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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的祖坟,并不是为了某一个人而建造,而是为了一个宗族建造的。 壁画上出现了很多红色小人,他们穿戴整齐,修筑墓室,供奉三清,祈祷风调雨顺,庄稼丰收。 从画上来看,这个时候的阴山村还没有那些奇怪的合葬习俗,大部分村人都是正常死亡然后装在棺材里入祖坟。 白柳注意了一下这个时候题字年代——大约是两百年前。 也就是说在两百年前,阴山村只是一个普通村落,没有什么村人淹死,也没有把还没出嫁的女子装在喜轿里和淹死的人一起下葬的风俗。 白柳转动身体,举着红蜡烛看向了第二面墙。 这面墙上这些小人分成男女老少站在村口,面色凄凉,强壮的男人被挑选出来,似乎被什么黑漆漆的东西给拉走了,而这些男人即将前往的地方画了刀山火海,铡刀钢枪,宛如十八层地狱。 男人们被黑漆漆的鬼魂状的东西给拉了过去,他们挣扎着不想走,想要留在阴山村,但最后还是被拉进了地狱。 他们掉进了刀山火海,被铡刀钢枪碎尸万段,男人们狰狞惨叫,就算只是一幅简陋褪色的壁画,白柳也能看出这些男人的疼痛凄惨。 男人掉入地狱的壁画旁边题字写着。 阴山村只剩下了女人,老人和小孩,他们站在村口披麻戴孝,远远地望着掉进地狱的男人们,掩面而泣。 白柳转身看向了第三面墙,烛台的火越发幽暗,泛着青白的光,白柳周围的酒坛子随着他转身看向下一幅画的时候,也在跟着悄无声息地转动。 但白柳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依旧不为所动地继续看了下去。 第三面墙上的壁画上出现了一个长眉道人。 这道人长眉漆黑,胡须雪白,头顶金冠,仙气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他举着浮尘端坐云上,面带忧虑地俯瞰人间,地面上是披麻戴孝,对这道人顶礼膜拜的阴山村人。 阴山村人苦苦哀求,虔诚祈祷,似乎终于打动了这在天上的道人。 这道人举着浮尘,一步一云梯地下了凡尘,落在了阴山村的门口,村口跪了一地的人,举着村里最肥美的三牲畜和稻谷酒来供奉这下凡的道人。 这道人接了。 白柳转向了第四面墙上的壁画,他脚下的坛子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从离着有一段距离到紧紧挨着了白柳腿边,似乎在有意地困住他。 第四壁画上的道人从仙气飘飘猛地一变,变成了青面獠牙,横眉竖目,指甲青黑尖利,身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黄符,活脱脱一个被镇压的妖魔。 这道人举着浮尘,鞭子一样地驱打阴山村的人。 阴山村的人被他逼得不得不跳进水里被淹死,化成了水鬼,未出阁的姑娘被他装进了喜轿里,活生生地葬进了墓地里被捂死。 这道人似乎在筹谋什么重大仪式,被捂死的姑娘被他从墓里挖了出来,重新穿上隆重的喜服装进了棺材里,埋进了祖坟里。 而被淹死之人的尸体被他从堰塘里捞出,肿/胀的躯体被道人塞进了寿衣里,用草席一掩盖,埋进了路旁。 不断有无辜的过路人被路边埋下的水鬼尸体拖进堰塘淹死,做了替身,化成了伥鬼供这道人驱使。 等到淹死之人的尸体已经堆满了堰塘,新的过路人都没有办法在这堰塘里淹死的时候,这道人终于又出现了。 他面色越来越漆黑发干,眼如獐鼠,玄耳发尖,双眼凹陷,三宫呈紫,指如钢铁,一边走一边嗅闻,浑然不似一个活人,彻头彻尾的僵尸面相。 这道人僵尸把堰塘里的尸体挖出来丢到了后山,又把路边之前掩埋的阴山村人的尸体给挖了出来,这时候尸体都腐烂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烂肉和骨头,这道人用酒坛收敛这些枯骨,用红纸红线铃铛封好,放进了祖坟的偏墓室里。 这道人似乎在用墓室和这些尸骨来布置一个阵法。 中间的一些壁画已经模糊了,只剩最后一副祖坟闭墓的画了。 这道人浑身贴满符躺在主墓室,周围立着十几口新娘棺材侍奉,其余的偏墓室里全是各色伥鬼,还有就是酒坛子。 正常墓室的陪葬品都是金银珠宝,这道人霸占了人家的祖坟,还用红白双煞这种极为霸道的东西来做陪葬。 用人家祖宗折磨而死的尸体做陪葬品,还修在人家祖宅下面,如此之重的阴气足以影响居住在上面的后人。 这道人要世世代代地把阴山村的所有人都炼化为红白双煞,继续给他当陪葬品。 难怪阴山村后来的村人都不得好死,这道人百年之前就做了这么一个术法困住阴山村里的人,这里的人怎么可能善终? 这道人用的术法在道教上都是极为阴邪,极其亏损阴德的邪术,这种邪术足足持续了一百多年,直到留在阴山村最后几个村人都被这术法逼迫得淹死,也依旧没有停止,还要把白柳他们这几个硕果仅存的阴山村后人召唤回来继续折磨死。 白柳的目光停在壁画上那个躺在主墓室的道人脸上。 要是他们没死,这道人不得偿所愿,估计就要醒来了。 一百多年,不知道多少人枉死怨煞之气练成的僵尸,醒来会怎么样呢? 第 341 章 阴山村 白柳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最后一幅壁画。 这最后一幅壁画是一幅长画,底色血红,较为模糊,似乎是把前面几幅画里出现过的东西给串联了起来。 棺材里的新娘子跳了出来,盖着盖头骑在了一些面容漆黑的人的肩膀上,囍帕一晃一晃地往什么地方走着,新娘子旁边的地上爬着一些面容扭曲的伥鬼,白柳再往后看,是一些被伥鬼高高抬起的竹架子,竹架子上堆放了许多白柳脚下这种酒坛子。 酒坛子似乎被打开了,几个酒坛子周围扒着白森森的手臂。 中间一些图画模糊不清,看不清画了什么,只能看到画的旁边题字写着 旁边一行小字写着 最后就是那僵尸道人,它左手握着桃木剑指向天,右手手肘搭着浮尘,面上一半是慈悲道人,怜悯众生,一半是僵尸厉煞,青面獠牙。 它端坐在神台之上,神台下是无数扭曲的冤魂厉鬼,这些怨鬼在神台下的黑烟中扭动嘶吼,浮出一张张浮肿淹死的遗容,拱动着神台向村口前行。 而村口那里隐隐约约站了无数人,这些人举着刀剑斧凿,捧着油锅刑具,拖着铁索链条,头戴某种奇怪的圆顶帽子,脚踏牛羊脚样式的短黑靴子,龇牙咧嘴,面目可憎,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是从十八层地狱里跑出来的小鬼。 从样貌上来看,这些小鬼就是之前把阴山村男人拉走的小鬼们。 这些小鬼直直地向阴山村里冲去,正迎上从村口出来的僵尸道人,那僵尸道人横眉怒目,举剑下斩,新娘子和伥鬼也纷纷涌上,摁住那些小鬼。 两方“人”马似乎在村口发生了激烈的厮杀。 后面的画又模糊了,白柳看向了这幅壁画的最末。 村口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残尸碎骸,白骨皑皑,只剩下那道人已经全部化成了僵尸,用剑撑着身体,面容阴毒狰狞立在村口正中央,手脚上长出黑毛,獠牙龇出口外,嘴边全是血。 旁边题字 白柳看完最后一幅壁画的时候,他周围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了,酒坛子紧紧地抵着白柳的小腿,只要白柳一动就能将其踹倒。 酒坛子细口粗身,封口的纸张极为纤薄,又放了这么久,估计只要倒在地上封口纸就会裂口,酒坛子里的东西就能爬出来。 又是密室,又是被这些酒坛子死死围困,看起来似乎已经没有出路了。 白柳平静地举着烛台环视了一圈,突然抬脚踩上了某个酒坛子上面。 围困住他的那些酒坛子晃动几下,向中间聚拢,彼此碰撞到之后这些酒坛子似乎感觉到白柳从它们中间消失了,于是静止不动了。 白柳也站着没动,不过一会儿,酒坛子的封口纸上被顶出一张人脸。 纸面上人脸上的鼻子在动,似乎在嗅闻白柳的味道,然后这些酒坛子又缓慢地朝着白柳站立的酒坛子挪动过来。 白柳等到这些酒坛子再次靠近自己站立的酒坛子之后,又换了一个酒坛子继续站立,他目光平和地注视这些酒坛子,心道一声果然。 这些酒坛子里装的是淹死之人的尸骨,也就是那些伥鬼的“体”,那些跑出去的伥鬼不过是阴魂鬼魄罢了,它们真的尸体还在这里。 按照道家的理论,魂魄离体之后尸骨就只是尸骨,是不会化形作恶的,简而言之也就是安全的。 白柳他们一进墓穴就在这个活页门的附近遇到了不少伥鬼,那也就是说这个墓室里的酒坛子一定有不少酒坛子是“空”的,也就是伥鬼离体之后的酒坛子。 也就是说,这些酒坛子不会动的。 白柳筛选掉会动的酒坛子,选不会动的酒坛子站上去,他就算把酒坛子封口纸踩碎了也没什么,因为里面只是一具没有魂魄的死尸罢了。 会动的酒坛子明显是被封口纸红线给困在里面的,按照道教的理论,这些东西都是阴物,需借助活人的阳气才能破开罐口,重见天日,所以它们试图利用白柳这个阳间人把坛子或者封口纸弄碎。 如果是一般人进到这个偏墓室里,只要走动一下,那些酒坛子就会不知不觉地挡在对方走动的路上被踢到,只要坛子一倒,里面的东西就能如愿以偿地出来了。 而只要有一个伥鬼出来,为了躲避这个伥鬼,进来的人行动幅度一大,踹碎的酒坛子可就多了。 这人的阳气用尽之后,会被伥鬼们活活耗死在这里,也变成这里的一个酒坛子。 也就是说进入这个墓室之后,是决计不能移动的。 而白柳这个奇葩,在进来之后看了半个多小时的壁画,无论酒坛子怎么挪动紧逼,脚一下都没动,直到白柳把墓室里挪动过的酒坛子基本都看清楚了之后,他才不慌不忙地选了其中一个,慢悠悠地踩了上去。 左右移动会碰到酒坛子,但上下移动却是不会的。 并且现在白柳在一个高于这些酒坛子的平面上移动,完全就是这些酒坛子在追着他跑,而这些酒坛子跑动得越多,那些不会动的酒坛子就越显眼。 白柳记得在进入墓穴的时候烛火熄灭的时候,出现了五个模仿他的伥鬼,五个模仿牧四诚的伥鬼。 假设这十个伥鬼都是从这个偏墓室出去的,就可以推断出这个墓室里大概有十个坛子是安全的。 白柳扫视了一下墓室内不会动的坛子,正好是十个。 虽然不排除他的推断是错误的可能性,这十个坛子里万一有一个就是不爱动的,白柳踩上去就瞬间gg了,但白柳觉得自己做事似乎并不在乎这点风险,从来都是按照最大可能以及最大利益获得的方向走,不是很在意自己会不会死在半途。 白柳觉得自己好像是个结果论者。 他看了一眼这十个坛子,用眼神把这十个坛子连成了一条线,然后顿了一下。 这十个坛子连起来是一个字,但这个字少了一点,没有冒头,那个点在东南方向上,而那个点的位置不断有动的坛子来回地“走”过。 这感觉像是个机关,需要每个地方都有一个坛子,但不动的坛子只有十个,还差一个。 白柳略微挑了一下眉头——这是逼他必须踩一个有东西的坛子? 似乎意识到白柳踩在了坛子上面,这些能动坛子越发躁动,封口纸上不断地冒出正在变形的人脸,张大嘴无声地嘶吼着。 密封的墓室里阴风来回涤荡,一股死尸腐烂让人作呕的气息从坛子里冒了出来。 白柳又踩了一步,他转到了一个新坛子上面。 之前被白柳踩过的酒坛子在他提脚的一瞬间,被其他会动的酒坛子推了一下,封口破了,里面露出一具扭曲地蜷缩在水里的尸体。 这尸体正面朝上,脸部腐烂得只剩下一双眼睛是完整的了,眼珠子雾蒙蒙的,就像是蒙着一层纱布,青白发胀的嘴唇张着,死不瞑目地盯着外面看。 这应该就是那些伥鬼的尸体。 阴魂有尸而威力倍增,要是让这些伥鬼带着尸体直接钻出坛子…… 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白柳估摸了一下彼此的战斗力,他客观地觉得自己多半会死在这里。 白柳在酒坛子的追赶下不断地转换坛子,坛子的封口一个接一个地损坏,白柳终于靠近了缺失的最后一点的东南角方向。 酒坛子就像是嗅到了饵料的鱼群,几乎攒动地堆满了的最后一点那个方向。 白柳冷静地站在离缺的那一点最近的那个酒坛子上左右环视,寻找退路。 等下他踩了酒坛子,万一没有出现出口,而那个酒坛子里的东西也爬了出来,白柳需要在这十个坛子上进行追逐战的时候,要注意方位,不能在进行追逐战的时候碰倒其他坛子。 白柳盯着的东南角房间那些正在不停摇动的酒坛子,他飞速地踩了一个坛子之后转身站到了一个角落坛子上,背部紧贴两面墙。 那个被白柳踩开的坛子晃动了两下,静立不动了,然后又开始轻微地,不规则地向一个方向倾斜,破开的红色封口纸上缓缓地伸出五根惨白的手指,慢慢地握住了坛子口边沿。 一个脑袋露了出来,它的头弯折成了九十度横着卡在坛口,就像是和身体完全断开了,死白的脸上带着阴森的笑,长长又漆黑又湿漉漉的头发从坛口里冒出,它的剩余其他身躯和肢体以一种扭曲又诡异的角度从坛子口里拔了出来。 白柳站在对角线上都能听到那种骨头咯吱咯吱变形的响声,他看了一眼四面墙,在心里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他好像猜错了,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至少目前这偏墓室还没有出现机关,给白柳腾出一个门来的意思。 白柳不觉得自己猜错了的意思,那提示给得相当明显。 但现在没有出现,除非是……还缺点什么。 白柳抬头看向天花板,他所站的那个坛子正好在活页门的正下方,他正上方的活页门发出了哐啷哐啷的晃动响声。 一张张惨白的脸从活页门后面探出,一个个伥鬼从活页门外面四肢并用地爬进来。 白柳啧了一声,心道一句果然。 这十一个坛子还得是装着伥鬼的坛子,才能打开,所以他踩开那个坛子之后没多久,这些离开的伥鬼就会回来。 这些回来的伥鬼本来是准备向白柳爬过去的,但它们进来之后没多久,似乎嗅闻到了什么味道,面上裂开血红的口子,露出一个古怪的笑,然后飞快地朝着那些被白柳踩开坛子爬了进去。 然后,这十个被白柳踩开的坛子,接二连三地伸出惨白的手臂和脚掌拍打在朱红的坛子上,扭动的头颅在坛子里发出咯咯咯的骨节交错声。 淹死的尸体腐烂的脸上要掉不掉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站在中央的白柳,嘴角的笑越来越大。 第 342 章 阴山村 当十个伥鬼全部回到酒坛里的时候,白柳所在的偏墓室终于发出了机关扭动的声音,墓室底层猛地向下一沉,轰隆隆的几声巨响后,墓室的缝隙里冒出许多烟尘。 白柳手里秉着的烛台光顿时一暗。 周围一切都被裹进了浓烟滚滚中,白柳听到坛子咕噜咕噜在地上到处滚的声音,还有几个碰到了他的脚,歪倒碎裂,发出了噼里啪啦的脆响。 现在白柳估摸着,整个偏墓室里的伥鬼都被放出来了。 有了尸体的伥鬼,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伥尸们在浓烟中爬动,时不时从烟雾中探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耸动鼻子的位置嗅闻。 有些伥鬼眼睛的位置裂开两道血红的缝,满是血丝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地打转,似乎在寻找烟尘黑暗中的白柳,然后往亮着光的地方爬去。 白柳呼气吹灭了手中的烛台,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了。 他能感觉到墓室还在缓慢下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止,时不时有湿漉漉的头发和手脚淌过白柳的背部和脚踝,他感到耳边不断地传来那种嗅闻气音和舌头正在舔舐什么东西的湿滑黏腻声音。 阴冷的感觉不断地靠近白柳,那些伥尸似乎快要靠着嗅闻找到隐藏在黑暗中的白柳了。 白柳后退两步,他抵着墙面,冷静地脱下外衣在地面上流淌的尸水里一浸,然后再用这件浸过了尸水的外衣包裹住了自己的下/半/身,用一个伥鬼爬走了的空酒坛反过来套在了自己头上,然后缩在角落里屏住了呼吸。 浓郁的尸臭掩盖住了白柳的味道,黑暗中这些伥鬼嗅闻的声音似乎小了不少,相应的,它们爬动的声音越来越频繁,白柳能时不时地听到有罐子和碎瓦片被刨动的声响。 墓室似乎快要下沉到一个固定的位置,开始发出咯愣咯愣的卡位声。 白柳能感觉到有伥鬼靠近了自己,凑近在坛子口附近嗅闻了两下之后,又离开了。 当然也有没离开的。 白柳透过酒坛子的坛口向下看,从狭窄的视野里,他能隐约看到他的面前很近的地面上站着一双湿淋淋的惨白双脚,还在往下渗着水。 白柳缓慢地往墙面转动自己头上的酒坛子,想避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伥尸,但随着他的转动,这双脚也慢慢地踮起脚,往白柳转动的方向走。 最终又变成了,这脚脚尖正对戴着酒坛子的白柳,而且还离得近了一些。 白柳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他想起《茅山邪术》里对于脚尖正对的解释。 鬼拿脚尖对着你,就是要上/你的身,或者说是要跟着你回家,和你同住,所以有晚上睡觉不能把鞋放得脚尖朝向床的说法,因为会让鬼踩在你的鞋上,上你的床,和你同睡。 这里这么多伥鬼,只有这一个伥鬼执着地守在白柳这里。 不会是想和他一起住……白柳看了一眼他用的这个酒坛子。 白柳面前站着的那双腿缓缓地弯曲下来,蹲在了白柳面前。 白柳能看到它肩膀以下的位置,这东西用双手抱住膝盖,静了一会儿,然后骨节开始变形,头扭转了一百二十度,整个脑袋歪着从坛子口下面向上看向了坛子内的白柳,眼珠子全黑。 它指着白柳头上的坛子,喉咙里发出很奇怪的,就像是人在水里说话般的咕噜声响: “这是我的……坛子,你的坛子,呢?” 墓室终于沉到了底,重重地震了一下,墓室落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正门的位置打开,出现了一条漆黑的回廊通道。 白柳动作飞快地取下头上的酒坛子盖在面前这个伥鬼的头上:“刚刚借用一下,现在还给你。” 说完,白柳头也不回地转身冲向了回廊里。 那些伥鬼发现了白柳这个跑动的人类,纷纷嘶叫一声,在墙壁上爬动着追来。 后面的伥尸爬动的速度也极快,如果有光,白柳回头就能看到这些伥尸翻动手脚的残影。 在这些伥鬼即将追到白柳的那一瞬,白柳脱下贴身的衣服,往前面的方向一扔,然后猛地侧身一转,转进了一个回廊旁边开出来的通道里。 后面的伥鬼紧追不舍,但似乎在黑暗里这群伥鬼是依靠嗅觉来追逐生人的,白柳躲在侧边回廊里,感受到那些伥鬼从他旁边跑过去,向着有着他味道那件贴身上衣跑去。 白柳放轻呼吸,他看着伥尸们在衣服的位置隆起堆作白花花的一团,牙齿咯吱咯吱地咬响。 走廊里很快响起了衣服被撕碎的声响。 围堆起来的伥尸们散去,有一个伥尸举出了一个酒坛子,它们似乎是将衣服的零星碎片当作白柳的尸体残肢装进了酒坛子里,用写了奠字的红纸封好,然后带着酒坛子转身爬了回去。 很明显,它们以为自己将白柳做成了下一只伥鬼,要带回去饲了。 白柳看得略微挑了一下眉。 这些伥鬼们的行动如此有素,到嘴的“人肉”都能撕碎之后装进坛子里,不像是被没有理智的鬼物指导,反倒像是被活人有意训练出来的。 但在这遍布鬼怪的墓穴里,在最后一个后人都被淹死的阴山村里,除了他们这四个返乡的人,还会有什么活人呢? 白柳刚准备探出头去看这些伥鬼准备把装着“自己”的酒坛子送到什么地方,就被旁边突然伸出来的一只黑漆漆的手给死死捂住了口鼻。 “别回头!”有人嗓音沙哑地警告,“有东西要来打扫场地的!” 白柳顺从地不动了。 很快,几个只有白柳半身高的纸人出现了,这些纸人嘻嘻笑着,脸上是油墨化成的笑脸,手里举着纸扫把绕着刚刚白柳衣服被撕碎的地方来回扫动几圈,动作僵硬死板,然后又不见了。 等到纸人离去后,捂住白柳口鼻人长舒一口气,但依旧扼住了白柳的喉咙没动,身体十分紧绷。 白柳平静地拿出火柴划亮,点燃了烛台,举起来照亮这人:“牧四诚,你怎么在这里?” 牧四诚脸上脏兮兮的全是泥土痕迹,嘴角和眼睛旁边还有血迹,身上也挂了不少彩,一看就经历了一场恶战,他定定地看了白柳一会儿,目光下移,看向白柳在地上的影子之后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松开扼住白柳喉咙的手,瘫软地靠在墙上不动了。 “真的是你白柳。”牧四诚胸膛剧烈起伏,他双眼都涣散了,“……我还以为我又救下一个鬼呢。” 白柳从上到下打量牧四诚一番:“你这是发生了什么?” “别提了。”牧四诚又是郁闷又是后怕,他蹲在地上一边顺心口一边说,“你不知道去哪儿了,我跟着那个假白柳去背棺材,路上还走过了一座桥,那个假白柳让我走过去。” “但那座桥居然是纸做的!” “桥上面走满了背着棺材的伥鬼,一些奇奇怪怪的纸人啥的,还有一些半透明的,我只能隐约看到形体的东西,水里黑漆漆的,还浮着浮萍,黑头发和纸钱,一看掉下去估计就上不来了。” 牧四诚脸色黑沉:“我按照你说的,憋气没吐,差点没给我憋死,但好歹是过去了,然后东绕西绕,头都给我绕晕了,到了一个什么次墓室,说连接着主墓室。” “这次墓室里全是棺材,而且是立着的棺材,三十几口,上面还绑着红缎子,绕着中间摆成了一个什么阵法一样的形状,我记不清了。” 牧四诚皱眉回忆:“那个假白柳让我选一口棺材来背出去,你不是让我顺着鬼的来吗?所以我就选了一个我能背动的背了。” “我刚把棺材背出次墓室,棺材有点滑,往下掉了一下,我就往上颠了一下,但又怕冒犯棺材里的尸体了,我就说了句对不起我也是第一次背棺材,请见谅,结果刚说完,我背后的棺材里就传来了女人的笑声,然后棺材被咚咚敲响了两下。” 白柳回忆了一下:“那个好像是给伥鬼下指令的意思吧?” “是的!”牧四诚愤怒站了起来,让白柳看向挂在他腰上的缎布大红花:“那个棺材响了两下之后,突然就冒出了一大堆伥鬼和那个假白柳一起摁着我的头,给我戴上了大红花,非要我和棺材里的新娘子结婚!” 白柳似笑非笑:“那你结了吗?” 牧四诚十分倔强地摇头:“没有!在那些伥鬼在布置喜堂的时候,我乘乱打了那些伥鬼一顿,然后跑出来了。” “也就是说你逃婚了?”白柳似有所悟地点点头,笑了一下,“对方真心喜欢你,选了你做如意郎君,你连拒绝都不好好说就跑了,这样不太好吧?” “没有好吗!”牧四诚怒吼,“她才不是真心喜欢我所以要和我结婚的!” 牧四诚攥紧拳头,气得手都在发抖:“你根本不懂,我不光是要和我背的那个新娘子结婚,是和整个墓室,所有的,三十几个新娘子一起结婚!!” 第 343 章 阴山村 白柳摸着下巴思索片刻:“这倒是不太好,犯重婚罪了。” 牧四诚惊怒:“你就想到这个?!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功夫才逃出来的吗!我都被摁着和她们一拜天地了!” 白柳眼神示意:“你这身伤就是逃出来的时候被打的?” “不光是。”牧四诚说起来就气,“我本来都跑出来了,结果一回头看见你被抓起来和那三十多个新娘子拜堂,我当时心里一慌,就折返回去救你了。” 牧四诚越想越气,抬手恶狠狠地砸了一下墙:“结果妈的救回来的是个鬼,我带着它过鬼桥的时候被它咬了两口,搞得我一口气没屏住,差点掉下纸鬼桥被淹死!” 白柳扫眼一看,发现牧四诚肩膀上果然有两处牙印血渍。 “你没拿烛台照对方吗?”白柳问。 牧四诚怨气十足地看了白柳一眼:“拜堂的时候我身上所有东西都被收缴了,烛台也被拿走了。” “虽然你并没有救到我,你救的人也不是我。”白柳委婉地笑笑,“在那种情况下转过头来救人也不太明智,不过还是谢谢你。” 牧四诚:“……” 怎么……他感觉白柳在内涵他蠢…… 牧四诚嘟囔了一声:“……万一吗,要真是你,死了这地方可就我一个人了,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白柳用余光看牧四诚一眼:“你觉得你要依靠我才能出去,也就是说你觉得我比你擅长处理这种场面,那为什么在你都可以脱身的情况下,你觉得我会被困住?” 牧四诚:“……” 靠,对哦! 牧四诚懊恼地扒一下脸:“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被吓懵了……” “没事,一回生二回熟,再去一次你就能稳住了。”白柳举着烛台往里走。 牧四诚呆了一下跟了上去:“……白柳,你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要……” 白柳淡淡地嗯了一声:“我要再去一次。” 牧四诚崩溃了,他手忙脚乱地拦住往前走的白柳:“我都和你说了那边很多鬼,很危险,你去干嘛啊!” 白柳举着烛台,他静静地看着牧四诚:“因为我要去找牧四诚。” 牧四诚一怔:“什么找牧四诚,我不就在这里……” 牧四诚未尽的话在白柳平静无波的目光里停住了。 他脸上的五官渐渐扁平消失,肤色变得青紫惨白,发出的声音也变得嗡鸣沉闷,就像是在水面下的人在说话。 微弱的火光在“牧四诚”和白柳之间来回涤荡。 火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映照在墙面上,白柳的影子清晰可见,而牧四诚的影子层层叠叠,模糊不清,好似随时都要消失一般闪着许多重影。 “怎么会这样……”牧四诚呆呆地摸着自己只有隐约五官轮廓的脸,“我是鬼吗?但我有影子啊……” 白柳举着烛台靠近牧四诚,手腕翻转向上放到牧四诚的面前,牧四诚脸上的鼻子下意识地抽动了两下,他似乎嗅闻到了白柳身上的生人味道,忍不住吸了两下。 随着白柳身上的生气进入牧四诚的鼻腔,牧四诚脸上原本模糊的五官又变得清楚。 牧四诚在吸完白柳生气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凝固了一下,惶恐地后退两步:“你别过来!我真的是鬼,我刚刚在吸你身上的生气……” 白柳下拉衣服盖住手腕,他平和地抬眸看向对面快要疯了的牧四诚:“你不是鬼,不过你快变成鬼了。” “你是离体的生魂。” 牧四诚呆了:“离体的……生魂?” 白柳嗯了一声:“简而言之就是你的身体由于某种情况受到了巨大伤害,可能是被抢走霸占用作替身,也可能是濒死了,导致你的魂魄离开了身体,到处游荡。” “如果在午夜十二点我们回到阳间之前还没有办法让你的生魂回到身体,那你的魂魄就真的会一直留在阴间路上,变成这地下墓穴里的一只伥鬼。” 白柳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如果我的手机没出现故障,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还有七个小时。” 牧四诚在远离白柳之后,脸上的五官又开始渐渐消失,他的声音又变得瓮声瓮气:“七个小时应该够了吧。” 白柳又靠近了牧四诚,伸手又让牧四诚吸了自己手背上的一点生气。 在又被吸食了一次之后,白柳的脸也变得苍白起来:“七个小时是最乐观情况。” “你现在这种马上就要化伥鬼,已经需要吸食生人生气来保持魂魄形态的状态,只有一种可能。”白柳看牧四诚一眼,“那就是你的身体马上就要死了。” 牧四诚退了两步,抬手挡了一下眼睛,他居然开始觉得白柳手里的烛台刺眼起来,他看向自己的挡在眼前的手,脊背一凉。 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像是那些伥鬼的手,歪斜倒转,青白渗人,还往下滴着水。 白柳举起烛台,照向眼睛已经变得血红的牧四诚:“当务之急是帮你找到你的身体,不然我的生气也保不了你魂魄形态多久。” 牧四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如果我没能在死前回到自己的身体,我会怎么样?” 白柳看牧四诚一眼:“你会死。” “然后你会像那些伥鬼一样,渐渐忘记自己是个人,慢慢失去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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