。 她来时穿着一袭湖蓝色长裙,红唇依然倨傲,轻而易举吸引全场人的目光。 “陆淮安,忘了恭喜你,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她嗓音朗朗,又敬了舒倩一杯。 “我玩过三年的男人,早就腻味的不能再腻味了,现在从良跟你结了婚,挺好的。” “对了……你知道你老公,以前在天上人间是干什么的吗?” 一言既出,满座哗然。 舒倩的脸色十分难看。 苏熙却似乎达成了目的,大笑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随后,高脚杯被狠狠摔碎在地上,激起一片破碎的酒红。 “喜酒我也喝了,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见她提起裙摆,陆淮安这才发现她脚下的高跟鞋都断了,跌跌撞撞的向外走去。 他看向舒倩,终是垂眸,“苏总她喝多了,状态有些不对,你别生气。” “她毕竟是我前上司。” 舒倩善解人意地摇了摇头,“没事,我不在意的,你过去送送吧。” 陆淮安走出来时,天空下起了鹅毛细雪,昏黄的路灯都笼罩在一片雪雾中。 他与苏熙初遇亦是这样一个初雪纷飞的良夜。 她捧起了破碎的他,又亲手打碎,碾入尘泥。 他追出来,看到苏熙脱掉了高跟鞋拎在手里,瑟缩着抱紧胳膊,漫无目的地在马路边瞎逛。 陆淮安刚要跟上去,怕她出事,喉头的称呼犹豫着哽住。 远远的,苏熙瞧见司机开车停在了马路对面,便晃晃悠悠地准备直接过去。 丝毫没有注意到,一辆卡车正朝她冲了过去。 陆淮安心头一震,疾步冲上前喊: “苏熙,小心!” 声音淹没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货车被这一撞击生生截停。 苏熙丝毫没有发觉,后脚上了赶来接她的商务车中。 “砰!” 陆淮安只觉眼前弥漫一片血红,耳边布满嘈杂,雪花落进蜿蜒的血里。 直到彻底失去了意识。 苏熙没有听见,醉的不省人事的她,最后的意识就是给司机打去了电话,之后沉沉睡了过去。 司机闻听撞击声,忍不住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倒在血泊中的是一个年轻男人,暗道一声惋惜。 这年轻人真是可惜了。 重症监护室里,陆淮安戴着氧气罩安静的躺在床上,各种仪器检测着他的生命体征。 医生护士看着加急出来的B超,抽血等数据资料,眉头紧锁。 “患者情况危急,需要家属签字立刻开胸手术。” 然而,陆淮安自幼父母双亡,没有直系亲属。 医生只好联系上了他备注妻子的联系人。 “我来,我是他的妻子。” 接到电话就匆匆赶来的舒倩,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他的样子,还是颤抖着捂着嘴。 她难以置信,昨天还在跟她举办婚礼的男人,此刻已经被撞得面目全非。 “患者不但大出血需要输血,而且有玻璃碎片扎在靠近心脏位置,需要做开胸手术取出来。”医生沉声说。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病人有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 … 昏睡一夜过后,苏熙很是头疼,抬手轻揉着太阳穴。 念及昨夜婚礼上的情状,还是忍不住隐隐作痛,浮起冷笑。 她再一次尝试联系陆淮安,这次,她换了个号码打了过去。 依然是无人接听。 苏熙索性直接给他语音留言。 “陆淮安,昨夜我喝成那个样子,你真的连管都不管我的死活了?” “这么多年我待你不薄,什么此生只爱我一个的鬼话,你是说给多少女人听过?” “直到去你婚礼之前,我还在心存侥幸,你是爱我的,只是在跟我赌气闹一闹,到头来居然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盯着镜子里自己猩红的眸,咬牙道: “既然如此,这辈子,你死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苏熙挂断电话,打开消息页面,一个熟悉的头像映入眼帘。 她心头顿时一紧,竟然是江祁发来的消息。 江祁……江祁?! 苏熙霎时怔愣,心里仿佛被一团棉花堵住,握着手机的手指也不自觉收紧了几分。 倏尔,后知后觉般嘴角勾起一个无声的笑容,竟落下泪来。 她与江祁是青梅竹马,犹记得小时候,这个邻家哥哥和她是别墅区的邻居,生得极为俊俏。 二人家境相近,年龄相仿,小苏熙喜欢整天跟在他后面,喊他“阿祁哥哥。” 她被别的小孩欺负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保护自己,就仿若是她的小骑士般。 直到高中时,江祁主动戳破了那层窗户纸,他们也就水到渠成的谈起了恋爱。 由于他们俊男靓女颜值十分养眼,再加上综合各项成绩也都十分优异,自然也就成了学校人人艳羡的一对金童玉女。 后来高考结束,江祁家搬走,跟着他的父母远赴欧洲,向她提出了分手。 苏熙十分难以接受。 可无论她如何祈求江祁,告诉他自己可以等他,也不怕跨国恋。 江祁只是无情的推开她,连最后一个拥抱也不留给她,甚至告诉她。 他厌倦了,已经不喜欢她了。 刚开始,苏熙是不信的,每天不厌其烦跟他分享自己的日常,可是却一个字都回复都没有得到过。 后来她自暴自弃,性情大变,一心扑在了继承来的家族企业上。 直到遇见陆淮安,这个长得神似江祁的替身,却比江祁更温柔。 她深陷其中,无可救药。 如今,正主竟然主动联系自己,她的心不受控制砰砰直跳。 她有太多疑问想要倾诉,太多不解亟待回答。 江祁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联系自己,是不是意味着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只不过,这么多年来他一定有什么苦衷,所以才不得不回避着自己。 想到这里,苏熙抬手抹去泪痕,立刻变得神采奕奕起来,叫了美容师上门。 美容师见她红光满面,一扫之前的愁容,笑盈盈问: “苏总,您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是不是又谈成了什么大单子?” 苏熙嘴角的笑容就没压下去过,闭着眼睛享受的同时,不忘回道: “即将与故人久别重逢。” 这当然是这么多年以来最好的消息,比谈成一笔大单更让她兴奋。 “那恭喜苏总了,得偿所愿。”美容师乐呵呵拍着马屁。 桨鲃翰娖薈未衜燚甇鶙躬罀檽慁瘙馄 苏熙特意去花店包了一束白玫瑰,点缀着茉莉,意为愿君莫离。 她站在机场的接机口,捧着鲜花翘首以盼,时不时看看腕表上的时间,心中久违升起一股雀跃。 十年未见,她第一次觉得时间竟然过得这般缓慢。 忽而,当她的目光触及到那抹颀长的身影时,瞬间怔住了。 江祁戴着墨镜,一身休闲装,仍掩盖不住雕刻般的俊颜。 尤其那双眼眸,褪去了少年时的稚嫩与青涩,反而更加深邃,令人心神摇曳。 两人视线对上的刹那,男人漾开一抹温和的笑容,眉眼轻弯。 “熙熙,你还是没变样啊。” 苏熙快步跑上前扑进他怀里,贪婪的轻嗅着独属于记忆里的气息。 她嗓音略有些颤抖,“阿祁,你终于回来了。” 到底不再是十八岁,稍稍恢复理智后,苏熙从他怀里退开些距离。 她质问他:“这么多年为什么一个消息也没有?” 江祁目露愧疚,“对不起,当年被迫跟你分手,实在是担心你会被我拖累。” “当时我家里濒临破产,于你不过是一个累赘,而且我年少要强,并不想让你看见我狼狈的模样。” “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变得好起来了,我也能够独当一面,与你并肩前行。” 多年求而不得的答案在这一刻得到了解脱。 她忽然鼻子一酸。 “阿祁,你怎么那么傻?你明知道我们家能够帮助你渡过难关的,却硬生生分别了这么多年。” 江祁伸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熙熙,我是一个男人,我可不想被别人说是靠女人才能撑起家族重担。” 如此亲昵熟悉的动作,让她仿若回到了年少时的那段热恋。 她欢喜的将花塞到江祁的手里,主动挽上他的手臂,朝外走去。 “对了阿祁,你的住处我都安排好了,就在我住的西郊别墅,这样咱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江祁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芒,一把搂住她的腰身,“好啊,都听熙熙的。” 医院内,舒倩紧紧攥着手心,听医生絮絮叨叨讲述着手术的风险,提醒自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是最坏的结果,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患者生还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她深吸一口气,“大夫,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他,他还这么年轻,我们才刚刚举办了婚礼。” 舒倩拿着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家属放心,我们都会尽力挽救病人的性命。” 随即转身开始安排手术事宜,将人紧急推到了手术室。 在舒倩焦急等到的时候,护士将陆淮安的手机递给了她。 “谢谢。” 她轻声道谢,接过手机,便翻看起来,这也是她第一次翻看陆淮安的手机。 因为两人是协议结婚,她当初跟相恋多年的男友分手,已经心死,只是想找个人形婚,组建家庭。 因此,婚前就协议规定了互不干涉私生活。 但这样大的事情,总要通知他的家人来一趟。 可当翻看完他的联系人黄页,舒倩愣住了,陆淮安没有家人。 连一个表亲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唯有一个逢年过节才会联系的备注,是“福利院陈院长。” 舒倩只好翻到他之前联系最多的人。 是他和苏熙的聊天记录。 舒倩十分惊讶,眼中渐渐溢出心疼之色。 三年零六个月,一千一百六十多个日夜。 他们之间有过上万条聊天记录,基本上都是陆淮安在单方面关切,字字句句,从无例外。 而被爱的人有恃无恐,苏熙回复他的不过寥寥数字。 陆:“我给你煮了面汤,你今天胃疼,晚上回来喝一口,不要节食了。” 苏:“嗯。” 陆:“袁总那边把打款合同发过来了,我已经检查过了,你再过目一遍。” 苏:“不用了,直接签了就行。” 陆:“陈总说她定的地方是江南会所,VIP包厢,今晚八点过去吗?” 苏:(笑)“你替我去就行了,江南会所那种地方,你最拿手,你不是很擅长公关吗?” … 他包揽了苏熙的生活工作,全方位的助理,只拿着最基础的工资。 为了不伤害她的身体,他甚至主动去医院做了结扎手术,将所有风险都降到零。 只要苏熙舒心,他便心满意足。 可即使卑微如此,付出至此,换来的依然是冷嘲热讽。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舒倩终于明白,苏熙于陆淮安,不只是情人那么简单。 他对她是爱入骨髓,而苏熙对他,不过是唾手可得的玩物。 手术室门上的红灯熄灭,大门被拉开,沉闷的声响拉回了舒倩有些恍惚的思绪。 她急切的上前询问:“医生,他怎么样了?” “手术十分顺利,病人经过抢救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但由于玻璃扎的位置靠近心脏,即使已经安全取出来,心脏也有所受损,不能受到太大的刺激。” “接下来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等渡过危险期,各项指标都平稳后就能转入普通病房了。” 舒倩长舒一口气,连连弯腰感谢,“谢谢医生。” 她熬了一整夜,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来了,整个人有些脱力的靠着墙蹲下来。 陆淮安活下来就好。 她和陆淮安,同是天涯沦落人,痴情之人理应长命顺遂。 不该被伤的遍体鳞伤后,还要堕入深渊。 陆淮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走马灯般闪过他在孤儿院,被霸凌欺辱的童年,逐渐形成了自卑阴郁的性格。 长大后初入社会,又被骗欠下高利贷。 他被殴打强迫去天上人间的那一天,纹着青龙花臂的债主头把陆淮安领到一个包厢,里面皆是不同类型的俊俏男生。 “小子,既然你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还,那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上班还债。” 眼前这个氛围,陆淮安多少明白过来,恐怕不是那么正经的地方。 可一想到欠下的债务,他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硬着头皮待下去。 “今天有新货吗?” 闻声,只见门被推开,经理领着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人走进来。 那意味深长肆意打量的目光,让陆淮安非常不适应。 经理微弯着身子,将人引到沙发前坐下,笑容谄媚,“瞧您这话说的,当然有了。” 那个约莫四五十的美妇人,抬手捏住陆淮安的下颌,眼中划过亮光。 “哟,这个不错嘛,新来的啊。” 经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耐的催促,“许姐问你话呢,别跟个木头似的。” 陆淮安僵硬地走过去,摇了摇头,“我站着就好。” 女人眉头轻蹙,脸上浮现出些许不耐,“经理,给我开两瓶人头马,业绩就记在这小子的头上。” 片刻,酒送过来摆放在桌上,在得到允许后打开倒在白兰地杯里。 女人眼神示意,“把这两瓶酒都喝了,今天就可以先放你一马。” 人头马是白兰地里极烈的酒种,即使身经百战的夜店公主,也只敢掺上雪碧喝上小半杯。 可不会喝酒的他,还是低估了人头马的烈度。 他毫不犹豫地端起酒杯,一杯又一杯的酒接连下肚。 喉咙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脑袋也渐渐沉重起来。 看着喝完的酒,女人大笑着鼓掌。 “不错,爽快利索,就是不知道待会玩冰火两重天,撑不撑得住啊?” 随后,陆淮安被人连拖带拽引到了楼上的VIP房间。 头脑一瞬间的清明,他疯了一样跑出去,一秒也不敢多待。 生怕被抓进那个房间,到时候恐怕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外面早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犹如铺上了一层洁白柔软的地毯。 他在路边吐了几次后,酒的后劲儿也上来了,脚步虚浮,渐渐有些绵软无力,竟一个身子栽倒了在雪地里。 彼时,苏熙刚从夜宴上出来,抬头望着飘落的雪花。 昏黄的灯光映照在她的脸上,莫名平添了几分寂寥。 “冷…冷…” 陆淮安蜷缩着身子,怀抱住自己不停地颤抖,本能的发出低声。 安静的雪夜里,这牙齿打颤的低吟声将苏熙吸引了过去。 她蹲下身来,将男人的脸掰过来,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巴,在看清他眉眼的瞬间有一时失神,呼吸轻滞。 陆淮安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满是朦胧的醉意,一袭雪貂毛皮草的她,娇艳明媚地站在雪地里。 这样的苏熙落入他眼中,不禁喃喃自语。 “仙女吗?” 似是这句话取悦了她,苏熙眉眼轻弯,将人扶着站起来捡了回家。 她给陆淮安放水泡澡取暖,扔回床上。 他的极力忍耐更加勾起了女人的兴趣,还在他耳边不断吐气如兰。 他终于难以忍耐,狠狠吻上了她的唇。 这是他第一次吻一个女人,唇瓣若春日樱花,柔软得不可思议。 房间内充满了暧昧的痕迹,相拥而眠。 见人幽幽转醒,她的手指轻抚过男人的脸颊。 “我对你很满意,在我公司当助理吧。” 陆淮安有些吃惊,但还是犹豫了一下,如实告知。 “苏总,我身上还有债务没还请,被安排在天上人间打工还债。” 苏熙轻笑一声,“我替你赎身,从今往后,你就跟了我吧。” 从那天开始,他就进入苏熙的公司当起了实习助理。 为了工作方便,陆淮安答应了苏熙搬过去一起住。 得知她有胃病,不爱吃早餐。他开始研究食补,每天换着花样给她做各种低卡美食。 苏熙也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逐渐向他坦露内心。 他知道了曾经她有个奉为挚爱的少年。 她总是因为心痛,深夜买醉。 “陆淮安你说,人怎么就可以因为一点无关痛痒的理由,就突然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难道那么多年,日复一日的朝夕相处的陪伴,一点一滴积攒下的感情,说不要了就不要了吗?” 听着她哽咽的倾诉,感受到胸前湿冷的泪意,陆淮安摸着她的发顶,柔声安抚。 “那只是一段有伤疤的过往,不值得你继续怀恋。” 陆淮安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卧室的床上,替她细心掖好被角。 想伸手摸摸她的脸颊,却又生生止住了动作,将手收了回来,语气中满是深沉。 那一刻,陆淮安怦然入心,确定了自己的心,轻声问: “他不要的,我视若至宝,他不爱你,我爱你好不好?” 别人不加珍惜的,他视她为顶礼膜拜的月亮。 苏熙没有回答,睡得昏沉过去。 他跟苏熙的关系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成了她背后最完美的情人。 她无论去哪儿都会带着陆淮安,带他去参加各种宴会,把他介绍给生意场上的人认识,好像正在一点一点融入进苏熙的生活。 陆淮安唯一一次缺席她的生活,是在替她挡酒的那一晚。 有个合作项目的老总瞥见苏熙年轻漂亮,意图不轨,甚至想探手摸上她的大腿。 被陆淮安及时制止,毫不犹豫道: “陈总喜欢喝酒,苏总今天身体不适,我陪您喝,奉陪到底。” 那一晚,苏熙应酬完就离开了,而陆淮安留在那里,被恼羞成怒的老总灌到了胃出血,当场喷出了鲜血。 在救护车上,他半昏半醒,怕苏熙担心,给她发了信息。 隔了很久苏熙才回 再次醒来,医生告诉他一下大量饮酒导致的胃出血,需要静养。 住了一个星期院,出院回到公司去找苏熙的时候,发现她没在公司,问了齐欣才知道是在酒吧谈业务。 陆淮安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浓浓的担忧,连忙开车到发来的定位酒吧去找她。 结果就看见苏熙香肩半露的坐在顾北的大腿上,男生双手稳稳回抱住她的腰身。 苏熙手指轻佻,捏住男生的下颌,醉态朦胧的双眸中,溢出些许痴恋。 “你比我那个秘书更像那时候的他,跟了我吧。”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轰然炸响在他耳中,脑海中只剩下一片嗡鸣声。 这一刻他才明白过来,原来她不是生性冷淡,需要人暖热。 她也不是对什么都不主动,只是没遇见那个让她主动的人。 而她也根本不需要自己为她疗伤,或许她想要的治愈,从始至终都只能是那个年少时的白月光。 苏熙心里从来没有过他,而他和顾北亦没有什么不同。 都不过是她寻找江祁的影子而已。 只可惜他陷得太深,又明白得太晚,等到醒悟的时候,这副身体已经遍体鳞伤。 西江别墅。 苏熙亲手做好了早餐,将牛奶的温度也热得刚刚好,看着下楼来的江祁笑盈盈的唤道: “阿祁,早餐做好了快来吃吧,不按时吃早餐可是会容易得胃病的。” 江祁面露心疼之色的拉过她的手,轻柔捏了捏,浅笑夸赞:“熙熙真是越来越贤惠了。” “不过你不用特意早起做早餐的,这种小事交给阿姨就好了。” “你啊现在可是苏总,这双手是用来签字的,这种粗活伤到了你怎么办。” 对于他的关心,苏熙十几分受用,“没事的,我也想让阿祁哥哥尝尝我的手艺嘛。” 苏熙心想,这还是她第一次为别人做早餐 他贴心的为苏熙解下围裙,将人带到桌前坐下,看着面前盘里已经切好成大小等份三明治还有牛排。 江祁十分受用的神情。 “熙熙你才要多注意身体,工作那么累早出晚归的,最容易胃出问题了。” 闻言,正低头吃早餐的苏熙忽而一愣,陆淮安替她做饭的身影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也是一模一样的关心。 随即很快收敛起思绪,好似刚才一瞬的溜神是自己的错觉般。 她竟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以前确实有胃病,但差不多养好了,没那么严重了。” 是陆淮安替她养好了。 江祁语气中满是心疼:“熙熙这么多年肯定很辛苦吧。” 苏熙眼里闪烁着亮光,撒娇道,“那以后,你会让我不这么辛苦,多享福吗?” 江祁笑着点头,“当然。” … 舒倩回家了一趟,收拾好简单的洗漱换洗衣物,提着包要赶去医院时,在家门口撞见了找上门来的苏熙。 一想到陆淮安的深情都被眼前这个女人糟践了,她顿时冷下脸来,语气也变得不善。 “苏总,你这等身份的贵人,怎么会有闲心跑到我们这个小破地方来,小心弄脏了你的鞋底。” 苏熙本来是要去公司的,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就开车来了舒倩住的小区。 听到她的冷嘲热讽,苏熙不悦地眉头轻蹙。 “你这样市侩的女人,居然是陆淮安结婚的对象。” 她刻意咬重了“对象”二字,很明显对于舒倩她是极其不满意的,看着她就莫名的来火气。 她甚至觉得陆淮安变得这么不乖了,就是因为舒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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