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脏痛了一瞬,只是太短暂,太微不可查,以至于他即刻便忽略,归因于好梦惊醒的后遗症。 江景儒揉揉眉心,擦身走进小卖部,瞥见林昭昭攥在手里的老冰棍包装袋,在冰柜里翻翻找找,在最角落翻到了同款。 陈梦秋扶着老花镜,瞟一眼江景儒又专注在面前的电视剧。“一块五。” 江景儒冲着林昭昭的方向抬抬下巴。 “她付钱。” 陈梦秋总是耷拉着的眼睛终于睁开,瞧着那男孩离开,从柜台后钻了出来。 “昭昭,那是你同学?” 林昭昭不应声,陈梦秋于是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脑袋,低头看见一双兔子似的眼睛。 “这小子欺负你了?抢你钱了?骂你了?”陈梦秋一声比一声调子高。穿好靸着的拖鞋,从柜子后掏出扫把追出去。 “我老太婆坐在这还有人敢欺负我孙女,真是反了他了!” 林昭昭终于反应过来,赶在陈梦秋出店门前抓住她的手。 “不是的陈奶奶,不是的。他没有欺负我,他是我同学,刚才我丢雪糕棍的时候弄脏了他的衣服,这是给他赔罪的。” 陈梦秋半信半疑:“那你哭什么?” “我没哭呀,”林昭昭说着咧出个极灿烂的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刚刚起风,沙子眯眼睛了,奶奶给我吹一吹就好。” 她卖着乖挽起陈梦秋的手臂,凑近陈梦秋眨巴眨巴眼。 陈梦秋推推林昭昭的脑袋,纹丝不动。 好在不是受欺负了。陈梦秋松下一口气。 “你就闯祸吧,把我这小卖部也赔出去。”陈梦秋瞪她。 “才不要呢。” 林昭昭又和陈梦秋闹了一会儿,她再次看向少年离开的方向时,已经空空荡荡,没有那个颀长的身影,只有晚风卷落叶,在地上扫了一行又一行。 她轻轻垂下眼,睫毛随着长长的呼吸颤了颤。 2005 年 9 月底。 兰城一中校门口悬着高高一条横幅: 欢迎 2004 级新生来到兰城一中。 这横幅已经挂了一年有余,只剩两端各一角苦苦支撑,隐有裂痕,风雨飘摇。 江景儒被迫按在值周生的位置上,一早上日日担忧这横幅变成个红盖头落下来,让他一黄花大小子平白做了新娘。 “快点儿,马上打铃了。”江景儒看看腕表,对着远处两个走得不紧不慢的学生挥挥手。 女同学小跑几步,抬手护住额前刘海,离校门还有几步时铃声响起。 保安喝住两人:“迟到了,站那写名字啊。” 兰城一中抓迟到是很严格的,今天还是周一,会要求升旗时在操场后排罚站。 毕竟是年纪不大的女孩子,脸皮薄。 两个女孩你看我我看你,有些不知所措。 江景儒看着保安去拉卷门,转过身抬头望天,手背在身后迅速地扇了扇。 “谢谢学长!”其中一个女孩小声道,拉着没反应过来的同伴趁着保安还未发觉迅速跑向教学楼,离开时回头看了看江景儒,脸蛋红扑扑的,很可爱。 江景儒没察觉似的,只是翻看着手里的表。 “这两姑娘怎么走了?字签过了吗?”保安大爷喊了两声没喊回人,向江景儒问道。 江景儒胡乱答应着。 早读要上半个小时,今天是江景儒最头疼的语文。 他偏科严重,物化生和数学都在年级前列,语文却在榜单末尾和它们遥遥相望。 偏偏语文冉老师是个极具责任心的老教师,狠了心不能让自己这科拖了江景儒的后腿,回回早读都要来查他的背诵。 于是每周一和每周三江景儒都重复着如下轨迹:补觉、背诵、背不会,罚站;再背一遍、背不会、后排罚站;再背一遍、背不会、教室外罚站。 值周是唯一一个早读可以正大光明晚到的理由,左右到哪都是站,不如散散步。 躺在老槐树底的长凳,江景儒惬意地闭上眼。 老槐树的树枝斑驳了晨光,眼前忽明忽暗,江景儒被晃得不适,慢慢睁眼。 光晕里出现一个女孩。 起初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细碎的发丝被光穿透,变成和阳光一样的颜色/ 其中某缕光,此刻—— 或许也照在他的身上。 哟,新收获。 女孩仗着宽大的校裤不怕脏,跨坐在红砖砌的墙上,早晨七点的阳光带着晨露的湿气,照在她身上晕出一圈光晕,画面青春又美好。背着光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见她被柔化成一幅带着法式浪漫的油画,好像造物主试图寻找某种鲜亮却柔和的颜色描绘她。 任谁看这都是一幅美丽的风景。 江景儒起身,扶着后颈转转脖子。 “同学,你迟到了,要记名字。” 女孩似乎也完全没有料到会被人发现,猛地回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琥珀宝石般。 错愕的不只她一个,江景儒也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 他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江景儒指指自己的袖章:“值周生。” 林昭昭没有答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江景儒,从头到脚,又从底到顶。 最终停在他的眼睛。 江景儒被她看得不自在,又摸上后颈偏了偏头。 “一定要记名字吗?不可以通融一下吗?学长。” 林昭昭双手合十,讨巧地笑。江景儒同样弯起嘴角,只是笑意比起林昭昭假了许多。 “当然了,大家都要记。不然你给我一个通融你的理由。” 她苦恼似的沉思了一会儿,忽而灿灿地笑开。 “那就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 救命哈哈哈哈哈哈太会随机应变了吧 第二章 蛋挞 江景儒唇角笑意凝固,瞳孔微微震颤。 晨风掠过少年发梢,卷起一缕墨色涟漪,连带校服下摆都泛起波澜。 大脑短暂宕机了三秒。他双手环抱在胸前,微微偏头,露出有点泛红的耳朵。 倒不是没有被女孩子表白过。 可哪有人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这种话。 这人真是…… 他又去看墙上的女孩,有些被淡忘的记忆涌入脑海。 两周前,南坪十字,磎山小巷。 一只气势昂扬的大黄狗,一根被丢出的雪糕棍,他被迫战损的裤子和鞋。 还有一个瑟瑟发抖的紫菜包饭。 喔~原来是你哦。 那个拿我当人肉箭靶的紫菜包饭。 江景儒那点点羞赧消失殆尽。 “我的人见人爱,和你的违规违纪不冲突哦。” 林昭昭瞬间丧起了脸。 嘁,真是好不会说话。 “所以……”江景儒又走进几步,两人的脸仅一臂半的距离,林昭昭清晰看见他嘴唇粉润的颜色,她挪了挪,不动声色,恰好为他撑起一片阴翳。 江景儒莫名有一种“新仇旧恨”一起算的感觉。 “喜欢我也不能不记名字,你可以找个其他理由。” “那算了,”林昭昭颇有骨气,“喜欢你真不划算,我不喜欢你了。” 江景儒:? 他似乎是无语至极笑出声来,看到她挽起的半截袖子下极纤细的手臂,想不明白这么瘦弱一女孩是怎么翻上两米多的墙的。 “那就记名字吧。”江景儒盯上林昭昭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果然。 时光轮转,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唯有一个人的习惯始终是很难改变的。 林昭昭如是想。 江景儒这人光明磊落,少年意气。出于尊重也好,由于习惯也罢,他与人对话时总是喜欢盯着别人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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