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婆是海下救生员，她带我潜入深海，突然独自离开。 我在海里挣扎，氧气告磬，不断按压对讲机，发送求救信号。 终于得到回应，却是她不耐烦的责备： 「你闹够了没有？有人呛水了，我急着救人，你胡乱发送信号，占用公共资源，耽误别人抢救，是会坐牢的！」 嘈杂的背影音里，我听到她的前男友喜极而泣。 「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一定会来救我。」 生死面前，我没有跟她吵，而是继续发送求救信号。 连线到的救生员却遗憾的告诉我：「浅水区有人溺水了，离你最近的救生员全部赶往，我通知总部派人了，你千万坚持住。」 如果没记错的话，浅水区深度一米五。 我看着脚下的深渊，在绝望中，耗尽最后一缕氧气。 被窒息感吞没前，给老婆留下最后一句话。 「我不闹了，顾浅浅，祝你们幸福。」 1 窒息所带来的钝痛骤然消失，我看到自己的身体漂浮在海中。 四肢还保持着挣扎求生的动作。 有鱼虾从旁游过，一摆尾，身体不受控的往海下沉了几分。 氧气面罩下的脸呈现灰败的青色，嘴唇因海水浸入，而开始膨胀发白。 原来，我已经死了。 一小时前。 我和老婆顾浅浅来到这里潜水。 她是海下救生员，能力超群，带我来到深海区域，我们刚到，她突然独自离开。 我不太会游泳，受不了深海的压力，跟不上顾浅浅的速度。 一眨眼，她就已经不见了。 我靠着她往日里跟我说的注意事项，双腿缓慢的晃动，坚持了好一会儿，移动的距离肉眼可及。 而腿上也被海藻缠住，急切之下，我喘了几口粗气，氧气面罩上亮起了红灯。 这是氧气快消耗完的征兆。 我连忙按了手里的对讲机，给顾浅浅发送求救信号。 她最清楚我的位置。 能省掉很多不必要的搜寻。 可对讲机另一头，迟迟没有回应。 还记得，她向告白时，曾说： 「小辰，我的工作就是救人，有人给我发送求救信号，我就会在第一时间赶往。」 「这是我送你的专属机器。」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发出求救信号，我都会跨越山海，来到你身边。」 我想把信号范围拨到最大。 想了想，还是继续按了起来。 只因为这片区域，主要负责人是顾浅浅。 而且信号范围广了，想要定位就更难了。 终于，顾浅浅的声音传出来。 却是劈头盖脸的质问。 「林辰，你搞什么，一直按求救信号，吵的我头都痛了。」 我才意识到，我按动的速度飞快。 这纯粹是求生欲爆发。 我艰难的吸了一口氧气，想说话。 可嗓子就像是陈旧的鼓风机，用尽全力，也只能发出沙哑的「嗬嗬」声。 氧气已经快空了。 但顾浅浅根本没在意我出乎寻常的状态，没听到我回答，她不耐烦的催促。 我咬紧牙关，从口中艰难的吐出几个零星的字： 「顾浅浅，我氧气快没了，救我……」 她却大声责备：「你闹够了没有！有人呛水了，我急着救人，你胡乱发送信号，占用公共资源，耽误别人抢救，是会坐牢的！」 「还说没氧气了，你的氧气瓶是我亲自装的，我能不知道？」 「你除了撒谎，嘴里能不能有一句实话？」 嘈杂的背景音里，我听到他前男友安远喜极而泣的欢呼声。 「浅浅，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一定会来救我的。」 2 我们之间，到底谁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我心痛的滴血。 最近三个月，顾浅浅时常找不到人。 哪怕是我们约会的途中，一个没留神，她就人间蒸发。 问起来，就说同事找他有急事。 可我分明看见，她手机上跳出的信息，是一个男人发来的。 安远。 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花了点钱，查清楚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和顾浅浅分分合合了三年的前男友。 即将和我迈入婚姻殿堂的女人，竟然还和前男友纠缠不清，为他鞍前马后。 却把我抛在深海，在我发出求救信号时，还不耐烦的训斥我。 真可笑啊。 对讲机发出刺耳的「嗡嗡」声。 顾浅浅单方面结束了通话。 趁着氧气还没彻底耗尽，我咬牙把求救范围拨到最大。 终于有救生员回应我了。 可他在查看信号方位后，如我所料的说，这片区域是顾浅浅的，要帮我转接。 「转接失败了？顾队搞什么，为什么那片区域一个救生员都联系不上？」 「不可能，顾队经过严格的训练，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对讲机那头，救生员正和同事说话。 信号断断续续，窒息感让我无法听清后面的话。 我用力的咬了一下舌尖，意识稍微回笼。 听到他着急的说：「抱歉，浅水区有人溺水了，离你最近的救生员全部赶往，我通知总部派人了，你千万坚持住。」 我眼前已经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黑色。 气若游丝的问：「多久过来，我，快没氧气了……」 「我们会尽快，你的求救信号距离太远，不好确定方位，但最晚二十分钟，我们就能赶到，并展开救援，你一定要坚持啊。」 他试图用言语安抚我。 还提了一些可以自救的小方法。 我低头看着被海藻越缠越紧的双腿，尽量平稳呼吸，让身体保持最低体能…… 实在没力气告诉他，我刚被抛下时，就尝试过了。 脑子里反复出现他刚刚说的话。 浅水区有人溺水…… 如果没记错的话，浅水区深度一米五。 就算是孩子溺水，旁边的大人搭把手就能拉起来，何况还有别的救生员在沙滩巡视。 可偏偏，顾浅浅还是去了。 回忆起半月前，顾浅浅缺席了我们的婚礼。 高台上，右边是跛着脚，杵着拐杖的爸爸。 左边是一脸不耐，频频看手机的岳父岳母。 台下是我和顾浅浅的亲戚朋友。 每一封请柬，都是顾浅浅亲笔写、亲手送的。 宴席上的每一个步骤，她都有提前排练。 连司仪手里的贺词，也是顾浅浅阅遍群书编写的。 可等干巴巴的贺词说完，到了交换戒指的时候，上台的是顾浅浅的同事。 「姐夫，抱歉，顾队临时有急事，戒指在这，她说你戴上，就算婚礼完成了。」 我看着那枚由顾浅浅精心挑选出的婚戒。 心就跟泡在水里一样，又酸又胀。 顾浅浅，这到底是在乎我，还是不在乎呢？ 婚礼结束后。 顾浅浅发来一句冷冰冰的感谢。 「小辰，谢谢你独自撑起了婚礼，这次是我对不起你，晚上你怎么罚我都行。」 然后，空荡荡的婚房里，我等了她一夜。 第二天打开微博，看见安远更新了一条动态。 「你的新郎不是我，但你的洞房花烛，属于我。」 3 下面还有一张照片，是顾浅浅的睡颜。 而顾浅浅，用她的大号点了个赞。 晚上。 顾浅浅回家吃饭，我坐在餐桌的另一边，平心静气的表达我对婚姻、对爱情的态度。 说既然结婚了，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可她一手拿着筷子夹菜，埋头扒饭，另一只手也闲不下来的回复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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