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坑最后共清理出十六个西夏铜扁壶,十六个扁壶其中有一个有工,正面用错金银加浅浮雕工艺刻了一匹白马,白马前蹄高高扬起,马头左摆,马身上肌肉线条活灵活现,正眼一看,给人一种很强的动感。 这东西的学名应该叫,“西夏浅浮雕错金银白骏马储水铜扁壶。”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宁夏博物馆有一个这种铜扁壶,而且尺寸工艺大小都和我们这个一模一样,说不定当年都是出自同一位西夏工匠之手,可能唯一有区别的是宁夏博物馆那个不卖,我们这个卖,只要你出个好价钱就行。 不过,这扁壶后来出手的时候惹出了麻烦,引起了某些人注意,这个到时再讲。 要不说阿吉是福星,这还没完呢。 因为扁壶常年埋在黄沙下,壶里基本上都灌满了沙子,小萱负责倒沙子,她在倒其中一个扁壶时倒出来了三十多枚铜钱,沙子有良好的干燥性,铜钱品相很好,我和把头都知道,外面市场上西夏铜钱数量不多价格高,在清代以前收藏家们都不认识西夏钱,那些学者们甚至都不知道以前有过西夏这个国家,他们把这种钱叫梵语钱,西夏钱被归类为地方少数民族的私铸钱。 我们这几十枚都是光定元宝铜制小平钱,当时的价格大概五百块一枚,现在的话价格应该翻倍了。 有了这些货,几天总算是没白忙活, 现在有一种东西叫探宝仪,对地下的金属物检测效果,十几二十几年前这东西还不流行,当时要有这东西就好了。(想尝试的就算了,这地方划到了保护区。) 收拾了收拾,第六天我们离开了这里继续向深处走。 路上,把头时不时让我下几铲洛阳铲看看,当初科兹洛夫在这附近找到了三个地宫,地宫里东西档次肯定比外面强,我下了几十次洛阳铲,但是比较遗憾,几天时间一个地宫都没找到。 我们带的食物和水大概还能坚持一礼拜左右,在沙漠里没水活不就,刨去返程的三天半,剩下的水大概还能用四天。之前那些骆驼预测的很准,怪不得当时它们喝了那么多脏水,原来这附近真的没什么水。 把头注意着全局,他判断我们什么时候要走,什么时候该回,我们都听他的,把头说如果三天内找不到可以补充的水源,我们就要打道回府了。 这天晚上露营,大家天天挖沙子都累,都休息的很早。 我刚躺下睡着不久,忽然听到篷包外豆芽仔小声喊:“喂,云峰,云峰。” “干嘛啊芽仔,刚躺下。” 豆芽仔说:“我又发现了一处地方有宝贝,快起来,咱们去挖吧。” 我有些困了,便敷衍豆芽仔道:“有啥事儿明天再说吧,这大半夜的好好睡觉。” “你快起来行不,”豆芽仔声音急促的说:“不骗你,真是硬货。骗你是小狗。” “哦?你发现了什么硬货?”我来了兴趣。 “你出来我跟你说啊。” “咦?” 我有些搞不明白,往常豆芽仔找我时都是直接钻进来,这次为什么一定要我出去? 现在是晚上十点多,外面还生着火堆,火光照亮了这里,我看到篷包上豆芽仔影子拖的老长。 “芽仔,咱们这两天挖到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我试探着问。 “这我哪知道,挖了那么多东西,记不住啊。” 我疑惑的又问:“再好好想想,你忘了?见到那件东西你还夸阿吉来着。” “云峰,你说的是......” 我灵机一动,道:“我说的是那个青花瓷瓶啊,雍正的釉里红官窑。” “对,对,就那个瓷瓶,老好了嘿嘿,”豆芽仔在篷包外嘿嘿的笑了起来。 我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哪有什么雍正釉里红瓷瓶!我就随便说说的!我们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天,压根一件瓷器都没见到过! “云峰你快出来啊,你要不出来....那我可进去了!”豆芽仔突然提高了音调。 撕拉一声,我看到篷包直接被一把小刀划开了。 “芽仔!你干什么!”我下意识往后挪了挪身子。 豆芽仔脸色发白,白眼上翻,他手里举着一把小刀嘿嘿嘿的笑着说:“你割的我肚子好疼!你割的我肚子好疼!”豆芽仔声音尖锐,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双手举着小刀朝我肚子上捅来。 我大叫一声,直接坐了起来。 整个后背都湿透了,我大口大口的不住喘气。 原来是在做梦。 第37章 闲聊潘家园 “起床吃饭了!” 早晨我被小萱的大嗓门喊醒了。 昨晚上做的梦离谱,直到后半夜我才迷迷糊糊又睡着,早上吃的是热水泡馕加了点咸菜。 “芽仔,昨晚上交待你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东西清点好了?”把头端着饭盆问。 “好了啊,”豆芽仔用筷子指着骆驼说:“都清点好捆好了,十六个铜扁壶,几十枚铜钱,还有一大包不知道是什么的铜杂件。” 豆芽仔问:“我们的铜杂件还是出给姓刘的?” 把头点头说是,出给姓刘的方便,姓刘的在潘家园有很多下线。 铜杂件价钱不高,但有量了好出手,我们主要卖给批发商,批发商在分散到各个一二线城市当地的古玩市场,顾客买走时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买的是个啥,全凭卖家一张嘴乱说,有的会说:“我这快铁片可是好东西,以前是某某庙里垫香炉用的香炉垫,这个铃铛也不错,是以前打仗时战马脖子上挂着的。 一个铜杂件几十进卖几百,成本小全凭忽悠,就等门外汉充专家的二百五上套。” 上次提到那个刘元宁,他是潘家园杂件大王,现在这人六十多岁得了中风,走路都是斜着走,吃饭都端不住碗。 不过我知道他有个外甥,他外甥个子不高比较瘦,每隔半个月周六那天会去潘家园摆一天摊,有这方面小爱好的可以去找这人,他背着个黑色的双肩包,摊上铺的就汽泡膜和报纸,位置大概在西地摊露天区3排30号到40号之间,江西地区口音。 他卖的铜杂件铜钱全是真货,基本上都是老客户来买,我估摸着没准这小子是从刘元宁库房里偷来的,比如有朋友想买套五帝钱放家里镇风水就可以去找他,买到的肯定是真的,一套五枚大概650块左右吧。 普通的真货五帝钱一套就这价,没想的那么贵,主要是贵在雍正通宝和顺治通宝上,我估计刘元宁那里怎么着也得有个上千套。 一连忙了几天,这天上午豆芽仔提议休息半天,把头同意了,吃完饭我们坐一块闲聊,我和把头因为潘家园相识,聊着聊着就谈到了潘家园, 我有些事不吐不快,想说说现在的潘家园。 现在的潘家园卖家分为四大帮加倒爷散户,四大帮是江西帮,福建帮,河南帮,新疆帮。 福建帮以景德镇为中心主要卖高仿瓷器,值钱的品种他们都仿,像粉彩,斗彩,五彩,珐琅彩,红绿彩,浅绛彩,釉里红,单色釉中的祭蓝,豇豆红,孔雀绿,胭脂水,珊瑚红,柠檬黄,撒蓝。青花瓷仿的那就更多了,外面能见到的国宝瓷都能在潘家园找到一模一样的,景德镇那些做假师傅真是太刑了。 想买个像古董的好看花瓶摆家里看样子,不用去摊上转,直接去大棚四区铁柜子区买,价格大都在几十块一两百,仿的很好,别的地摊上也是从这里拿了去卖,等卖掉一个了在回来拿,这里就是批发性质的。 福建帮,主要做新老紫砂和茶具建盏生意,建盏这东西就是广告里烧红的碗浇水那种,都是瞎拍的广告,浇完水拍完视频就都扔了,底足全是裂。 有人说这种碗有毒不能喝水,其实这是误解,应该说有部分不能拿来喝水,就是看起来五颜六色发光的那种,美约其名叫曜变盏,打的旗号是复原了苍井国静嘉堂那只国宝曜变,差太远了。 那种曜变是柴窑烧的,用的草木灰矿石釉加建阳古龙窑当地的红泥铁胎土,现在的,为了彩色敢往釉里加化工钴,不懂的真就拿回家喝水了,所以说买茶具还是老老实实的用玻璃杯最好。也别在潘家园买,网上买就挺好。 河南帮。主要卖汝窑杂项和藏传佛教的一些东西,汝瓷,天珠,九宫牌,佛像,是重灾区,汝窑遗址在河南所以做的多,就说汝瓷,我不是说河南帮地摊上的没有真货,的确有,梦里有。 河南帮在潘家园很多都是全家上阵的,而且摊位一摆开就是好几个摊连着摆,财力雄厚,最喜欢说的一段话:“好几天没开张了,朋友你说,你说多少钱,我看看能卖就卖,不能卖拉倒。” 人要价3000的东西,你一听太贵不想要了,随便说了句,“300卖不卖?” “好好给!你看看这都手工雕的花,300赔死了!” 你放下东西要走,此时他们不会说话,等你走开两步了就会拿着东西追上去塞你手里,“300就300吧!赔钱开个张!交朋友!” 微信收了钱,破报纸给你一包,塑料袋给你一套,含泪赚你两百八十五,回去坐凳子上继续斗地主去了。 新疆帮就是和田玉,有和田碧玉和田白玉,如今的潘家园市场部一直致力于打击假货,尤其是染色玻璃冒充的翡翠玉石类,啤酒饼子那种满绿翡翠现在基本早上都不敢摆出来,都是等过了中午吃了饭了,才敢拿出来摆摊上卖,他们卖的有技巧,你要问这手镯是什么材质的,人会说是翡翠材质的。 等你买了去鉴定做证书,发现是染色的b货假货,拿回来找人家退,人不会退的,因为人当初说的只是翡翠,又没说我这是a货翡翠,就和海参炒面差不多。 和田料头几年都不让挖了,他们卖的都是韩料,俄料,昆仑料,青海料。北门一进口有个北大宝石鉴定中心,50块做一张证书,这些料子拿过去做证书,结果出来的还是和田玉,就是会在后面加个(透闪石)。 在潘家园新疆帮这里买了假货,数额不大的话就认栽吧,因为搞不好会挨顿打,数额大的,保存证据报警解决,尽量不要正面和这些人硬杠,原因是他们人多势众一条心。 我知道这些,是因为后几年经常和潘家园古董商打交道,我记得我还问过几个人脉广的贩子,我问你们这圈子里有没有一个大金牙。 他们都摇头说不知道啊,没听说过有大金牙这人,带大金链子的倒是有几个。 第38章 无疾而终的意外 休整了半天,下午我们继续深入黑水城遗址,忽碌叔说这地方他只来过一次,阿拉善这么大,至于在往前面走是哪里,他也没去过。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色阴沉的压抑,地上是干沙碎石风滚草都少了很多,这里是真正的无人区。 把头道:“大家别走太远,尽量保持在彼此的视线范围内,芽仔你和阿吉一队,云峰你和小萱一对,都注意脚下的东西,如果发现有石砖残件就要仔细留意。” 我们都说收到了,随后一人拿上把短柄铲散开了。 在阿拉善跑了这么多天,小萱脸上大小姐的气息少了太多,谁说女子不如男,小萱虽然是个混子,但一路走过来没听她抱怨过,不容易的。 “快过来,看这是什么?这是砖吗?”她像是有所发现。 我看了眼说,“是青砖,你等等,砖上好像有字。” 从地上捡起来仔细研究了一遍,青砖表面有一个刀刻的西夏文字,有些模糊,砖头不值钱,我喊小萱让开点,我准备在这里下个探洞看看。 刚开始洛阳铲前端带上来的都是沙子,又往下探了一米五,见到了土。 看带上来的土是熟土,我知道可能有戏。 商周战国的大墓是青白泥,鼻子一闻有很重的味道,唐宋墓多是糯米泥,糯米泥握手上很黏会沾手,到了明清墓多数用生石灰,由于石灰吸水,这种土发白发干,都说盗墓的看土能断代其实就是这些窍门。 那么什么叫熟土,什么叫生土呢。 生土就是死土,是自然界的原始土壤,这种土抓一把放手里看颜色和周遭环境基本一致,结构细密。熟土就是经过人为翻动过的土,熟土抓一把放手里,肉眼能看到些许颜色不匀,质地疏松混杂,放嘴边吹一下扬尘不大。 在盗墓行里,洛阳铲打上来的土要是熟土,还不能认定地下有古墓,有可能是以前古代的庄稼地,但是,熟土要是带着青白泥或者糯米泥,那地下一定有古墓,百分百的。 黑水城是西夏古城遗址,他不是个墓,所以没有糯米泥是正常的,洛阳铲带上来了熟土,说明几百年前有人翻动过。 我看着小萱,指了指脚下说:“就这里,挖挖看,深度要下一米五。” 随后我们一起挖坑。 一米五深的盗洞,要是二哥三哥他们打,最快只要八分钟,我两挖了半个多小时,我还好,小萱累的出了不少汗。 “这没什么东西啊?”她仔细打量着说。 “怎么了,是不是出货了?”豆芽在扛着短锹跑过来问。 我站在坑里说:“没,这不刚打下来吗,在看看,” 我一边说话一边往坑上扔土。 “铛!” 忽然,我手中的铁锹碰到了硬物。 “草了,又是石头,我还以为出青铜器了,”豆芽仔看到了露出地面的石头。 我又往下挖,结果铁锹铛铛铛的,到处都是石头。 这时把头和忽碌叔也过来了,把头说扩大盗洞看看。 我点头说好,又向周围下了几铲子,这才逐渐看清这东西。 原来铁锹碰到的不是石头,是一个石磨盘。 这个磨盘斜着插在地下,估计直径超过了两米。 我有些失望,因为磨盘没人要,就算有人要这东西也带不走,太重了搬不动。 此时我们注意力都放在了石磨盘上,忽然就听到阿吉大喊道:“有人!那是谁在那!” 所有人吓了一跳,我们顺着阿吉指的方向一看。 只见远处几百米远的地方,有个人正看着我们! 我们看到了对方,对方也肯定看到了我们。距离太远,看不清是男是女,也看不清这人穿的衣服,我们只看到这人好像牵着一条狗。 豆芽仔喊了一嗓子,这人牵着狗立马掉头跑。 “完了完了,我们被发现了,”豆芽仔惊慌失措的说:“不是说这里是无人区吗,刚才分明是个人!” 忽碌叔立即讲了一些话,阿吉着急的翻译道:“叔说这地方不可能有人住,这里没有水没有吃的,鸟都不会往这里飞。” 把头脸色阴沉的说:“都别猜了,跟上去看看。” 这地方因为没有人所以我们警惕心都不高,这还了得,搞不好了下场就是银手链窝窝头。 顺着那人离开的方向,我们骑着骆驼一直追了两三个小时,愣是没看到一个人影,别说人,狗影也没看到。 奇怪了,这里四周开阔,没山没水没树,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跑没影了? 难道说我们都花眼了?都看错了? 要说一个人眼花了还有可能,可一群人,这不可能的。 把头经过深思熟虑,说不能干了,离开这里,把东西出手后先避一避风头,况且我们水也不多了。 这第二次在阿拉善沙漠里找黑水城,就这么无疾而终。 隔天早上,在忽碌叔的带领下我们一路往回赶,路过扈特部也没停留,我们几个直接带着东西回了银川,为了保险,这次我们换了一家新旅馆。 旅店房间内。 “峰子啊,我这两天右眼皮老是跳,不吉利啊,”豆芽仔耷拉着脸说。 “别说丧气话,没准那就是个牧民,他是看到了我们在挖土,可不一定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我说这话自己都感觉没底气。 小萱双手托着下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买点水和食物,然后藏起来,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在出来。” 我,我说那你过不过日子了。 我可受不了那种日子。 “吱呀一声,”这时突然间房门被推开了,吓了我们一跳。 看到进来的是把头我松了口气,我问现在该怎么办,还敢去黑水城附近挖宝吗。 把头脸色平静,他点头道:“去,但不是最近,最近我们要老实点,躲一阵看看情况再说。” “那这次的东西我们还出不出了?” 把头想了想道:“原本计划回来就联系买主,但昨天我又想了想,安全起见,这批货先等等,在等一礼拜看看。” 那一个多礼拜我们很少出门,旅馆窗帘白天都一直拉着,吃饭都是晚上派一个人出去买,旅店房间里有一个vcd,我和豆芽仔天天躺沙发上看影碟机,有时也怕陌生人敲门。毕竟老鼠怕猫是天性。 等足了一个礼拜,见外面好像没什么事发生,我们都松了口气,那堆货和几大包工具都藏在把头床底下。 本以为没事了,接下来就是卖了货分了钱就离开银川换地方。 没曾想到,接下来,我们团队第一次碰到了危险。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而发现我们有问题的,是旅店男房东正上高三的小女儿。 小苗。 第39章 麻烦的小苗 房东小女儿叫苗羽彤(化名),比我小一岁,当时就读于银川市兴庆区宗睦巷九中,就是老九中,如今那里已经没有学校了。 我们住的旅馆是三层楼,一楼底商房东开了个小超市,小苗放学后会帮他爸看超市。超市除了卖烟酒零食外还有一项业务,租影碟。 豆芽仔和我都爱看林正英演的僵尸片,每天晚上下去买烟都能见到小苗,有些新的僵尸片因为没开封,小苗不想租,她怕我们把碟搞花,花了影碟机不读盘,就放不了。 豆芽仔有法子,这小子能说会道,没几句话就把小苗逗的捧腹大笑,豆芽仔明明比小苗大,却喊她小苗姐,一来二回就混熟了,豆芽仔想看什么碟小苗都会给,后来豆芽仔才小声告诉我,说小苗背着她老爸跟他好上了。 我当时就训斥豆芽仔,“你一个干盗墓打洞的怎么敢这么干,啊,不要命了!她爸要是知道了不把你腿打断!” 豆芽仔笑着说让我对把头保密,这不是一时情不自禁吗。 把头房里有影碟机,我和豆芽仔跟把头换了房间住。 那天九中放假,昨晚上看了一晚上影碟,早上都9点多了我和豆芽仔还在呼呼大睡,小苗进来了都不知道,他买了小笼包来给豆芽仔,还帮我们打扫卫生。 我平常睡觉浅,但那几天太放纵了,直到小苗搞出来动静我才在沙发上睁开眼。 小苗在卧室帮我们扫地,地上有不少烟头瓜子皮,我看到小苗正在打扫床底下,她撩开床单,正鼓捣着我们床下的包裹。 床下几个大包,包里装着分截洛阳铲短柄铲篷包手电等工具,还装着我们在黑水城挖出来的那批货。 我瞬间清醒了,腾的从沙发上坐起来,差点就吓尿。 “别动!”我鞋也没来穿,几步跑过去一屁股坐在卧室床上。 我黑着脸大声说:“你怎么进来不敲门!不知道这是私人空间吗,这么没素质,你是小偷吗!” 我情急之下言辞过激骂了小苗,她受了委屈看样子快哭了,豆芽仔这时也醒了,他看到我脸色不对,立即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豆芽仔把小苗拉到客厅,问她进屋干什么。 “我....我来给你送包子,看到你们房间这么脏,就....就想着帮忙扫扫地。” 豆芽仔点点头,眯眼说你没看到什么吧? 小苗立即摇头,说什么都没看到。 我脸色阴沉,知道小苗在说谎。 她要是说看到几个行李包还好,怕就怕她说什么都没看到。 “我.....我先走了。”小苗转身想要跑。 豆芽仔一把拽住她胳膊,把人拽了回来。 我跑去卧室看了一眼,果然发现床下的包被人动过,因为之前背包上的拉链是拉到头的,现在,拉链没拉到头,还剩五厘米左右没拉上。 我和豆芽仔把小苗堵沙发上,不敢让她离开。 豆芽仔使劲的挠头皮,问我怎么办。 我骂道:“都怪你小子比事多,你要不浪她会早上来给你送包子?她不送包子会帮我们打扫卫生?” 豆芽仔急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怎么知道她会过来打扫卫生!赶紧想想办法吧!” 小苗肯定看到了铜扁壶和洛阳铲,她不傻,在加上这几天我们都是晚上才敢下楼活动,白天窗帘都拉着,稍微过过脑子,她都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若自我安慰她什么都不懂,那真是我们把别人当成了傻子,自欺欺人。 “还能怎么办,看着点人别跑了,等把头过来在说吧,”我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小苗害怕,她求豆芽仔让她走吧,她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豆芽仔黑着个脸也不敢回话。 随后小萱来了,小萱恶狠狠的吓唬小苗,说要是敢接发我们就去九中打她。 情况危急,可把头一大早出也不知道去哪了,时间到了中午,我听到楼下房东的喊声。 “闺女?闺女你在楼上吗?” “别乱说话就没事,知道没!”小萱拉开门把小苗带到了门口。 “我在楼上爸,打扰卫生呢,有户退房了,屋里太乱。” “吃饭了啊打扫什么,快下来吃饭。” “你先吃吧爸,我刚吃了凉皮不饿,忙完就下去。” “怎么老吃那些,行吧,忙完了记得下来啊。” 关上房门,我们几个都松了口气。 这么干不是个事啊,中午糊弄过去了,下午呢,晚上呢,迟早要露馅。 豆芽仔把我拉到一边儿,小声和我商量,说要不咱们把人放了?他好好跟小苗说说。 现在把头不在,我要为团队负责,我摇头说不行,等把头回来再说。 屋内气氛压抑,墙上挂的钟表卡嗒卡嗒的不停走时。 我突然觉得不能在这么拖下去了,便起身说:“快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那她呢,她怎么办?”小萱指了指低头不语的小苗。 “先带着她,等我们跑到安全的地方在放人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芽仔看好你手机,把头回来了找不到我们会打你电话,快收拾,现在就走。” 豆芽仔慌乱的点点头,我们几个开始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床底下一共藏着四个大包,我和豆芽仔一人提两个,小萱不用拿包,她的任务就是看好小苗,她两手拉着手看起来像好姐妹一般。 中午两点多,关好房门我故意没锁,因为怕把头回来进不去,我们提着大包小心翼翼的走到一楼,看到房东手里拿着报纸,电视机放着,他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小苗刚想叫就被小萱捂住了嘴,我们跑出了旅馆。 装工具的包很沉,豆芽仔提的那个最沉,那包里还放着阿扎的血玛瑙原石,我们提着包一连跑出了四五个红绿灯,豆芽仔气喘吁吁的说:“去.....去哪啊,跑太远了别把头找不见我们了。” 我扭头看了看周围,正好看到南边几百米外有个破集装箱,应该是废弃的,破集装箱离马路有几十米距离远,长了不少草。 我指了指破集装箱,说去躲那里。 第40章 把头的决定 集装箱铁门上着链子锁,锁锈了,豆芽仔用石头猛砸了几下,我们几个连人带包藏进去关上了门。 废集装箱里堆着很多杂物,有一些破床垫破桌子,灰尘很大,关上门后光线暗了下来,不少地方结着蜘蛛罗网,我拖过来两张桌子顶住了门。 豆芽仔在看他之前买的新手机,他这个新手机的手机号只有把头知道,我们一直在等把头打来电话。 “哭什么哭!就就知道哭!”我听到小萱在训斥小苗。 “你们让我走吧,你们不要害我,我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知道。”小苗小声抽泣着说。 “不要!”小苗一声惊呼。 模糊的光线中,我看到小萱拿起了一条凳子腿。 “你干什么!”我冲过去一把夺过来凳子腿扔地上。 “疯了你!还嫌事情不够麻烦!你怎么这么牛逼,还想杀人!” 小萱被我吼了,它蹲地上双手抱着头陷入了沉默。 我们一直在废集装箱里躲到了天色擦黑,银川的路灯都亮了起来。 “来了!来了!”突然间,豆芽仔兴奋的举起手机喊:“把头!把头来电话了!” “快接电话!”我催促道。 豆芽仔立即摁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你们人都去哪了?”把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豆芽仔表情都快哭了,“把头你快过来吧,我们现在躲在外面,我们被人发现了。” 电话中把头沉默了几十秒,又说道:“具体出什么事了,讲清楚。” “给我,我来说,”看豆芽仔半天说不到重点上,我把电话拿了过来。 我在电话中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把头。 把头听后问:“你们人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们。” 我对银川不熟,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路,只记得跑来时见到马路边有个大广告牌,于是我说:“从旅馆出来向南走,过几个红绿灯,路边有个楼盘的广告牌,我们现在都在这边的一个废集装箱里躲着,你快过来吧把头。” “知道了,就在那等我,”把头说完匆忙的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还给豆芽仔,叮嘱他别愣着了,仔细留意外面动静。 旅馆离这里不远,可能过了有三十多分钟,我忽然听到有人拍门。 “谁!” 我小心走过去,透过集装箱铁皮门的缝隙向外看去。 我看到把头一脸寒霜的站在门外。 我松了口气移开了挡门的桌子,随后把头闪身进来了。 关好门,我背靠着铁皮门坐下来,问把头现在该怎么办。 把头走到小苗身前蹲下来,“女娃,你别怕,我问你,你要说实话,你爸现在知道这事吗?” 小苗脸色苍白的抬起头,看着把头摇了摇头。 “嗯,好,我知道了。”把头又拿出手机说:“女娃,我保证你不会有事,我们也绝不会伤害你。现在你照我说的做,跟你爸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就说你在同学家留宿一晚,让你爸别担心,明天我们就放你回去。” “真的......真的吗?” “真的,我说话算话。”把头道。 考虑了几分钟,小苗颤抖着接过来把头的手机,拨打了小超市的座机号。 “喂。” “爸,是我,小苗。” “死妮子你去哪了!一下午没个影!打了你学校电话值班老师说放假了!你现在在哪!” 把头神色平静的看着小苗,对她点了点头。 小苗双手拿着手机说:“今天菲菲过生日,我在她家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就回去了。” 我听到电话里房东大喊:“越大越管不住你了是不!翅膀硬了都敢夜不归宿了!” “爸,就一晚,就一晚上,明天我就回去,求你了。” “行了行了别来这套,晚上就在菲菲家听到了不,别跟你那些男同学出去鬼混,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爸那就这样,我用的同学手机,挂了啊。”说完小苗挂断了电话。 “很好。”把头接过来手机夸奖小苗道:“女娃你做的很好,你放心我说话算话,你不会有事的,饿不饿?” 小苗看起来还是有些害怕把头,把头问饿不饿,她先是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 把头笑了笑,起身说道:“云峰你去吧,刚才我过来看那边有个卖包子的,你去买点过来,你们都还没吃吧?”把头又问小萱和豆芽仔。 见他两点头,把头说多买几个,在买几瓶水。 我说好,随后开了门小心看了眼,见四周没人,闪身钻了出去。 “老板娘,买十个包子,在拿五瓶水。” 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大姐,她看着我说:“没有水有豆浆啊,包子要什么馅的,有猪肉大葱,猪狗茴香,全白粉条....” 我忙说什么馅都行,来十个就行。 老板娘打开笼屉正给我数数,这时我身后突然走过来两个穿着制服的,我吓了一跳,随后才看清原来是附近工地的两个年轻保安。 “李姐,两个雪菜,一个豆皮的。”保安说完还看了我一眼。 见我买了这么多,保安笑着和我搭话,“兄弟买这么多啊,李姐家的包子确实便宜又好吃。” 我没搭理他们,接过来塑料袋丢了二十块钱就走了。 “找你七块钱,喂......” 回到废集装箱,我敲了敲门,豆芽仔给我开了门。 “给你,吃吧,”我递给小苗一个包子一杯豆浆。 小苗犹豫几秒钟,还是伸手接过来,她低着头小口吃了两口包子,又用吸管喝了豆浆。 “你们都坐下吃,”把头招呼我们坐下。 我一共买了十个,豆芽仔一口气吃了五个,他吃完抹了抹嘴说道:“把头,明天咱们怎么办,有什么好办法没。” 把头没吃,他喝了口豆浆起身说:“出来谈吧。” 我们几个出了集装箱,把小苗关在了里面,我想可能是把头有些话不想让她听到。 “我一直没说你们,你们年纪小入行浅,这次的事给你们上了一课,记住,以后不管去到哪里都不要掉以轻心,我们不是来玩的更不是来旅游的,尤其是你芽仔,你这吊儿郎当的性格得改改,要不然以后还会吃亏。” 我们被训了,豆芽仔支支吾吾的说知道了把头,以后我会注意的。 把头嗯了一声,随后开口说:“明天回去。” “回去!回旅馆??” “不行啊!”豆芽仔大声说回去就完蛋了啊把头,我们赶紧跑吧,离开银川。 “再不济我们可以学那个叫阿扎的小子,我们进阿拉善找个废矿坑躲进去,可不敢回去啊把头!” 第41章 浪迹银川 “躲矿坑里?芽仔你要当老鼠?” 把头无奈的摇头说:“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几个带着大包小包连招呼都没打,房也没退,就这么平白无故失踪了,时间久了正常人会怎么想?何况,那小姑娘也看到我们老底了。” “那把头你的意思是.....摊牌说?”我道。 把头点点头,他正要开口说话,我忽然听到铁门那传来了动静。 小苗拉开铁皮门跑了! 她一边跑着还慌张的回头看。 “她跑了!”小萱第一个跑着去追,豆芽仔和我也跑着去追。 结果她还没跑到马路上就被我们逮住了。 “跑.....还跑吗.....”小萱薅着小苗头发气喘吁吁的说。 “知.....知道疼了?还敢不敢了。” 小苗吓得脸色苍白,说不敢了,求求你别抓我头发了。 回到废集装箱里,我们一晚上没敢睡,把头早晨六点多就出去了,一直等到临近中午才回来,把头是空手出去的,回来后我见他手里多了个手提布袋,袋子看着鼓鼓囊囊的。 “走吧,现在回去。”把头对我们说。 于是我们又提着大包往回赶,赶到旅馆见到了房东。 房东看到是我们,愣着说:“我以为你们不退房就走了呢,这昨晚上是去哪了啊,大包小包的。” “爸。”小苗脸色苍白的从我们背后走了出来。 “闺女你不是去菲菲家过生日了?怎么和这些人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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