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头看羌柏言正拿着那两本红彤彤的本子。 不知盯着看些什么。 「爸,别担心。」 「妈走了,你跟我妈的婚姻关系就自然解除了。」 「你不是她丈夫了,永远不是了。」 「开心吗?你可以跟你带的那些年轻女学生自由发展恋爱关系了。」 这种明显带着冲的挖苦语气。 羌柏言以往听儿子这么说都是要翻脸的。 可是这次,他很久没动静,不如说,他失神了许久了。 他只是慢慢起身,然后拿起挂在沙发上的风衣外套。 「我跟你一起去。」 12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一句话。 说实话,我其实也想过,羌柏言在我死后会是什么表情。 大概会一声「哦」「知道了」,然后继续投身他那为人类做贡献的伟大研究中。 他不爱我,这件事,我知道。 所以我的离开于他而言大概就算是一个插曲,不大不小,恰如湖面上投进了一颗石子。 他居然亲自给我注销户籍,我都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他念旧情了。 观摩自己被注销户籍,这体验还挺独特的。 舟舟把一些材料交了上去,羌柏言就坐在不远处等侯大厅的椅子上。 饶是这样,他还是很瞩目,青山色的大衣,像一株立于世的孤松,人群里我总能一眼望见他。 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那双黑色的双眸静静倒映着匆匆的人群。 就这样,羌舟舟填写了我的户籍注销表,工作人员在窗口的另一头确认。 再递过来的时候,户口本上已经多了一个盖章。 「注销」。 羌柏言就盯着那两个字,盯了很久,很久。 久到舟舟一把从他爸手里给抢了回来。 「过几天我来拿我妈的遗物。」 「谁让你拿的。」 许久没说话的羌柏言嗓音都干涸了许多。 「我是她儿子我不能拿吗?」 「我还是她丈夫。」 「你是个屁。」 舟舟骂完这句,两人都停了下来。 其实羌柏言依旧站在那里,但我就觉得他好像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 他闭了闭眼,缓缓说: 「你妈从没告诉过我她生病了。」 「是啊。」 舟舟点点头。 「告诉你有个屁用。」 舟舟把那本盖着「已注销」的户口本拽走了,羌柏言就这么一个人站在派出所的门口。 其实我知道的,羌柏言一直都是个过客,想要捂化他这样的人,不可能。 他永远理性,永远高高在上。 烈日灼心,他转身,走在布满蝉鸣的街道上。 13 我以为羌柏言回去后该处理他那些未完成的课题了。 结果他从进玄关开始就发呆。 纯发呆。 比如站在那个我在玄关处摆着的手工模型面前,站了三十多分钟。 这个模型是我从墨尔本带回来的,最后一个部位总是拼不对。 被他抱在怀里说「笨」,然后他三下五除二就拼好了。 比如坐在沙发上,盯着我俩养的芦荟,盯到太阳都下了山。 芦荟是我之前皮肤总是不好,从门口开的中医诊所那讨来的偏方。 我总是很羡慕地盯着他,戳他问他为什么皮肤能这么好。 大多时候,他都嫌弃地躲过。 有的时候,执起我的手指轻咬一下。 夜幕降临,他也不开灯,一个人坐在昏暗的客厅里。 我想,我不在,他或许还是会不习惯的吧。 毕竟照顾了他那么多年,毕竟,林绾珺永远会为羌柏言留一盏回家的灯。 凌晨一点,他终于有行动了。 冲了个冷水澡,裹进被子里,夜空高高悬挂。 羌柏言的作息其实极其规律,十二点后睡对他来说算是少有的熬夜了,可他似乎还是没睡着。 猛地翻坐了起来。 月亮高挂。 他下了床,走到阳台,我和菜场老板娘讨价还价带回来的几株小黄瓜小辣椒好几天没浇水了,蔫蔫的,他蹲下,拿一旁的花洒给它们挤了一点水。 挤着挤着,他手抖了下。 夜晚的小区里不剩几盏灯了,突然有家狗吠叫,连成一片荒芜的寂寥。 14 我哪里也去不了,这些天里,我只能飘荡在羌柏言的身边。 一夜都没睡的羌柏言第二天居然破天荒地将屋子给收拾了。 学校,公司,学生,都给他打过电话,他没什么反应。 每次就淡淡一句:「我刚丧偶。」 想我跟羌柏言二十多年,他在我死后这样我反而看不懂了。 他不会在我死后掉哪怕一滴眼泪,这是我早就明了的事儿。 他说他不会在科研以外的事上灌注感情,就是这样,说实话,我觉得他是第一个会从我离世的悲痛中走出去的身边人。 ……他或许都不会因为我走了难过。 他的冷漠深到骨髓里,几近带着股残忍的神性。 可现在又不像他的正常反应,比如盯着我从摩洛哥旅游给他带回来的礼物,盯一下午了。 门铃响了,他慢吞吞地挪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老赵,跟我们住同一个小区的好友,是羌柏言的至交。 「老羌啊,这不散步嘛。」 「哝,小区门口那家烧饼,给你带的。」 羌柏言的目光有点木然地移到那个烧饼上,不得不说,老赵不愧是他好友,羌柏言有两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老赵懂,没有我,羌柏言连饭都不会做。 夕阳像血一样流淌在门廊,羌柏言侧了点身,将他引进家。 半晌,轻缓地说: 「她的葬礼,连你都邀请了。」 一句话,直接让边上的人没了声儿。 「……」 「害,老羌。」 「都过去了,死者为大。」 老赵在羌柏言家陪了他一会,羌柏言本就不爱说话,这会儿更沉默。 低头看了看手表,不用他开口,羌柏言就已经说: 「你赶紧走吧。」 ……这性格真是,不给人家留一点面子。 幸亏老赵不是计较的人,在门口告了别,要走的时候,老赵突然探出了身子。 似是犹豫很久才下定决心说出口。 夕阳在他的身后静悄悄回响,目光似悲哀涌动。 「老林在世时,常跟我说羡慕我。」 「羡慕我什么呢?「 「羡慕我会搞科研,听得懂那些复杂的理论。」 「她说,如果她也脑袋转的灵光……」 「老羌是不是就能跟她多说几句话了。」 夕阳的残红映在前人的瞳孔,羌柏言顿在那不动了。 「老羌。」 「一颗真心捧给一个人,不是为了让那个人……」 「给踩的稀碎的啊。」 15 我靠在门框边,看羌柏言还在整理我们的东西。 干了一晚上了,不知道疲倦似的,他翻到一本相册,打开。 里面是我整理的我俩拍的照片。 其实很少,羌柏言顶着那张从小招蜂引蝶到大的脸,却不爱拍照。 许多时候都是我强行地拉着他拍。 还有不得不被拍,比如他现下指尖摩挲的那张,我俩在香山坐的那次缆车。 那年代没什么防护的,在他给我讲完缆车的原理后我怕的要死,紧紧拽着他的胳膊,就被他拿一种「好后悔科普」的冰凉眼神看着。 我想起来,这张照片背后还有故事。 那大概是我跟他吵的唯一一次架,要跟他离婚。 羌柏言一直很忙,特别年轻的时候,真空不出什么闲暇时光来,我真的缠了他好久,给他做了好多思想工作,他才答应空出三四天跟我一起出趟远门。 日子订好了,票也买好了,出发前三四天起我就已经开始满心期待,结果就临出发前一天,他突然有组会,去不了,怎么也去不了。 我确实已经挺生气的了,但也不至于歇斯底里,真正让我崩溃的是。 他去开组会,也是去外地,还是跟一名女学生单独去。 女学生家里有背景,我平日里去照顾羌柏言,那女生就总打扮的花枝招展往他身前攒。 我一来找羌柏言,她就逮着羌柏言问那些专业问题,一问半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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