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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笺小说> 看脸系统又绑定了个大冤种[快穿] > 第77章

第77章

” 程娇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也赞同:“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聂静云见她对谢家如此不满,想了想道:“有句话我这个做嫂子的得提醒你,你这夫君呢,对谢家有意见,那是一回事,但你对谢家,万不可太过了,该有的礼数都是要有的。” “他对谢家有再多的不满,那都是他的至亲,他可以说谢家的不是,却不一定愿意你也如此说,当然,也不是让你讨好谢家,或是劝他与谢家和好,只是该有的礼数要有。” 说到这里,聂静云轻叹:“做人娘子便是这般,有些事情就是这般为难,所以你心里要仔细衡量。” 程娇也不是不识好人心之人,闻言立刻点头:“多谢嫂嫂提点,我记在心里了。” 这话倒是真的提醒了她了,就像是她自己,她可以天天骂临安侯老东西,但若是别人这么说,她心里还是有一点不舒服,如此,她日后还是少说谢家的不是为妙。 聂静云笑了笑:“你倒是好福气,景阳侯如今已经搬了出来,与谢家也没有了关系,若不然那日子才是真的为难,如今啊,已经算是好多了。” 一个偏心的公爹,一个继母,还有一众不同母的兄弟,这一家子就算是面上维持着和谐,可内里的争斗也不会少。 谢琅离开谢家,对程娇而言是好事,算是摆脱了那些争争斗斗,余下的,程娇对那些人敬着一些就行了。 程娇笑了笑:“对我而言确实是好事。” 她昔日曾想过若是日后嫁入平清王府,她是什么处境,上有对她并不满意的平清王妃,下还有手段狠辣的韦氏,还有和她差不多一起嫁入平清王府,对她怨念极深的百里鸢。 对了,还有一个成天蹬鼻子上眼的谢璎,那日子啊,想想都头大。 她都想了,若是这些人敢对她动手,也别怪她无情了。 只是没想到阴错阳差,事情发展成了现在这样。 “不过我若是出嫁了,祖母定然舍不得,嫂嫂若是得了空闲,便多带小侄子去看看她,她那边热闹起来了,也没心思想这些事了。” 程娇要出嫁,最放心不下就是这老太太了,程老夫人与程让是她此生最在意的亲人,是旁人不能比的。 聂静云点头:“我会的,祖母对我也是爱护有加,我自然会好生照料她老人家的,你放心,有七娘和阿湛在,她那边定然很热闹,估计天天都忙不过来。” 程娇心头一阵感动:“多谢嫂嫂了。” 她这出嫁,虽然说离家也不远,想回来就能回来,但也不能天天往娘家跑,所幸有这位贤惠善良的嫂嫂在,若不然她是真的不放心啊。 至于萧氏...她不惹程老夫人生气,那就谢天谢地了,完全指望不上。 “程家能娶到你这样的娘子,真的是祖坟上冒青烟,三生有幸。” 有这样的一位嫂嫂,程娇觉得程谦这辈子稳了,程家往后三代估计都稳了,可见娶妻娶贤,是很有道理的。 聂静云突然被她这么夸,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起来,嫁入程家,她也没有吃亏,且不说两家联姻,她娘家得了不少扶持,这两年也是情势大好,便是她自己,日子过得也不差。 程老夫人对她爱护有加,临安侯与萧氏虽然不管事,但也没找她麻烦,程娇、程让也很敬重她这个嫂嫂,便是程谦也不曾纳几个妾室来膈应她,对她也颇为体贴体谅,而且他们还有了可爱的孩子。 纵然之前程姝惹出一些事来,程娴也惹出了一点,但事情过去了,就不是什么大事。 她对于如今的生活已经是很满意了,世间上的女子,能有她这般日子的人,已经是不多了。 做人要惜福,勿要贪求得太多,毕竟人生在世,难有十全十美。 程娇与聂静云去库房一一对了嫁妆,因着东西确实是不少,这一天都对不完,只等明天继续。 当天晚上,程娇刚刚泡了澡擦了香膏,便听到正院那边有人来报,说是临安侯与萧氏又吵起来了。 “怎么又吵起来了?”临安侯与萧氏互不理会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还各自分开住了,今日怎么又吵起来了。 “...似乎是为了六娘子出嫁的事情。” “为我出嫁的事情?”程娇当时眉头就皱起来了,“我出嫁的事情能有什么好吵的?难道还想给我换个新郎?” 真的是挺好笑的,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早该提出来了,怎么到了没几日就要成亲了才开始哗哗。 他们不嫌闹心她还嫌呢! “这、这当然不会。”侍女当真是被这话吓得脑子都空白了。 这是什么狼虎之词,怎么可能临近婚期了换新郎,您当是过家家呢! “那是为什么吵起来?” “是...是为了六娘子的嫁妆......” “嫁妆?我的嫁妆怎么了?”程娇眉头皱得更深了,“难不成觉得我这嫁妆给多了,不想给那么多?” “那倒是没有,就是侯爷说夫人给您的添妆吝啬,夫人也说他吝啬,又说起了当年大娘子出嫁时的十里红妆,说侯爷的一腔爱女之心都给了长女,可惜这长女是给别人养的野种。” “于是...于是就吵起来......” 程娇嘴角微抽,觉得这两人是吃饱了撑着了,闲着没事吵一吵。 “那就让他们吵。”爱吵就吵,谁管他们。 “可是...可是婢子过来的时候,侯爷和夫人都要打起来了,六娘子,您还是去看看劝劝吧!” 第640章 真的是半斤配八两,乌龟配王八 程娇真的是好一阵无语。 这一对夫妻简直是没事找事,嫌日子过得太安宁了,吵一架打一架让生活有点刺激。 事情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萧氏怎么还没想不开,对临安侯抱有什么期待。 在她看来,萧氏本不应该嫁给临安侯,后来嫁了,受了那么多的苦,也是时候该醒悟过来抽身离开开始新的人生,可是她偏不。 如今好多年过去了,她儿女都大了,孙子也有了,那这个男人不要也罢,就当他不存在,自己和儿女好好过日子,逗逗孙辈,有儿孙承欢膝下,这一生也不算是失败。 可她也偏不,儿女孙子没见她上心,倒是将自己禁锢在‘大彻大悟’的臆想之中,什么都不管。 如今还和临安侯吵起来了,临安侯那人就那样,与他有什么好吵的,这不是自己找自己不痛快吗? 不过都要打起来了,程娇也不能置之不管,她又问了一句:“可有人告知祖母了?” 侍女摇头:“婢子们不敢打扰老夫人,只是让人找了世子、世子夫人,还有六娘子和四郎君。” 程娇点头:“你做的对。” 程老夫人本来就该静养,若是知道这夫妻俩又打起来,也不知道该如何生气。 程娇一边让铃铛去取衣裳来,一边暗暗吐槽临安侯,这儿子也不是个孝顺的,明知道老母亲身体不好,这一把年纪了还让她老人家担忧生气。 真的是生个儿子还不如生一个叉烧。 程娇快速地换了衣裳,然后便匆匆去了正院,她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打起来了,程谦比她早来一步,正带着人将两人分开。 两人被人分开的时候,衣衫和头发都有些凌乱,临安侯的脸都被抓出了一条血痕。 “毒妇!”临安侯摸了摸脸,怒气直冲脑门。 “奸夫!”萧氏也不甘示弱,骂了回去,一张苍白脸憋得通红,若不是被侍女死死地拽着,她估计还要上前去给临安侯两爪子。 “好了,闭嘴!”程谦脸都黑了,“你们好歹也是一把年纪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说吗?非要在小辈面前闹成这样,也不怕人笑话。” 真的不是他不想敬重父母,只是这两人委实是闹得太难堪了。 “母亲,六妹就要出嫁了,您抓伤了父亲的脸,到时候旁人怎么看我们家,怎么看六妹?” 出嫁之前父母打一架,脸上还带伤,这多丢人啊! 他们就算是不要脸面了,就不能顾及一下女儿的颜面吗! 程让这时候也到了,站在程娇身边看着被分开的两人,程谦拽着临安侯,侍女们这是拽着萧氏,成两方对持之势。 “你这是责怪我的不是?”萧氏听到自己被指责,脸色更难看了些,她指着程娇道,“我都是为了她!” 这火还烧到自己身上了,程娇拧眉:“为了我?这话又是怎么说?在我看来,我还没那么大的份量让你们打起来,母亲,您可不能将这罪责放在我身上,我可担不起这罪名。” 这两人别管她,她就谢天谢地了。 萧氏冷哼一声:“当初程娥出嫁的时候,你父亲可是为她准备了十里红妆,公中的资产自己的体己也不知送出去多少,如今到了你与程姝出嫁,却半点不出,如此不公,实在是不配为父。” 临安侯却不认同这话:“当初给元娘的嫁妆,母亲不是从杨家那边要了回来吗?不都分给你们几个了吗?再说了,你只说我,你对六娘和三娘也不见得好到哪去?” “你手中的嫁妆和多年经营就所得就不必说了,给六娘和三娘的陪嫁,不过也是买了两个不好不差的铺面,你也好意思说我?!” “母亲要了回来,那是因为程娥不是程家女,不配我们程家的东西,这都是杨家该还的,这是两回事,我要说的是你对程娥倒是舍得,对三娘六娘倒是吝啬至极!” “我吝啬?你说得你有多大方似的,你不也一样。” 说着说着,两人又吵起来了。 真的是半斤配八两,乌龟配王八。 “好了,都别吵了!”程娇只觉得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燃了起来,直冲天灵盖,“你们的东西我都不要行了吧,是我不配不行了吧!” “你们都不吝啬,大方得很,就是我等不配罢了,行了吧,能不能不要吵了!” 那么爱惜不舍,那就好好留着吧,留着等老了走了,一起埋进坟里吧! 爱给不给,我还不想要呢! 那么晦气的东西,她吃得噎得慌! “你们的东西我一分不要,给了我的,我一会儿就还你们,这样行了吧?!” “至于你们要吵架打架,那也别再说是为了我了,我可不背这罪名。”程娇丢下这句话,立刻便转头离去。 程让见她掉头就走,顿了片刻后转头追上:“六姐,你走慢点!等等我啊!” 院子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萧氏张了张嘴,一时间又不知该说是什么好。 他们大约也没料到程娇会突然发火。 程谦头疼:“这下子应该不吵了吧?就像六娘说的,东西你们爱留着就留着,我们都不需要,就不必为了这些争吵了。” “再吵下去,一会儿就要传到祖母那里去,你们该不会想让祖母再来处理你们两人之间的官司吧?父亲母亲,你们年岁了不小了......” 所以能不能别这么不懂事。 临安侯哑了哑,这会儿大约也总算想到了自家老母亲身体不好,不该让她操心这些,深吸了一口气,摆手道:“行了,不吵。” “不吵就好,那父亲母亲,我也告辞离开了,阿湛在家里哭呢,娘子哄不住他,我得回去看看。” 程谦说罢这些,也不想停留,赶紧就溜了,这夫妻俩的官司,他也不想再断了。 萧氏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甩开了侍女的手:“行了,都下去吧。” 临安侯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口,脸色有些不好道:“我好声好气地和你说话,你这又是何必......” 萧氏冷扫了他一眼,冷漠道:“我与你有什么好说的,你若是想找人说话,去找你的杨小娘去,不,她如今已经是明慧县主了,就等着你休了我娶她为妻呢。” 第641章 侯爷,你当年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笑啊? “你提她做什么。” 提到杨润珍,临安侯不仅脸绿,头顶都是一片绿油油。 想他过去那么多年,对杨润珍是如何真心真意,甚至连宠妾灭妻这种荒唐事都做得出来,结果发现她对自己从一开始就是欺骗,连那捧在手心里的明珠,那都是她和别人生的野种。 往事不堪回首,二十年付出全数喂了狗。 如此也就罢了,但最为致命的是他多年宠妾灭妻,确实为了杨润珍、程娥、程谅做了许多对不起嫡妻嫡子嫡女的事情,如今妻子恨他入骨,嫡子嫡女对他面上恭敬,其实根本就不在意。 每每回想这些,临安侯便夜夜难眠,而且越陷越深,越是煎熬,更重要的是他还不知该如何改变这困境,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差了许多,人也瘦了。 如今,他也将家里很多事情都陆续交给了程谦这个嫡长子,等再过一些年,程谦能撑起这个家,他看看能不能求元景帝一个恩典,让程谦平袭爵位。 经过那么多的打击,他对权势也似乎没那么在意了。 其实他也不是想和萧氏吵架,只是想和她好好说说,说她私产不少,女儿出嫁也不至于那么小气,可萧氏转头就戳他心肺,说他当初如何为程娥准备丰厚嫁妆的事情,又说他为父不公,只偏爱庶长女那个野种。 临安侯一怒之下,便与她吵起来了。 萧氏却还是不肯放过他:“怎么就不能提了,郎有心妾有意,这可是大好事,不过可惜了,只要有我在,她这辈子也只能做程家的妾,她这辈子只有做妾的命。” 临安侯心烦:“你能不能不要说了。” 萧氏又道:“怎么不能说了,心疼她了?还是真的想休了我,迎娶她为妻?程元伯,难不成你就一点都不在意她与杨家人有一腿,生了个野种给你养的事情了?” “她啊,估计早早就与她那兄长厮混了不知多久,也就是你蠢,还以为她对你真情真意,一心一意为了你呢。” “你住口!”临安侯被戳了肺管子,当时脸都黑了,他想说什么,但又想起一个儿女厌烦极了他们吵架,深吸了一口气,只能将火气压下去。 但他也不想再听萧氏这些戳心之言了。 “行了,你不想看到我是不是,我走行了吧,走行了吧!” 临安侯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开,头也不回。 “等等。”萧氏开口叫住了他,见他回头,看向他的目光幽幽冷冷,还带着一些笑意。 临安侯看着她这样子,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不安。 他情愿是萧氏跟他大吵大闹,也不想她这样看着他。 “你...你若是无事...我就先回去吧。” 萧氏却道:“侯爷急什么,难不成是不想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吗?” 临安侯沉默了一瞬,他确实是不想知道。 然而萧氏自顾自道:“我原先是不知,我这些年变成这样,全拜你所赐。” “你吊着我,折磨我,又羞辱我,让我像一条狗一样,做尽一切,只为了你半点怜悯爱惜,你与杨润珍那贱人将我当成笑话取乐,私底下是不是觉得我又贱又好笑啊?” “侯爷,你当年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笑啊?” 临安侯先是一愣,然后脸色一变。 “堂堂世家贵女,你的嫡妻,也不过是你与爱妾取乐的工具,你与爱妾恩爱缠绵之时,说得最多的,便是如何羞辱我吧。” “这些话你从何处听来的?”临安侯脸色难看,“是谁说的,这怎么可能,绝无此事!” “你不认?”萧氏冷笑,“这可是你的爱妾亲自告诉我的啊,她说我这辈子多可怜,被你与一个妾室欺辱,这辈子就像是一条狗一样可笑。” “她胡说的!”临安侯反驳,“她就是不想让我们好过,你该不会相信她的话吧,她定然是存心的!” “我怎么就不信了?”萧氏脸色冷漠,“毕竟她说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是你和她当时做下的,也是我太过自负,或是说太过愚蠢,觉得你给了我希望,终有一日能比得过她,让你回心转意。” “不曾想,这本是你与她对我的羞辱罢了,侯爷,看着我低头祈求你的怜惜,你心中是不是沾沾自喜,觉得万分解恨又得意。” “我毁了你的姻缘,非要嫁你,让你心爱的女子只能为妾,你们恨我,毁了我,想让我像是一条狗一样被你踩在脚下任由你欺辱,这是何等的解恨又得意?” “侯爷,你说,若是母亲,或是阿谦他们知道这些事,会作何感想?” 临安侯被这一句威胁弄得险些崩溃:“你...你休要胡说...这是没有的事......” 这种不堪的事情,若是程老夫人知道了,估计得气疯,便是他们的儿女,若是知道了,也会恨他入骨,此生都不可能再原谅他了。 临安侯不敢去面对那样的结果。 萧氏笑了笑:“当然,我也不是没有良心的人,虽然我这些年确实不好,你母亲对我也很失望,可若是没有她护着,我大约也早就没有活路了。” “至于阿谦他们,也别让他们知道这些不堪的事情,就让他们认为他们的父母不爱他们就好,日子就这么过了。” 临安侯听到这里,暗暗地松了口气。 “但是。”萧氏的语气顿了顿,“既然是她出的好主意,让我像是一条狗一样像你摇尾乞怜地活着,任由你们践踏,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那就让她像是一条狗一样,卑微地活着,摇尾乞怜,毫无尊严,对了,这件事就交给侯爷亲自来办,便给她寻几个肮脏的乞儿,我要她到死,都抬不起头来。” 临安侯听到这里,手都哆嗦了一下:“你......” “侯爷你该不会是舍不得吧?心疼她了?也是,这可是你心爱的人啊,就算是欺辱践踏我这个妻子,也要哄她一乐的人啊,怎么能舍得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侯爷是什么意思?” “我......” “对了,当年钱氏那般轻易地将三娘换走,也是有她的功劳吧,你觉得程家人知道了会如何?三娘知道了会如何?” “侯爷,答不答应,你要想清楚了再说。” 第642章 她不该一脚踏入程家这个深渊 想清楚了再说? 临安侯哑然。 事到如今,难不成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若家里人认为他只是不喜欢萧氏,当年怨萧氏拆散了他与杨润珍,故而多年来宠妾灭妻,尽打妻子的脸,众人虽然对他不满,不怎么想理睬他,但也仅仅是如此了。 毕竟他也被杨润珍骗得很惨,这教训也非常惨痛。 可若是让家人知道他那些年羞辱萧氏,与杨润珍一起以羞辱她为乐,报复她恶心她折辱她,让她过着卑微卑贱的日子,像是一条狗一样......那就是他这个人卑鄙歹毒,无耻至极了。 他的母亲知道他做出这等无耻之事,估计真的要被活活气死,而他与萧氏的儿女,知道他做过的那些不堪,也定然会恨他入骨,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将他凌迟。 他们是怨萧氏没有做好一个母亲,对他们不上心,但决不允许自己的母亲被人这样羞辱践踏。 临安侯不愿在自己儿女面前连最有一点颜面都没有,也不愿让他们用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 当初他欺负萧氏的时候心里有多解恨,如今便有多惊慌。 那感觉似乎是漫天的洪水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将他淹没,他逃无可逃,拼命挣扎着却也只能一点一点窒息而亡。 每一时刻,他都在绝望的生死之间徘徊。 临安侯是真的怕了。 他甚至是不敢正面看萧氏。 也不知是沉默了多久,他才张了张嘴,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过去的事情,咱们就不能让它过去吗...我知道你怨我恨我...是,我也曾因为一时的怨恨昏了头,这才做出了那些错事。” “但若是你愿意原谅我,你要什么样的补偿,我都答应你,就算是你不想看到那些妾室,我也让她们都散了,以后就咱们好好过日子......” 自从得知杨润珍的欺骗之后,临安侯便有了要与萧氏和好之心,可萧氏却一副大彻大悟、情情爱爱都是错的态度,对他冷漠视之,回绝了他要和好的心思。 那时候他也只当萧氏是在拿乔,等着他低头求和罢了,她那样的在意他,不可能是真的那样绝情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萧氏会翻出这样的往事,那些他早已遗忘,或是习以为常,再或是微不足道的往事。 是的,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他发泄愤怒之情的小事罢了,是微不足道的,是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 可如今萧氏再提起,捅出了她那些年受到的伤害,以及他是何等的不堪下作的面目,这才让他惊觉他当年的行为是何等的不堪,何等的卑劣无耻。 萧氏变成这样,何尝不是他犯下的错。 “补偿?”萧氏笑容冷淡,“那就先替我好好招待杨润珍吧,我要她生不如死,你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说什么补偿。” “说起来,我也是想送你死一死的,只是可惜,阿谦虽然优秀,但太过年轻,也没有什么太过亮眼的功绩,若是他袭爵,这程家恐怕只剩下一个伯爵了。” 临安侯愣住,他也没想到萧氏竟然也想要他的命的。 “你......” “你该庆幸,你这条命还有用处,我以前一心只想争宠,他们是我生下来争宠的,所以也并未多上心,或许是我心早已扭曲,早已看不到那些。” “而后来...我一想到他们是我与你生的孩子,身上流着你的血,是在你的欺骗欺辱下生下的孩子,我更喜欢不起来。” “我没有什么给他们的,唯一能给的,便是留你一条命,在他们还未长成之时,日子过得安稳一些。” 萧氏也曾摇摇摆摆,想着她这一生就这样了,要不要和儿女亲近一些,可她拉不下这个脸,儿女对她的隔阂也很深,很难与她和好。 到了后来,她知道了临安侯与杨润珍对她的欺辱,她对这几个孩子也有了隔阂,她一想到他们身上流着临安侯的血,是她在什么样的境况下为临安侯生的。 她就知道自己再也亲近不起来。 就这样吧。 她这一生全是错,或许程娇说得对,当年她就该及时止损,另寻良缘的。 她不该一脚踏入程家这个深渊,毁了自己的一生。 孩子有她这样的母亲很可怜,而她难道就不可怜了吗? 她又该向谁来讨这公道? 是,是她蠢,被人这样欺骗着,一边吊着给她一些希望,让她觉得自己再努力一点就等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又一边捧着妾室羞辱她,说那妾室才是他的真爱。 她一再低头再低头,讨好讨好再讨好,就这样被人折弯了傲骨,半辈子都陷在与一个妾室争宠上,又半辈子被一个妾室欺压,成了这长安城宠妾灭妻的笑话。 那杨润珍见到她变成这样,这心中还不知道如何的得意快意。 若是程娥并非程家血脉的事情被捅了出来,或许她这一辈子都在临安侯与杨润珍的欺辱之下过下去。 “本来我想在六娘出嫁之后再动手的,可你既然知道了,由你来做这事,我心中更是快意,她杨润珍当初借你之手折辱于我,如今我也借你之手还她。” “一报还以报,这是她应有的报应。” 萧氏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的光极冷,落在临安侯身上的目光,几乎要将人寸寸凌迟。 临安侯不敢注视她的目光。 “非要如此吗?” “怎么?你心软心疼了?” “不...不是,我只是觉得,对待一个女子,用这样的手段实在是太过...太过下作......” “那当年你们如此对我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下作,难不成我就不是人了,就要任由你们折辱......” “不是......”临安侯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呼吸了几息才道,“当初是我昏了头了,做下了错事,可如今...如今我已经知道这是不该......” “你这话多可笑啊,你当初那样对我的时候,不知这是错,两人一起以折辱我为乐,如今我要报仇了,你却和我说这是错的,你下不了手了。” “对待我的时候可以没有良心,对她的时候,倒是有了良心......” 第643章 他怕这一生都要困在这里 临安侯怒气冲冲地去了夏王府找杨润珍。 这些日子杨润珍还在发愁程谅过继一事,可她上书过很多次,却不见回音,想求见元景帝却也遭到了拒绝,心中实在是很不安。 她原先还以为借着元景帝将谢琅还有七皇子过继给福王一事顺道将事情给办了,可根本没有人理会她,这让她心里越来越慌。 得知临安侯来了,她还很高兴,就算是临安侯现在恨她怨她,可到底是程谅的亲爹,总是会帮她的。 “侯爷来了。”杨润珍笑着挥推了身边伺候的人,起身迎接。 那模样,仿佛回到了当年,她仍旧是温柔小意,善解人意的模样。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临安侯含着怒意冷漠的目光。 杨润珍触及目光,不知怎么的,心跳徒然一停,心头涌现不安。 她太理解临安侯了,他这个样子俨然是怒极了,也是最惹不得的时候。 以往这种时候,她只需温柔小意地顺着他哄一哄,他便能心情舒泰了,想到这里,她试着开口:“侯爷今日怎么有空...啊!!!” 她的话还未说完,临安侯便突然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到了嘴边的话化作了一声惊慌的尖叫。 “你该死!”临安侯脸色涨红,脖子上的青筋都出来了,面目瞧着有几分狰狞。 “侯爷...侯爷你怎么了......”杨润珍被掐得几乎窒息,好不容易艰难地呼吸过来,看着临安侯这模样,心头更是不安。 她的眼泪瑟瑟而落,一副柔弱可欺,我见犹怜的。 “侯爷,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夫人又惹您生气了,您......” “你还有脸提她!”临安侯忍下要一手将杨润珍掐死的冲动,有些嫌恶地将她推开。 杨润珍没有反应过来,脚下踉跄了几下,往一边倒去,摔在了地上。 “咳咳咳!”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原本被憋得有些苍白的脸渐渐回血,她的原本巍巍的发髻有些凌乱,有几缕秀发零落在耳边,再加上她眼中含泪,仿佛满是委屈,看着当真是楚楚可怜。 “是你告诉了萧氏当年的事情?”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人。 “什么当年的事情?”杨润珍不明所以。 “当初我们哄骗她的事情,让她以为我对她还是有情的,可当她费心讨好的时候,又将她一脚踩下去,告诉她你才是我所爱之人,我恨她拆散了我们,让你只能为妾。” “什么?”杨润珍这才想起是什么事,而后她立刻摇头,“侯爷,我冤枉啊!我怎么敢和她说这些!” “不是你还是谁?”这些事情,除了他们二人之间,怎么可能还有人知晓,“若不是你炫耀她跟前去,她怎么会知道?” 临安侯死死地握紧拳头,眼中的冷色都要将杨润珍给生吞了。 若是萧氏不知道当初的那些欺骗,他还有与萧氏和好的可能,他们一家能幸福美满地度过余下半生,他也会尽他所能去补偿萧氏。 可萧氏知道了,依照她的脾性,必然是恨他入骨,如同她自己说的,若不是他还有用,要留着他的命,她必然送他去死一死谢罪。 将这些不堪掀开之后,他也没有颜面再去面对她。 再说了,萧氏知道了,可能会有更多人知道,他的母亲、他的儿女......或许有一天也会知道他如何的不堪卑劣,他们将会视他为耻辱,此生也不可能再原谅他。 他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将她的一身傲骨折断,让她一生像是一条狗一样,成为取乐的工具,这是何等的......令人恶心。 他可以不爱萧氏,甚至可以宠妾灭妻,但却不能如此折辱伤害。 “她知道了?”杨润珍一愣,然后脸色更白了。 她顾不得其它,几步爬了过去,拽住了临安侯的衣摆,哭着道,“侯爷,我怎么会告诉她这样的事情呢?” 她又不是傻了! “我虽然是王府县主,可侯爷也知道,除了这个名和一些钱财,我再无别的,我如今...如今怎么敢得罪她呢!” “不说世子如今日渐长成,便是六娘子...对,六娘子就要嫁给景阳侯了,我还盼着能与他们搭上一些关系,讨好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说这些话呢?” 那景阳侯可是元景帝面前的最受圣宠的臣子,如今还过继给了福王,成了皇室中人,是名副其实的皇帝侄子,她哪里敢招惹。 不说程姝和程让这两个没看出来有什么本事的,就单单凭这两人,若是知晓她当初如何折辱萧氏,怕是都能手撕了她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我都恨不得没有这些事,恨不得一个人都不知道,侯爷你又不是不知......” 她还没疯,还不想死,还想给程谅谋一个锦绣前程,她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侯爷,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你?”临安侯听了这些话,顿时也信了大半。 杨润珍只要不傻,就不可能自己将那些不堪掀出来,除非她想同归于尽,拉着他与萧氏一起。 “真的不是真的不是。”杨润珍使劲地摇头,眼泪瑟瑟往下掉,面上也满是惊慌,“侯爷,她知道了她知道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萧氏知道了,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不剥了她一层皮,此事就不能善了。 “侯爷,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想当年她是何等的畅快恣意,心中不知有多不屑萧氏,笑她愚蠢无知,可如今想来,那些有过的得意都化作了密密麻麻的恐惧,全数加在自己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萧氏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萧氏的儿女也不会放过她的。 怎么办怎么办? “你问我怎么办,我也想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不单单是杨润珍惶恐,临安侯自己也害怕。 他怕啊,他怕这余生众叛亲离。 他怕这一生都要困在这里,求不得原谅求不得解脱。 临安侯看着杨润珍哭得凄惨,又想起萧氏口口声声说要报复,终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对她道:“你若是想活命,想安安稳稳过这一辈子,赶紧带着二郎离开吧。” “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第644章 他不配有阖家欢乐的结局 对于这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旁人是一概不知。 那一夜程娇气呼呼地出了正院回了四闲苑,灌了两盏冷茶都没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气死我了!真的是气死我了!” “他们倒是有脸,自己不愿给,倒是指责对方吝啬,以为自己多高尚呢!不过是半斤八两,乌龟配王八!” “爱给不给,谁稀罕啊!就算是他们给我,我还不一定会要呢!” “对对对,你说得对。”程让在边上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使足了劲儿顺毛,只希望她别气了。 程娇气得眼眶微红:“就算是他们要吵架要打架,我管他们为了什么吵为了什么打,怎么就偏生就扯到我了,像是因为我引发了他们的矛盾,千错万错都是我,是我不该存在!” 程娇脑子都嗡嗡嗡的。 她如今也不求那一对父母对她多好多关心,求只求他们别来管她,只当她是个陌生人,难道就不行吗? 大概作为孩子都很厌烦这种父母,这个说我是为了你,那个也说我是为了你,我们吵架是为了你,打架是为了你,是你是你都是你。 可作为孩子,谁也不愿承担背负这种‘父母为你吵架打架’的负担,尤其是临安侯和萧氏都没见得有多在乎她的,她就觉得很恶心了。 “好了好了,你消消气。”程让在一旁劝着,“你何必为了他们生气,实在是不值得是不是?你想想你都快成亲了,要是气得上火,到时候脸色就不好看了。” 程娇轻哼:“我怎样都是好看的。” “是是是,你好看,你是整个长安城最好看的女郎。” 被这么哄了几句,程娇心情也好了不少,但心里还是郁闷,让铃镜将临安侯与萧氏给她添妆的东西还回去。 临安侯给的是当初程谦与程让一起为她争来的一处田庄,据说当初临安侯是准备留给程谅的,等价大概是四千两左右。 萧氏给的是两间小铺子,长安城的铺子,但地方有些偏僻,等价大约是一千八百两银子,再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摆件。 程让茫然了片刻,脑子有些空白:“你当真要把这些还回去,这些加起来都有六千两银子了,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如今看着这些世家拥有的钱财上限不高,就算是临安侯府,家中经营几代多年,也就是存了十几万二十万两银子罢了。 但这钱银值钱啊! 时下一两银子等同一千文钱,十文钱一斗米(12.5斤),一两银子就能买米一百斗,换算一下,也就是1250斤米。 一两银子,就能让一个普通的十口之家过上三个月不饿肚子的日子,能让一个六口之家过上三个月温饱至于偶尔还能吃上肉的日子。 再以物质等价换算,一文钱等同一块钱,一两银子就是一千块,六千两就是六百万。 这一笔六千两银子,便是程娇放开了吃香喝辣,也能花销上十年。 可以说是一笔不菲的钱财,程家这样的世家给程娇压箱底的钱银也不过是五千两。 程娇摆手:“我以前也想过,不管他们喜不喜欢我,但到底是我的父母,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那都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故而我就想着,有什么好处先捞着,免得好处都是别人得了,自己还是一样要费心费力。” 是的了,以前谢琅和程娇都是这么想的,趁着成亲多捞点钱。 他们是缺钱吗? 也不缺啊! 只是他们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父母是共同的,孝顺也是一同的,那他们没有得到父母的偏爱,在物质利益上,他们总要得到一些的。 如此,将来做一个孝顺儿女,心里还能稍稍平衡一些。 只是世事变化无常,此一时彼一时,谢琅离开了谢家,对于谢家的所有东西,除了他自己的,他都没有带走,程娇如今也只想将临安侯与萧氏的东西送回去。 或是说,在他们心中,对父母早已失望透顶,连用小心思去维持心中那点可笑的心理平衡都不想了。 生恩他们不会忘,但除了这一点,其他的就一概都没有了。 程娇闭了闭眼,觉得有些心累:“行了,就这样吧,你回去吧。” 程让有些犹豫:“你...不生气了?” 程娇摇头:“有些,但生气似乎没什么用,我有些累了,不想再想这些了。” 程让老成了叹了口气:“也罢,那你休息吧。” 心结难解,再说什么,似乎也没用。 程让离开之后,程娇便躺下来睡了,只是心中搁着这事,觉得心里还是堵得慌,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一直到天边微亮才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的时候,程老夫人到底还是知道了那一对夫妻打了起来的事情,程娇去看她的时候,她还劝程娇:“有些事情,想开一些就好,就当作他们闲得发慌,想想过借口吵架罢了。” 程娇点点头,表示明白。 程老夫人叹气:“我原本以为没有了杨小娘,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会好一些,可没想到竟然还是如此,这一辈子估计都要这样过下去了。” 程老夫人还是希望有一日临安侯与萧氏能和好的,到时候一家和谐,阖家欢乐,岂不是美哉,她做梦都要笑醒。 “那就难说了。”程娇面无表情,虽然说她对萧氏有很大的意见,但对临安侯的意见更大,也觉得他这种人不配有阖家欢乐的结局。 年轻时候宠妾灭妻,让妻子和嫡子嫡女受尽了委屈苦难,到老了,却要妻子相伴左右,儿女绕膝孝顺关怀,他一生无憾完美。 呵,真的是想得美啊! 她不管别人,反正她此生都不会原谅这样的父亲的,也不大想看到他的那张脸。 “祖母,我已经命人将父亲和母亲给我添妆的东西送了回去。”程娇想了想,还是将这事情和程老夫人说一声。 程老夫人闻言愣了一下:“为何?” 程娇道:“孙女只是觉得他们既然能为这事吵一架打一架,那我就谁的东西都不要,如此,他们就不必为我吵为我打了,也是两全其美。” 第645章 既然她这么有骨气,那就让她留着骨气好了 程老夫人听了这话,一时间呆愣住了,她道:“可是...那到底是你父亲母亲给你的添妆,你不要了,是不是有些......” 有时候作为长辈也是很复杂,他们怕孩子一事无成,只知道向长辈伸手,可又怕孩子无所求,给什么都不要,与他们不亲近。 这本质上也是一种疏远和冷漠。 孩子不需要你,不在意你。 程娇摇头:“祖母,孙女不想成为他们吵架的原因,也不想背负这个责任,相比这些钱财,我更承担不起父母为我吵架打架的罪孽。” “请祖母原谅我不孝。” 程老夫人想着许多劝解的话,但在这时候都被这些话噎在了喉咙里,竟然半句都说不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你何必耿耿于怀,这不过是一次意外罢了,他们也不觉得这是你的责任,更别说什么罪孽,你啊,何必胡思乱想。” 程娇摇头:“并非是我胡思乱想,我只是觉得太累了。” 她心里太累了。 她也多想要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啊,父亲严厉母亲慈爱,兄弟姐妹之间哪怕有一些争吵,却也能在面对困境的时候守在一起,互相扶持。 可碰上这一对父母,几乎是将她对家庭所有美好的期待都破灭了,碎得面目全非。 她真的累了,不想以后再因为什么原因争吵的时候,这一对父母说‘你出嫁的时候,我们当初也是给了你嫁妆的,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吗?’ 生恩已经是一桩了,她不想再欠这两人任何东西了。 程老夫人连连叹气,有些可怜程娇,最后只是道:“罢了,既然你觉得太累了,还了就还了。” 这孩子也是可怜,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疼爱,反而是一个个都是她的不堪。 萧氏从来就不管她,还差点把她养夭折了,又嫌弃她不如孙妩出色,不为她争宠,与她不是一条心,十几年来,一见面就挑剔她不是,她忍不住回嘴就是不孝就是不敬她这个母亲。 临安侯呢? 他啊,在这一众儿女之中,他只在乎程娥和程谅,一旦程娇与他最爱的儿女发生什么矛盾,就要劈头盖脸挨一顿骂,说她不懂事不善良,心肠不好。 若不是有她这个祖母护着,自己也争气,这十几年她还不知道被欺负得多惨。 她能长成那么牙尖嘴利、有仇必报的性子,也是因为这种种缘故。 不被父母期待疼爱的孩子,大概也是这般可怜吧。 程老夫人让她过来,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不管如何,你还有祖母,祖母最疼你。” 程娇挨在程老夫人身边,轻轻嗯了一声。 是啊,祖母还是很疼她的,她还有祖母,还有程让,甚至还有程谦聂静云和小侄子,她在这个家里,并不是半点温暖都没有的。 就是人生难得十全十美,她要知足。 。 铃镜将地契房契送到正院的时候,萧氏也愣住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 铃镜低着头,恭敬地答道:“娘子所言,千错万错全是她的错,请夫人和侯爷不必为了她这点事争吵,既然都觉得吃亏,娘子便谁的都不要,如此,便算是公平了。” 都不要,自己不吃亏,也不觉得别人吝啬,如此,就不必吵了。 萧氏脸色有些阴沉:“她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是不是?以为自己嫁到景阳侯府,就要上天了,景阳侯府便是有钱财资产,那都是谢琅的东西,可不是她私产。” 铃镜继续道:“娘子也说了,将来什么结果,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会怪夫人的。” 是她自己不想要的,不是萧氏不给,将来也不会再拿这个来说事埋怨萧氏。 萧氏闻言脸色更黑了,心中也憋着一股说不出的火气:“既如此,她若是不要便不要吧,我看她能傲气到几时,日后别来求我就行。” 铃镜又回道:“夫人放心,娘子不会求您的。” 别的事情程娇会不会回来求娘家铃铛不敢说,但钱财,程娇是真不缺。 不说谢琅有多少资产,便是程娇自己,有蓬莱仙居和春风揽月斋这两家店,就能有源源不断的收入,这辈子怎么花都花不完。 便是蓬莱仙居与春风揽月斋日后败落了,程娇这些年也不知道攒了多少钱财,一年三四万那都是有的,也够她一辈子花销了。 一生于钱财之上无忧。 萧氏闻言,脸色更黑了几分,她的意思本是让程娇知难而退,但没想到程娇骨头那么硬,说不要她的东西就真的不要了。 不过萧氏也不会像程娇低头哄着她求着她要的。 “如此,便如她所愿。” “谢夫人体谅,既然东西已经送到,婢子也告辞了。”铃镜放下东西,也不想在正院久留,匆匆告辞离开。 铃镜走了之后,萧氏盯着那盒子许久,脸色还是有些不好。 良久之后,她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倒是有骨气。” 边上的心腹侍女见此,有心劝一句:“夫人,此事...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萧氏低头看向茶盏,“是她自己不要的,又不是我不给的,难不成还能怪我不给?这是要我求着她要是不是?” “真是笑话,既然她这么有骨气,那就让她留着骨气好了,免得又觉得我逼迫她。” 侍女哑了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萧氏却道:“你该不会想说希望我与六娘和好吧?那你真的是想多了,我与六娘,这辈子大概都没有和好之日了。” “为何?” “为何?因为我与她之间已经有了太多的恩恩怨怨,早已经解不开了,我不祈求她的原谅,她也不想要我打扰。” 萧氏与程娇之间,十几年的恩怨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大大小小的事情,数都数不清,这些怎么可能轻易化解呢? 而且还有最为过不去的事情,萧氏当年为了争宠,几次将程娇弄病了,害得她小时候病怏怏的,险些夭折。 这事情,这辈子就横在她们母女之间,过不去了。 第646章 像是后爹养的 临安侯这边的情况与萧氏不同。 萧氏以前就不喜欢这个不听话还和她对着干的女儿,如今便是知晓自己以前有错,但又因为临安侯的缘故,对几个儿女多少都有点隔阂。 再说她也不会向女儿低头。 故而程娇不要,她也不会低头求,不要直接就不给了。 临安侯倒是存了要和儿女和好的心思的,虽说他不可能做到和对待程娥一样上心,但程娇不要,他这心里就很抗拒。 “难道她也觉得我太过吝啬,舍不得多给她一些嫁妆?” “侯爷误会了,我家主子只是希望侯爷不必为此与夫人吵架,如此,都不要,二位便不必吵了,夫人那边的,今日早上也送过去了。” “送过去了,她收了?” “收了。” 临安侯:“...她脑子坏了不成?” 临安侯不明白萧氏是怎么想的,难不成真的不想与女儿和好了? 若是萧氏连嫁妆都不给,母女之间感情就真的一点都不讲了,唯一剩下的,大概是那一点血脉关系了。 铃镜低着头站着,并不作声。 临安侯道:“你将东西拿回去,便同她说,长者赐不可辞,我是她父亲,给她的东西岂有送回来的道理,此事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临安侯到底是不肯收,他心中还存着妄念,想留一点回头的余地。 铃镜道:“侯爷说的是,长者赐不可辞,只是我主子也说了,若是侯爷一再坚持不收,那侯爷也当她是收了,今日我前来,是来孝敬侯爷的。” “啪!”临安侯怒拍案几,面露怒色,“她当真就要将事情做得那么绝!我再怎么说都是她父亲,纵然我有过错,可生她养的是我,她怎的如此的无情无义,忘恩负义!” 临安侯怒不可抑,有被冒犯的恼怒,也有不被在乎、被抛弃的恼火。 在他看来,程娇是他女儿,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长那么大,便是他对女儿不好,但也不容女儿对他不敬,甚至反过来抛弃他这个父亲。 这是不敬,是大不孝! 此乃妄为人也! 铃镜被临安侯这一拍桌吓得脸色微白,但却也没有慌乱,闻言只是道:“侯爷糊涂了,六娘子如何对侯爷无情无义忘恩负义了?六娘子可从来没说过不认侯爷这句话。” “再怎么说,侯爷和夫人都是六娘子的生身父母,此生都是不能不认不管的,不管她在哪,这程家也永远是她的家。” “只是侯爷,六娘子只是不想侯爷再与夫人因为她而争吵,故而添妆之事,侯爷和夫人的添妆她都不要,如此,二位也不必吵,她也不必为难。” “昨夜六娘子因为这事,已经整夜的睡不着,侯爷若是真的为六娘子着想,便让她安心,便将东西收了吧。” 临安侯沉默了一瞬,反应过来又有些羞恼。 昨夜与萧氏吵起来,确实是不应该,他也不想和萧氏吵的,只是谁知道萧氏突然发疯。 想到萧氏,临安侯心跳都乱了几下,心也有些乱。 萧氏的事情他还不知道怎么解决,万一萧氏将事情捅出来了,那在这个家里,他当真成了人人厌弃之人了。 临安侯不敢去深想那样的结果。 “若不然侯爷你便将东西收了,等六娘子消气了,您在给她就是了,六娘子最是善良,她到时候或许便不与您计较了。” 临安侯瞥了铃镜一眼:“你觉得本侯会信这种鬼话?” 程娇什么性子,这么多年了,难不成他会半点都不知,她是个向来都不吃亏的,但如今连吃亏的结果都认了,可见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还回来再送,送得出去吗? “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哄骗本侯!” “侯爷恕罪。”铃镜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滚回去告诉她,她若是想学谢琅,等她有陛下这样的舅父撑腰再来和我说!” “滚!” 临安侯怒而赶人,铃镜无法,只能带着东西回四闲苑,将情况说给程娇听。 程娇轻笑了一声,还劝了铃镜一句:“无妨,有些事情,并不需要他同意。” 她确实不是谢琅,没有元景帝那样的舅父撑腰,说过继就过继,说和谢家脱离关系就脱离关系,不过在她心中,临安侯这个父亲早已是陌路人。 “可侯爷不收的话......” “放心,我有的是法子让他收。” 程娇转头就去找了程谦,直接将东西交给了他:“这田庄我已经从嫁妆单子上删了,还让铃镜重新抄写了一份,待我出嫁之后,大兄便替我交给他吧。” 程谦眉心都死死地皱紧,对于程娇这般绝情实在是有些不解:“难道过去的事情你还放不下?程娥都已经不在了,你这又是何必......” “难道大兄就一点都不在意?”程娇反问程谦。 “程娥出嫁,他生怕程娥受了委屈,辛辛苦苦为她求得那份姻缘,还为她备上十里红妆出嫁,那一份慈父心,便是十个我们加起来,恐怕都不及一半。” “母亲有句话说得不错,他说母亲吝啬,连给女儿添妆都舍不得多给一些,可他自己对待两个女儿的不同,那可是天差地别。” “程娥是他的掌中宝,明珠珍宝,而我呢,大概就像是他养的一条狗一般,高兴了,就恩赏一些东西,我就要感恩戴德,不高兴了,就踹两脚,挨踹了,也是狗的错,是这只狗不够听话,不够顺他心。” “不不不,连狗都不如,我们家旺财虽然也总是惹我生气,可我可舍不得它,便是嫁人了,也要带着它一起。” 这形容委实太过膈应,程谦的脸色有些僵硬,他头疼道:“怎么这样说自己。” 哪有人拿自己和狗比的,真的是...... 程娇笑笑:“我只是形容罢了,毕竟我又不是真的是狗,大概感情上,程娥与我们,在他心中,便是捧在手心的珍宝和养的狗这种区别。” “你也可以说,像是后爹养的。” “他啊,如今想对我们好,不过是遭到了杨小娘的背叛,又得知养了多年的程娥不是自己亲生的,他心痛得很,想要有别的寄托罢了。” “当然,或是也怕晚景凄凉,无人问津......” 第647章 他只是程娥一个人的父亲而已 “至于对我们的感情真心,我估计着,那是一点都没有的。”程娇如此评论。 “若是真的有心,觉得良心不安,觉得有愧于我,他怎么不想想他当初如何给程娥准备嫁妆的,怎么没想到再为我与三姐再添点作为补偿?” “而我与三姐的这一份又是怎么来的,你也最清楚,他啊,本来就不想给,一分一毫都不想给,是大兄你和程小四逼他给的,他这才拿出来。” 临安侯这父亲做成这样,也不怪儿女对他有意见。 有也是他应得的。 便是如今,他对这四个儿女,或许是有一点点愧疚,也有想和好之心,但他绝对没有感情也没有真心。 程娇对于伤他的心这种事,那是一点愧疚都没有的。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程娇笑了笑, “其实我也并不是那么在乎他的那点东西,我该得的,家里也都给我了,他私人的便是他自己的,他想给谁就给谁,那都是他的自由,对此,我心中虽有不满,却也没有怨恨。” “最重要的是,他是如何对待我们兄弟姐妹几个的,大兄不会忘记了吧?” “大兄是嫡长子,是程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也足够优秀,可他一直以来就一心替程谅谋算抢夺大兄这继承人的位置,将大兄置于何地?” “三姐呢,程娥要死了,想要一个妹妹嫁过去,三姐都定亲了,他都能与程娥同谋,想毁了三姐的亲事,将三姐嫁过去给程娥的孩子当继母,只为了庇佑程娥的那两个孩子。” 至于她,若不是她机灵,早早地和谢琅定下亲事,又仗着谢琅的出身,让临安侯与程娥不敢下手,若不然程姝所遭遇的一切,就该合了她当初的预示梦一样,落到她头上。 想她最后的结果是郁郁而终,不过十六岁就没了性命,这都是程娥和临安侯做下的事。 “我不恨他偏心,也不恨他无视,这些我都是可以接受的,但唯独这种,为了一个孩子不顾另一个孩子的死活,甚至将其推入地狱,那是不可以原谅的。” 这是他们的父亲吗? 不,他只是程娥一个人的父亲而已。 于他们这些受到伤害的人而言,那是一生不幸的根源。 程谦闻言沉默了下来。 程娇说的不错,他们确实不恨临安侯偏心,但唯独这些将为了程娥连他们这些人的性命都可以践踏的行为,是插在他们心头的一根刺,永远都拔不出来。 就算是程娥死了,就算是临安侯知道错了,他们也无法释怀。 程谦沉默良久道:“我原本只是怕你将来会后悔,待到十几年、二十年三十年乃至四十年后,他或许不在了,你会不会后悔自己没有和父亲好好相处,一世父女只剩下怨恨,如今看来,这怨恨确实难解。” “后悔?”程娇笑了,“或许等将来我老了,或许有那么一瞬间会有一点点遗憾,谈不上后悔,我这一生都没有享受过父亲的关怀,所以也并没有期待,如今只想再也不欠他一丝一毫。” “再说了,他有心想和好,那是他的事情,他自己不努力不付出,却要我退步与他和好,那简直是笑话。便是这一世都没有和好,那也都是他这个父亲做得不好,怪不到我的头上。” 程谦想了想,竟然发现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既然是临安侯想与儿女和好,那他自己不做一些努力让儿女心软原谅他,却要儿女退步理解,那真的很不合理。 程娇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润喉,听到了寝室里传来了孩子咯咯笑声,心情似乎顿时好了不少,于是对程谦道:“大兄,前车之鉴都在摆着了,日后我们可得好好做父母。” 程谦闻此言,面上也有了一些笑意:“一定。” 他们的委屈,定然不会再给自己的儿女受了,他们定然会有世间上最爱护他们的父母。 “那这地契大兄可愿意帮我转交?” “既然你都说了那么多了,也有自己的坚持和固执,也罢,就如了你所愿吧。” “那就多谢大兄......” ...... 往后的一段日子,临安侯府安静了下来,程娇也将此事抛在脑后,安安分分地在家中待嫁。 纪青莲时常过来看她,问她嫁人是什么心情,再有就是说起她嫂子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孩子。 再偶尔,陆续前来参加喜宴的程家姻亲女眷也会过来看她,对着她就是一阵夸,夸她长得好看,夸她有礼数,夸她大方得体,夸她有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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