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二人互相吹捧对方,压根不谈方才那一触即发的气氛。克里鲁已经白着脸被带下去再次棍杖,蒙在石和言尚却显然一副惺惺相惜的样子,让人说不出的古怪。 大魏官员的脸色最奇怪:自然知道言二郎的魅力,足以让任何人都喜欢他,和他相交。 但是这种亲和能力,连乌蛮这种异国都被打动……太奇怪了吧? 鸿胪寺这般友好氛围、两国交流之下,鸿胪寺也到了今日封印的时候。一众官员走出鸿胪寺,虚伪客气中,正好见丹阳公主的马车路过他们这里。 丹阳公主的马车停下来。 蒙在石和车旁骑马的方桐卫士眼睛对上。故人重逢,方桐浑身肌肉绷起,而蒙在石仍笑着,眼眸却眯起。 蒙在石一下子认出了车里坐着的,应该是暮晚摇。 方桐低头跟车中说了什么,骑马在马车侧的一个蒙在石不认识的年轻侍女就御马向这边的官道上走了几步,道:“言二郎,我们殿下说,既然同住一巷,也是邻居,二郎若要回府,不如我们带二郎一程吧。” 众官员看向低调地、慢吞吞地走在最后面的言尚。 众人的脸色太奇怪了。 一方是乌蛮人,一方是曾经被皇帝指婚、被公主拒婚的言尚。 现在丹阳公主当着乌蛮人的面,邀言尚上马车。 言尚神色不变,向各位同僚告别,便走向那辆马车。 车门掀开。 寂静中,吱呀车门打开声下,车中那古画一般的美人,活色生香,让众人都看得一时怔忡。 蒙在石与坐在车中、裙裾铺地的暮晚摇目光直直对上。 他似笑非笑,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 她冷漠倨傲,眼睛轻飘飘从蒙在石身上掠过。 夕阳余晖洒在青石地砖上,遍地昏红。言尚长身玉立,少年才俊。 数年时光,倏忽一晃。凛冽寒风呼啸,三人静默,心照不宣,暗潮涌动。 第75章 言尚看一眼蒙在石。 蒙在石非常随意地对他一笑, 脸上的疤痕如同青筋那么一跳, 看着狰狞骇人。 言尚睫毛颤了一颤,走向暮晚摇的马车。 期间, 暮晚摇眼睛一直看着蒙在石, 蒙在石也看着她。二人都没有说话。 鸿胪寺的一众官员跟在鸿胪寺卿身后, 没有敢抬头多看。一些恐怕一生仅仅有这么一次机会能见到高高在上的公主的小官员,终是羡慕言二郎居然是公主的邻居,抬头忍不住向华盖宝车看去一眼。 隔着不近距离,看到光华璀璨、明珠般的公主坐在车中。 品级低微的官员们暗暗惊叹公主之美, 心中却不合时宜的, 泛起一阵嘀咕:怎么隐约、好像、大约……有点儿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是他们怎么可能见过尊贵的公主。 众官员低着头,不敢再多想。 直到车门关上,直到马车已驶向皇城门, 鸿胪寺这边的人和乌蛮人互相道别,这才散了。 ----- 坐于车中,言尚看着对面的暮晚摇。 暮晚摇神色有点儿冷, 有点儿放空。他盯着她看了有两息的时候,马车出了皇城门, 她好像才想起车中多了一个人,看向言尚。 与言尚目光对上。 暮晚摇勉强作出和平时无异的样子来,露出一丝笑:“怎么了?” 言尚缓缓问:“殿下向来出了门就不理我, 怎会今日来鸿胪寺接我,不怕引人误会么?” 停顿一下,言尚睫毛覆落眼睑, 声音更轻:“或者,殿下不是为了来接我,是为了旁的事,或者旁的人?” 暮晚摇一骇。 然后她望着对面那清秀斯文的年轻郎君,一时间竟然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当然是忍不住想来看看乌蛮是怎么回事,她当然是听到乌蛮王亲自来了就心乱了。 她借口来鸿胪寺,自然是为了乌蛮使臣。只是她也没想到,会在鸿胪寺门口见到蒙在石。 三年前呼啸的记忆重新回归,让她心如冰封,又如火灼。 可是这些事……她又不想让言尚知道,不想告诉言尚。 蒙在石必然是要闹出一些什么事的。 这些暮晚摇都不希望言尚参与。 她已经很肮脏了,连心也不干净。但只有心中的爱慕是干净的。 她心里干干净净地喜欢着一个郎君,便不希望对方受伤,不希望对方知道她难堪的过往。她希望自己在言尚心中,有尊严一些。 然而……言尚又太聪明了。 很多事很多话,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发觉漏洞,言尚都很可能从她话中的蛛丝马迹中察觉。而他这个人素来不会对不确定的事多说,所以与这种人相处,其实是需要很警惕,又是很麻烦的。 暮晚摇自认为自己就算不蠢,但也没有那种能够在言尚面前瞒天过海的智慧。 于是,暮晚摇沉默半天后,冷冷道:“你猜到了什么,直说便是,不要和我猜谜。” 言尚抬目,望她一眼。 他轻声:“方才那个乌蛮郎君,和殿下是旧识?和殿下……交情不浅?” 暮晚摇挑一下眉,点头。 言尚皱眉,似还有很多不解,很多前后矛盾之处。例如他便想不通暮晚摇当日在岭南时,说的那个和她有点仇的人,是不是今天的这个人。如果是的话,二人只是互看却不语,不像是仇;可如果不是仇的话,对方不可能问出“谁是言石生”这种问题。 言尚太糊涂了。 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联系?暮晚摇当初想解决的人,到底是不是今天这个乌蛮人? 但他看暮晚摇这有几分警惕的目光,便怔了一怔,将自己的不解压下去,只说:“原来如此。我想请殿下帮个忙。” 暮晚摇依然谨慎的:“什么忙?” 言尚:“他问我,谁是言石生。” 暮晚摇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啊”一声,明白蒙在石查到什么了,但有更多的疑惑。 暮晚摇看向言尚,言尚便把在鸿胪寺发生的事大概告之。言尚说:“他不知道我便是言石生……但是,我来自岭南,只要他有怀疑,也是瞒不了多久的。” 坐在车中,暮晚摇身子前倾,手搭在言尚的膝盖上,望着他的眼睛当即保证:“我即日起调公主府的暗卫跟着你保护你,我绝不会让他伤到你的。” 看到她这么关心他的安危,言尚心中的不安稍微减轻了些。 他轻轻摇了下头,又有些害羞地笑了一下。他道:“我在长安,又是朝廷命官,今日利害之处我已经跟乌蛮人说得很清楚了。即使他们怀疑我就是言石生,他们也不会在长安下手。 “而我是京官,没有意外情况又不可能离开长安。所以我的安全没什么问题,殿下不必为我担心。 “我忧心的并非是自己,而是我的家人。我怕乌蛮人对付不了我,去伤害我的家人,用我的家人威胁我。” 暮晚摇点头,心想确实不无这种可能。 她问:“你想我如何帮你?” 言尚:“只需殿下从中相助,让我与殿下的舅舅……南海县令联系上。李公虽不是岭南官最大的,但是恰恰是县令这样的官,对地方上的管辖最能完全抓在手中。 “我想看在当日我献策的面子上,请李公派兵,暗中保护我的家人。我也会写书一封回家,让我兄长提高警惕。若是我家人因我而受害,我万死难辞其咎。” 暮晚摇手搭在他膝上的手指颤了颤,心中有些抱歉。 她担心的不过是蒙在石对她要做什么,言尚这边却是家人受累。都是因为她。 所以她不能让言尚更深地牵扯进她和蒙在石的恩怨中了。 暮晚摇安慰言尚道:“你放心,你能提前想到这点,你家人一定会平安的。毕竟乌蛮人在我大魏境内,他们如今又不能自由传书,我舅舅的办事能力,你应当信任。” 言尚点了头。 暮晚摇说:“说起来,你已经离家一年了。是否也想念你的家人?” 言尚道:“想自然是想的。然而有什么办法呢?” 他叹口气,垂下眼,有些怅然道:“自从我离开岭南那一日,我就知道我此生,恐怕与我阿父、兄长、三弟、幺妹的见面机会,没有几次了。我与我家人的缘分,恐怕也只能靠书信来维持。 “因我不是家中老大,我便不能越过我大哥,将我阿父接入长安来。哪怕我在长安过得再好,再有前程,我也不能越过我大哥去尽孝。而我见不到我阿父,我弟弟妹妹又怎能让我常见呢? “多是他们补偿我,不断地给我寄钱寄物。我能回报的,也不过是寄钱寄物。心中再是想念,也是没有其它法子的。” 他这般说,暮晚摇也跟着他有些怅然了。 暮晚摇道:“我们两个真是太可怜了。” 言尚偏头看向她。 暮晚摇仰着脸,对他笑一下道:“我日日能见到我的家人,可我根本不想见到他们,对他们的感情也在一日日磨尽;你日日思念你的家人,可你却见不到他们,对他们的好,只能靠财物维系。我们两个还真是同病相怜啊。” 言尚轻声:“别这么说。我会陪着殿下,殿下不会那般可怜的。” 暮晚摇短促地笑了一下。 她轻声:“是的。” 垂下眼,遮住眼中冰冷和阴霾。 等她解决了蒙在石,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言尚靠着车壁,沉默半天,他突然异想天开道:“如果有一日,我能离开长安,去岭南做官就好了。到了岭南,我就能见到我家人,照拂他们……” 他话还没说完,膝盖就被暮晚摇重重“啪”了一下。 暮晚摇厉声斥责:“别胡说!” 她寒起眉眼,言辞严厉:“京官与地方官是不同的,何况是岭南那样的地方。如果不是犯了大错,你已是京官,轻易不会去地方州县。更不必说岭南那般荒僻。 “京官才是真正的官。多少世家子弟一旦不是京官,就根本不去地方州县上任。在大魏官中,官职迁调虽速,但下级的永远在下级沉沦,轻易不会升迁到上级。大魏官品清浊分明,下去了就不容易上来了!不要说这样的胡话! “你想照拂你的家人我理解。但你只有在长安,哪怕见不到他们的面,你也才能更好地照拂。其他就免了吧。” 言尚有些不赞同暮晚摇的看法。如果人人只愿当京官,那地方州县该怎么办?人人不满,何人治理? 但暮晚摇说的,正是所有人理所当然的认知。何况暮晚摇这般着急,也是怕他出事,怕他会乌鸦嘴,真的影响了他自己的官运……言尚便不反驳她的话,轻声安抚:“好了,我知道了,我不乱说了。我会好好当我的官,不乱折腾的。你放心吧。” 暮晚摇眯眸,半信半疑地看他。 她想到有自己在,言尚能出什么事?这般一想,她就放松下来,眼中露出了些笑意。 马车还在行着,暮晚摇轻轻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还有多久到府。看到还有一段距离,她重新心安理得地放下帘子。 暮晚摇对言尚微微挑起一边眉毛,唇角带一点儿微笑的弧度。她轻轻提一下眼睑,弧度极小,但因为她眼神专注地看着言尚,这样欲说还休的眼睛,便显得生动万分。 看到她这样的目光,言尚后背一僵,头皮发麻。 果然,下一刻,她就蹭了过来,跪在了他腿上,捧着他的脸,低头亲他的嘴角。她细声:“有没有想我呀?” 言尚脸上温度滚烫,垂着眼皮躲她的撩拨:“……殿下,我们还在马车上呢。” 暮晚摇笑吟吟:“那又怎么啦?亲一下你又不会死。” 她细细地咬他的唇,手指羽毛一般在他脸上轻掠。他向后退,退无可退,终是靠在车壁上,伸手搂抱住了她。 言尚低声:“……你又来折腾我。” 暮晚摇挑眉:“什么话呀?难道你不舒服么,不想和我亲昵一下么?言二哥哥,张嘴。” 反正一直都是言尚迁就她,随着她闹。可是马车这么小的空间,离府又不远了,很快就要下车……她折腾了他,又不会管灭火,难受的还是他。 然而言尚无奈的,在暮晚摇的压迫下,半推半就地从了。 暮晚摇低头亲他,听到他剧烈心跳声,他抓着她腰的手指也滚烫……她垂眼悄悄看他,见他鬓角有些汗湿,微闭的眼尾一派绯红。衣袍被她揉乱,他一手搭在她腰上,一手扶着旁边案几。 暮晚摇看到他扶着案几的手指用力得发白,带着轻微颤意。 暮晚摇心中爱他,又亲了亲他的眼角。她低声,语气寥落:“哥哥,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转移我的坏心情,才跟我拉扯着说你的家人,才如此乖乖在我身下躲着不动,任由我欺负你的。” 言尚一怔。 一声“哥哥”,让人耳根发烫。 他睁了眼,抬目看向她。 他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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