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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笺小说> 看脸系统又绑定了个大冤种[快穿] > 第50章

第50章

抖地,单薄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了,那如泣如诉的哭声如同杜鹃啼血,凄凉哀怨,叫人听之动容。 谢璟听了这些哭诉,顿时心生怜惜,心疼得恨不得将人搂在怀里好生怜惜。 谢琅伸手摸了一把瓜子,谢璎伸手也摸了一把,丢了一颗在嘴里,睁大眼睛看着谢璟心疼的样子,都忘了嗑了。 “好了好了,莫哭了。”谢璟心疼劝慰了一句,想上前又见这么多人在,只好忍住了。 他看了看黑着脸的韦氏,缓了一口气,劝道:“娘子,此事是我对不住你,可浓月腹中的确实是我的骨肉,你便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谢家血脉的面子上,便留下来她吧。” “而且父亲也在这里,无论如何,谢家的骨血既然已经有了,就没有不要的道理,也不能流落在外是不是?” 这话是在拿平清王来压韦氏了。 韦氏见谢璟放低了姿态,脸色稍稍缓和一些,但还是绷着脸梗着脖子不说话,就是不同意。 谢璟抬眼看向平清王,向平清王求助。 平清王见此,闭了闭眼,叹了口气道:“既如此,便留下来吧。” 孩子都有了,难不成真的能赶出去了? 谢璟与浓月闻言大喜。 “多谢父亲。” “多谢王爷。” 韦氏的脸色,当时都绿了。 平清王见她如此,也不知该如何劝这个儿媳,只好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平清王妃,让她说几句话。 平清王妃接到他的目光,只好道:“二娘,我知道你心中不痛快,可这位肚子已经有了世子的骨肉,到底是谢家血脉,谢家总不能不管是不是?” “而且世子也难得碰见一个可心人,他心里喜欢,你作为妻子,也应该贤惠大度一些,不过是一个侍妾罢了,就当是讨世子喜欢的玩意罢了。” 韦氏听了这话,那更是气得都要冒烟了,心里很想问:要是王爷遇见可心人了,你怎么不贤惠大度? 谢璎立刻就附和自己母亲:“可不是,为人妻子就该贤良大度一些,就像母亲一样,父亲若是喜欢,就算是百儿八十个,母亲肯定是会给他纳的。” “大嫂,你可要多向母亲学习啊。” 平清王妃:“.......” 我的个苍天啊,她生的这是什么孽障! 这是要气死她是不是?! 平清王:“.......” 逆女逆女!这个逆女! 还百儿八十个,她怎么就不上天啊! 第403章 我将来若是有女,要唤她守月 谢璎身后的侍女忍了又忍,最终是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裳,让她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估计要被所有人打一顿了。 这张嘴哟,实在是太欠打了。 韦氏气得鼻子都歪了,若不是平清王还在这里,她真的很想立刻就跳蹿起来扇谢璎两巴掌,这张嘴不会说话就闭嘴。 谢琅见谢璎这仇恨实在是拉大了,韦氏都要气疯了,咳了一声,为她说句话: “阿璎心直口快,虽然话说得难听,道理也是这个道理的,此女既然有了大兄的骨血,论理不该流落在外。” 若是事情没闹出来,韦氏倒是可以私下将人解决了,可都闹到平清王跟前来了,她若是还敢毒杀谢家子嗣,那就做得不对了。 “不过...便是此人要进谢家的大门,也需得换个名,浓月此名,不妥。” 他可是有小月亮的人,这平康坊出来的侍妾,怎么能与之同名呢? 不妥不妥。 “有何不妥?”谢璟皱眉,心觉得谢琅在找他麻烦,“不过只是一个名而已,有什么不妥的?三郎,你莫要存心找事!” “我找事?”谢琅嗤笑了一声,“你若是不惹我,我还懒得搭理你,找你事做什么?你以为我是你啊?” “我只想在想,我将来若是有女,要唤她守月。” 虽然他有没有女八字还没一撇,但不妨碍这是个极佳的理由的。 他若是有女,便是这王府嫡女,这浓月不过是一个侍妾,哪里能与尊贵的嫡女同名? 不过守月......守月。 谢琅很想搓搓手,觉得这名当真是妙极了。 他可是有小月亮的人,是要守着小月亮的。 “守月?”平清王诧异了片刻,拧眉想了想,立刻便赞道,“这名不错,这个好,你将来若是有女,便还她守月。” 谢家下一辈是‘守’字辈,谢璟于韦氏生的一对儿女唤作守言守兰,谢琛的女儿则是唤作守芳。 那名唤浓月的女子也是个聪慧的,闻言立刻就道:“妾娘家姓许,唤作三娘,浓月本非妾之名,妾不敢冲撞了未来女郎,浓月之名,不提便是了。” 如今这时代,有些女子是没有名的,她们按照排行,唤做‘大娘’‘二娘’‘三娘’之类,再加上姓,就是全称了。 比如眼前这个女子,‘许三娘’就可以是她的名字。 “不错。”谢琅听她立刻为自己改了名,顿时心里就舒坦了。 他笑笑道,“你腹中的孩子,论理也是我的侄子侄女,寿山,去准备一些养胎补品,送到这位许小娘的院子里,就当是我这个做叔父的礼了。” “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谢琅说罢就拍了拍袖子起身,向平清王与平清王妃行了个礼,然后便掉头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去, 谢璎眼珠子转了转,然后从位置上蹦了起来,追了上去:“三兄!三兄你等等我啊!” “你看看你看看!”平清王觉得自己心脏都在痛,“她哪里像一个女郎的样子?瞧她这样,还有什么人愿意娶她!” 平清王妃也觉得自己的女儿不成样子,但被平清王这样说,她心里就不高兴了。 “什么样子?她哪里不好了?她就是实话实说罢了,什么没有人愿意娶她?天底下愿意娶她的人多了去了!” “王爷说她不好,也没见王爷抽出空闲多教教她?” “反倒是世子,王爷教得多了,也不负王爷所望,是个好样的,从平康坊都领了一个怀孕的女子回来,这可真的是为谢家门楣增添光彩啊!” 平清王:“......” “我就说了她一句,你就能说这么多,算了算了,我不与你说!”平清王气得心梗,也不好与平清王妃争辩这个,只是转头看向谢璟的时候,越看越是嫌弃。 “韦氏,你便喝了这许小娘的茶,将她安顿好了,此事是他谢璟对不住你,回头我会好好教训他,给你一个交代的。” 平清王都发话了,韦氏纵然再不情愿,也只能认了:“父亲放心,儿媳知晓该怎么做的。” “如此便好,你是个好女郎,就是我家儿子糊涂,闹得如此不体面,我名下有一处五百亩的田庄,便......” 平清王妃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平清王的话。 “王爷这是要分家?” “什么分家不分家?”平清王眉头都皱起来了,“本王还活着呢,分什么家!” “既然不分,那本王妃就不依了,论理,王爷的东西,几个儿子都是有份的,公中的资产,世子身为嫡长子,按照规定最少可以占六成,规矩摆在这里,我也无话可说。” “只是王爷莫要忘了,您还有三个儿子呢,两个嫡子一个庶子,您这私产也都寻着各种由头往长房那边送了,如此偏心,恐怕是不太好吧?” 平清王顿时噎住了,他倒是没想到这些,不过被平清王妃这样质问,他又有些生气:“本王的东西,本王想给谁就给谁,何需你多言。” “是,王爷想给谁就给谁,妾身无话可说。”平清王妃冷哼了一声,然后起身就要走,“日后你要找儿子孝顺,记得找世子,毕竟好东西都给了他了,我家四郎可没占什么便宜。” “等等,你回来。”平清王真的是头痛死了,若是今日这一出闹出去了,估计其他几个儿子都是要有意见的。 “那你说该怎么办?此事到底是谢家做得不妥。” “这哪里是谢家做的不妥?不应该说是世子做得不妥吗?”平清王妃目光扫过,“便是王爷要补偿,那也应该是罚了世子将名下的一些资产给韦氏或是守言,如此才算公正。” “这本是他们自己院子里的事情,好与不好也理应是他们的事情,没有道理世子犯下错事,王爷还给他们资产的。” “若是如此,四郎成亲之后,我不介意四郎三天两头来一回,到时候王爷可莫要忘了安抚四郎的娘子。” 明明是谢璟犯了错,这长房还能得到平清王的资产,哪里有这种道理的? 真是想得美! 第404章 愿娘子如明月,我为星辰守护 平清王:“.......” 良久,他拍了拍额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既然是谢璟犯的错,后果自然也由他承担,不能是他这个父亲给补偿,他这儿子儿媳夫妻一体,给了儿媳不等同于给了儿子吗? 如此惩罚没有,还得了好处,实在是没道理。 “既如此,我记得你们先前买了三百亩的田庄,这田庄就转到守言名下吧,你们看如何?” 韦氏咬唇看了平清王妃一眼,心觉得这个继婆婆实在是太多话了,但又不敢表现出不满,只得认下此事:“儿媳没有意见。” “儿子也没有。”谢璟也低头认下,“此事确实是儿子对不起娘子。” 许小娘擦眼泪的手顿了顿,低着头没有作声。 “那事情就这么办了,你们回去吧。”平清王头痛,赶紧打发他们离开,等人走了,他又忍不住生气,对平清王妃道,“我娶你回来,是为了打理好家里的,这本该是你的事,你怎么不管?” 论理,平清王妃才是王府的当家主母,这后宅里头的事情,也应该是她做主才是,她要是把事情办妥了,他就不用发愁这些了。 “我管?我怎么管?”平清王妃走到边上,给他按了按肩膀,有些委屈道,“妾身虽是当家主母,可到底只是继母,哪里管得了这些?” “再说了,若是妾身让许小娘进门,那韦氏肯定会记恨上妾身,觉得妾身这个婆母不想让她好过,故意折腾她的。” “若是妾身不让许小娘进门,那世子对妾身也该有意见了,觉得妾身见不得长房好,见不得他们长房多一个子嗣,是个心思叵测的毒妇。” 平清王:“......” 完了,头更大了。 他宁愿去战场上上阵杀敌,应对阴谋阳谋,也不想掺合这内宅里的扯皮,扯来扯去,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 “你们这些内宅之事,当真是麻烦。”头疼头疼,头疼得想跑。 平清王妃却笑:“这才到哪儿,等三郎四郎都娶了娘子,您有七个八个孙子孙女,才是真正开始头疼的时候了。” 女人多了,矛盾就多了,为了一块布一支簪子有时候都能吵起来。 平清王想到那境况简直是头皮麻烦,顿时想分家。 分家分家,让他们分开住,吃什么用什么自己管去! 可这父母在不分家啊,尤其是他这个一家之主还在的时候,那更是分不得的,除非是这几个儿子都不想要前程了。 父母在分家,这可是大不孝之事啊! “王妃啊,本王头疼。”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 平清王妃心道,头疼就对了,多疼疼才知道这个家里有多乱。 ...... 另一边,谢璎追上了谢琅,跟在他身边问他:“三兄,你若是有女,当真要唤她守月?” “这还有假。”这名多好啊,谁也不许抢。 谢琅抬头看了看天空,大雪初停,天空有些灰蒙蒙的,不过也没妨碍他的好心情,一想到他竟然会有女,这心中顿时满是期待。 这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他以前只想就那么混混沌沌地过完这一世,什么时候死都行,不曾想过自己有妻,更不曾想过自己会有儿女。 可他不曾料到,这天上的明月当真会落在了他的怀里。 他以前黯然于黑暗之中,觉得‘明月终不属我’,可到了今时,他又突然发现,‘明月终是属我’的。 他的人生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再也不是茫茫无际的空荡于黑暗,他有了希望,有了温暖,也心甘情愿终其一生去守护。 守月。 愿娘子如明月,我为星辰守护。 “啊!真的啊!”谢璎吃惊,“可是你有女,和谁生呢?” 这个问题内容太过震惊,谢琅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你说的是废话吗?” 当然是和他娘子生啊! 难不成还有别人? 他又不是谢璟那狗东西,别将他和谢璟相提并论好吗? 谢璎啊了一声:“难道是和程六生啊!” “闭嘴!”谢琅脸色都有些黑了,耳根又处隐约泛红,“你休要胡说八道这些有的没的,若是敢和人说,我拿根针缝了你的嘴。” 他们都还没成亲呢,什么生不生的。 “还有你一个未出阁的女郎,也该有点女郎的矜持,别什么话都挂在嘴边,当真是...不知羞耻......” 唉,谢琅真的是觉得这妹妹是要砸在手里了。 “我好奇嘛......” “你若是好奇,让母亲赶紧给你许一门亲事,赶紧嫁过去自己生去,走走走,别碍着我了。” 谢琅真的是不想和谢璎议论什么‘生女’的问题,这话题太不适宜了,赶紧溜了。 谢璎见他转眼就不见了,还小声嘀嘀咕咕:“什么嘛,不就是好奇一下吗,又不往外说,有什么大不了的。” “哼,我自己找人生去,也叫她守月,把这名给抢了去!” ...... 也就是这一日起,平清王府无声无息地多了一位许小娘,还是一个大着肚子的。 程娇得知此事时已经是梅花节那一日了,这一日她与纪青莲早早地起来去凑热闹。 坐在观礼席上,正好有好事者凑过来向她传了这消息。 “听说那女子原本是被卖到平康坊的,只是还未接待客人,便被谢世子所救。” “这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愿以身相许,谢世子也怜惜她可怜,时常去看望她,后来有孕,便带回了王府,给了她一个妾室的位置。” “听说那位世子夫人都要气晕过去了。” 程娇嗑着瓜子吃着这大瓜,听了忍不住啧啧两声,心中直呼好家伙,这谢璟当真不怕成为临安侯第二,头上一片绿吗? 也不是说那平康坊没有好女,也有很多男女是罪人之身,是贱籍,身不由己,只能在那里过着苦日子,清白之人,只卖技艺的也不少。 但那里是也是出了名的混乱,人来人往,男男女女风花雪月,清白的委实不多。 再加上如今审查血脉的手段就这样,在外面有孕带回来的,实在是有可能不是自己的骨肉。 临安侯这前车之鉴就在那里,杨小娘就是在外面怀了,说是临安侯的,结果是杨家人的种,临安侯辛辛苦苦养大的是别人的孩子,气得吐血。 不过想起杨小娘,程娇脸色微微一变。 也不知陛下让人带走了杨小娘,送去哪里了? 第405章 闻探花竟然陪着吴娘子一同来了 不过关于杨小娘之事,不说程娇了,便是临安侯也不知晓,程娇也只好先将事情放下不去想。 等递瓜的人回了自己的位置,纪青莲便和程娇咬耳朵。 纪青莲一阵摇头晃脑,表示这瓜吃得有点撑:“没想到谢世子竟然是这么一个人,怎么不讲究......” 可不是不讲究嘛,程娇点头赞同:“想来这位美人极美,将他迷得神魂颠倒,连脑子都扔了。” 啧啧啧。 “什么以身相许他心生怜惜?若是他真的怜惜,当初就不该将人留在平康坊,反正是要纳回家的,直接带回去就是了,哪里还有后来这些风流韵事。” 最多世人只知道他纳了一个妾室罢了。 “若是假怜惜,不想带回去的,为何又让人家有孕?” 便是贪图男女之欢,也总是有法子避免的,这些大家氏族看着面上个个都是体面人,可私底下避子汤的药方都不知道有几个。 虽然说那些女子可怜,可至少能维持作为妻子的颜面,谢璟此等行径,简直是在韦氏脸上甩一巴掌,叫人笑话她。 知道这消息的人,大多数都在怀疑谢璟的头上是不是有点绿,准备给别人养孩子。 “这世间女子真难。”程娇感慨。 虽然说她也不喜欢韦氏这个人,但在这个事情上,到底是谢璟不当人,她这个做妻子的,丈夫在外面睡女人,大着肚子带回来了,她还只能忍气吞声地接纳。 程娇心想,若是换做自己,估计要气得吐血,绝对忍不下去了。 “难不难姑且不说,不过我觉得平清王府有热闹看了。”纪青莲摸了摸下巴,笑了,“不过这样也好,等你嫁过去了,那位世子夫人应该没空找你麻烦了。” 都忙着和侍妾抢夫君了,哪里有时间找妯娌的麻烦。 “那倒是。”程娇笑笑,“那就祝愿那许小娘再厉害些,让她们继续斗下去吧。” 谢璟不是什么好东西,韦氏也不是,看他们的热闹,程娇还是很高兴的。 “嗳,今日人可真多。”程娇看着人来人往都快人挤人的人群一眼,不禁感慨,“若不是认识了达奚娘子,咱们可弄不到请帖,也凑不上这热闹了。” “那倒是,听说了得了风雅诗社的请帖,不少人牙齿都酸了。” 从本朝开始,每年十二月十二梅花节,各大女子诗社都会联合举办诗会,比试诗词,而邀请而来的观众,也是由各家诗社出的请帖邀请,并且每一个诗社按照名声分有不同量的请帖。 程娇与纪青莲所得的请帖便是由达奚玄鱼为首的‘风雅诗社’出的。 近几年来,在这长安城里的女子诗社也不少,其中便有以达奚玄鱼为首的‘风雅诗社’、吴蒹葭为首的‘伊人诗社’、王仙容为首的‘锦堂诗社’最为出名。 而在这三者当中,‘风雅诗社’每年的梅花节之中大放异彩,连胜几年,为长安城第一女子诗社,稳稳地压了其它两家诗社一头。 而身为风雅诗社的社长达奚玄鱼也是在此比试之中把得头筹,当选长安城第一才女的名头。 此情此景,可见这梅花节的盛况,每年这梅花节的请帖,都能叫人抢破头。 程娇与纪青莲之前就没有收到过请帖,也无缘凑这神仙热闹,今年还是头一遭。 当然,按照她们的身份,若是说想来,问这些诗社要一份请帖,也是能要到的,只是她们自诩是个粗蛮人,不好意思强求这请帖。 今年可是达奚玄鱼亲自送了她们请帖,刚刚收到请帖那会儿,着实让她们开心了好一段时日。 “可有达奚娘子的消息?”邓宛然挤过重重人群到了观赏台这边,急得额头上都有了一些细汗。 “达奚娘子?”程娇顿住,眨了眨眼,“怎么了?她还没来吗?” 程娇目光往下一扫,只见风雅诗社的才女们几乎都到了,唯独不见达奚玄鱼。 这事情不对劲。 程娇皱眉,算着时间都已经差不多要开始了,怎么可能人没来? “也没派人给你们传消息吗?” “没有。”邓宛然摇头,“达奚娘子昨日还派人给我们送了信,让我们安心,说今日她定然会早些时候抵达梅园,可我们等了又等,却还是不见她。” “我们心中实在是不放心。” “那派人去找了吗?”程娇也有些坐不住了,难道是这路上出了什么事了? “派了,只是还没消息回来......” 邓宛然话音刚落,梅园的大门口便传来一阵惊呼,人群当时就沸腾了起来。 “是伊人诗社的人来了!” “吴娘子来了!闻探花来了!” “闻探花竟然陪着吴娘子一同来了!” 众人闻声抬头往门口看去,只见一袭红妆广袖如同傲雪红梅的吴蒹葭与一身群青衣袍的闻敏之相携而来。 女子石榴红的云锦广袖衣裙隐约可见暗绣金梅,风吹衣袂流转之间华光潋滟,贵不可攀。 男子一袭长袍,身姿欣长挺拔,宛若青松修竹,亦然是俊美不凡。 两者凑在一起,宛若金童玉女一般,而且两人时而相视一眼,眉眼盈盈似传情,可见真心真情。 然而风雅诗社的才女们见此,脸色当场就绿了。 饶是好性子如邓宛然,也忍不住咬牙,愤愤道:“这闻敏之当真是好样的,如今是帮着吴蒹葭来欺负人了是不是?” 这闻敏之先前可是达奚玄鱼的未婚夫啊,固然因为旁的原因,两人没有缘分做夫妻,只能退亲另结姻缘。 可这个时候,吴蒹葭与达奚玄鱼站在对立的阵营里,两人势必要一较高下的,闻敏之这个时候与吴蒹葭一同出现,岂不是要打达奚玄鱼的脸。 便是这个时候比赛还没开始,这两人一来,就能衬得没了姻缘的达奚玄鱼身孤影单,好生狼狈,遭到世人的议论贬低。 程娇死死地皱眉,却问邓宛然:“不是说梅花节只请女眷吗?他也是女眷吗?” “啊?”邓宛然懵了懵,这还用问吗?当然不是女眷啊! 程娇又道:“你让人去问问他,问他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还是觉得男子做得太累了,想做女子?” 第406章 指男为女,当真是好一个闻妹妹啊 邓宛然想通这些话中之意,整个人都惊呆了在。 这言下之意,要问他闻敏之是不是不想做男人了,想进宫做太监吗? “啊什么?你快去啊!”纪青莲推了像是傻掉了的邓宛然一下,让她赶快就办这事。 邓宛然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晕着脑子点了点头,转头快步就走了。 她走到风雅诗社的人群里,不知和谁人说了什么,便有一身穿紫衣的女郎起身,往吴蒹葭与闻敏之来的方向走去。 程娇见此,与纪青莲对视一眼,然后离开了位置,凑上前去看热闹。 “这么大阵仗,我还以为是谁来了,原来是蒹葭妹妹你啊。” 那女郎,也就是上官云屏站在了二人面前,笑意盈盈地看着相携而来的两人,问她,“蒹葭妹妹,你今日带来的是哪家妹妹啊?” “这个妹妹可真是好模样,昔日我怎么没见过?” 妹妹? 吴蒹葭与闻敏之脸上的表情当时都僵住了。 吴蒹葭脸都黑了:“什么妹妹?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我未婚夫,乃是堂堂探花郎,云屏,你若是眼睛瞎了,我请大夫给你好生治一治。” “闻探花?这真的是闻探花吗?”上官云屏故作惊讶地拔高了声音,眼角仿佛堆满了笑意,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她笑笑道:“蒹葭妹妹,这话你可别乱说,当年圣武皇后曾定下规矩,这梅园之中,唯有女眷才能入内,这位既然进来了,自然便是女眷了,不是妹妹还能是什么?” “瞧着这模样,和闻探花确实长得像,想来是闻家的哪一位女郎了,是不是啊,闻家妹妹?” 梅园,便是这举办梅花节之地。 梅园并不大,占地不过两亩,四周环绕着作为观赏台的精致房舍,中间是个遍栽梅花的院子。 此时院中白雪未消,梅花疏影倾斜,开得正艳,正是一幅好景。 而在院子的中心处,便是一处轩榭,称为梅心阁,梅心阁四边无窗,如亭台,正是才女比试诗词的场地。 梅园也不是什么名胜风景之地,除了举办梅花节的时候,平日里也没什么人,但是...这梅园可是大盛朝开国皇帝圣武帝皇后的,也是她留给长安城才女的举办梅花节所用的。 而那只准许女眷入内,也是这位定下的规矩。 闻敏之一个男子,竟然堂而皇之地进这梅园,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大盛朝灭了吗?所以开国皇后定下的规矩都可以当作是不存在了? 上官云屏这一番话一出,吴蒹葭与闻敏之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此时,若是闻敏之承认自己是闻敏之,那他就是胆大妄为,不尊圣武皇后的定下的规矩,有不敬之罪。 可若是他不承认自己是闻敏之,是一个女眷,那他只能是...闻妹妹了。 圣武皇后不能不敬,他估计也只能是闻妹妹了。 在场的人想到这些,看向闻敏之的眼神都变了。 “噗哧!”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了,“要我说啊,什么闻妹妹,这分明是闻姐姐,闻姐姐是第一次来梅园吧,快过来这边让我们稀罕稀罕。” “就是啊,让我们稀罕稀罕。” 指男为女,当真是好一个闻妹妹啊。 程娇见两人气得脸色绿了又黑,黑了又白,却又哑口无言的模样,顿时心里舒坦了。 哼!让你们得意!让你们欺负人! 她伸手抢了几颗纪青莲手里的瓜子,深藏功与名。 上官云屏见周遭的人都笑得东倒西歪,吴蒹葭与闻敏之的脸色极为难看,又问闻敏之:“敢问这位,到底是闻妹妹还是闻探花呢?” 闻敏之:“.......” 闻敏之是又羞又怒,都想不顾颜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不见人了。 “你是何人?”闻敏之目光冷冽地盯着上官云屏。 上官云屏答曰:“吾,上官家,云屏是也。” 上官云屏的身份也不低,她的父亲,也正是四相之一的尚书省右仆射,官职可不比闻家低。 也就是她这般身份地位,不怕得罪闻敏之,敢说出这样的话了。 闻敏之原本想看看谁哪家女郎如此好胆,竟敢如此羞辱他,闻言是上官家的,顿时脸色微凝。 他死死地握紧拳头,没有再言语,上官家,确实是他不好得罪的。 不过想到今日这遭遇,他看向吴蒹葭的目光有几分埋怨,若不是吴蒹葭这些日子一直求他陪她来梅园,他今日便不会过来,也不会被人如此羞辱。 他是个男子!男子! 难不成还要他承认自己是女子不成? 真的是奇耻大辱! 今日过后,他恐怕都要成为长安城的笑柄,逢人见了都要调侃他一声‘闻妹妹’,再或者是,御史台那些闲得发霉的御史,这一次又有事做了。 闻敏之不愿回答这个问题,而深吸了一口气,甩开吴蒹葭掉头就往外走去。 吴蒹葭见此,当时就急了,转头就追上去抓住他的袖子:“敏之,你要去哪?!” 上官云屏见此好意提醒她道:“蒹葭妹妹,比试就要开始了,你这是要离开吗?” 吴蒹葭一边见闻敏之要走,一边自己又不能走,顿时气急,转头骂道:“上官云屏,你、你们...别得意!你们不要得意!” “你们今日不是在等达奚玄鱼那贱人吗?我告诉你们,她不会来了!永远都不会来了!” “她死定了,达奚家也死定了!!” 闻敏之闻言顿时脸色大变,呵斥道:“吴娘子,休要胡说八道!” “我怎么就胡说了?”吴蒹葭闻言,以为闻敏之在维护达奚玄鱼,顿时都要气疯了,“你还护着她是不是?你心里还忘不了她是不是?” “你莫要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我才是!” 闻敏之头疼:“...我没有,你休要胡言乱语,既然不想参加梅花节,你同我一起离开。” “我不离开。”吴蒹葭哪里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今日达奚玄鱼已经来不了了,夺魁之人肯定是她的,她将会万众瞩目,成为这长安城第一才女。 她才是这长安城第一才女! “今日夺魁之人定然是我。” 第407章 摊上这个未婚妻,那是相当的窒息了 听着吴蒹葭在这里大放厥词,神态执拗又有些猖狂癫狂的模样,众人忍不住摇头。 “闻探花完了。”边上的邓宛然如此评价。 “怎么这么说?”程娇问她。 邓宛然道:“吴蒹葭还未于闻探花定亲之前,虽然也挺奇奇怪怪的,张口闭口姐姐妹妹,听着就心里...挺不适应的,但还维持着面上的颜面,还算是能看。” 程娇心听到这里,暗暗补了一句,这叫‘茶里茶气’。 “可自从与闻探花定了亲之后,简直就是一言难尽。” “怎么个一言难尽了?”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邓宛然回头看了程娇与纪青莲一眼,见她俩都瞪大眼睛一副好奇等着她解答的模样,忽然就笑了。 “她啊,将人管得特别严实,一连堵了这位闻探花好几次了,而且闻探花与友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去闹过。” “这个我知晓。”纪青莲不厚道地笑了,“上回闻探花与友人在平康坊,她闹到平康坊去了,闹得好生丢人。” 家里的娘子闹到平康坊去的例子不少,可吴蒹葭只是未婚妻啊,闹到那里去了,实在是叫人看尽了笑话。 要她说啊,实在是受不了干脆就换一个郎君就是了,又还没嫁过去呢,完全可以换的。 “而且闻探花一旦不如她的意,她便觉得闻探花心里还挂念着达奚娘子,眼里心里没有她这个未婚妻,还说要找父亲告状。” “不过是定亲不久,闻探花已经被她弄得有些焦头烂额,整个人都颓废了许多。” 程娇、纪青莲:“......” 摊上这个未婚妻,那是相当的窒息了,这要是成亲了,那不是要一辈子被人这样管着,日子久了,闻敏之不得疯? 程娇与纪青莲默默地为闻敏之点一根蜡,嗯...就祝他与吴蒹葭恩恩爱爱到地老天荒吧。 哈哈哈! 邓宛然这猜测不假,闻敏之确实是被吴蒹葭搞得心力交瘁,这会儿看着吴蒹葭又开始发疯,四周的人宛若看笑话一样看着他们,实在是大感丢人,不愿继续呆下去了。 “你不走我走。” 闻敏之袖子一甩,直接掉头就走,不再管她了。 “闻敏之!”吴蒹葭见他真的要走,当时就急了,“你若是敢走试试?我回去定然会告诉父亲的,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想娶我了?!” 闻敏之顿了顿脚步,心道,若是他知晓吴蒹葭会这样不讲理无理取闹,他还真的不想。 他也是有两任未婚妻的人了,对比之下,达奚玄鱼从来只会给他长脸,世人都羡慕他有这么一个未婚妻,称他们是金童玉女,才子才女,佳偶天成,而且达奚玄鱼从来都不过问他的事情。 可到了吴蒹葭这里,那真的是他出门与友人喝个酒都要被堵,去平康坊看赏舞听曲,她也要跳出来,说他对不起她,闹得他丢尽脸面。 还一有不如意的,就是威胁他,说要告诉她父亲。 闻敏之是真的累了。 “随你。”闻敏之搁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吴蒹葭站在原地,想上前去追又舍不得离开,只能在原地使劲跺脚,无能狂怒,宛若疯了一般。 众人看着先前相携而来的金童玉女转瞬如同怨偶一般争吵分崩离析,只觉得看了好大一场好戏。 不过到了此时,谁人提起今日之事,也只会嘲笑吴蒹葭和闻敏之。 笑两人不和,笑闻敏之变成了‘闻妹妹’。 关于这两人一同出现秀恩爱会不会打脸达奚玄鱼之事,已经无人提起。 上官云屏眯了眯眼看着闻敏之离开,却问吴蒹葭:“你方才说达奚娘子来不了?这是为何?” “为何?当然是因为......”吴蒹葭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当然是因为她死定了啊!” “吴娘子。”上官云屏语气微冷,“平日里吵吵闹闹不过小事,但你若是伤人性命,那就不对了,达奚家虽说比不上吴家,却也是清流世家,达奚院长也是桃李满天下,你......” “笑话,达奚家要死,那是他们自作孽,与我有什么关系!”吴蒹葭冷笑一声,“时间差不多了,比试也该开始了,至于你们...也别等了,她是来不了了。” 风雅诗社的人听闻这些话,心头很是不安,眼见着吴蒹葭往伊人诗社那边走去,也低头议论了起来。 “怎么办,达奚娘子说不定真的出了什么事了!”邓宛然死死地咬唇,面上满是慌乱,“吴蒹葭这个人的话虽然不全然可信,但她敢说这样的话,想来是知道了些什么。” 达奚家肯定是出了事了。 而且事情估计还不小,所以到现在,达奚玄鱼都还没来梅花节。 达奚玄鱼可是风雅诗社的主心骨,她出了事,大家心里都不安。 “不行,我们得去看看。” “可去看看,那比试怎么办?”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比试?难道比试比人重要?” “难不成就看着吴娘子赢?伊人诗社想将我们风雅诗社踩在脚下也不是一两天了,若是我们输了,岂不是要被她们嘲笑?” 这话也有两分道理。 “要不......”程娇突然开口,“要不我与纪娘子去达奚家看看,你们继续比赛,反正我俩也不是风雅诗社的人,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看可行。”上官云屏从人群里挤了出来,“那就劳烦县主和纪娘子走一趟,若是那边有什么事,你们都帮不上忙,其他人去了也无济于事。” “至于我,达奚娘子不在,便在这边看着,免得大家被人欺负了。” “你行吗?”程娇看了看眼前的小不点,瞧着才是十三十四岁的样子,有些担心。 上官家的这个小娘子,哦,她还是有些印象的,今年才十三岁好像。 “怎么就不行了?”上官云屏不甘示弱,“刚才还不是我上前将人骂退了,交给我,还是没问题的。” 程娇想想也是,于是便点头:“那行,就按这个办。” 第408章 当真是颠倒是非黑白! 众人一番商议之后,风雅诗社的人留下来比试,程娇便与纪青莲离开梅园,去广源书院达奚家那边。 上了马车了,纪青莲就开始吐槽了:“吴蒹葭这晦气的玩意,什么时候不搞事,偏生这个时候搞事,搞得我们连好生地看一场诗词比试都不行。” “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啊!” 以前她们可没这让的好机会,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请帖,却全让吴蒹葭给破坏了。 真的是要气死了。 “也不知道达奚娘子怎么样了?”纪青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面上也满是担忧。 程娇也担忧,但她这个时候担忧也没什么用:“我们先去看看再说,若是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就先帮忙,若是帮不上忙的,那就看看能不能搬救兵来。” “怕只怕事情太大,咱们帮不上忙,家里的长辈也不好沾染。” 小孩子胡闹也就罢了,大人要顾虑许多事情,也要为自己的家族负责,像是这种连亲戚都不是,平日里也没什么往来,或是会连累到自己,基本是不会管的。 纪青莲听了这话,脸色也是微微敛了下来,心中只能祈求达奚家搞的事情别太大,太大了要搞死人的。 。 另一边,达奚玄鱼与达奚家所有人都被拦在院子里,看着羽林军在屋里翻找东西,听着不时从屋里传来物件摔在地上的声音。 有木头摔落、折断的声响,有瓷器摔碎的声响,还有书本摔在地上或是撕碎的声响等等。 达奚家的人听着这些动静,简直是心如刀割,想要冲进去拯救,却有碍于眼前羽林军亮出的刀锋,只能站在原地等候。 达奚院长气得一张脸涨红,花白的胡子不停地颤抖。 达奚家本是清流,平日里他老人家还会补贴一些贫苦的学生,委实是算不上富贵,这宅院里的东西,几乎是他们家全部的积攒了。 尤其是他攒了一辈子的书册,那可都是他的珍宝啊! 竟然如此被人破坏! “好得很!真的是好的很!” 吴家和闻家是不是?! 他记下了! “父亲。”达奚玄鱼上前去扶着自家老父亲,压了压声音让他不要冲动,“您当心身体,别与他们一般计较,咱们家清清白白,也不怕被搜查。” 达奚院长稍稍回神,冷哼了一声:“正是,我达奚源堂堂正正,也不惧他们。” 不过他面上这样说,其实自己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若非是得了女儿的提醒,将那些不该出现的东西全部毁去,今日若是被搜出来了,达奚家指不定就要完了。 纵然叛王夏王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可与他有关之人,那也是余孽,是反贼。 在这世间上,一旦与这反贼扯上关系,那可真的完了啊,他险些是害了全家啊! 达奚院长心都在不停地颤抖,脸色也是寸寸苍白。 也不是他胆大包天,敢留下这些东西。 前二十年先帝在位的时候,他自然是不敢的,可这二十年已经是元景帝在位,夏王之事已成过往前尘,早已没有人再提起。 他也以为那都是过去了,不会再有人将事情翻出来了,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想借由此事,将他置之死地。 那可是他亲笔写下的东西,一旦翻出来了,他便是想要狡辩,那也是苍白得很的。 达奚院长拍了拍女儿搀着自己的手:“玄鱼,幸好有你。” 若不然,他便是这个家的罪人了。 他自己死了也就罢了,是他死有余辜,自己作死,怕只怕连累一家人。 “父亲说笑了,今生能做父亲的女儿,才是女儿的福气。”达奚玄鱼笑了笑。 前世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对父亲也是有怨的,觉得他是吃饱了撑着,明知夏王是反贼,还留下与他有关的东西,害了一家老小,也害死了母亲。 可得知他在狱中自尽,她又痛不欲生。 她的父亲性格敦厚善良,为人正义光明,待人和善更是不必说了,而且还教书育人了一辈子,最终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一生清清白白做人,到死了却还担上逆贼的污名。 何其可悲。 达奚夫人也是气得发抖:“这些人真的是胡说八道,咱们家怎么是逆贼了,当真是颠倒是非黑白!” “母亲也莫要担心。”达奚玄鱼安抚母亲,“既然有人想搜,便让他们搜吧,咱们达奚家清清白白,也不他们搜。” “只是,那诬告咱们家的人,咱们定然是不能放过的,咱们达奚家虽不在官途,却也是忠君爱国的百姓,诬陷忠良,此人当诛。” “对!”达奚夫人冷笑,“当诛!绝不能放过,既然他们要搜,就让他们搜去,咱们等着。” 达奚家的人安静地站在院子里的一角等候,达奚玄鱼垂眸看着地面,袖中的手指死死地握成拳。 她也没料到事情发生得这么快,在上一世,这分明是明年年中才会发生的事情啊! 不过万分庆幸,她早早就让父亲将那些东西给烧了,这一世无凭无据的,任谁人都不能拿达奚家如何了,达奚家再也不会像前世一样。 只是吴家和闻家...... 达奚玄鱼想到这两家,眼底的冷意再也掩饰不住了。 上一世的仇,她已经报了,这一世若是对方不再来招惹她,她也想着那些过往云烟权当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可他们今生还来害达奚家一次,她也不建议再报一次仇。 也不知道这些羽林军是不是得了谁人的授意,仿佛是没有找到东西绝不罢休一样,将达奚家上下都犯了一个底朝天。 屋子里能藏东西的都被砸了,连家中的砖面也被撬了起来查看,甚至还有羽林军拿着锄头在院子里这里在挖一挖那里挖一挖,将院子也挖得满目苍夷。 达奚玄鱼讥讽地一笑,心道,达奚家当真是何德何能,让吴闻两家这么费尽心思地想将其置之死地。 “什么时候了?”达奚玄鱼问一旁的侍女,也不知站了多久了,她觉得有些腿酸。 “回娘子,已经将近午时了。” “午时了吗?都这么久了,梅花节的比试应该开始了吧?” 可惜了,她今年是错过了。 第409章 便是有罪,那也是你一人之罪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眼下是达奚家危难之时,她也只能错过了。 达奚玄鱼看着被挖得满目苍夷的院子,深吸了一口气。 今日这笔帐,她是势必要那些人偿还的。 “副统领,这边没有。” “这边也没有。” “院子里也没有。” 搜查的人陆续回报,使得羽林军副统领蔡成的脸色都阴了下来。 他可是得了确切的消息,这达奚源藏有与夏王通信的书信,怎么会没有呢?! 若是能抓拿逆贼,他便能立下大功,能将功赎罪,便是不能保住父亲,也能在父亲被贬官之后,能立足于当下,确保蔡家不倒。 他的父亲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因‘冒支军饷’被下了大狱的三品护国将军蔡石。 如何处置蔡石一事朝堂上如今还在争吵不休,但因为有长公主相护,他这个罪臣之子如今还能做他的羽林军副统领,但一旦罪名定了,蔡家被牵连,他定然也是落不着好。 蔡成这些日子急得头发都要白了,得知了这消息,当即便领命前来搜查,想立功赎罪。 只是没料到,竟然没有所谓的书信。 蔡成脸色阴沉,大步往达奚家人这边走去。 他目光在达奚家人身上扫了一遍,最后对达奚院长道:“达奚先生,陛下命我前来搜查,若是识相一些,便将东西交出来,免得本统领再去找。” “什么东西?”达奚院长甩袖冷哼,“老夫不知你说的是什么,要找的是什么!” “达奚先生,本统领要找什么,想来你心里也是有数的。”蔡成的目光阴恻恻的,“你若是识趣一些,将东西交出来,本统领到时候还能为你求情一二......” “到时,便是有罪,那也是你一人之罪,祸不及家人,你若是不从,到时满门落罪,那下场就凄惨了。” 说到这里,蔡成又看向了达奚玄鱼,笑了:“据闻达奚先生之女为长安城第一才女,容貌才情举世无双,是难得的佳人,天下想一亲芳泽之人无数,若是落入了牢里会如何,您应该清楚吧......” 这话,当下便令达奚家上下都怒了,达奚玄鱼的兄长达奚玄机气得想上前打人了。 “兄长。”达奚玄鱼拦下了自家兄长,对他摇了摇头,“不可冲动。” “你敢羞辱你。”达奚玄机咬牙。 他们家的女郎,千娇万宠地在长大,哪里能让人如此羞辱。 “无妨。”达奚玄鱼摇头。 她上一世什么话没听过,甚至那些看向的赤裸的眼神,她也不知道见过多少,也早已不是那个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小娘子了。 这三两句话,她听了,心中当真是一点波澜都没有,只觉得好笑至极。 “小女子便多谢蔡副统的好意了,小女子虽然不知蔡副统要的是什么,可达奚家就在这里了,找得到就有,找不到,那自然是没有了。” “至于达奚家最后是什么下场,那便不劳蔡副统操心了,陛下乃是圣明之君,达奚家有罪或是无罪,自有他的裁断。” “若是达奚家真的有罪,那也无需陛下下令,达奚家上下,自裁谢罪。” “好厉害的一张嘴。”蔡成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女郎,容色才学绝佳不说,还生了一个好脑子,闻敏之丢了这位,当真是可惜了。 听说闻敏之的日子也不太好,那位吴家女,实在是比这宫里的公主都难伺候,张狂、任性、无礼,不顾场合就能闹起来。 “谬赞。”达奚玄鱼平静冷漠。 冬日的寒风冷冷地吹着,天空灰蒙蒙的,仿佛是布上了一层吹不散的阴霾,年少的女郎一袭海棠色的衣裙,外披着同色绣着锦鲤莲花的斗篷,仿佛是天地间唯一的一抹艳色。 她神情上有着与年纪不同的平静冷漠,颇有几分冬日寒梅的傲然冰冷。 蔡成眼中闪过赞赏,但转瞬又被冷漠替代。 “你们当真是不怕?” “自然是不怕的,是人,都是怕死的。”达奚玄鱼垂了垂眼帘,“只是达奚一家,宁愿清白地死,也不愿担一身污名活着。” “正是。”达奚院长抖了抖胡子,“我达奚一家,宁愿清清白白地死,也不担这污名。” “说得不错,人生在世,宁愿清清白白地死,也不能担这污名苟活,达奚院长果然如传说中的一般清正刚直,名不虚传啊。” 这道声音是从门口传来了,众人闻声转头看去,正好见程娇、纪青莲以及一个高大英武的男子走了进来,那人一身锦袍,却也挡不住那身上的一身煞气。 “霍世子!” 达奚家的人惊呼的一声,蔡成的脸色则是当场就变了。 达奚玄鱼愣住了,他怎么来了...... 程娇与纪青莲惊讶地看着被挖得满目苍夷的院子和羽林军,有些担忧地上前去。 “达奚娘子,你怎么样了?”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事。”达奚玄鱼没想到她们今日会来,心头感动,“你们怎么来了?” 纪青莲道:“你久久不来梅园,吴娘子还称你家出事了,你来不了了,风雅诗社的人都在担心你,想过来看看。” 程娇点头:“不过大家也看不惯吴娘子那般嚣张,也不想让她赢,于是我们将让她们继续比试,我俩自告奋勇来一趟。” 达奚玄鱼轻叹:“让大家担心了。” “你无事便好。”程娇也松了一口气。 “霍世子怎么来了?”蔡成看到霍荀竟然出现在这里,眉头都拧紧了,“陛下不是让霍世子好好休养一些日子,这大冷天的,怎么就出来了?” “劳蔡副统挂念。”霍荀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我这人就是闲不住,呆在家中觉得烦闷,无事骑马出来看看这长安城的冬日景。” “不料遇见几个贼子想欺负人家小娘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便顺手帮个忙,陪同她们走一趟,只是没想到蔡副统在这。” “也不知这达奚家是犯了什么错了,竟然劳得羽林军出马?” 第410章 小女子不才,临安侯府程六娘是也 霍荀自打从北疆归来长安之后,除了去催一催户部下发军需,便没有别的事情了,这些日子也一直在府中休养。 不过他也是个闲不住的,天天呆在家里心烦得很,日子无趣是真无趣,最主要是被家里逼着他相看娘子,实在是令他在家里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今日好不容易脱了身,便骑马到处走走,看看这长安城的风景,是不是和当年一般,马匹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广源书院这边。 他是在广源书院山脚下遇见程娇和纪青莲的,见两人被手下路上的羽林军给拦住了,便出手帮了帮,将她们带了上来。 “她们犯什么错?霍世子这话问得好。” 蔡成虽然靠着父亲和首阳长公主混了一个高职,本事虽然有一些,但相比这上过战场杀敌一身煞气的霍荀,心里还是有些怕的,不过他还是个要脸面之人,自然也不会露怯。 蔡成指了指达奚院长道:“此人与当年的叛王夏王有所勾结,乃是当年的余孽,我等奉命抓拿,清扫余孽。” “夏王?”霍荀拧眉想了想,心道这夏王是被元景帝杀了的哪个王爷,似乎没什么印象啊。 达奚玄鱼提醒了一句:“四十年前,叛王夏王与先帝争帝位,兵败被诛。” 霍荀抬眼看了她一眼,笑了:“原来是那位叛王啊,多谢达奚娘子解惑。” 霍荀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都四十年前的事情,羽林军是吃饱了撑着了吗?还在翻出来搅东搅西,要是实在是撑着了,就去北疆打几次仗消消食。 第二个念头就是:这个女郎生得可真好看,宛若冬日里的傲雪红梅一般,在这白皑皑的天地之间,仿佛是一株独有的亮色。 似那洛神赋中所云‘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不似这凡间人,似那九天之上的神妃仙子。 就是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蔡成咳了一声道:“霍世子,我也是奉命抓拿余孽,请霍世子勿要妨碍羽林军公务,速速离开此地。” “我妨碍你了吗?”霍荀反问他。 蔡成:“?!” 蔡成懵了片刻,摇头:“不曾。” 霍荀既没开口阻拦,也没出手阻拦,自然是称不上妨碍的。 只是...只是霍荀若是在此,他就不好逼迫达奚家拿出证据了啊! 那他的功绩怎么办? 蔡成暗暗咬牙,心里有些急了。 “来人,将达奚家众人抓拿归案,都给我带回去。”蔡成如此下达命令,既然这里逼问不出来,那就先将人带回去,回去继续审就是了。 达奚家众人闻言,顿时脸色都变了。 达奚玄鱼刚想说什么,却见霍荀慢悠悠道:“蔡副统啊,此举恐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蔡成板着脸道,“达奚家乃是叛王余孽,将其抓拿归案,有哪里不妥了,难不成霍世子想包庇这些逆贼?” “霍世子可要想清楚再开口,免得担了这包庇反贼之名,到时候霍家百年的声誉都要毁于你之手了。” “蔡副统这话我便不赞同了。”程娇忍不住开了口,“你口口声声说达奚家是余孽是逆贼,敢问可有证据?” “若是你有证据,将证据摆出来,我等还拍手称快,说一句他们罪有应得,可你无凭无据的,张口就给人定了罪,这恐怕不太好吧。” “难不成你们羽林军办案便是如此,无凭无据嘴巴一张就能给人定罪?” 程娇虽然进门就一会儿,但也大约明白了什么事,估计有人告了达奚家与夏王有牵扯,今日这些羽林军便是来搜查证据的,可惜没找到,就想逼迫达奚家交出证据认罪。 想到这里,程娇心里也有些发愁,怎么又是这夏王,都已经死了四十年了,还被翻出来折腾,先是杨小娘,如今又是达奚家,都与他牵扯上关系。 这话也正好是戳中了蔡成站不住脚的地方,没有证据,确实是不能给达奚家定罪的,也不好抓人。 他冷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娘子,你又是何人,敢掺合到这里来,也不怕连累家里?” 程娇笑了:“阁下还是勿要吓唬我,我不过是见你们无凭无据就要给人定罪抓人,说几句公道话了,怎么还能连累家里了?还是说这天底下,连一句公道话都说不得了?” “至于你问我是谁,小女子不才,临安侯府程六娘是也。” 程娇也是知道这个蔡副统是谁的,首阳长公主手下那位蔡将军的儿子,依照首阳长公主对谢琅还有她的不喜,得罪与不得罪也没差了,所以她也不惧。 “蔡副统,世人言,抓贼还要拿脏呢,你证据没有,证人也没有,这就要抓人,很没有道理是不是?” “原来是程六娘子。” “陛下圣恩,特封我为长宁县主,蔡副统也可尊称我一句县主。”程娇笑意浅浅。 蔡成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恼恨至极。 看来他今日没有证据,是不能将达奚家的人抓回去了,若是没有外人看见,他抓了就抓了。 可霍荀和程娇杵在这里,他若无凭无据抓人,那下一个进大牢的,估计就是他了。 霍荀乃是卫国公府世子,他是不敢惹的,程娇...他也不敢惹。 虽然说首阳长公主与谢琅母子不和,他的主子是首阳长公主,理应同主子一般的,可这母子之间的事情,谁人能说得准,说不定哪一天他们就和好了呢。 程娇可是谢琅的未婚妻,若是将来有一日,那一对母子和好了,他敢欺负程娇,哪里有他什么好果子吃。 “原来是长宁县主,是我失礼了。”蔡成深吸了一口气,惹不得得罪不得,也唯有忍耐了。 程娇见他这态度,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那达奚家的事情?” 蔡成看了一眼达奚家的众人,最后只得咬牙道:“既然县主与霍世子都为达奚家说情,又确实没有证据,可见状告之人实属污蔑,我等前来搜查完毕,理应是回去复命了。” “如此,县主可是满意了?” 第411章 真的是谢谢你了,还未来得及赶尽杀绝 满不满意? 这话问得好。 程娇扫了这院中满目苍夷,有些树木花草的枝叶被折断零落在雪地里,甚至有些都被连根挖起,心中哪里能满意的。 这还是她现在看见的,这屋里头估计更甚,毁坏的东西不知凡几,恐怕连砖都被撬起来了。 只是眼下不是算账的时候,人平安最要紧,只能暂且忍下。 程娇扯出一些笑容来:“自然是满意的,多谢蔡副统秉公办理。” 真的是谢谢你了,还未来得及赶尽杀绝。 蔡成大约是听出了程娇并不怎么和善的言中之意,心中恼火至极,但也只能隐忍下来,谁让她是临安侯府的嫡女,谢琅的未婚妻,陛下特封的县主呢。 他惹不起,唯有忍了。 蔡成袖中的五指握成拳,暗暗压下心中的怒气:“既如此,霍世子,县主,我等便回去复命了。” “慢走。” 蔡成深吸一口气,转回身去让羽林军收队,然后带着他们退出了达奚家的宅院。 这些人来去匆匆,宛若土匪一般,离开之后,只留下满目苍夷,那一个个被挖出来的坑,就像是一个个被啃噬过留下的伤口。 天色蒙蒙,冬风冷,萧瑟孤寒。 达奚院长看着这院落,站在原地茫茫然,像是整个人都老了十岁一般。 虽然他年岁已然是不小,可他精神饱满,身体健康,虽然说还是有些瘦弱,但也有几分儒家老者的风范,翩翩君子,便是老了,也儒雅温和,像山一样伟岸像水一样宽容。 达奚家能有今日,也是达奚院长多年积累才有的,这一草一木,也全然是他用了大半辈子栽种的,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父亲。”达奚玄鱼见他手都在不停地哆嗦,上前去扶住他。 达奚院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抬眼看了看天空,任由寒风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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