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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我自己来养殖场之前都没想到,竟然无意中帮了商关民的大忙,他对我千恩万谢,借个骆驼用自然不在话下,商关民甚至直接对养殖场的管理人员放话:“云峰兄弟都认识了吧?以后他再来借骆驼,随时牵走,不用和我请示。” 回去的路上豆芽仔挠着头还在抱怨。 “没想到啊峰子!人都会变?怎么我现在谁也看不懂啊!” 我摇摇头,说我们三个不变就好了。 借骆驼的事儿搞定了,接下来就是准备东西,我揣摩不透把头的意思,就按照了十人份一个月的量准备瓶装水和吃的,除此之外还准备了帐|篷,绳子,防寒被褥,手电,一些常见药。 那些旗子不好弄,得找人定做。 银川当时新百货三楼里有家店能定做服装,我找过去和人说了说,人说能做,不过店里没有现成的白布,要去外面买,总共三十面旗子,一面收我35块总共1050,我交了300块钱定金,和店里约好了三天之后来取货。 三天之后我如约而至来取货,做的非常好,那些小白旗都带着杆,杆子的长度大概40多公分,每面白旗上都用红线缝上了圆圈标志,远远插地上颜色看着很醒目。 第四天,清点好数量绑上骆驼,叫上豆芽仔和小萱,我们带着满满的东西上路了。 路上有人跟着我们看热闹,不时有年轻人跑上来问:“你们是进沙漠拍电视剧吗?哪个台的啊,能不能让我也上下电视?” 他这么问还真有原因,因为前年中央台拍了一部有关丝绸之路的纪录片,来这里取景了。 头天出了银川,站到107国道边儿上,小萱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沙漠地带,有些忧虑忡忡。 “放心吧!”豆芽仔撩开外套,指着他腰上别着的两把刀说:“他妈的,只要那牵狗的敢在出来,我非得把他弄死!给你报仇!” 小萱强笑了笑,没说话。 废矿坑位置在模子坟那里,模子坟标志明显,没来过的人不好找,对于来过的人倒是很好找,在我的带领下没走多少冤枉路,几天后就到了地方。 阿拉善某处沙地上。 “我记得是那个吧!”豆芽仔牵着骆驼,指着一处废矿坑说。 “你记错了,不是那个!是那个!”小萱指着另外一处废矿坑说。 她说的这个废矿坑方向和豆芽仔完全相反,厚厚的一层沙子已经把盖着洞口的板子埋住了。 我说:“这地方一年来不了两个人,你们忘了死骆驼了?过去扯开板子看看不就知道了,哪个坑下有死骆驼就对了。” “对啊,”豆芽仔笑呵呵道:“当时要不是骆驼帮我垫了底,没准我真就摔死了。” 清理了沙子,我们三个一起用力,慢慢推开了板子。 “怎么样?有没有?”我用手电帮豆芽仔照明。 “不对,没骆驼,不是这个坑。”豆芽仔趴在洞口看了半天道。 “哎呀,我早说了不是这个!是那个!”小萱无语道。 于是我们又跑到那处模子坟,推开了盖板。 “还真是!” “有!真?懦簦 ? 推开板子用手电一照,我们借着手电光看到了坑底的骆驼尸体,坑底能闻到一股腐臭味,都几个月时间了,死骆驼早变质了,豆芽仔连声说臭。 这玩意得弄出来,太臭了..... 还好这次早有准备带的绳子够长,我把绳子一头栓在了临近一处废矿坑的木板上,用手拽了拽试了下力度,由于木头板卡在洞口处,我这边儿试了试拽不动,很安全。 把绳子这头扔进矿坑里,随后豆芽仔带上手套滑到了坑底,我和小萱留在上面接应。 骆驼太重搞不动,豆芽仔直接用刀割开了。 “咦.....脏死了。”小萱看两眼就不想看了。 “绑好了!” “上!”豆芽仔晃了晃绳子。 就这样,我一段一段把死骆驼拔上来,用纱布蒙着嘴都不行,还是很臭。 清理完死骆驼一刻没停,我又绑好绳子,分批把东西卸了下去,豆芽仔接到后解开绳子把东西按类分好,吃的堆一块儿,水堆一块儿,三十面白旗塞麻袋里放到了角落,都堆在坑底下。 搞完这些天都黑了,我和小萱下到了坑底。 推开沾满沙尘的小门,看着里面的藏身空间,豆芽仔感叹道:“阿扎那小子还整挺好,也不知那小子死了没,是死还是活。” 我心说:“他不旦没死,还牛比的想当银川王。” 别说,住这下面还挺好。 风吹不到太阳晒不着,晚上还保暖,除了脏了点儿,这里还真算是个好的藏身之地。 我管这里叫坑下屋。 第99章 春风不度玉门关 坑上头呜呜刮着大风,废矿洞下保暖性能很好,我们三个挤在阿扎留的小屋里过夜休息。 我起初留了个心眼没敢睡太死,到后半夜遭不住了眼皮子打架,迷糊过去睡死了。 “快!” “快醒醒!出事了!” 不知道睡过去多久,小萱突然使劲把我晃醒了。 “怎么了!”我犹如惊弓之鸟腾的坐起来,我起来扭头一看,差点吓了个半死! 黑咕隆咚,只见小萱拿着手电筒对着自己下巴,披头散发,看着跟女鬼一样。 “吓死我了你!” 我一把拽过来她手中的手电。 “出事了云峰!”小萱慌慌张张指着外头急声道:“我刚才起夜,发现我们放下来的绳子没了!矿洞口也被木板盖住了!” “什么!”我吓得六神无主,鞋都没穿,穿着袜子就跑出去看。 看到眼前状况,我脸色刷的白了。 我们之前系好,用来上下矿坑的登山绳没了! 不光这样,洞口也被木板盖上了! 谁干的! “还睡!出事儿了!”我回去一把扯掉了豆芽仔被褥。 “这.....这.....”豆芽仔出来后拿手电往上照了照,脸色也白了。 模子坟这里鸟不拉屎,我之前压根就没考虑过会有外人.... “快想办法,”小萱急的团团转,说没绳子我们怎么上去,上不去怎么回银川。 “别慌,不能慌,越慌越乱。” 好在东西还在,有这些吃的喝的,最起码我们暂时安全。 没心思睡觉了,我们不停的坐下,起来,起来坐下,在坑底不停转圈走。 什么办法都想过了。 高度这么高,宽度远远宽过盗洞,周围土墙光滑没能抓的东西,这种情况下根本没办法上去。 这是死局。 唯一的办法是有人移开木板发现我们,发现废矿洞底下有人,然后放下来绳子。 “喂!” “谁他妈干的!” “喂!有人吗!”豆芽仔大声喊话。 洞下只有回音传来,没人答话。 “我知道了!短信根本不是把头写的!就是有人想骗我们过来!然后趁我们不注意把我们困死在这里,一定是这样的!”豆芽仔振振有词的说。 “狗屁。”我反问他:“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这么害我们,还让我们准备这么多的水和吃的,有病啊这人!” “我相信那条短信就是把头发的,等着吧,阿扎都能在这里躲半年,我们有东西吃有水喝,眼下暂时没问题。” 我话是这么说,但说自己不害怕那是假的。 坑下不分白天黑夜,我们吃喝睡觉在屋里,方便的话去屋外,方便完再用土埋一下。 时间一长太难受了,这种慢慢等死的感觉折磨着所有人,我都感觉自己快得幽闭恐惧症了。 可能过了五天。 或者是七天? 那天我和小萱在小屋里躺尸,豆芽仔在外头拉屎,忽然间,我听到豆芽仔大呼小叫的喊:“有人!这有人!” 我忙拉开门跑出去查看情况。 豆芽仔屁股都没擦,裤子也没兜,穿着小裤衩抬头挥手,大呼小叫。 我抬头往上看去。 外面是白天,木板缓缓被人推开。 一束久违的眼光照进来。 有些刺眼,我眯着眼睛,抬手挡了挡。 逐渐适应了阳光,我抬头看到矿洞口有三个人影,其中有个人中长发,应该是个女的,这三人都带着面具做了伪装,带着小孩儿玩的那种美猴王面具。 豆芽仔兜上裤子朝上喊:“你们谁!是不是你们把绳子收走的!你们....” 豆芽仔话还没说完,上头的人就扔下来了绳子。 随后,在我们几个的注视下,那女的带着手套,顺着绳子滑下来了。 “先别动手!”我制止了豆芽仔拿刀砍人。 此刻站在我眼前的女人,带着美猴王塑料面具,身材高挑一米七以上,面对面和我站着,只有一米不到的距离。 我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深呼吸一口气,开口问:“阁下是谁,如果我没猜错,那条短信就是你发的?” 听了我说的,这带塑料猴王面具的女的顿了顿,慢慢把手放在了面具上。 我紧张的注视着他手上的动作。 豆芽仔已经伸手摸出来了水果刀。 阳光照射中,她慢慢拿掉了脸上的面具。 这女人,弯眉毛高鼻梁,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牙很白,眉目之间透露着一股英气。 “好久不见,云峰。” “玉.......玉姐!” “怎么是你!” “是你给我发的短信!” 我人都傻了! 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前两天一直追的女人,竟然是她.... 北派地下皇姚师爷的大侄女! 姚玉门! 就在我震惊的功夫,另外两人也顺着绳子滑下来了,他们摘下面具,其中一人我认识,另外一个年龄大点的我不认识。 我认识的这人是姚玉门哥哥,姚文策。 “我哥你认识就不介绍了,这是我四伯姚文平。” 此时豆芽仔小声问我:“峰子这女的是谁,是敌是友?我看你们认识?” 豆芽仔和我在香港认识,他没进过飞蛾山,也没在顺德待过,肯定不知道姚家兄妹,小萱自然也一样。 自顺德一别,没想到我和她在这种地方又见面了。 我脸色古怪的问:“这到底什么情况,玉姐你们什么时候来的银川,你为什么给我发短信,还有,你之前为什么故意躲着我。” 她微微一笑。 “去那屋里说吧,这外头味道不好。” 豆芽仔脸色尴尬,下意识移动两步,挡住了自己的排泄物。 进了小屋关上门,她才开口说:“短信的确是我发的,不过短信里的内容王把头在一个半月之前就告诉我了,之所以保密到现在,是因为有些事你们不方便知道。” “一.....一个半月之前?玉姐你一个半月之前就和把头联系上了??” 我仔细想了想,如果没记错,那个时间段我们正在卖阿育王塔,应该刚从黑水城回来不久。 姚玉门点点头,“没错,我们其实三个多月前就到了银川,而且....这次我叔叔也亲自来了。” “姚师爷也来了?他在哪?” 姚玉门挽了挽头发,看着我淡淡的说:“北派回关这么大的事叔叔怎会不知道,云峰,很多事你不知道,是因为你还没资格参与进来,王把头处心积虑的做局,相信我,他是为了你们好。” “至于现在的情况吗...” 姚玉门眉头一皱:“厮杀已经开始了,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好这里,因为这个地方,是王把头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 “不好意思,一声不坑把你们关在这里一个礼拜,按照原计划我哥和四伯的意思是现在还不能现身,你们还要在这里待上两天。” “不过我了解云峰你,觉得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所以我说服了我哥和四伯,提前露面下来见你们。” 我听的似懂非懂,狐疑的开口问:“我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等两天,还有玉姐,水和吃的我能理解,把头要那么多小白旗做什么?” 姚玉门看向她四伯。 那人点了点头,“既然已经露面了,告诉这小子吧。” 姚玉门点点头,靠近我小声说了几句话。 我听的眼睛都直了。 这些小白旗作用真的是路标! 等我们插上白旗了。 到时寻着这些路标走过来的人,竟然是之前修阿育王塔那个人..... 廖伯。 第100章 白旗 接头 废矿洞下空间本就不大,现在挤了三个人更显捉襟见肘,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秘密讨论,倒有几分地道战的意思。 没外人在场,在场所有人都是干盗墓的,谈起话来便开门见山。 我问:“玉姐,白衣寺是你们干的?” 姚玉门表情讶意,说你怎么知道。 之前在庆阳路盗洞发现了内蒙特产烟的烟头,我就知道...... 北派从内蒙过来的这帮人。 高效,速度,胆大,专业。 这些人绝不是我和豆芽仔这种半吊子能比的,他们是真正的组织。 我又试探着问:“白马寺起货了?” 姚玉门脸色平静,开口说道:“是叔叔的意思,他最近毛病犯了手头有点紧,在加上我们这帮人在银川等的时间有些长,忍不住就做了,但明塔确实不如宋塔,更是比不上唐塔,还好起货出了一对“大宣”,也就保个本而已。” 反正姚师爷如今已经不在了,我跟你们说说当初怎么回事。 白衣寺塔建于崇祯四年,也就是公元1631年,最早叫白庵寺,白衣寺院比塔要早两百年,也就是说先有白衣寺,后有白衣塔。 玉姐口中的“大宣”,可不是说小萱这人名,大宣说的是明代永乐宣德两朝的青花瓷,古玩行里说永宣不分家,只要是没款的,用苏麻离青钴料烧的青花瓷,统称大宣。她们得了一对宣德青花梵文高足供碗,这两小碗应该是以前放酥油的,好比佛前灯。 白衣寺塔地基下有个面积很小的地宫,面积不到十平米,里头有两件铜鎏金药师佛,一件木制经幡,这几样小东西加起来才十多万,若不是这对梵文大宣碗卖了高价,真不够功夫钱。 当时庆阳路兔子场对过就是工地,工地范围内有处废机井需要回填,姚这边儿领头的花钱买了关系,打洞倒腾上来的土都埋机井里了,这么一番操作,寻常人根本发觉不了。 至于那条盗洞,据我听说的是没有回填,到了后几年兰州大搞市容重建,那盗洞被翻出来了,因为赶工期嘛,最后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在没人出事。 ....... 临近傍晚,玉姐他们离开了,走时他对我这样交待: “云峰你一定要记得,后天早上,你从矿洞这里埋白旗,旗面朝着西南方向下,每隔一公里插一面,直到插满30面为止。” “你们一定要藏好,如果事情顺利,后天晚上会有一个人敲响洞口的木板,共敲十下,随后你问他是不是来串门的,他如果说是,那就是廖三丁,如果不吭声,或者说不是,这时一定要万加小心,对方可能不是我们的人。” “我说这些你都记住了?”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不解的问:“然后呢玉姐?要是廖三丁来了之后怎么办,他要是最后没来我们又该怎么办。” 玉姐想了想说:“如果廖三丁来了,你们就在这里等。” “如果没来,证明王把头计划中有环节出了岔子,你们三个要赶快回银川躲起来。” “云峰,现在咱们就像在踢足球,一场比赛有教练,守门员,队员,队医,替补,后援等等,王把头如今就好比有射门机会的前锋。” “你一定要给他传好这一球。” “球进了,就能笑到最后,把奖杯捧回家。” “至于你们带的那几头骆驼,我和我哥需要暂时借用一下,会替你们照顾好的。” “要打仗了,打起精神来。” 玉姐说完这些话就离开了。 “把头到底想干什么啊云峰。”姚玉门走后豆芽仔使劲搓着脸。 我摇头说我也不清楚,让咱们怎么干就怎么干,两天后插白旗做路标,随后接应廖三丁。 豆芽仔哦了声,没在说话。 ..... 两天后的早上。 “这么放行吗峰子?” “不行,要埋深点,露一点儿头在外面就行。” 豆芽仔又往下摁了摁。 “可以了,用沙子堆紧。” 我抬头看了看大太阳:“加快速度吧,都晌午了一半还没整好。” 就这样,我们大概往前走一公里就埋一面白旗,顺着西南方向一路埋,也是够幸运,这天阿拉善没刮大风。 紧赶慢赶做完了这些,等我们回到矿坑小屋已经晚上8点多了,出了一身汗,豆芽仔光着膀子咕咚咕咚连喝了两瓶水,打了个饱嗝。 “你说廖三丁能找过来吗峰子。” “不知道,不过白底红字的小旗晚上看着显眼,只要他能看见我们埋的一面旗子,应该能顺着路找过来。” 我们下来时盖上了木头板,眼下就是等,谁也不敢睡。 11点,12点,1点,我时不时掏出手机看眼时间。 “别睡!”我看豆芽仔眼皮打架了。 小萱打着哈欠缩了缩身子。 我也很困,强忍着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时间到了后半夜,凌晨3点半。 “嗒!嗒嗒!” 突然间,坑上有人敲响了木板。 深夜时分,嗒嗒的敲击声听着分外刺耳。 我记着玉姐的交待,不管上面是谁,不敲够十声不回话。 八。 九。 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记错了,到第九下时停顿了片刻。 我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 “嗒。” 不多不少,刚好十下。 我立即起身喊:“是不是串门的!” 很快,沙哑的话音传来。 “是。” “廖伯!”我脸色一喜,对上了! 木板缓缓移开,一束手电光照下,刚好晃在我身上。 来人头发花白,一脸的风尘仆仆,正是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廖三丁廖伯。 在我们帮助下,廖三丁背着个大包,慢慢顺着绳子滑了下来。 “有水吗。”他下来第一句话问。 “有,有,”我赶快递给他一瓶水。 廖伯嘴唇干裂,头上都是沙子,他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整瓶水。 “不够我们还有。” 他摆摆手,吧唧着嘴说已经够了。 “廖伯你怎么来了?”我这才问了第一句话。 他拍了拍头上的沙子,看着我开口道:“不来不行啊,王显生出的价钱很高,不过,这地方这么难找,若不是一路上那些红白旗引着,我是绝计找不到这里的。” 这时豆芽仔皱眉道:“廖伯你不是修东西的吗,怎么,难道你大老远的跑来也是过来修东西的? 廖三丁闻言搓了搓手,看着豆芽仔开口说: “年轻人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们老廖家,不但会修东西。” “还会做东西。” “做东西?” “我们把头让你做什么?”豆芽仔好奇的问老人? “呵呵,”廖三丁笑了笑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具体的,还要等王显生把东西拿过来才能定。” 廖三丁这人并不是在吹牛,他说拿来什么做什么,是仗着他手上家传的本事。 此人大有来头。 廖三丁太高祖名叫廖泓,当年是乾隆雍正两朝的造办处工匠,廖泓精通木匠铁匠杂匠,他仿古的手段堪称鬼斧神工,不过此人因为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所以虽然技艺高超,但最终也没能落个一官半职,在造办处当了一辈子仿古工匠。 乾隆爷爱好仿古的东西,当时唐英负责的御窑厂主要仿造北宋的五大名窑瓷器,廖泓则是在造办处仿古青铜器,字画,玉器,最终要做到神形兼备,供乾隆赏玩。 廖泓死后,往后在传七代,到了民国时期,宫里的造办处早解散了,但廖家的手艺没有断啊,于是廖三丁的爷爷廖佳,就去了荣宝斋,去帮人仿造古董,荣宝斋那时能崛起,廖三丁爷爷廖佳功不可没,他仿的那些东西,不知道骗过了多少行家的眼睛,甚至就连同为造假大王的岳斌也骗过去了。 仿造,就等于造假。 到了今天,更是形成了产业链。 我因为接触过,所以知道一些作假办法。 青铜器作假,主要有三种。 低级的用强酸咬,碰到这种的,拿舌头舔一下就知道了。 中级的,把青铜器扔茅坑里呕一个月,然后捞上来埋土里一年,一年后拿出来再晒,晒到臭味消失为止,这法子做的青铜器红斑绿绣,看着比较像真的,鉴别办法是用小刀刮,真货都是埋葬千年的透骨锈,刮不下来。 高级的就是拼接了,比如说两件或者三件残器,这边儿拆一个腿,那边儿卸一个耳朵,最后用鱼鳔熬的特殊胶水沾在一块抹上土,非常牢,而且是原皮原锈,做的好的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书画作假呢,有临摹,印刷,飘染,揭层。 揭层是最厉害的,分辨不出来真假,就是把一张画揭下来一层重新装裱,最终由一张真画变成两张真画,碰到这种大部分只能自认倒霉。 玉器造假。 冲压,呕粪坑,电脑刻印,原石染色。 瓷器造假。 接底,老彩新画,老器复烧,一比一电脑打款,做火石红,故意打碎后在金缮包口等等,太多了。 廖三丁家传的仿造手段,是上述所有手段里最高级的那种。 我也是后知后觉啊。 把头这是招天马行空的险棋, 所谓富贵险中求。 究竟最后能不能成功。 还要看把头从黑水城带出来什么东西。 第101章 真假妙音鸟 阿拉善起了夜风,我们在矿下小屋里点上蜡烛,守着蜡烛围坐在一起。 我看着廖伯慢慢打开了背包。 他从包里拿出一团泥,一个卷尺,一把刀,一张白纸,一个小瓷盒,依次排开放到了地上。 看着面前地上这些简单的工具,我问:“廖伯,你拿这堆东西做什么?” 廖伯笑了笑,说:“这是祖传的秘密吃饭的手段,怎可泄露给外人,我就是不放心拿出来检查检查,还好,东西没少带。” 玉姐走之前说过,一旦廖伯来了我们需要在等。 而这一等,又是两天。 那晚深夜时分,我们睡下后把头是偷偷来的,他背着小包拿着手电,一路踩着沙子,跟着那些小白旗找了过来。 那些白旗路标,不单是给廖伯领路的,还负责给把头领路。 要知道阿拉善晚上不比白天,看不到参照物非常容易走偏,行里人都说王显生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实则最是老谋深算,永远给自己藏后手,就好比水泊梁山上的智多星吴用。 当再次见到把头,我很激动。 但怎么说,当时把头给我的感觉,是他整个人高度紧张,脸色凝重,整个人的状态就像一根绷紧的绳子。 “云峰,芽仔,萱萱。” 把头看了眼手机,神情凝重的开口说:“你们白旗路标做的好,让我没走冤枉路,如今没时间家长里短,我过来只有十五分钟时间。” “廖兄,辛苦了。”把头点头向廖伯施礼,廖伯颔首打了招呼。 打完招呼,把头拉开背包,像是捧着掌上明珠,小心翼翼从包里端出来一个东西。 这东西套着双层防水黑塑料袋。 “噗通....噗通....” 气氛紧张,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也听到了廖伯的喘气声。 小萱更是紧张的捏紧了拳头。 在所有人注视下,把头一点点,解开了黑塑料袋。 袋子里是一尊雕瓷,类瓷类陶。 雕瓷造型是一只卧鸟,长着两扇大翅膀,但是有人脸人手,脑袋上带着一顶宝冠,宝冠上有处小孔,在小孔周围刻了一圈类似?d的符号。 卧鸟人脸的开脸,眼眉低垂,嘴唇浅笑,身上有尚未完全脱落的红彩,绿彩。 雕瓷右胳膊没了残了,不过还保持着单手合十状,远看有点搞笑,但近距离观察过后,从其开脸的笑容上莫名的能感受到一丝悲伤,仿佛在怜悯世人,怜悯我们在场所有的人。 绝不夸大。 那一刻看着看着,我突然就想哭。 黑水城处大货了! 这就是西夏国宝,灵武妙音鸟… 当年李?F费尽心机想要带走的就是这东西! 原版妙音鸟。 一旦这东西流出去,能卖多少钱我都不敢去想! 廖伯眼神狂热,他慢慢伸手捧起雕瓷,静静的看着。 而把头也没有阻止,就让他看。 看了三四分钟,廖伯如梦初醒,深呼吸了一口。从他脸上皱起的眉头,我能感受到他压力很大。 廖伯轻手放下,随后他拉开卷尺仔细量了每一处尺寸,接着很潦草的在纸上画了一张草图,他用小刀小心的从妙音鸟断手处刮了一点儿粉末,放入了盒中,最后又掏出包里的小相机拍了细节照片。 有些东西他只能靠记忆力,比如妙音鸟身上残留矿物料彩绘的颜色面积,断手的位置,头顶上小洞和?d佛号.....需要留意的细节太多了。 “我没时间了,剩下的事就拜托你了。”把头用衣服蒙住了脸,把妙音鸟小心包住放到了背包里。 廖伯脸色发白,犹豫的叹了声,开口说:“显声啊,此等国之重器,我们能亲眼看上一眼已是三生有幸,清宫里都没有的东西,乾隆爷都没见过的东西,你我却上手了,实在不虚此行。” “这活....我廖某接了。” 把头蒙着脸,背好包起身,对廖伯躬身施了一礼。 “把头你要去哪!” 见把头要走,豆芽仔急切的说道:“还回去干什么!你带着国宝鸟跟我们跑吧!卖了钱咱们就藏起来!” “是啊把头,你还回去干什么。”小萱红着眼说。 把头摇了摇头,说云峰照顾好他们,我走了。 “把头!” “我们什么时候在能见到你。”我问。 把头背对着我们,说:“快了,等一切尘埃落定。” 把头就这么走了,他出现的时间前后不超过十五分钟。 那晚亲眼见过把头之后,我才完全明白了那条短信的意思。 我们梳理一下。 准备一月量的食物和水,不是让别人吃喝的,就是让我们自己吃喝的。 三十面小白旗路标,指引着把头和廖伯大大缩短了时间,沙漠里没有手机信号,没法用手机通信,这看似老土的办法发挥了奇效。 这所有的安排,都是为了那晚短短十五分钟的会面。 把头要廖伯做一个假妙音鸟,我问廖伯有多大把握。 廖伯说不好说,他只能尽力一试,高级的文物仿造涉及到方方面面,烧好后要覆盖上原彩原土,以前的矿物质颜料需要不断选配,不光要骗过人眼,还要尽力做到骗过机器检测,类似碳十四化验。 如今是2021年了,妙音鸟静静的摆在宁夏博物馆里最显眼的位置,有好几尊呢,有黄颜色的,绿颜色的,还有白的,造型都一模一样,官方的说法是西夏王陵区出土的建筑构件。 可以仔细想想,西夏王陵一带自西夏灭国后,被几十代盗墓贼光顾过,厉害的盗墓贼可不比考古专家差,他们能留下这东西?(只代表个人观点)。 把头走后我们在阿拉善又呆了几天,廖伯在当晚就离开了,他离开之前和我们要了几瓶水,还要了我手机号,说如果东西做好了会联系我,到那时把头应该从黑水城回来了。 还有。 我本来想着玉姐把我们的骆驼送回来,但他们一伙人一直没冒头,不知道去哪了。 四个人吃喝,眼看着食物和水一天天减少,我实在等不下去了,又打不通电话联系不上,这样坐吃山空什么时候是个头。 于是我和豆芽仔一合计,整理了剩下的东西,决定回去。 第102章 去买手机 零几年的这次黑水城盗宝,我其实也算参与了,没在一线是因为太年轻不够资格,插不上手。 姚师爷都带着自己的内蒙团队亲临银川了,像九清水那样的人肯定也有人来帮,05年涞水县有一批人被判了刑,全是让九清水这女的害的,相比之下你看看姓姚的,多活了十来年,最后要不是被同行出卖,他也不会在天义宾馆被逮,所以我说九清水的组织能力不如姚师爷。 回到银川后我把临时落脚点选在了之前住的那地方,就是靠近沙坡头那参平房小院,重新入住之后我发现油锯还在小院里盖着,扇布上落了一层灰。 一看到油锯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我把答应给夏米琪的尾款给忘了...... 当时答应给人家兄妹两一万块钱报酬,因为钱不够先给了3500,还欠着这虎妞6500。 豆芽仔说:“别给了吧,咱们在这藏着等廖伯和把头电话,夏米琪又不知道咱们藏在这,咱们赖账吧。” 我皱眉数落豆芽仔。 我说你怎么这么小气,你要这样,以后这样谁还跟咱们打交道?要钱多赖就赖了,几千块钱而已,别让人背地里戳脊梁骨,我们要言而有信。 “豆芽仔夸张的瞥着嘴大声说咱们是贼啊!讲个屁的信用! 懒得跟豆芽仔打嘴仗,我下午取了钱装信封里,兜兜转转来到了老信义市场。 走到市场最后一排,我看到水果摊前一个女人正在忙碌。 “大姐!” 女人抬头看来。 “小项?” “你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哪的话,我今天来是专门过来给您赔礼道歉的,就这两天,油锯我抽空找辆车给您拉来。” 夏姐说那行,午饭吃了没,来都来了吃顿便饭吧。 我挠头说没吃。 之前都是我和豆芽仔轮流做饭,小萱自那次把炒肉做成炒煤后在不敢让她下厨。 “是你!”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声女声,我回头一看是夏米琪,她手里抱着一摞课本。 看夏姐进屋了,我偷偷把夏米琪拉到墙角,从怀里掏出信封袋给了她。 她打开信封说这多少? 我笑着说:“一万,多给你们点儿算违约金了。” 听到信封包着一万,夏米琪脸色立即从阴天变成晴天。 她快速把信封塞怀里,笑道:“走啊,请你去我家吃饭。” 中午吃的家常便饭,水果管够。 看着桌上的饭菜和她们母女,有一瞬间我恍如隔梦,仿佛自己还在顺德。 “小项你吃啊,别拘束。” 吃饭闲聊中,夏姐提到了一件事,她说信义市场的房租突然涨价了,涨了百分之30,不但信义市场,好几个市场的租金涨价了,像串通好了似的,卖水果利润一般,年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做下去。 我扒拉着饭说,“那没准就是联手涨价。” “我看未必。” 夏米琪举着筷子,指点着道:“我班上有同学家里是市场管理部的,我听我同学说了,前段日子市场来了很多人,那帮人直接找的市场领导谈了话,从那之后就有人传出说租金要涨。” 我皱眉心想,该不会是智元哥干的吧? 吃完午饭,夏米琪说下午没课,她不懂,问我能不能带她去新百货买部手机。 “你不是要买包?不买包改买手机了?” “买啊,先买手机在买包包。” 我又问:“那你不给你哥分钱了?” 她嘿嘿笑了笑,说不给他分了。 那时北|京的中关村有电子一条街,银川还没有电子一条街,要到几年以后电子产品才聚集在新华东街附近,像新百通信,现代通信,紫庆手机连锁等牌子开始陆续冒头。 新百货一楼有家柜台卖手机的,夏米琪领着我去那里买的,机器不多,她挑来选去买了一款翻盖带一圈跑马灯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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